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絕處逢生(1 / 2)

紅樓遺秘 迷男 3265 字 2020-11-15

第五十四回 絕處逢生

第五十四回絕處逢生

老畢突聞風聲襲來,一股寒氣刺得臉側皮膚綳緊,心頭一驚:「這婆娘竟有幫手!」不及細想,轉手揮袖迎擊,只聽「哧啦」一陣細響,袖子及其上所鑲的薄刃竟如紙般被割開,掌心倏地劇痛,一樣利物已深深刺入,大嗥一聲,身子往後疾退。

寶玉一擊得手,心中「砰砰」亂跳,還沒定下神來,就見另一名錦衣人揮袖襲來,剎那已至面前,眼中銀芒亂飛,不知如何招架,急亂中持匕格擋,竟是順豐樓上凌采容使過的那招「輕波九轉」,只不過凌采容用的是掌,他用的卻是那柄分金斷玉的美人眸。

老程已知對方手中兵刃鋒利,並沒打算正面硬碰,使的都是虛招,誰知寶玉這招使來竟然絕妙非常,不由分說便把自己身形卷入,只覺道道寒氣迎面襲來,心中大驚,不得不將虛就實,揮袖卷奪,立聽裂帛聲響起,指尖一陣劇痛,急忙往下一躺,從地上滾出老遠,魚躍起身,舉手一瞧,五指中已不見了三指,不禁悲鳴一聲。

寶玉立在那里,只覺脖子上微微辣痛,用手一摸,瞧見手上有血,不由身子發軟,想是匕首短小,雖然鋒利無匹,卻沒能完全防往對方的長袖。

三名錦衣人相顧駭然,見寶玉一下子便重創了兩個,只道來人是個高手,皆想今夜無望得手,互打了眼色,一齊朝竹林外逃去。

寶玉松了口氣,見白湘芳委頓於地,忙奔了過去,道:「婆……姐姐,你怎么樣了?」他見白湘芳年齡似乎三十不到,便將婆婆的稱呼改成了姐姐。白湘芳見寶玉不追,心中叫道:「不可放他們走!」卻哪里有力氣出聲,一急之下,體內的寒氣四下流散,頓如墜入冰窟之中,立時昏迷過去。

寶玉不知如何是好,想起在書上看過的法子,便用拇指在白湘芳人中掐了一會,仍不見她醒來,躑躅半響,想來想去,也只有把她搬去小木屋再說,當下從地上撿起那長短雙劍,把那條似水般透明的如意索卷起,盤回婦人腰上,將其背起,只覺背上軟綿如酥,立在那陶醉了好一會,這才拔足走出小竹林。

到了小木屋,寶玉開鎖進去,將白湘芳放在床榻上,先去梳妝台前照鏡子,只見頸上劃了長長一道,所幸割得不深,血也凝住了,這才放下心來,復轉回床前,瞧著其上的美婦人怔怔發呆,忖道:「怎生將她弄醒才好……否則這么睡到明兒,萬一鳳姐姐過來碰著,那可就有口說不清啦!」想了老半天,心中忽然一動:「對了,上次凌姐姐教我那運功療傷的法子,不知對她有沒有用?」

寶玉將白湘芳扶坐起身,雙掌抵在她背上的「神通穴」,心中默默思念那股神奇之氣,過不片刻,胸口倏暢,一道暖流澎湃涌入,滌盪周身,當下依著凌采容所教之法,將之源源不斷地傳輸過去。

約莫半柱香後,白湘芳「唔」地一聲,悠悠轉醒過來,只覺背後有一股暖洋洋的氣流涌入神通穴,綿綿不絕地流盪全身,頓感體內寒意大減,不禁萬分訝異,又靜心納受一會,才出聲道:「寶二爺,原來你內力如此深厚,奴家倒瞧走眼了。」

寶玉喜道:「姐姐,你可好些了?」雙掌離了婦人的背心,接道:「我內力深厚么?這法子其實是凌姐姐教與我的。」

白湘芳聽得莫明其妙,問道:「凌姐姐?哪個凌姐姐?」心中不可思議:「這小子才幾歲,內力竟可與有幾十年修為的武林高手相媲美。」寶玉道:「凌姐姐就是你師妹呀,這法子就是上次她跟你打架後教我的。」白湘芳吃了一驚,道:「凌采容那小賤人?她……她怎么會教你內功?」心想就是她教你,到現在也不過半個月時間,豈能修煉成這等深厚無比的內力。

寶玉道:「那日她跟你分別後,我在牆外又碰上了她,見她傷得極重,便帶她到這里來歇息哩。」白湘芳面色變得極為難看,沉聲道:「你救了她?」寶玉道:「白姐姐,我也不清楚你們究竟因為什么不和,但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萬事皆以和為貴,你們又是同門師姐妹,為何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呢?」

白湘芳緊張起來,道:「那賤人一直跟你在一起么?她在哪兒?」心忖若是那小賤人此刻來撿便宜,自個可要吃大虧了,猛想起那條如意索,探手一摸,所幸還在腰上。

寶玉聽她仍罵凌采容為賤人,不由皺眉道:「姐姐莫罵了,她只在這兒歇了一夜,怕被你尋著,第二天就走了,唉……我也不知她這時候在哪兒哩。」說到此處,臉上不覺露出思念之色。

白湘芳盯著他的臉道:「你可沒騙我?」寶玉奇道:「騙你?騙你什么?」白湘芳松了口氣,道:「對了,你怎會使我門中的碧波掌,是凌采容那賤…是她教你的么?」寶玉道:「沒有,是那日在順豐樓上,我見凌姐姐教訓一個惡人,招勢十分好看,不知不覺就記在心里邊了。」

白湘芳心道:「真真胡說八道,碧波掌何等精妙,豈有被你瞧上一瞧就學去的道理!」忽想起當日寶玉一下子就學會了她胡亂傳教的輕功,不禁有點動搖起來,暗忖道:「莫非眼前這小子是個百年不遇的學武奇才?」

寶玉忽問道:「姐姐,適才那三個惡徒是什么人?為何……」白湘芳猛省起眼前狀況,立時驚慌起來,打斷道:「這兒可不能再耽了,快走快走!」起身下榻,一腳方才著地,驀覺身上虛脫乏力,輕哼一聲,復委頓於榻。

寶玉忙一把扶住,道:「姐姐身上有傷,可不宜亂動呢。」白湘芳道:「不管這些了,那三人的師父冰魄老妖十分陰狠毒辣,武功又強,若是被他追來尋著,奴家性命定然難保。」她面上滿是驚惶之色,掙扎著又要起身。

寶玉發愁道:「可這三更半夜的,往哪里去呢?近來都中在捉拿采花盜,街上到處都是巡城馬隊,萬一給碰著了,只怕一時說不清哩。」白湘芳只是急著要走,焦灼道:「煩勞二爺幫忙雇輛車,奴家這就出城去,走得越遠越好。」寶玉道:「這會兒城門早關了,哪里出得去?」白湘芳悶哼一聲,頹然癱靠在床欄上。

寶玉忙安慰道:「姐姐請放心,府里有許多房屋,這屋子又在極偏僻處,一時半會,他們未必尋得著哩。」

白湘芳道:「二爺不知江湖上的事情,那幫人定然識得極高明的追蹤之術,只要留下一點點蛛絲馬跡,他們便能尋找來的。」秀眉緊鎖地接道:「唉……反正此刻沒別處可去,只有挨得一時算一時了,但願吉星高照吧。」

寶玉道:「這里畢竟是王公府第,量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亂來,倘若真鬧大了起來,官府還不來拿人?況且外邊又有正心武館的弟子,萬一不行,我便去請他們相助。」

白湘芳搖搖頭,道:「那些武館弟子哪是他們的對手,冰魄老妖名列白蓮六妖之首,武功怪異非常,當今武林,怕是沒幾個人能制得住他。」寶玉心忖:「那老妖當真那樣可怕么?敢情比地底寶庫里的那些青色怪物還要嚇人。」他似乎在哪里聽過「白蓮六妖」這話,一時卻想不起來,問道:「他們是江湖上的強盜么?為什么來跟姐姐為難?」

白湘芳道:「他們是白蓮教的,比強盜可怕多了。」寶玉沉吟道:「白蓮教?」突然記起當日跟賈璉去正心武館時,聽殷琳與幾個師弟說起的那段驚險經歷。

白湘芳道:「這白蓮教,始於南宋初年,傳說乃吳郡沙門茅子元所創。元末曾與明教一起轟轟烈烈地起義反元,勢力一時極為鼎盛,直至朱元璋得了天下後,頒旨清剿解散,方轉入地下發展。當初傳的都是教人如何積德行善、三皈五戒,時至今日,卻已面目全非,那些教徒盡干些傷天害理的勾當,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只是奴家與他們從無瓜葛,如何也惹得他們尋上門來呢?」

她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已隱隱知道白蓮教是因何而來了。寶玉道:「想起來了,我曾聽說過江湖上有個叫做劍妖的惡人,荒yín無恥動輒殺人,好象就是這個白蓮教的。」白湘芳道:「沒錯,劍妖也是白蓮六妖之一,劍術之強可列當世二十名內,不過他尚不及那個冰魄老妖可怕。」

寶玉聽得害怕,心中忽然一動,道:「對了,城西十幾里處有個紫檀堡,我朋友在那里有幾間房子,姐姐或可去那里避一避,不過也得待到天亮後,城門開啟才去得了。」白湘芳神情凝重的道:「也只有這樣了,但願能躲得過今晚。」忽盯著寶玉道:「寶二爺,奴家不過是個下人,你……你為什么要冒險救我?」

寶玉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他適才腦袋發熱挺身而出,八、九成是因為白湘芳的美貌,但這豈能實話實說,支吾道:「嗯……這個……這個……你教我輕功,又是凌姐姐的師姐,我自然應該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