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楚俏回家(2 / 2)

婚夫不請自來 玲瓏絳 3198 字 2020-11-13

朱麗總覺臉上不大自在,勉強笑道,「這幾天天氣濕熱,士兵們昨天又淋了一天一夜的雨,我聽說有不少人上火了口舌生瘡,可醫務室里止敗火葯有限,那天我正好瞧見你背了一筐葯草回來,就問了弟妹……」

那是他特意為俏俏種的葯草!

陳繼饒臉色一沉,森冷的目光在朱麗身上逡巡,卻又聽楚俏混不在意道,「繼饒,沒關系的。周大夫給我換了葯方,這些葯我也用不上,放著也是浪費。」

其實也是有用的,陳繼饒好幾次見她倒掉的葯渣里都有這兩味葯。

他努力斂著怒氣,把她拉到一旁,「俏俏,你不必事事總謙讓著,這些事許隊自會處理。」

楚俏一直記著上回朱麗給她提點的事,低頭摳著手心,「嫂子說,上次緝拿毒販,這次演習和搶險,你的表現都很好,這次林指導員估計是當不成了……或許、你會被選上,但咱們兩家也沒認識什么人,部隊的事我不懂,也幫不了你什么,能做的也只這些了。說不定這次領導會多注意一下你。」

陳繼饒心里忽而如冰山融化一樣,觸動得他發顫,他緊緊拉著她的手,眼里滿是暖意,「俏俏,你肯為我著想,我很高興,只是,我不在乎那些台面的東西,你不用為了我而委屈了自己。」

「可那次……你怎么怨我毀了你的前程?」楚俏鼻頭一酸,差點就要掉淚。

那時候他曲解了她,把她摁在床上時,就說過那樣的話!

原來,他說過的每一句傷人的話,她都記在心里。

陳繼饒心里愧疚,「俏俏,對不起,那次只是……我是犯了渾才那樣不知輕重,你忘了好不好?那不是我的真心話。其實能不能升職,我也只希望領導是看重我的能力,而不是依靠那些裙帶關系。」

「但我已經答應把葯草送出去了。」楚俏滿臉懊悔,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明天就回家去,這些葯也用不上的。」

治手要緊,他還真沒法攔,只好無奈地點頭,「嗯,明天我送你去車站,你回家拿了葯就過來,好不好?」

過來也沒什么事,楚俏不想來,可生怕他不放人,既沒答應也沒搖頭,只呆呆地立著。

這會兒日頭升得老高,他心知她沉悶的性子也著急不來,只道,「你先回家,葯草我送過去就是了。」

楚俏依言回了家,正收拾東西,沒多久,就聽到外頭傳來的敲門聲。

她打開門一看,竟是秋蘭,不由眉頭一皺,正想關門,秋蘭卻是舔著臉把門卡著,「楚俏,聽說你明天回家?」

楚俏低頭看了一眼地下的行囊,忍氣道,「有事么?」

「我來部隊才比你遲了幾天,不過你都回兩次家了,我還沒見過爸媽呢。」秋蘭生怕她誤解,又連忙說道,「你別著急,我沒想著和你一塊回去。我就是想著,自打我工作以來,還沒給家里捎帶什么好東西回去……」

楚俏心下了然,「你是想讓我幫你帶回去?」

這一大箱,且不論輕重,不好拎不好背的,她也開得了口?

秋蘭笑著點頭,「里頭就一張北疆棉枕,不重的。」

「可俏俏的手還沒好利索!」還沒等楚俏回絕,就聽陳繼饒的聲音從樓道下傳來。

秋蘭是看准了時機才上來的,沒想到他那么快就回來了,心里暗道了一句不妙,面上卻只好笑著道,「繼饒哥,我聽說楚俏來時還背了一筐的干筍和干菜呢,我爸媽頸椎不好,就找她帶一對棉花枕頭。」

男人面色一沉,回想起俏俏肩頭磨紅的痕跡,恨不能自己拿著,只道,「秋蘭,我還沒問你,聽說搶險的時候,你是跟著林指導員一塊來的食堂?」

秋蘭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當時她就是見不得楚俏發動軍嫂造飯好去邀功,才跑去告訴林安邦的,可眼下她如實回答,那不是自掘墳墓么?

「我原也是想去幫忙的,可你也知道,他是我的領導,他叫我跟來,我也沒法子。」秋蘭面色為難道。

「是嗎?那我可真得好好問問他了。」陳繼饒語氣里透著脅迫。

秋蘭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這點小事哪用得著麻煩你?既然楚俏不方便,我也怕棉枕沾了水,剛才忘了叮囑楚俏了。我看還是等過年了我再拿回去吧。」

這時,肖景然正好從對面的門里出來。

正巧了!

秋蘭心里暗喜,連忙拉住他的衣袖,語氣柔媚道,「肖副隊——」

肖景然盯著他衣袖上的手,默不作聲地收起來,才抬頭問,「有事?」

「是這樣,楚俏不願意幫我把這袋東西捎帶回去,這袋也夠沉的,我上來時走得急,還有些喘,身上沒什么力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帶回去?」

這可就自打嘴巴子了!

楚俏也不想背黑鍋,「秋蘭,你剛才不是說袋子里只有兩個棉枕很輕的嗎?怎么不自己帶回去?」

秋蘭氣結,笑著反問她,「這里頭還有七八斤肥皂,但想著你的手沒好,就只是想叫你帶棉枕的,誰知你不願意呢?」

又想給她潑臟水?當她不會摘干凈么?

楚俏冷笑,她還真就不能幫忙,冷笑道,「原來你還想叫我帶七八斤肥皂?這事我得跟你說清楚了,剛才我可沒說不幫你帶,是繼饒心疼我才拒絕你的。不過,聽你剛才那一說,我可真不敢幫你帶了,不然沾濕或者弄丟了,我可賠不起。」

秋蘭被她噎得滿嘴說不出,眼眶里蓄滿淚水,那委屈的小模樣還真是叫人心疼。

但陳繼饒不覺有任何冤枉了她,面上仍舊淡漠如斯,拉著楚俏進屋,「行了,咱們回家吧,管別人的事做什么?」

肖景然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又尤其見陳繼饒恨不得高高掛起的姿態,自然也不想和秋蘭有什么瓜葛,不過她既然開了口,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計較什么,於是接過她的袋子,面上淡淡道,「待會兒我還得去一趟辦公室,許隊找我有急事,只能給你送到宿舍樓下,你看成嗎?」

秋蘭本意也不在袋子上,他聽了陳繼饒和楚俏那樣埋汰自己,卻還是肯出手,她已是知足,欣喜地點頭道,「你幫我提著走那么長一段路,我已經很感激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肖景然渾不在意道,「不用,小事一樁罷了。」

翌日一早,楚俏背著包,身上還是那身校服,亭亭玉立的樣子在人群里有幾分扎眼。站在熙熙攘攘的車站大廳,手里還攥著幾張碎錢,分外郁悶,臉色也不好。

陳繼饒從人群里擠出來,心知是十分鍾前,她又被他的話刺傷了,他矮下身段,軍帽幾乎擦到她的發絲,柔聲喊了一句,「俏俏——」

她不看他,倒是近旁的好幾個姑娘見他一身頎長挺括的軍裝,長得也英俊,不由抬起頭多看了幾眼。

陳繼饒一貫不喜歡被人圍觀,也不想旁人把他與媳婦的親近被人看了去,便拉著楚俏往邊上走。

楚俏掙了一下沒掙掉,被他半摟半抱著擠進角落里。

他看著她倔強的臉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許久才說道,「俏俏,我們是夫妻,你用我的錢不是天經地義?你高興點,嗯?」

楚俏低著頭沒說話,他順手就把她手里的錢往她包里塞。

楚俏拗不過他,但眼色越發不好,這時廣播通知她那個通道該檢票了,她便掙了他要過去,被按住了。

陳繼饒摸出心口處的口袋,掏出十塊錢塞給她,「這錢你先拿著,等過幾天這個月的津貼發下來了我再給你寄。」

楚俏一讓,「不用,我有錢。」

他皺著眉,「別鬧,聽話。」

楚俏看隊伍已經在往前移,便有些著急想走,可是被他抱住動彈不得,有不少人已經紛紛朝這邊側目。

楚俏覺得難堪,扭著身子要掙開,「你放開……」

「拿著!」陳繼饒虎著臉,掰開她的手指塞進去。

她沒辦法,接過去,他這才松開,「算我借你的。」

陳繼饒皺著眉,可是她已經跑去排隊了。

她一早起來也沒什么胃口,米粥才喝了半碗,想到這兒,他嘆了口氣,又往小賣店走去。

他生怕她進了站,飛快地撿了一瓶水和幾樣零嘴兒,可出來時張望了一圈,也沒見她。

好在他記性不錯,剛才掃了一眼車廂號和座位號,於是他拿出軍官證,擠進了車廂。

按著車座走過去,果真見她扭頭巴巴望著車窗。

「俏俏,你別生氣了?」他把水和零食一股腦放在她膝蓋上,耐心哄著她,「你這一走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再過來,我們別把時間浪費在吵架上,好嗎?」

楚俏一聽,心里也悶悶的,扭過頭往他臉上掃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他衣領上的扣子,「你別總是硬撐著,衣服濕了要及時換,睡覺的時候一晚上都開著風扇,下半夜會變涼的……你照顧好自己。」

陳繼饒心里一暖,這時候火車也快開了,楚俏催著他,「你快下車,不用擔心我。」

他軍帽下的面容一下如春風拂過一樣溫和,忽而心意一起,他飛快地親了一下她酡紅的面龐,「我走了,到家記得給我回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