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我只是不想死而已(2 / 2)

婚夫不請自來 玲瓏絳 3252 字 2022-08-03

蕭央出口的話讓恐懼像排山倒海一樣撲面而來,逼得楚俏的心念急轉,片刻的沉默後她猶豫的問出,「那你能先放了我嗎?」

蕭央的眼神尖銳,依然嘲諷的笑著:「你說呢?死亡其實並不可怕,最難捱的其實是等待死亡的那段時間。所以這段時間我不想一個人待著。」

蕭央的神態無情的淡薄,眼神嘲諷而尖銳楚俏知道,無論她說什么眼前這人也是不會放了她的,無奈之下她急促的說出,「假如你跑掉,可以放過我嗎?」

蕭央的語氣是自嘲的:「跑?我叫我往哪兒跑?我所有的藏身之處龔四都知道,不出半天他們就能找到我。」

兩人的目光在狹小的空間里碰撞在一起,蕭央的臉色已經一片灰敗,嘴唇也是慘白,他忽然嘶啞著聲音說:「對不起,其實我和我哥不一樣,我起碼在部隊待過,不想當亡命之徒,但我不能放了你,我只能保證不殺你。」

楚俏把頭轉到一邊,「我原來讀過的初中老校區已經廢棄了。」

蕭央眼里一下閃過希望之光,「快走!」

他扯著楚俏,飛快地下樓。

一到樓下,一陣讓人反胃的汽車尾氣的味道夾雜著未知的恐懼撲面而來。

兩人對視一眼,蕭央率先走了出去,一手拎著急救箱,一手拉起她的一只手臂越走越急,最後停在一輛黑色的小汽車前面。

蕭央的手有傷,開了車門立在車邊回身問楚俏,「會開車嗎?」

「不會。」楚俏搖搖頭。

蕭央的臉色瞬間又垮下幾分,他低頭咒罵了一聲,拉開車門把楚俏塞了進去,然後繞過車頭坐進了駕駛位。

車子很快被啟動,出尖利的摩擦聲,幽暗而空曠的空間里回盪著刺耳的聲音,那聲音直刺耳膜,聽起來更是讓人驚心動魄。

黑色的汽車咆哮著穿過停車場的地下通道,帶著不管不顧的氣勢沖上了地面。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公路上疾馳,車內楚俏面色肅穆扭頭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靜默不語。

一邊的蕭央開著車的手勢沉穩但偶爾從他們車旁經過的車子一晃而過的車燈中,也能現他的面色越的灰敗,眼神慢慢有散的趨勢。

「你能跟我說話嗎?」蕭央忽然傳來的聲音打破了楚俏有些自哀自怨的低落情緒。

她有些慢半拍的轉過頭去,轉目之間看見蕭央的狀態卻被嚇了一跳。

那個混亂的上午,陳繼饒盤問了龔四,直接帶人抄了那個避難所,可是人已經離開了。

明明雪花紛飛,他卻急出一身汗,一見人去樓空,他再也沉不住氣,一把脫掉軍大衣狠狠朝地面砸去。

「繼饒,你別沖動!」李成新一接到通知,就馬上趕來了。

「龔四最後的靠山是邵家,你叫如何冷靜?」他雙手撐著腰身,越挖越覺深不可測。

看來其中不單牽扯到趙蕭祥,不然市部也不必召集全景城的優秀軍官去追查此事。

他一把蹲下去,凝著地面上的一灘血,眸心泛著痛意,心里默默念叨,千萬別是俏俏受傷。

「走吧!」他看了一下腕表,時間已經是晌午了,他回市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周儒銘,「周伯,我要跟他說話。」

周儒銘一聽,一個激靈,「二少,大少可盼著你呢。」

他知裴家的生意已經默默滲透到了大6,裴家在港城的地位特殊,在大6人脈的經營上也可上達帝都。

裴家在政壇雖沒有深厚的根基,但是也用金錢堆砌了錯綜復雜的根基。

「阿饒——」沒多久,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道文弱淡漠的男音。

一番打探下來,陳繼饒終於弄明白,這場禍事的根源起於趙蕭祥對邵家反骨,而到了蕭央這兒更是不聽邵家人的使喚,被清理門戶也不奇怪。

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情況,陳繼饒弄清了具體的情況就開始布局,邵家借著趙蕭祥之手,近年來在景城越猖獗不知收斂,已經嚴重觸犯到某些人的既得利益。

上層不惜出動軍方,追絞景城的地頭蛇,而邵家約摸是想推蕭央頂罪。

蕭央死不足惜,但俏俏還在他手上,陳繼饒不敢冒半點等險,想要給他翻天,唯有從邵家那邊著手。

這就是一種平衡,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把邵家徹底瓦解掉,唯一的可循之路就是讓蕭央能手握一些依仗,那么邵家不會再動他。

裴家如今的大當家在電話里咳了幾聲,有氣無力,「省城除了吳家,還有一個孫家,我叫周伯安排你和他臉面,他會出面!」

「多謝。」陳繼饒也不多話,掛斷線之後,想著出去見人也不宜穿著一身軍裝,於是把上次俏俏訂做的西裝換上。

就在扣扣子的時候,他不由頓了一下,心里默念:你千萬不能有事!

他一走出住所,許良已經趕來了,一見他穿著一身挺括的西裝,微微愣了一下,「你這是要去哪兒?」

「見個人。」他避開許良的視線,語氣淡淡。

「繼饒,你別著急,市里已經成立了專案組,一定會把弟妹毫無損地救出來。」

「那么請問,所謂的專案組已經想好營救方案了么?是派狙擊手還是硬闖?」陳繼饒抬起頭,迎著他的目光,「我絕不冒那個險!」

說著他就抬腳,頭也不回地去了市里,照電話里說的約見了那位大領導的秘書,一直忙到晚上陳繼饒才松了一口氣。

進門的瞬間陳繼饒忽然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少了一個人的氣息,他覺得心里似乎空洞洞的,他早年間經歷的風浪很多,甚至幾經生死,在出任務時也幾度被逼到絕境,但他都是從容鎮靜的,只是這回,情況雖還不算很糟糕,但可心里卻是極其的不舒服。

這注定是一個要失眠的夜晚,對於楚俏的遇危,褪去一開始的焦急,陳繼饒沒有多少害怕和惶恐的心理,他是個冷靜而思慮周密的人,他這一生遇到過再大的困境也不曾失去過方寸,他現在有的是對局勢的焦慮和對楚俏的擔憂。

他費盡心思地嬌養著她,也不知她有沒有吃苦頭,天那么冷,她穿暖吃飽了么?

陳繼饒一手搭在額頭上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在飛的運轉,他在對目前所面對的幾方勢力反復的分析著

在陳繼饒轉目凝望屋外的天色出神之際,在這同一片天空下,楚俏卻是在亡命的奔波,車子如高奔馳在一個黑暗虛無的空間里,鋪天蓋地般迎面撲上來的暗黑夾帶著未知的恐懼,車頭前燈照射出來的那一點點亮光看起來是那么的羸弱。

她又冷又餓,嘴唇干裂,兩眼無神,車上一派寂靜,有的只是車窗外呼嘯的風聲和車輪高轉動的聲響。

楚俏轉頭看向一邊的蕭央,卻見他的狀況已經非常糟糕,他的面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白滲滲的面孔上泛著一層青灰之色,嘴唇更是慘白的毫無血色,不停的有虛汗從他額頭滲出,他的眼睛也在使勁的眨著,幾個開合間可以看出他的神情已經近乎恍惚了。

楚俏大吃一驚,她一把掐住他受傷的手臂,大聲吼道,「你清醒點,還開著車呢!」

蕭央吃痛,出一聲哀嚎,車子飛跑的路線立馬變了彎道,劇烈的疼痛讓蕭央恢復了一些神智,他一臉大汗的扭頭看了一眼楚俏,面孔扭曲了一下,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楚俏,你還真是叫我意外,」蕭央開著車忽然頭也不轉的說了一句話,「換做是別的女人,怕是沒人敢幫著毒犯逃跑。」

楚俏把看著窗外的目光收回來,看了一眼蕭央平板的回了一句,「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她這話真不是什么負氣的話,蕭央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暗沉,說出來的話也語調深沉:「原來陳繼饒喜歡坦誠直白的女人。你也許不知,以前在他手下的時候,宿舍里還討論過他會娶什么樣的女人呢。」

楚俏詫異地望過去,蕭央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也不敢開的太快,偶爾有飛馳的汽車從他們車旁過,匆匆一閃而過的光影下他的面孔還是青白一片,但至少眼神是清明了。

「憑他的腦子,大家都猜他娶至少像梁羽那樣的,只等著平步青雲了,卻沒想到他娶的人竟是你。」

她又把目光轉回了窗外,訥訥的回了一句:「你們男人也那么八卦?」

「誰八卦了?」蕭央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計較這個,聲音在這個狹小的逼仄的空間里格外的清晰,「不過話說回來,你一定覺得匪夷所思吧?為什么我哥是個毒犯,而我卻跑去當兵了?」

「我對你們兄弟倆的事不感興趣!」楚俏斂著眉眼,有氣無力道。

蕭央臉色倒是沒什么波瀾,「聽你說話的語氣也越像他了,你既然說我八卦,那我不妨多問你一句,當初逮捕我哥的有好幾個營長,你覺得我為什么偏偏跟陳繼饒過不去?」

「你什么意思?」楚俏一低頭,倒也不難想,「難道是因為我救了他們?」

「呵,別太高估你自個兒了,也別低估了陳繼饒,他那人可不簡單,他以為來了景城就可以瞞天過海,當年他還不到二十歲,港城的裴家可是到了最鼎盛的時期」

他瞟著楚俏,見她一臉蒙圈的模樣,忽然覺得全告訴了她也沒意思,隨手拍了一下方向盤,「算了不說了,省得浪費口舌。」

他隨手那么一拍,楚俏卻被他嚇出一身冷汗。

「呵,你知道嗎?剛才和你說話之前我其實是已經支撐不住了,我是想把油門踩到底昏過去的,我想我不如就這么死了也好。」

那聲音仿佛空谷深處傳來的,說不出的粘稠與冰冷。

楚俏的心底打了了顫,她忍不住轉頭看向他小心翼翼的輕聲問出,「那你為什么最後沒那么做?」

蕭央的目光依然沒有轉動一下,他的聲音空洞冰冷,「我忽然也不想死了,說不准陳繼饒真有那通天的本事呢?」

「你到底想說什么?」楚俏瞧著他欲言又止,似乎故意賣關子,心里不由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