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大觀園記】第三十一回:思池波香夜一心緒,分茗艷秋日滿園芳(2 / 2)

可卿卻臉蛋飛紅起來,呢喃道:」 主子,只是發呆……晚上……晚上……晚

上主子歇哪里?情兒好去安排……」

弘晝哈哈一笑,心中一陣春意,想想亦就罷了,且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如

何管得了那許多,水池中啪得一聲,拍了一下可卿的嫩臀,笑道:」 晚上,你和

迎兒一起在天香樓陪歇……瞧著吧……迎兒才侍奉了……也不好委屈了她……總

要陪本王夜眠同枕,才應了她性奴本分,她今日被辱得不輕,晚上隨便玩玩,倒

未必再弄她身子……晚上……自然就用你這小妖精……」

可卿紅著臉蛋居然大著膽子啐了口,輕聲撒嬌道:」 主子……情兒一心只想

主子快活,才生出這許多主意讓主子受用……主子……倒說得情兒只是一個淫心

了……好似是情兒欺負二妹妹一般……」

弘晝淡淡一笑,搖頭才要說話,卻聽可卿輕聲如同無心一般問道:」 主子

……主子……你不怪二妹妹么?」 弘晝見她倒問得要害,知她所指何事,也就罷

了,淡淡道:」 本王自有本王的想頭……既然說了不委屈她,就是不要委屈了她

……恩……你想是要問那畜生……」

可卿眼中微微一亮,跟一句道:」 是……情兒替二妹妹難過呢……失身給那

……那等畜生似的人……不能干凈身子奉於主人……」

弘晝嘴角一翹,仍是淡爾無味得道:」 外頭的事……你們少過問……」 想想

這一句不足,一時虐心戲念起來,忽然邪邪一笑,咧嘴道:」 拿照你看來……你

那蓉哥兒……算不算個畜生,該不該死呢?」

這一句弘晝淡淡訴來,卻唬得可卿臉色頓時雪白,論起來,她本事東府之孫

輩兒媳,榮國府的事體,並不太放在心上,對於賈璉等人,既談不上有甚么親戚

之情,亦無甚么憎惡。只是她自從被圈入園子為性奴,心下有時念及自小所學,

女孩子家知恥知羞,為人性奴遭人奸污淪為玩物,自然也要恨要傷心,既不能恨

自己情欲如此輕易便被放縱起來了,亦當然不敢去恨弘晝,自然免不了遷怒恨起

了賈府之人,每每亦自安慰:」 都是那一眾賈府的惡男人,外頭做出事來,連累

我們女兒家……」

只是對這賈璉,今日聽迎春訴來,實在是意外收獲,她自覺知透男子之心思,

弘晝必然恨極賈璉,若能將弘晝火頭挑起,碾死這賈璉,以弘晝之尊,實在是碾

死一個臭蟲一般。此事不僅能解自己心頭無名之火,而且明擺了塞了一個蒼蠅給

鳳姐。她卻知女子之心思,任憑如今大家都為弘晝之性奴,百般心思只為取悅主

子,其實女子家,沒一個能忘得了破了自己童貞之人。何況一夜夫妻百日恩,若

說鳳姐不敢過問賈璉也就罷了,若說心下沒惦念,她卻如何能信。她也知鳳姐之

想頭,只盼一心伺候好弘晝,卻絲毫不敢提及,若能討得弘晝一點舒顏,饒了賈

璉一命,自然也算得上上上等之功果。此時若是就著由頭惹怒了弘晝,能給賈璉

個沒下場,諒來鳳姐必然難以自處。今日既然爆出賈璉當日強奸迎春,這亂倫奸

妹,又是壞了今日王爺性奴之童貞的罪名,實在是天賜之機,如何不乘機試探。

只是萬不想,自己一句開口,本料定弘晝要怒,卻不想弘晝居然不冷不熱,

提起一個自己不敢提不想提不能提,萬萬不敢在弘晝面前有一絲一毫涉及之人

名來,自己之前夫賈蓉。如何不驚心動魄得幾乎要顫抖起來。這園中最尷尬的算

起來就是自己這等幾個本有夫君,且夫君未喪之人,弘晝自然不言及,自己等人

便是背後,也絕對不敢提及半分,此時弘晝偏偏要戳破自己的心事,昨夜春風伺

候弘晝,今日伴隨弘晝同奸迎春之正自得意的一腔火熱,頓時驚惶得冰冷下來,

她此時方知弘晝心中千秋,惶恐得不知所以,幾乎就要立時在池子中跪了下去。

那里,弘晝卻擺擺手,正色道:」 情兒,你也不要怕……本王只是告訴你們

……入了園子,就是本王終身之性奴。本王說過幾次……做性奴的,用身子好好

伺候本王自然是本分,還要用心……只要用心……這上頭你卻無有不是……只是

還是那句,外頭的事……再與你們無關,不打聽,亦不要再亂想……這身份地步

方寸亂了……卻饒你們不得……」

可卿戰戰兢兢得,臉色已是雪白,低頭溫順道:」 是……情兒想左了……情

兒不敢的……情兒余生,必一心只盡性奴禁臠之道,用盡法子,只是供奉伺候主

子,讓主子快活舒適……旁的余的……必然不敢亂想……」

弘晝哈哈一笑,展顏道:」 這就是了」 ,水下,又輕薄得捏了捏可卿胸前之

乳,道」 好好伺候才是上道,罷了……伺候本王擦身子,且上去歇息吧……」

可卿忙應個是,只是此時到底惶恐未消,心下起伏不定,低眉順眼,只敢垂

首伺候,收斂了心神,只是伺候弘晝起來擦身。

是夜,弘晝果然大被裹擁迎春、可卿二美而睡,枕席之上,自然再振雄風,

又奸玩了可卿幾度春風,本來罷了,只是見那可卿雖然婉轉承受,亦是千般風流

萬種儀態,到底在神色深處,是被自己唬著了,有些拘束惶恐,便有不足,亦顧

不得自己適才之言,將那迎春按下,又奸了了一會。才懷抱二人,沉沉睡去。

第二日,至日上三竿,二女才堪堪各自醒轉,不想卻見綉花枕邊空空,弘晝

竟然已自去了。兩人裸身大被內,不由得各自羞澀,那可卿自來風流,一想開亦

不在意,此時錦被春暖,嗅著迎春少女體香,自然要調笑逼迫著輕薄一番,迎春

此時早已失魂落魄,念著和可卿妃子身份之差,自然少不得屈意奉承,遭可卿逗

弄褻玩一番,不過這回可卿也是懶懶得,略略磨得迎春幾下,草草泄了身子亦就

罷了。迎春自忍著恥著衣,辭了可卿,自到門下,喚那在外廂房眠了一夜的司棋,

回紫菱洲去,隔日自再去見鳳姐回話不提。

卻說不幾日,弘晝亦不曾再進園子來。倒是內務府卻遣了一眾小太監,搬了

盆盆罐罐得花兒進園子,說是替園子里采辦供王爺和眾美同賞的時令花景。這秋

時正盛,說不盡這海棠似玉、雛菊如蔭、蜀葵爭錦、明桂媚枝,幾百盆得只管艷

艷譚譚搬進來,皇家用度果然不同,想來是豐台花匠名家所供奉,饒是眾美都是

大家名門,也不曾見得這般景象。女孩子家又有幾人不愛,只喜得湘雲鼓掌,黛

玉舒眉,連妙玉這等平素清凈不見人的,也問鳳姐要起。鳳姐身子漸好,自然要

處處分派,色色打點,她也不露神色,不忌諱可卿那日所為,連各房擺設鮮花這

等小事,亦和顏悅色和可卿商議,倒是那可卿被弘晝那日一句話兒打蔫了,竟然

是少有得神色不自然,只說」 憑姐姐安排就妥帖」.

鳳姐心下亦以為奇,便也就自和平兒獨自計較,命宮女太監分派這幾百盆花

兒,幾盆最是香艷之黃金色桂枝,實是匠人手藝轉為盆栽,最是富麗堂皇,便留

在了天香樓里,也算應了天香樓桂花之名;幾盆玉色木芙蓉清秋純穆,最是世外

高潔,送去了瀟湘館賜了黛玉;妙玉既然提起,她好歹有個出家人的身份,將幾

盆用景泰藍小缸盛的平湖睡蓮送她,也算供佛了;幾個大瓮中所栽之金桔竄紅,

即可賞玩亦可摘來吃著取樂,自然是最適合湘雲;本要給李紈那里送些個蕙蘭去,

卻又計較著李紈如今一顆心全在園子里為幾個幼女辦得私塾上,女孩子家家尚小,

喜好俏麗,便特換了一串紅,倒替稻香村增了幾分喜色;又特特選了幾品蜀葵,

命小紅帶人送去給迎春賞玩,各處分派了,才攜了平兒,命小太監搬了那幾品茶

花同行,平兒雖不曾讀得《芬芳卷》等花譜經,卻也知茶花素雅,本意高貴名門,

卻有幾分古意,亦不知鳳姐要贈哪處?見鳳姐堪堪直往秋爽齋去,先是一愣,這

探春機敏慧質,卻不是一味肅穆之人,配些個艷麗的花兒豈非佳,再一思索已

是了然,這哪里是去探望探春,分明是去拜見王夫人。

果然,探春伴著王夫人迎出院子來,主仆二人見了王夫人,才知要拜的拜不

得,本是受禮卻要做禮,姑侄相會已如隔世,為人奴為人婢得亦是傷心,再思及

王夫人其實是死里逃生也不免唏噓,幾人不免羞著哭了一通,到底還不敢高聲,

說得幾句私房話兒,鳳姐只是言道」 太太再不要傷心,不相干的,但勸太太能知

命達觀,只是要候著主子臨幸」 ,只如今略略和探春生分,亦無可奈何不好多言,

只讓探春好好照顧王夫人,贈了一地得極品茶花,倒將個秋爽齋打點得幽香滿園,

閑話了幾句才去了。

又應個景兒去蘅蕪苑探望薛姨媽,那寶釵卻知分寸,恭恭敬敬迎了,卻不敢

讓母親拿出素日長輩的身份款兒上座,只讓薛姨媽來拜見鳳姐。鳳姐亦是半喜半

淚攜著薛姨媽的手只是絮叨」 前兒身子不好,才沒來探望,姨太太必不怪我的

……」 又贈了幾盆美人蕉,寶釵本不喜花兒朵兒,便辭著說」 何不贈其他姐妹去

……」 鳳姐已是笑著道」 這花兒品相最難得的,也是主子心意」 ,寶釵才恭敬收

下,命鶯兒去布置。

鳳姐平兒各處分派了,才要回綴錦樓去,見此事如此妥帖,想來園子里亦足

誇耀一番,鳳姐自然得意,一路便笑道:」 內務府那干子老貨,倒也知道用心,

弄這許多上等的花兒來,自然掩了人的口……再不能過問這許多銀子的去處了

……」 平兒便應道:」 這都是奶奶打點得是……只是這等花兒果然名貴,往日卻

不曾見……」 鳳姐啐道:」 你才多大,能見過幾盆名品……這皇家的東西本來難

得,尋常人家便是買得起,就敢滿屋子擺……?你家的東西比皇帝老子家的闊綽,

豈非是個禍胎?!」 平兒笑道:」 到也極是……只是奶奶……最是那幾盆秋海棠

是名品,想來也是最難得的,奶奶各處不送……難道留下?怕是不妥……花兒朵

兒雖是小事,奶奶不犯著遭小人背地里嚼這份舌頭……」 鳳姐搖頭道:」 瞧你說

的,我自來不稀罕這等物什,花兒再好,擱一秋也就敗了,留下做什么,這秋海

棠既然是最一等的名品,哪里可以各房亂給,自然是寧可留在顧恩殿里……仍憑

主子再來花兒謝沒謝,也沒個我們房里頭的東西比主子好的道理……」 平兒點頭

道:」 還是奶奶思量著周全,只是主子便是來,也不常在顧恩殿里頭。」 鳳姐笑

道:」 憑主子喜歡在哪房……顧恩殿總是這園子里的首要處,主子沒在意也就罷

了,若是在意點子,我們還是要小心為上,你若是覺著主子少去,怕糟蹋了這些

子好花,或者可以關照金釧兒她們姐妹,擺在顧恩殿前頭的小院子里,一則好看,

二則回頭可以讓各房的主子都去賞玩就是了……偏我就不愛這些個。」

主仆兩人一路說著話,卻到了綴錦樓里,才要換了衣裳歇息,卻見前廳里有

丫鬟候著回話,平兒便問是什么事,那丫鬟卻說是馮府里送來回禮,鳳姐就不怠

慢,去里屋下了大衣裳,換上一領家常的荷色蘇綉錦袍來,要了茶吃,才喚那丫

鬟過來細問究竟,原來園子里雖然如今已經松了,不僅六宮里太監,王府里使喚

人常來,有戲子來往,本也沒什么大的忌諱。只那馮紫英的」 姨太太」 卻是小

心,也不進來沾染,只是收了鳳姐的銀子,替鳳姐采辦起書籍來,今日命人送來,

鳳姐本也不甚通文墨,記著弘晝的吩咐,便命將書單送去蘅蕪苑給寶釵過目。那

丫鬟卻又取出一張小雪浪信箋,說是姨太太隨著送來,務必讓鳳妃親自過目的。

鳳姐疑惑著取來,展開一觀,卻見上頭寫著兩行蠅頭小楷,似詩非詩卻是幾個混

不相干的字,乃是:

盛稷赦走蒙

香草有閹難

這卻讓鳳姐一時愣了,和平兒兩人面面相覷。雖然她雖然玲瓏心肝,明知自

己花了這等本錢,其實是買通了馮紫英的妾室柳雲兒,這柳雲兒本是青樓女子的

身家,聰慧世故知疼著熱,雖沒個身份,卻一向是馮紫英寵愛得意之人,和自己

這等」 王府性奴」 來往也就罷了,自己也干脆尊一聲」 馮家姨太太」 ,其實也知

不過是馮紫英外頭養的,只是這柳雲兒自來外頭消息通達,便不為自己謀些個照

應,如今被圈在園子里頭,通些外頭消息也是好的,只是論起來這事卻也犯忌諱,

故此這柳雲兒想來是用些隱語傳些消息進來,只是鳳姐雖然聰明,文墨上卻是平

平,這等文字啞謎如何能識得,若說園子里黛玉、寶釵、湘雲等人之才,必能辨

識,奈何這等機密之事,如何能問她們,若說去尋探春,如今探春與可卿往來,

與鳳姐面上也就罷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欲知鳳姐如何破此啞謎,且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誰家歲歲有富貴

何處年年曾芬芳

嬌花新蕊縱有謝

密語痴淚在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