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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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葉老家,梁和百感交集,真不容易。

葉老因為高血壓又犯被禁酒而悶悶不樂呢,看見梁和就樂呵呵地招呼這個她過去了。還真別說,正對了葉韻桐那句話了,不知道怎么的,梁和還就是襯葉老的心。

「老爺子這幾天還叨念呢,說淮寧把梁和拐走了誰跟他下跳棋啊,這不,這人來了。」葉韻桐說。

梁和聞言眨眼笑了笑,「下棋可以,不過您也得配合我工作才行。」

聽了此話,葉老就不免感嘆了:「你們雜志社怎么就不能放過我,這過去都過了去了,說這些有什么意思。」

梁和想了想:「您這戎馬倥傯的一生能寫的東西太多了,寫出來也可為年輕人做個楷模啊,這不算一件壞事。」

沒想到葉老聽樂了,感嘆著拍了拍椅子的扶手:「丫頭啊,你這個帽子戴的倒是高。為後世做點好事嘛,光榮!」

說完葉老背著手向樓上走去,梁和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葉韻桐捅了捅她:「老爺子這是答應啦。」

梁和一喜,趕緊跟著上樓。

采訪定在葉老的書房,梁和初進去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這哪是書房啊,說是圖書館珍藏館都不為過,許多市面上找不到的古舊版本的書籍葉老幾乎都有收藏。葉老笑看著她雙眼放光的樣子,忍不住打趣,「真要喜歡你就別走了,留在這里陪我多好。」

梁和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開始工作。

其實她在准備了不少問題,不過在來之前,團長同志親自過目了她的采訪計劃,交代了她一句:「別問葉老老伴兒的事兒。」

她問原因,顧淮寧只說了兩個字:「禁區。」

其實葉贊不想談過去也不只是因為這一個原因

「有些戰爭的親歷者往往不願意談及過去,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些過去混著戰友的血,提起來啊,這心里頭難受。戰場之上,刀槍無情,我們這些能活著享受榮譽的人,靠的都是戰友們用血鋪就的道路。」

葉老一邊翻照片一邊說:「我出生的時候正逢亂世,能活下來也不容易,那時候還小,沒能參加抗戰,等到長大了就直接拎著槍去打老蔣了。後來,七八年的中越自衛反擊戰,我跟你公公顧長志一塊兒上的場。」

「你看,這是出發之前我們兩個人照的相,那時候雖說三十多歲了,可是心里邊覺得真跟大小伙子沒區別,一股腦的熱血往上沖,只想保家衛國了,像什么上了戰場丟了命怎么辦這種問題根本沒工夫想。軍人上戰場就不想生與死,否則內心容易怯弱。」

梁和接過那張照片,細細地看著上面並排站著的兩個人,那個時候他們還年輕,身強力壯,為了國家奮不顧身。

「這是在c市照的?」

「不是。」葉老露出一個笑容,「那時候,我們都在廣西,分屬兩個邊防團,我們就是從那兒上的戰場。」

「我還記得那會兒我帶著一個團,陷進了熱帶雨林的泥沼里,怎么出都出不去。後來你猜怎么著?」

梁和搖搖頭,聽葉老繼續說,「越方在那兒設了埋伏,我們的戰士本來想拿槍去打,結果發現手榴彈扔出去炸不了了,炮彈還沒出膛呢就炸了,可把我們給急壞了。想著,估計就要犧牲在這越南戰場上了。」

「那後來呢?」梁和聽了有些緊張

而葉老只是輕輕一笑,喝了口茶,說:「還是長志他們團,用炮火攻了越南的地堡,才把我們給救了出去。就是那樣,也有戰士犧牲。說起來,是你公公救了我的命啊。打那兒起我們就特好,c市的房子都挨得特近。就連淮寧那小子,也我看著長大的。」

唔,怎么忽然提起顧淮寧了?

「淮寧算是長志兄最疼的兒子了,李琬就更甭提了,你要是傷著這小兒子一點了,就等於在她心頭上割肉了。」

「後來不知怎么的,淮寧要高考那年,跟家里人鬧了別扭,誰也不告訴就跑去當兵了,在部隊里考上了軍校,後來還跑到一個英國什么軍校去交流學習,回來之後就一直在部隊了。其實我就一直納悶,淮寧不怎么回c市,你們是怎么認識結婚的啊?」

葉老是認定她是團長同志的寶貝媳婦兒了,要是現在她告訴他她們結婚之前見面次數不超過十次的話,估計他老人家得暈過去,於是梁和抿唇一笑,故作羞澀不回答。

葉老見狀也不強迫,只是笑道:「那小子我從小看大的,雖然面上不說在乎,可其實就是個死心眼,我看他認准一樣東西估計就一輩子揪住不放。」

一輩子,這個詞讓梁和怔愣了一會兒。

「那他會隨便的認准一樣東西么?」她忽然問。

葉老失笑:「傻丫頭,誰能這么隨隨便便。」

「也是哦。」梁和笑了下,垂下眼瞼。

葉老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和藹可親:「還是年輕好,還能談個情說個愛。等到老了,就只剩下懷念了。」

說這話時葉老的神情有些悵然,而梁和想起顧淮寧的囑咐也沒敢多問。

采訪到晚上八點多才結束,吃過晚飯葉韻桐親自驅車相送。

車子在營區門口被攔了下來,不是本單位牌照的車子皆不讓進,梁和只好在門口下車,有些過意不去地跟葉韻桐告別。

「葉姐,回去替我謝謝葉老,也謝謝你。」

葉韻桐笑她客氣,「老爺子喜歡你,我看的出來。以後再來看淮寧的時候抽時間去家里坐坐陪陪他,算我謝你。」

「好。」梁和笑著應了下來。

夜色下的營區,偶爾有兩名糾察並排走來,那齊步走得要多標准有多標准。

不過讓梁和訝異的是,這些年輕的士兵並沒有攔住她這個穿便裝的人進行例行檢查。也對,想必是都知道她了,她這幾天可是在靶場天天露臉!

想到這些,梁和臉一紅,飛快地往招待所走。走到招待所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士兵牽著一個小人的手站在門口。那小人背著書包正左右搖晃著,看樣子是有點兒不耐煩了,猛地一轉身,看見她了,那張小臉立馬就燦爛起來了。

「哎呀,妞兒!」

小短腿一蹬一蹬地跑過來了,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梁和低頭瞅著這個小家伙,眼睛一亮:「顧珈銘?」

小家伙嗚嗚兩聲,不管不顧地扒著梁和的腿就想往上爬,期間還不忘哭訴:「妞兒,你都不來看我,我從前個晚上起就被顧淮越關禁閉,今個兒早上才給放出來,我一出來就來找你,結果找不著你,你個沒良心的——」

梁和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小家伙哭得長江決堤反應不過來,跟小朋友一起來的士兵訕笑著看著梁和:「小家伙到開學時間了,不過參謀長這兩天忙沒時間送他,團長就說讓小朋友跟您一起回去。我送他過來後一直找不到團長,就直接帶他過來等您了。」

原來是這樣。顧家兩兄弟都是在b市當兵,不過就是不在一個部隊。

梁和揪揪小朋友的頭發:「行李都給他收拾好了嗎?」

士兵遞過來一個包,梁和掂了掂,沒有多沉。

她拍拍小朋友的頭:「珈銘,今晚跟小嬸一起睡行么?」

「行!」

偌大的一張床,多一個人根本不成問題,尤其還是一個小朋友。

小朋友一進門就蹭掉兩只鞋趴到床上美美地歇著了,梁和替他把鞋子擺好,看著他舒服的姿態,淺淺地露出一個笑容。

等她洗完澡出來,小家伙光著兩只小腳丫在擺弄他書包里帶來的槍。梁和端一盆水放在他面前,撓了撓他的腳心。

「來,洗洗腳睡覺,先把槍放下。」

小朋友一把護住槍:「不行,槍在人在!」

見他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梁和也懶得跟他說了,直接把兩只肥肥的腳丫摁進水里,輕輕地洗著。

「珈銘,你是不是常來部隊看你爸爸?」

「沒有!」小家伙撅撅嘴,「顧淮越最忙了,沒時間跟我玩兒。我每次來也是自己玩兒。」

「是嘛,那你願不願回去?」

「不願意。」

就算爸爸不陪著玩兒,他也不願意回去,他想跟爸爸一起待著。梁和用毛巾包住他的小腳丫,擦干凈後,把他轟進床里邊,「好啦,睡覺!」

小家伙還似模似樣地嘆一口氣:「我每次離開爸爸的時候都要失眠的,今晚是睡不著啦。」

梁和失笑,結果倒完水回來這小家伙已經抱著槍歪到一旁睡著了。失眠的人,反倒成了她。

她在床上靜靜地想著葉老的話,而後又不由得想起他向她求婚時的情景。他就那樣坐在自己的對面,雖然沒穿軍裝但是坐姿依然端正地無可挑剔,連帶著神情也嚴肅無比。

他說:「其實我和梁小姐一樣,都是無意結婚的人。然而我們都是必須結婚的人,所以我覺得,我們兩個結婚,是對這個問題最好的解決方法。」

她記得自己那時正襟危坐,聽到這話怔愣了片刻,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是後來梁和想了想,不論她當時如何回答,他都穩操勝券,因為他給了她一個必須答應的理由。

他們的婚姻稱不上深思熟慮,細究下來甚至還有些草率,用現在的時髦話講——閃婚。

可是今天葉老卻告訴她,這個人啊,一旦認准了什么那可能就是一輩子了。

有這么草率的一輩子嗎?她笑了,卻有些想不通。

拿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猶豫了片刻,梁和按下了顧淮寧的手機號,沒多久就有一個溫柔的女聲提醒她對方無應答。

自從軍訓結束之後她就不怎么能見到他了,她每天忙於列提綱整理采訪計劃,而他則每天泡在訓練場上。只是,她這明天就要走了,團長同志沒一點兒表示?

梁和咬咬唇,放下手機。

算了,管他呢,先睡覺!梁和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下。

營區里一片寂靜。熄燈時間已過,大部分人已經按時就寢,只有少數幾個房間還亮著燈。

顧淮寧一邊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方案一邊微皺眉頭,這是他思考時的慣性動作。而坐在他對面的趙乾和則是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這兩天軍里來人召集連以上的主官領導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將軍里的命令傳達了過來,說是對抗演習的任務已經安排了下來。此命令一下,整個t師由上而下都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氛圍,很是有點兒大戰在即的味道。

寫好改編方案,顧淮寧一看表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她應該睡了。顧淮寧默默地想著,關掉電腦起身:「乾和你早點兒休息吧,明天還有的忙。」

趙乾和把鍵盤敲得啪啪響,眼睛直放光地盯著電腦。顧淮寧不禁納悶他看到了什么好東西,湊過去一看,微哂:原來是剛開發出來的一款軍事游戲,放在師部的局域網上供士兵試玩,看架勢有點兒兵棋推演的意味。看著復雜的戰區系統和密密麻麻的參數,顧淮寧不禁想起下午開會是提到的對抗演習。此次演習將在兩個月後正式開始,地點是b軍區位於n市的一個訓練基地。紅方是由三零二所屬師t師,而三零二作為t師的加強裝甲團在此次演習中擔當主攻團的任務。而藍方則是由d師一個大功團為主,軍區電子對抗大隊和信息大隊以及直升機團等部隊分隊配屬作戰。

顧淮寧忽然按住趙乾和的肩膀,問:「廖永具體是個怎樣的人你清楚么?」

趙乾和正沉迷在游戲中,隨便回了一句:「廖永是誰?」感覺到耳朵被提了起來,趙乾和連忙松了鼠標,告饒,「嗨,廖永那小子全軍有名啊。上一次四大軍區聯合軍演的時候,廖永采取的是迷惑戰術,雖然建了三個指揮部,可是最後還是被人一鍋端了,倒落了一個狡兔三窟的『美名』。」

「三個指揮部?」顧淮寧失笑

「能耐吧?」趙乾和哈哈一笑:「總之廖永不好對付,所以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說著趙乾和想起什么,問,「梁和明天就走了?」

「嗯。」顧淮寧點點頭。

「那您不是得很長時間見不著老婆了,新婚燕爾的團長同志?」

顧淮寧就手用武裝帶給了他腦袋一下,關了燈向外走去。

「你就讓她自己回去啊?」

「怎么?」

「小的誠懇地給您提個建議,正好明後兩天您的行程上有點兒空閑時間,您要是有興致就送人梁和回去。畢竟人家是第一次來,而且未來相當長時間內還有可能見不著您老人家的人影。你不給安慰安慰?」說完長嘆一聲,「話說這道理我沒結婚的都懂你怎么就不開竅?」

顧淮寧聽完看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喂,喂喂!」趙乾和叫住他,「我給你說的是正事兒!」

顧淮寧嗤之以鼻:「我的正事要都等你來替我考慮那黃花菜都涼了。」

「怎么著?您老早有准備?」趙乾和頓在原地不解地看著顧淮寧的背影。

團長同志哼一聲,大步向宿舍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招待所的門就被敲響了。梁和還在刷牙,就招呼顧珈銘小朋友去開門,正是吃飯的時間,應該是炊事班來送飯的兵。結果,門打開,站在門外的是顧淮寧。

顧淮寧一身常服,這在天天泡訓練場的團長同志身上是少見的。

「小叔?」小家伙喊一聲。

顧淮寧壓壓帽檐,捏了捏小家伙的臉蛋:「顧珈銘,你這個階級敵人都打到小叔內部幾次了?」

顧珈銘小朋友哼一聲,沒說話。

梁和聽見聲響也從衛生間探出了頭來,看見顧淮寧,一怔:「你,你來了?」

「嗯。」團長同志應一聲,跨過顧珈銘小朋友這個障礙進了屋,把從食堂拎過來的早飯放到了桌子上,順便也就看到了梁和收拾好放在牆邊的行李:「今天回去?」

「嗯。」梁和照顧小朋友吃早飯,一轉身,眼前多了幾張機票。

她有點兒詫異地看著顧淮寧,而團長同志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從師部預訂的,今天早上過去取了過來。」

「唔,謝謝。」她拿過來,一數,三張。

「怎么有三張?」

「還有一張是我的。」

有一張他的?梁和猛地抬頭,「你也回去?」

「嗯,今明兩天,後天回來。」

「有事嗎?」

「嗯,有點事兒。」家里馮湛提前來了電話,說老爺子回來了,想見見梁和。顧淮寧一琢磨,還真得跟著去,畢竟是婚後第一次見老爺子。只是這話他沒說,視線也沒看她,而是落在吃的正香的小朋友身上,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梁和看他不大願意談的樣子也就不問了,吃完飯收拾好東西,坐著車匆匆趕往機場。

飛機抵達c市已經是晚上七點,接機的是馮湛。大小伙子看見顧淮寧和顧珈銘小朋友十分高興,見著梁和又是一聲大嗓門的「嫂子」,梁和幾乎已經免疫,可以做到面色不改了。

顧珈銘小朋友睡了一路,上了車繼續睡,梁和跟顧淮寧並坐在後排。

看車子行駛的方向八成是往顧園去的,梁和免不了又要去見顧家二老了,也不知道顧老爺子回來沒。

「梁和。」顧淮寧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梁和睜開眼睛,看著他。

「老爺子回來了」顧淮寧說,「他想見見你。」說完,就感覺到身邊人的一陣緊張,安撫就脫口而出了,「你別緊張。」

「我沒緊張!」梁和速速反駁。

團長同志不禁扶額,「差點兒高喊我叫不緊張了還說自己不緊張?」

「我只是,沒准備。」梁和結巴地找補。

顧淮寧尚未開口,開車的馮湛就扭過頭來說:「沒事兒的嫂子,您這么賢惠可愛,誰不喜歡。」

說完腦瓜子被敲了一下:「開你的車。」

梁和盯著馮湛的後腦勺看了幾秒,又縮了回去。

「梁和?」

「嗯。」這回是明顯低落下去了。

顧淮寧無聲輕笑了下,握了握她的手,短暫的碰觸後又迅速撤離,梁和幾乎感受不到。

「沒事兒,我陪著你。」

梁和一怔,臉微微一紅,心底卻驀地一軟。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顧園門口,馮湛率先拎著小禍害和行李箱進門。李琬正好在院子里曬被子,一瞧見這胖嘟嘟的孫子回來了,趕緊把小家伙給抱起來了,「喲,這哪家的寶貝兒啊,怎么重的都不像我家小珈銘了?」李琬哄著他,看見隨後進來的顧淮寧和梁和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媽。」梁和跟著顧淮寧叫了一聲,李琬聽了笑眯了眼。

「來來來,趕緊回屋。」

顧淮寧走在最後面,看著李琬抱著珈銘小朋友有些吃力,忙說:「顧珈銘,下來走。」

小朋友撅撅嘴,不樂意。

「別,我就樂意抱,抱在手里實在。」

「二哥不在家,您把他孩子給慣壞了得了。」

「行啊,那你趕早給我再添一個,我就兩個一起寵。」

這回團長同志沒吱聲,倒是走在他前面的梁和同志不小心踉蹌了下。

顧老爺子正端端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一見著小孫子原本嚴肅慣了的臉上也漸漸變得柔和。見小家伙還困著,就讓李琬抱他上樓睡覺了。

客廳里只剩下三個人了,梁和的緊張感又上來了。

顧老爺子摘下眼鏡,將報紙放到一旁,看著戳著的兩人說:「站著干什么?坐。」

梁和坐下了,想了想,喊了聲「爸。」

顧老爺子拿煙的手頓了頓,淡淡的嗯了一聲,沖著剛下樓的李琬說:「去把我帶回來的東西拿過來。」

團長同志在一旁挑了挑眉。這老爺子對待媳婦毫不含糊,每回都有見面禮。這回送的是錄音筆,市價夠梁和一個月工資的牌子,她有點兒不敢拿。

「拿著吧,你葉叔昨天給我打電話了,說我兒媳婦的采訪他很滿意,讓我代他獎勵獎勵你。」

梁和猶是有些猶豫,而顧淮寧卻忽然笑了笑。

晚飯是在顧家吃的。上一次來顧家面對的是顧家的諸多長輩,這次只有顧老將軍一個,不過梁和感覺自己的心情居然比上一次要緊張。

顧淮寧陪老爺子喝酒,久藏的貴州茅台酒,順手放在梁和面前的,卻是一杯溫水。團長同志面不改色地端走了原本放在她面前的那盅白酒。這動作夠體貼,不過卻勾起梁姑娘關於婚禮的慘痛的不能說的回憶。

記得結婚那天,她被他牽著手一桌一桌地敬過。雖然有伴娘護駕,但是不免被灌一些酒,她的酒量不行,還沒來得及上車回家就在酒店的衛生間吐得快斷了腸,結果連怎么回家都不記得了,估計那時候的顧淮寧恨不得能扔了她。

「不能喝酒?」老爺子問。

梁和嗯了一聲,悶頭吃飯。

「女孩子,不喝酒倒是一個好習慣。」老爺子不輕不重地說道,放下酒杯,重新看向顧淮寧,「依我看,既然定了下來,這往後的日子就不能將就了。你大哥淮清,只有一個女兒,你二哥淮越,也只有珈銘這么一個小家伙兒,你們,也得抓緊了。」

梁和頓時被嗆了一下,捂著嘴輕輕咳嗽了兩聲。轉過頭,看見坐在她對面的顧珈銘小朋友一邊啃雞爪一邊沖她眨了眨眼睛。

團長同志斜覷她一眼,直視著老爺子,語氣從容淡定,「梁和還年輕,我不想這么早用孩子栓住她。」

而梁和即刻就不淡定了,猛地一抬頭,對上顧家二老投來的審視的目光,只覺得頭皮發麻。顧淮寧的言下之意翻譯成大白話就是:我這是我為媳婦著想,她不想生,我不想難為她。這靶子換的可夠利索的!

老爺子忍著怒氣:「二十四歲,不小了。」

李琬倒是一臉鎮定,夾給梁和一筷桂花鴨,柔聲勸,「倒不是和和,關鍵是淮寧你,三十一的人了,還沒個後。你哥啊,雖說不讓家里省心,但到底有珈銘這個小子了。你說呢,和和?」

面對李琬如此尖銳的問題,梁和瞥了一眼顧淮寧,從他的表情里得不到半點提示,梁姑娘只得低眉順眼地說道:「媽說的是。」

李琬但笑不語,老爺子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輕啜一口茅台,道:「總之,抓緊。」老爺子不愧是一家之主,總是能言簡意賅地總結出問題的核心。

由於梁和第二天還要上班,還有一些東西要整理,顧淮寧也就帶著她回那沒人氣的新房了。回到家里梁和就沖進浴室去洗澡,部隊招待所的洗浴設施太簡陋了,在那兒的幾天她一直沒好好沖過澡了。

顧淮寧則頓了頓,把她落在門口的行李箱拉了進來。

怎么每次他看她的背影都感覺像是在逃一樣呢?躲著他?

一個多小時以後,梁和濕著頭發裹著睡衣從浴室里走了出來。顧淮寧正坐在電視前瀏覽新聞,見她出來在鏡子前折騰頭發,視線不由得落在她身上。半干的頭發柔順地覆在一邊。從側面看去,睫毛濃密曲卷,一眨一眨地就向兩把小刷子拂過,這感覺有些奇怪。

顧淮寧回過頭,關上電視向浴室走去。草草地沖一個澡出來,梁和正坐在卧室的床上把玩著老爺子送的錄音筆,表情有些凝重。團長同志打她眼前飄過拿衣服她是看都不看。

「怎么?後悔沒抵擋住糖衣炮彈的誘惑了?」

梁和有些發愁:「我今晚,是不是搞砸了?」

「怎么說?」

「孩子啊,看爸媽的意思好像認定我們已經答應了。」

「沒關系,不用擔心。不想做的事情咱就不做,讓他們催去。」擦干頭發,顧淮寧向床上走去,掀開被子准備睡覺。

梁和一把拉住了他的小臂,抬頭仰視著他:「你,你真不想要孩子么?」

團長同志沉默三秒鍾,「難道不是你不想要?」

「我沒這么說啊?」梁和覺得奇怪,不是他今天在飯桌上拿她當靶子使么?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槍口已經堵上來了。

兩人面面相覷一陣。

顧淮寧首先反應過來,問:「那今天老爺子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你怎么是那個反應?」

梁和臉色一紅,有些結巴道:「說的這么突然,我當然得先驚嚇一下才能反應過來啊。」

說完梁和一怔,難道是因為她這樣的反應讓他以為她不願意?這誤會可大發了。

顧淮寧再次沉默下來,時間比三秒鍾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