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冰魄老妖(1 / 2)

紅樓遺秘 迷男 3694 字 2020-11-15

第五十八回 冰魄老妖

第五十八回冰魄老妖

寶玉既是驚訝又覺得意,別人還罷了,想不到在都中威風八面的崔朝陽竟也朝自已跪下,他手足無措地呆在那里,想破腦袋也不知怎么回事。

沈小姐嗜著淚水下馬,緩緩向他步來,櫻唇不住地顫動,似乎要說什么,突然聽得一聲陰惻惻地怪笑,一條白影倏地落在寶玉跟前,輕喝道:「拿來!」

寶玉本能地舉令一格,又聽對方『咦』了一聲,胸口已著了一掌,力道並不猛烈,整個人卻立時如墜冰窟,手上的聖蓮令捏拿不住,霎給奪去。

病狐焦慕鳳驚喝道:「冰魄老妖!」從腰間拔出一把極短的怪刀,縱身撲前。旁邊的五大先鋒也紛紛亮出兵器圍逼,怒喝道:「你敢搶奪聖令!」「快放下!」

寶玉縮著身子不住打顫,這才看清場中多了一個白發白須白袍的老人,皮膚也白如潔玉毫無血色,站在那里,猶如聳立著一具寒氣四敵的冰塊。

沈小姐嬌顏含煞,斥道:「那不是你該拿的東西,放下來!」

冰魄老妖打了個哈哈,妖聲妖氣道:「老夫奉教主之命,來都中請回聖令,為什么拿不得?老夫這就將聖令送回聖宮去。」聲音中似也蘊藏著寒意,叫人聽入耳內,雞皮疙瘩便不由自主地浮了起來。

焦慕鳳道:「若說將聖令送回聖宮,也得由沈大小姐自已送,你這么橫搶蠻奪,豈非欺主犯上!」

冰魄老妖悠然道:「請回聖令事關重大,沈大小姐可行,老夫奉教主之命當也可行,焦先生可別拿大帽子壓人哦。」

虎先鋒許昆手持執一把九節銅鞭,鞭首斜斜指地,沉聲道:「可這聖令乃是由我們先得,你這么硬搶過去,便是欺主犯上!」

冰魄老妖哂然一笑道:「此話又怎講?聖令剛才明明是在那小兄弟的手上,如今我拿過來了,怎么是你們先得?」

兜兜忍不住道:「這小兄弟名叫寶玉,是我們一起的,聖令在他手里,也就該算我們先得!」她轉頭望向寶玉,問道:「寶公子,你說是不是?」還以為寶玉就是姓寶。

寶玉凍得牙齒交擊不住,哪里答得了話,但見兜兜滿目祈盼之色,便強打精神點了點頭。

鼠先鋒蔣隆等人心知寶玉中了冰魄大法,甚是擔憂,但此際卻無人敢分心去照顧他。

冰魄老妖哈哈大笑起來,道:「這位小兄弟是你們的人?還是待老夫告訴你們吧,他可不姓寶,而是姓賈,乃是榮國府的二公子,若說先遇著他便算是一夥的,老夫幾個不爭氣徒兒昨夜已經會過他啦,那么這小兄弟該算是我的人。」原來他三個徒弟去捉拿白湘芳,被寶玉壞了好事,還以為是什么高手相助,已連夜探查了一番。

兜兜俏面一紅,心里痛罵寶玉在楓林中怎么不連姓一起說出來,以致現在鬧了個大笑話,還落得個授人與柄。

寶玉心里大罵:「老怪物!鬼才是你的人。」卻哪有力氣開口爭辯,覺得周身血液似乎都快要凝結了。

眾人一時無言以對,又聽那冰魄老妖道:「沈大小姐別著急,待我將聖令送回聖宮,教主他老人家自會給您個交代。」

沈小姐氣得面色發白,貝齒咬碎道:「這……這聖令是我爹爹的東西,豈能憑你幾句花言巧語就拿走!若不留下來,別怪本小姐不客氣。」原來她正是白蓮教前教主沈士宇之女沈瑤,此番率領極樂谷一部入都,便是為了尋找聖蓮令而來。

病狐焦慕鳳及五大先鋒聽見沈瑤此語,皆住前踏上一步,只待一聲令下,便要動手。

寶玉聽見,心中大悟:「原來這權杖是沈小姐爹爹的東西,難怪她一看見就淚水漣漣的,想來這件東西定是她爹爹的心愛之物,她才這樣著急,唉,我怎么不一早就拿出來呢,弄得現在被別人搶去了!」

忽又想起一事,暗叫不好:「這支權杖原是供奉在一只玉棺之上,莫非……莫非她爹爹已……已……」

冰魄老妖微笑道:「老夫可沒膽子跟大小姐動手,這就告辭,改日再去極樂谷登門謝罪。」話音未落,身形倏地旋起,帶起一陣襲人的寒風。

病狐手中的怪形短刀、虎先鋒的九節銅鞭、熊先鋒的大鐵椎、鷹先鋒的鷹爪鋼手、犬先鋒的雙短拐、鼠先鋒的小鐵鎬立時一齊招呼過去,他們皆知這冰魄老妖武功獨樹一幟,乃教中一流的高手,因此一動手即使出自已最狠辣的招式。

只聽冰魄老妖怪笑聲不絕於耳,身形猶如一股風雪般在眾人當中到處亂刮,忽而東忽而西,忽而南忽而北,竟沒有一件兵器能沾著他的衣角。

紫氣東來崔朝陽卻於旁立著不動,原來他表面的身分是都中第一大賭坊的老板,其實又是白蓮教三十六分堂之一的天佑堂堂主,而冰魄老妖為當今教主所派,沈大小姐卻是前教主之女,幫哪邊都覺十分不妥。

病狐焦慕鳳所使的怪形短刀叫做勾魂斬,招招奇詭非常,出刀又以輕柔飄忽見長,攻了十余合,每每看似就要得手,未了卻總是撲個空,心底暗暗吃驚:「五先鋒個個身手不弱,這許多兵刀一齊使開來,還能剩下多少空間,老妖物卻能進退自如毫發無損,難怪有人認為他的武功在教中可排入前十名內。」

冰魄老妖今次奉命入都尋找聖蓮令,只道必是千辛萬苦,孰料今日卻輕易得手,想到辦成了這件大事,榮華富貴自不用說,日後還能更得教主重用,心中喜難自禁,不願再多做無謂糾纏,忽一掌朝前面的熊先鋒魏劭拍去。

魏劭見他終於出招,不敢絲毫托大,舉起大鐵椎一迎,居然然接了個正著,不由一喜:「竟敢用手來碰我這力道千鈞的兵器,擦著一點,立教你分筋錯骨!」誰知掌心一冰,倏從椎柄上傳來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流,直循手臂而上,剎那想起江湖上傳聞冰魄大法的種種厲害,心中大驚,踉蹌後退,包圍圈頓然撕開了個口子。

病狐焦慕鳳與虎先鋒翁辛志見勢不好,不約而同急忙插上補位,卻已遲了一瞬,冰魄老妖飛身穿出,怪笑道:「諸位慢玩,老夫失陪了,這聖令你們去跟教主他老人家討吧!」

犬先鋒常彥昆見他這一逃,勢必難以追上,將短拐懸在一名錦衣人頭上,喝道:「若不將聖令留下,我立將你這些徒弟統統斃了!」

冰魄老妖腳步不停,輕哼道:「盡管下手吧,只是今日殺我一個徒兒,老夫他日便宰一百個極樂谷的人報答。」

常彥昆心知這魔頭說到做到,一時倒不敢真的動手,見沈瑤已縱身追去,只好與病狐焦慕鳳等人隨後奔趕,這么稍稍一遲,立刻拉下了大段距離。

崔朝陽猶豫了一下,也率眾手下趕去,一時街面上只剩下寶玉和那幾名錦衣人。

寶玉只覺身上越來越冷,瞧見那幾名錦衣人伏在地上,不知他們已被點了穴道,心想:「若等他們回過神來,怕不將我捉去吃了。」趕忙溜入旁邊的小巷,跌跌撞撞地逃了。

回到榮國府,寶玉直住自己院內奔去,在廊下撞著麝月,見狀驚問道:「怎么了?臉色這樣難看。」寶玉不答,徑自進了里屋,一頭穿進被窩里。

晴雯瞧見,因還在生今早的氣,本不想睬他,又覺有些奇怪,忍不住道:「穿著靴就上床,被子弄臟了自有人洗是不是?」卻沒聽見她公子吭聲,走過去一瞧,只見寶玉抱著被子不住發抖,立時嚇了一跳,道:「怎么冷成這模樣?敢情才從冰水里撈起來呢。」

伸手去寶玉額頭摸了一把,只覺冰如涼水,晴雯更是慌了,朝外邊急喚道:「襲人襲人。」手已被公子拉住,一把拽進被窩里去了,立怒道:「又要胡鬧么,快放手!」

寶玉顫聲道:「冷死我啦。」睛雯見他面如白紙,不似裝模作樣,心里一軟,便由他抱著,哭喪著瞼道:「你倒底怎么了?」

這時襲人已同麝月跑進來,見狀一怔,涼問道:「怎么了呢?」

晴雯滿面羞紅,從寶玉懷里掙脫出來,惶急道:「不知得了什么病症,身上冷得冰塊似的,我們快回太太去,請大夫來瞧瞧吧。」

襲人上前摸摸寶玉額頭,也嚇了一跳,就要去外邊叫小丫鬟去報與王夫人,卻被他拉住,牙齒交擊道:「不是病,你們莫驚動別人。」

襲人急道:「這還不是病?身上半點熱氣都沒有啦。」

寶玉只覺周身皆冷,唯獨胸口略為暖和,心中一動,忖道:「白姐姐受了這樣的傷,我用那氣流幫她醫治,她便好了些,何不用那氣流來醫自已試試看呢?」便對襲人幾個道:「你們莫慌,再等一會,若是不好,就去回太太,先倒杯熱茶來喝。」

睛雯忙去倒茶,襲人想了想:「明兒便是中秋,此時報與太太,必是閨府驚動,的確麻煩之極。」當即冷靜了些許,叫麝月去弄熱水,自己又去櫃子里搬了一床綿被出來,都蓋在寶玉身上。

寶玉努力凝神靜氣,默默思念那神奇氣流,過不片刻,一股暖流便從胸口注入體內,果然立見成效,身上寒意頓時大減。

約莫過了盞茶時間,寶玉身上寒冷幾乎去盡,回過神來,見襲人與睛雯正一人一邊扶著自已灌熱茶,神情皆是極為關切,想起她倆這幾天正跟自己鬧別扭,難得享受如此溫柔,心中偷偷大樂,仍裝做半生不死的模樣,將茶慢慢喝了,一臂從被底伸出,悄悄將睛雯柳腰抱住,口中呻吟道:「我要死啦。」

睛雯本要掙開,一聽公子的話,眼圈立紅了,任他抱著道:「別亂說,不過一時之症,稍加調理,自然就好。」

襲人也是泫然欲泣,抽噎道:「早上出去時不是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子?」

寶玉道:「你又不理睬我,怎么知道我早上怎么樣?」襲人俏面微微一紅,道:「我哪里不睬你了,早上……早上……」下面的話卻說不出口,原來寶玉早上將睛雯拉入帳內時她已經醒了,心想一大早便這么來勁那還不算好好的么。

睛雯飛霞滿面,若在平時,早對寶玉大發嬌嗔了,但此刻滿懷皆是柔情關切,怔怔道:「莫不是早上衣服穿得太少,出去著涼了?」

寶玉凄然道:「興許是吧,唉……若你們都不理睬我了,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這yín人面上哀聲嘆氣,心中卻十分憋情恣情恰意,晴雯肯讓他這么乖乖抱著,真是稀罕無比的事。

襲人急道:「誰不理睬你啦,不過因為你老是回來太晚,跟你鬧鬧兒罷了。」

寶玉道:「那你是理睬我了?」另一臂也從被底探出,將她腰兒摟著,樂得幾乎快笑出聲來。

襲人點點頭,一注清澈的淚水已沿著臉龐滑下,柔情萬端道:「我哪里會真的不理睬你呢,你快快好起來吧,以後不再鬧你了。」

寶玉心滿意足,轉頭望向睛雯,道:「那你呢?理不理睬我?」

睛雯道:「我?我哪有不理睬你。」

寶玉盯著她,趁機大耍無賴:「若我還跟……還跟你那樣,你……你生不生氣?」

睛雯耳根紅透,挨了半響,方細不可聞道:「不……不生氣。」寶玉心頭盪漾,還要趁機便宜她們倆,見麝月端了一臉盆熱水跑進來,飛快地絞了條毛巾,遞與襲人道:「快趁熱敷一敷,或許會舒服些哩。」望著床上的公子,眼中也盡是無限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