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風雲暗涌(2 / 2)

紅樓遺秘 迷男 3016 字 2020-11-15

秦鍾只覺頭皮發麻,正不知如何作答,忽聽「咿呀」一聲,轉首往門口望去,只見木門推開,從外面進來一個絕色婦人,不是王熙鳳又是誰,登時給嚇得六神無主目瞪口呆。

原來鳳姐兒瞧了寶玉塞給她的紙條,迫不及待地欲跟情郎幽會,好不容易才哄過平兒,尋了個借口溜出院子來,到了小木屋前,見銅鎖已開,便美滋滋地推門進去,原想里面只有寶玉等她,誰料一眼望去,床上竟有兩個男人赤身裸體地交股而卧,楞在門口傻了好一會,驀地才醒過神來,「哎呀」一聲,早已羞得滿面通紅,低啐道:「該死。」轉身就走。

寶玉瞧見,趕忙從床上跳下,追過去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拉回屋子里來,一腳踢上木門,抱起婦人轉回床上,只把身子緊緊壓住,笑道:「姐姐才進來,怎么就要走呢?」

************世榮待那大小美人走後,心中漸漸安靜下來,他躺在床上,閉目調息良久,終於在丹田中凝結出一點點內力,雖然只是細若游絲,卻已令他驚喜交集,深知這便是渡過此厄的唯一轉機,當下聚精會神地竭力培養,不知又過了多久,那內力終於結聚成一團可以啟動的能量,身上也恢復了些許力氣,於是坐起盤膝自療,漸又進入忘我之境。

當世榮重新睜開眼時,只見窗外雲鑲金邊,晚霞滿天,卻是到了黃昏時分。

稍作內視自檢,功力竟已恢復了三成,雖然肺中的那一道劍氣仍未能化去,但他心中不再似昨夜那般充滿絕望了。

世榮下床,走出屋外,一個清清碧碧的小湖豁現眼前,時下恰有微風,湖水泛出軟軟滑滑的輕波,細碎的浪聲傳入耳內,恍似女人低低的絮聒,岸上又有竹籬茅舍,嬌桃嫩柳,無不令人心曠神怡。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只覺神清氣爽,繞著這藏錦塢走了一圈,並不見半個人影,心中尋思道:「我功力只恢復了三成,就此硬闖出宮去,恐怕還得遭逢凶險,實非上算,這地方已被那些禁衛搜過,暫沒什么危險,但若呆在這里療傷,卻沒有食物,如何捱得過三、五天?」

盤算了許多,卻仍沒什么好計較,忽聽遠處傳來「啪」的一聲輕響,似有人推開外圍籬笆的小竹門,心頭一驚,忖道:「難道又有人查到這里來了?」足尖輕頓,人已輕飄飄地飛上旁邊的大柳樹,隱於綠柳枝叢之內。

果然從籬笆圍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輕緩均勻。世榮從柳叢縫里瞧去,只見茅屋之側轉出一個人來,刀眉鳳目、頷蓄短須,頭戴碧玉蓮冠,外披縷金羽衣,里穿皂布道袍,腰系黃絲絛,胯懸一只絳紫葫蘆,足穿凈襪麻鞋,卻是個神采豐朗的中年道士,正朝著湖邊緩步而來。

看見這道人,世榮心里立生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來,暗暗奇道:「宮里怎會有個這樣的道人?」目光落到他胯側的那只絳紫葫蘆,忽想起最近從宮里傳出的一個奇聞,說是不知從哪里來了個神通廣大的道士,自稱「葫蘆道人」,為皇上燒鉛煉汞,說經解道,短短數月內,便大得信寵,竟被拜為國師,只因如今並無國師實爵,是以朝野並無人去證實。

道人走到湖邊,面水而立,只是隨隨便便地一站,便有那仙風骨道的神韻,此時夕陽已沒,淡月天邊,微風停止,湖面平滑如鏡,更襯得他似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世榮屏息靜所氣,不敢弄出半點聲響,隱覺此道絕非尋常,心中微微詫異:「如是那個被皇上拜為國師的葫蘆道人,孤身一個跑到這荒廢偏僻的水塢來做什么?」

正在納悶,忽見湖對面閃過一條人影,雙腿交替騰躍,足尖輕點水面,幾下起落,便已掠過了小湖,轉眼間就到了道人的跟前,周身一襲緊身黑衣,臉上也蒙著皂布,只露出一雙精芒閃耀的厲眼,口中似吟似唱:「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朝道人曲膝一跪,恭聲道:「屬下叩見宇文長老。」

那道人上前扶起,笑道:「聖使不必多禮,教主聖體安康否?」

世榮一聽,頓時大驚:「原來這兩人皆是白蓮教的人,不知黑衣人是『龍象聖使』還是『伽藍聖使』?難怪有這等輕功,而那葫蘆道人又是五長老中的哪一個呢?」繼而思道:「白蓮教對朝庭素來心懷不軌,如今竟把一個長老混進了宮里,成了皇上信寵的國師,這還了得!說不定要壞我聖門大事哩。」

那黑衣人起身後,也不答道人的話,從懷里掏出一只卷軸,高擎道:「長老請接教主聖喻。」

這回輪到道人慌忙跪倒,口中應道:「叩迎教主聖旨。」

世榮心道:「這白蓮教可謂大逆不道,教主的手諭竟敢用個『聖』字。」

聽那黑衣人念道:「長老深謀遠慮,為吾教大計,棄享清福,孤身犯險,長潛凶地,其志可表,舉教銘記,近日南方或許有變,但望伺機應對,一切皆以擬定初衷為准。」

宇文長老待黑衣人念罷,跪接過「聖旨」,方直身立起,問道:「教主還有什么吩咐么?」

黑衣人道:「教主說,我中原看似四海升平,其實強敵環伺危機四伏,把這昏君取而代之,已是早晚的事,只不知這大好河山將落入誰人之手罷了。東南沿海倭寇橫行成患,西南界外前朝余孽蟄伏,更有南疆諸族養兵備甲近百年,早已蠢蠢欲動,只因有馮左庭鎮守昆明,南邊才能暫得安寧,但我教中近來得到絕秘消息,有人欲謀馮老將軍,放出南疆諸虎,而我教暗中積蓄多年,缺的只是一個契機,如此一來,便可趁亂而起,憑我教中的百萬信徒,極樂谷的八萬神兵,加上教主的天縱奇材,白蓮盛世自是指日可待矣!」

世榮聽得冷汗涔涔而下,暗道:「我一直以為這白蓮教不過烏合之眾,沒想到他們竟有謀取天下野心,並已暗地里發展到如廝規模,而我聖門謀刺馮左庭的計劃何等嚴密,卻也被他們知曉,還想從中漁利,可惡可惡,看來我聖門對全局的判斷,應該重新估算了。」心中旋又冷笑:「嘿嘿,天意如此,竟教我今夜無意中得知這樁大秘密,你們白蓮教的日子,往後定不好過了!」

宇文長老臉露驚喜之色,道:「馮左庭身邊猛將如雲、高手如林,誰敢去動他?」

黑衣人道:「目前尚未能查出,只知那幫人實力非常強大,絕不可小覷,教中諸尊多以為是南疆猛虎培植的勢力。」

宇文長老沉思道:「竟敢謀算笑鎮南天馮左庭,只怕這股勢力也有些許野心,不可不防啊。」

黑衣人道:「教主希望長老在宮中培植勢力,相機配合,一切皆以動搖朝庭的根基為准。」

宇文長老點點頭,道:「那狗皇帝昏庸無能,罷賢不用,卻喜諂佞,且又荒yín無度,我已收服了他的一個寵妃,授與房中秘術,如今哄得狗皇帝對她百依百順,日後教主如有什么計策欲施,或可通過此徑而行。」

黑衣人聞言大喜,道:「長老真乃不凡,一出手便大有斬獲,屬下回去,定為長老請功。」

世榮自警道:「這可大大的不妙,妖道所說的寵妃,不知是哪一個?日後我可千萬得小心了。」

道人哈哈一笑,捋著美須道:「小小進展,何足掛齒,待我宇文奇他日收拾了狗皇帝,再煩聖使幫忙請功!」他說這話時氣勢陡生,竟似風雲也為之色變。

黑衣人也笑道:「到那時,也無須屬下多事了,教主定自親為長老慶賀。」

忽問道:「不知長老查出那金、銀二衛的來歷沒有?」

世榮聽他們說起四大聖衛,連忙聚神傾聽。

道人搖搖頭,道:「毫無所獲,那金面具不知所居何處,平時極少出現,而那銀面具卻是終日不離狗皇帝左右,因此也沒什么間隙可查。」

黑衣人聽了,若有所思道:「這四聖衛是鏟除狗皇帝的重大障礙,若連來歷都查不明白,那可真的十分棘手。」

世榮心道:「這么說來,這道人至少還查出了銅、鐵兩衛的來歷。」

說到四大聖衛,宇文長老忽道:「還有一件事,昨夜那采花大盜逃進宮里來了。」

黑衣人道:「都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了,不知現今捉住了沒有?」

宇文長老道:「尚未擒獲,他曾被鐵面具纏住,結果兩敗俱傷。」

黑衣人大訝道:「聽長老說過,那鐵面具已練至劍罡境界,竟還拿不下區區一個采花盜?」

世榮心中凜然:「那鐵面具傷我的果然是劍罡,無怪如此難以化解。」

宇文長老搖首道:「那采花盜絕非尋常之輩,聽說他逃入皇宮前之,一拳擊斃了東海龍宮的『萬壽相』田冠……」

黑衣人嘿嘿笑道:「雖然江湖上把田冠的龜甲神通吹得神奇,但若碰見我,恐怕也能一拳送他上西天。」

宇文長老冷冷道:「並非只因如此,今早我又瞧了鐵面具身上的傷,幾乎可以斷定,那采花盜所使的武功,就是那六十年前曇花一現的月華邪功。」

黑衣人身子一震,深深地吸了口氣,悚然道:「是與那鳳凰涅盤大法並稱為兩大邪功的月華精要么?長老怎能肯定?」

世榮也是吃了一驚,心道:「我的月華精要當世已沒幾人識得,而這妖道僅憑著那鐵面具所受的傷,就能作此判斷,當真有些邪門了。」

道人目遙遠方,緩緩而道:「因為當今世上,只怕再沒有人似我對月華邪功如此刻骨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