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短暫的甜蜜(2 / 2)

名門醫女 七萌主 4075 字 2020-11-12

盧少棠放開裴瑾的手,輕嘆一聲,道:「爺走了,你在相府用完午膳再回去吧。」

「嗯。」千言萬語也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笑容帶過。

盧少棠依依不舍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大踏步的走了出去。生怕遲疑一下,就再也無法挪動步子。

裴瑾就一直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久久無法回神。

回到鎮北侯府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裴瑾剛踏進扶搖居,就見侍畫迎了上來。

「可是出了什么事?」裴瑾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懶懶的問道。

侍畫將屋子里的人打發出去之後,才壓低聲音在主子的耳畔說道:「荀嬤嬤在柴房里尋死覓活的,被老夫人處置了。」

聽到處置二字,裴瑾還未反應過來。

侍畫見主子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又多了一句嘴。「老夫人命人將她弄走,對外卻是說突然暴斃,還打賞了那老東西的家人不少的銀子。」

就因為丟了她的臉,所以就容不下這個老奴才,將人給弄死了?裴瑾驚駭的瞪大眼,顯然是被震撼到了。

雖說在古代,奴才的地位低下,可以任由主子處置。可因為這種原因被處置的,她倒是頭一次聽說。只是不知道,那些依附著老夫人而活忠心耿耿的下人,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會是如何的心境?

「一個婆子而已,沒了就沒了,少夫人不用放在心上。」見裴瑾露出那種心寒的表情,侍畫忍不住勸慰了起來。

裴瑾搖了搖頭,道:「倒不是在意她的死活…只是覺得這般草菅人命,太過無情罷了。畢竟跟了老夫人那么多年,她竟也狠得下心來。」

「奴才的命本就不值錢,像這樣枉死的也不在少數,不過是有些誇張罷了。」侍畫放佛看透了生死一般,臉上仍舊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裴瑾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在馬車上顛簸了大半日,也累了。

第二日,裴瑾依舊早早就起身去了芳菲苑請安。楊氏本就不注重這些俗禮,可裴瑾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仍舊每日前去,即便是陪著婆母說說話兒也是好的。

「你也無需天天過來,我這兒的規矩沒那么大。」楊氏心疼兒媳婦,寶貝的跟自己的閨女似的。

「母親體恤,那是媳婦的福分。如今天兒熱起來了,很早便醒了。反正又沒什么事情做,就過來陪母親說說話。」裴瑾回答的很得體。

楊氏抓著裴瑾的手不放,心中百感交集。她上輩子一定是積了很多的功德,這輩子才有這等福氣,有這樣的佳兒佳婦。相公體貼,兒子媳婦也都孝順,老天爺對她真的不薄。盡管她的夫君過世的早,婆婆便將一切的罪名推到她的身上,說她是掃把星,克夫命。她也沒有任何的怨言,一心只想著代替死去的夫君孝順婆婆。即便是老太太故意為難,她也默默承受,只有這樣,她心里才會覺得好過一些。

「你是個好孩子…日後若是棠兒敢欺負你,我一定打斷他的腿。」感動之下,楊氏又開始口不擇言。

裴瑾是又好氣又好笑,哪有這樣詛咒自己的兒子的。不過,能夠得到楊氏的喜愛,裴瑾心里也是歡喜的。

畢竟,無數的夫妻感情破裂,大都是婆媳關系處理不好。夾在兩個重要的女人中間,男人的確是很為難。

如今這個最關鍵的問題解決了,裴瑾便沒有任何顧慮了。「瞧母親說的…夫君待我很好,怎么會欺負我?」

「喲…這就開始替那個臭小子說話了?」楊氏雖然是調侃的語氣,但是看到兒子媳婦如此恩愛,心里自然是萬分高興的。

這時候,芸香進來好意的提醒道:「夫人,時辰不早了,該去老夫人那邊請安了。」

楊氏怔了怔,問道:「老夫人身子大好了?」

「聽說昨兒個就能下床走動了。」芸香抿了抿嘴,答得似乎有些不大情願。這才松快了幾日,又想著給晚輩立規矩了,真是個老不休的。

裴瑾知道這芳菲苑的丫頭,比起其他院子里的丫頭都要懶散一些。在主子的面前,也少了一絲恭敬。

不過,這院子里的丫頭倒都是忠心楊氏的,她才稍稍放了心。不過在管教這些丫頭的事兒上,她日後還得旁敲側擊的提醒一下這位婆母大人,免得日後惹出事端來。

不一會兒,鞏姨娘並張氏也過來了。幾個人親熱的見了禮,互相問候了一番,便一同朝著寧安堂而去。老夫人休養了幾日,精神的確比先前好多了。不過,在看到裴瑾的時候,她的臉色還是不由自主的暗了暗,繼而將頭瞥向一邊。

「看到祖母身子安康,孫媳婦也就安心了。」裴瑾假裝沒事兒人一樣,仍舊帶著一臉可有可無的笑意。

凌氏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卻沒有接話的意思,而是直接開口向楊氏發難,道:「棠兒的親事也辦完了,這掌家的權柄也該交回來了吧?」

楊氏臉上洋溢著近乎討好的笑容,道:「母親說的是。媳婦本就不是掌家的那塊料,早就想要交還給弟妹了…」

唐氏故作鎮定的坐在右下首,聽見老夫人問起掌家的事兒,便忍不住激動起來。又聽見楊氏如此爽快的要交回大權,頓時喜上眉梢。

可是不等她假裝謙虛一番,老夫人嚴厲的聲音又再一次的響起,生生的打碎了她的美夢。「老二媳婦這些日子不是身子不適么?府里的事兒就由我先幫忙管著吧。等她身子大好了,再交給她也不遲。」

裴瑾蹙了蹙眉,心中忍不住冷哼。

原來,今日請安的重點在這兒呢。嘴巴上說得好聽,不過是想重新掌權罷了。不過,據說她以前總是嫌麻煩,不肯操這份心的。如今這是怎么了,忽然就轉了性子?這里頭,難道有什么貓膩?

再偷偷地打量了一眼那仍舊不肯底下高傲透露的凌家小姐,裴瑾眼皮子忽然跳了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唐氏很是尷尬,臉色變了又變,心里也堵得慌。可是礙於老夫人的淫威,卻不敢直截了當的討要。

楊氏倒是顯得無所謂,反正她也無心權勢,便道:「如此,就勞煩母親費心了。」

說完,便當真將一直放在袖袋里的庫房鑰匙交了出來,沒有絲毫的留念。

唐氏眼睜睜的看著那串鑰匙回到了老夫人的手里,心里又急又氣。狠狠地瞪了楊氏一眼之後,便忍不住試著爭取道:「母親,媳婦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府里都是些細碎的瑣事,怎能勞煩母親,還是…」

凌氏冰冷的眼神甩過去,唐氏還未說完的話就又被迫咽了回去。「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媳婦不敢。」唐氏沒種的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去,手里的帕子卻捏的變了形。

裴瑾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們較量,坐在一旁看戲,等著老夫人接下來更為震撼的消息。果然,老夫人頓了頓之後,才又繼續說道:「如今我身邊沒個得力的人,夜里也一直睡不好。聽說瑾丫頭會些醫術,那從今兒個起,你就在跟前侍奉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半天回不過神來。

想起當初老夫人對她用過的那些手段,楊氏心里就暗暗著急。她皮糙肉厚,又是打小習武強身的,老夫人折騰也就折騰吧。如今卻把主意打到了嬌滴滴的兒媳婦身上,她如何能舍得她也跟著受罪?

「老夫人,這怕是有些不妥吧,畢竟瑾兒她…」

不等楊氏把話說完,老夫人就板起臉來,呵斥道:「我這個做祖母的身子不適,難道讓孫媳婦在身邊侍奉也不行么?」

「媳婦不是這個意思…這些活兒媳婦做慣了,還是媳婦來吧…」楊氏忙開口解釋道。

可老夫人鐵了心的要折騰裴瑾,哪里肯依她,憤憤的說道:「反了反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敢忤逆我了,是不是?」

裴瑾扯了扯楊氏的衣袖,朝著她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說道:「祖母息怒…既然身子不適,就更改修身養性不能輕易動怒。若是愈發嚴重了可要怎么辦?這府里的大小事務,還得祖母您老人家來操持呢。」

說完,又掉回頭來安撫楊氏道:「母親體恤媳婦,媳婦心領了。祖母讓孫媳婦侍奉,那也是孫媳婦的福分。」

楊氏不忍的紅了眼眶,原先那種默默隱忍的心境悄然的發生了變化。老夫人再怎么折騰她,她都不會有意見。誰叫她命中帶煞,克死了她的夫君呢?只是瑾兒何辜,她身子骨兒本就弱,萬一折騰出個好歹來,她要如何向兒子交待?

老夫人見裴瑾不敢反抗,心里的氣頓時消散了不少。她就不信,憑著一個孝字還治不了一個小丫頭!就算她是郡主又如何?即便她有皇上撐腰又如何?難道皇上還能管的了別人的家事不成?這孝順長輩本就是天經地義!

裴瑾沒有忽略她眉宇間那抹得意,只是心里卻更為鄙夷。難道她想讓她乖乖的任她趨使,她就一定會像自己的婆婆那般,因為心里有愧疚就任憑她折騰?真是異想天開!

「沒什么事兒就回去吧。采蓮,從庫房里搬一張竹床到我屋子里,四少奶奶晚上興許用得著…」凌氏端起茶盞,優雅的抿了一口,面上難掩傲色。

采蓮低著頭應了,不敢有任何的遲疑。

荀嬤嬤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即便在老夫人面前有幾分體面又如何?一旦沒了用處,便只有死路一條。想到當時老夫人臉上的厭惡之色,還有那殘忍冷酷的手段,她就忍不住心寒發顫。

等到請安的人群散去,凌若妤這才笑著坐到凌氏的身旁,討好的替她揉捏起了肩膀。「怎么樣,侄孫女這個主意不錯吧?」

看著她得意的昂著下巴,凌氏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臉,笑著道:「還是阿妤聰明。」

「只要能替姑祖母出了這口惡氣,妤兒也算是盡了孝了…」凌若妤微紅著臉蛋說道。兩個人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心里各自算計著什么。秘密的商談了一番之後,凌若妤才福了福身,婷婷裊裊的離去。

在回去的路上,幾乎所有人都沉默著。憤怒焦急不甘,種種情緒堆積在一起,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楊氏面帶歉意的拉著裴瑾的手,說道:「都是母親沒用,沒能阻止老夫人的無理取鬧…你一個新媳婦,哪里用得著做這些…」

「瞧母親說的。媳婦不是說了嘛,能侍奉祖母,這也是做小輩的福分,沒什么的。」裴瑾耐心的勸導。

「可是你的身子如何能吃得消?老夫人將你留在身邊伺候,豈會輕易的放過磋磨你的機會?她的花樣可多著呢…」楊氏急的直跺腳,都恨不得大罵出聲了。

鞏姨娘亦是滿臉的憂色,忍不住開口道:「不如…不如再去求求老夫人,讓卿兒媳婦代勞吧…」

張氏咬著下唇,顯然對鞏姨娘這番話存了一些怨懟。

裴瑾卻笑著搖頭,道:「瞧姨娘說的,大嫂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小姐,如今又是雙身子的人,更需要好好地休養。」

一聽到雙身子這三個字,楊氏鞏氏皆是一愣,繼而將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羞答答的張氏身上。

「真的?老大媳婦,你有了?」楊氏神情有些激動地問道。

張氏輕輕地點了點頭,小聲答道:「月份還小,又不怎么確定,所以才沒敢跟母親稟報。」

鞏姨娘面兒上帶著愧疚,卻因為不善言辭,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關懷這個兒媳婦。畢竟,剛才她那番不經大腦的話,的確是有些傷人的。雖然她是為了替裴瑾解圍,可打底張氏才是她親生兒子的結發妻子。說出那樣的話來,任誰聽了心里都會有膈應的吧?更何況,懷了身子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實在是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