『邁克』他爸是國營鐵路配件廠的鍛工師傅,幾年前從乾縣農村出來接了『邁克』的爺爺退休的班。接班是那個年代國企的人事傳統,子承父業。
『邁克』就是『麥客』,很多華北和西北人應該都知道麥客這個詞。每到春意盎然小麥成熟收獲的季節,因為地理氣候的差異,小麥會在中國北方由東往西依次陸續來到收割時間。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大批甘肅陝西的農民伯伯就背上鐮刀和鋪蓋卷浩浩盪盪出發了。
收割大軍從山東半島開始,沿著鐵路和公路一個縣一個縣揮汗如雨,他們揮舞著鐮刀從山東、河北、河南、山西、陝西,一路往西收割過去,幫著沒有壯勞力的農戶收獲庄稼,也能給家里的爹娘老婆孩子掙一點吃穿錢。
就這樣千里奔波,一路向西收割回到自己家鄉時,自家地里飽滿的麥穗也恰好壓彎了麥稈的腰,等待他們的是爹娘的望眼欲穿和孩子的歡呼雀躍,還有自己婆娘擀好的面。
勤勞勇敢的中國農民!
北方人把他們稱之為『麥客』,後來隨著機械化收割和進城務工浪潮的來臨,『麥客』現象才逐漸消失在了社會發展的歷史長河中,但』麥客』這個名稱仍然長久存留在人們的記憶里。
相比起麥客,『邁克』他爸無疑算是幸福的,他有一份穩定且旱澇保收的工資收入,農轉非以後也變成了城里人,身份體面了起來。
於是——
「我辛辛苦苦把老婆娃從農村帶出來,就是不想再過苦日子,就是不想再讓娃去當麥客。可你還是非要把我娃叫個麥客,你啥意思?你啥居心?你要說不明白我就去找校長!」
年輕的英語老師哭笑不得,忙不迭趕緊把『邁克』換成『傑克』,又干脆什么『克』都不要,叫了一聲『戴維』方才平息了大衛之父的怒火。
扯得好遠。
西方人普遍對中國人的姓名發音不准,尤其翹舌音和卷舌音想讓他們讀准簡直比吃屎都難。許多常年生活在歐洲的中國人和華人為了入鄉隨俗,也是實在聽不得自己好好的中國名字在老外嘴里被糟踐,就會給自己起一個英文名字或英語昵稱,用於和他人交往,也便於融入當地社會。
比如孫雨玫的昵稱就是蘿絲(rose),來自他中文名字里玫瑰的『玫』。在米蘭開餐館的的老石叫『斯塔尼』,『stone』本來就是石頭的意思。
而卓楊在歐洲的英文名字就是卓或卓楊。
歐洲人尤其德國佬的大舌頭根本發不出『卓』的標准音,他們念『卓楊』聽起來更像『驕陽』。所以,他們說『卓』其實是在說『john』,念『卓楊』其實是在念『john·young』。
『john』就是『約翰』,『young』就是『揚』。
旅歐六年,老外們有的稱呼他『卓』,有的『卓楊』,大家都這么來,已經成為了全世界的共識和官方標准。於是,卓楊就成了約翰和約翰·揚。這個名字就像中國的王輝或張軍,倒也算是和西方人民打成了一片。
「約翰,給我起個中國名字吧。」coco一邊說話,一邊靠在卓楊懷里把他的手指玩來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