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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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和顧長明是在顧淮寧的陪同下去看望葉老的。

在他出門之前梁和裝鴕鳥窩在被子里,顧淮寧心里明白便也不強求她,替她蓋好被子直接出門了。其實梁和不去也好,葉老那里這幾天人總是不斷,來來往往的都是同一個圈子的,見到梁和不免是要問。他倒不是怕問,只是下意識地不願意梁和跟這些人牽扯太多。

到的時候正好只有葉家人在場,葉韻桐久不見顧家的長輩了,陪著好一陣寒暄,顧淮寧這個專陪倒沒事兒干了,視線掃過葉以禎。

「葉大老板這么早工作?」

葉以禎聽了他的調侃,放下手中的原文資料,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一個項目快收尾了,不盯著不行。」

環顧一圈兒沒看見梁和的身影,看來,老爺子這回是徹底吃癟了。葉以禎淡淡一笑,看向顧淮寧:「你這兩天怎么這么閑?以前伯父來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時時刻刻跟著。」

顧淮寧悠閑地撥弄這插在花瓶里的花兒,聽到這話的時候嘴唇勾了一下:「出了一點事兒,上頭讓我這幾天先休息一下。」

盡管是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可在部隊大院長大的葉以禎還是嗅到了一點兒不對勁。這讓他休息幾天的意思明擺著就是先暫停了他的職,弄到這種地步絕不會是「一點事兒」的問題,想到這里他微微蹙了蹙眉,問道:「怎么回事兒?」

忽然花莖上的一根刺扎進了他的手指,一滴血珠登時冒了出來。顧淮寧稍一皺眉,收回手說:「前段時間軍務部在高速上查住了三個真軍牌,可惜開車的司機拿不出軍官證報不出部隊番號,軍務部自己一查牌照是我們這邊的。」

「那就是團里有人倒賣軍牌?」

「你猜猜這事兒到頭來是誰站出來的?」

葉以禎搖搖頭,雖然在部隊里人脈頗多,但一般的事情他倒是很少關心。

「這人你也認識的,軍區張參謀長家的公子,張文。」說完一聲冷笑,「也難為張參謀長那么費心思把人送到部隊來,可我瞧著就是在部隊歷練幾年出去也成不了氣候。」

這小子葉以禎也聽說過的,有名的混混,他家老爺子也是沒轍了送到部隊里去歷練幾年,巴望著他的性子收斂收斂,殊不知天高皇帝遠,部隊困住的也是那些小兵伢子,像他這種有點兒背景的哪會把這點兒束縛放在眼里,想到這里他不禁問道:「這是他的事兒,怎么牽扯到你頭上了?」

前一陣子軍演表彰名單剛下來,團里給二營長高詠君報的是三等功,軍功章還沒熱乎幾天忽然軍區里來了通知說要暫停他的職務,讓他配合調查。說是那幾個被逮住的地方上的供認這幾個軍牌是這個部隊里一個少校倒賣出來的,還指名道姓的說此人就是高詠君。

趙乾和一聽這話就拍桌子了,別說是高詠君這個沒有什么背景的營長,就說是他自個兒想一下子弄三個真軍牌還得掂量掂量,這人誣陷人也不是這個誣陷法吧。可說雖說,拿不出什么證據來反駁也沒用。那邊開偽軍車的因為認罪態度頗為良好罰了錢就給放了,而這邊高詠君的事情還擱置著等待處理結果。

葉以禎想了想:「張文動的手腳?」

「不確定,不過他這樣先發制人倒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顧淮寧說,「高詠君這個人我了解,國防科大的高材生,犯不著為了這點兒區區小錢自毀前程,而且這個人是我從下面提拔上來的,怎么說我得保。」

葉以禎沉吟了片刻:「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這種事情部隊查不出來算了,可是一旦查出來不是三兩句能頂得住的。」

「嗯,我明白。」顧淮寧淡然一笑,下巴向里面的病房揚了揚,「這不是搬了兩尊大神來,趁著這幾天休息休息也不錯。」

「那,這事兒梁和知道么?」

顧淮寧一怔:「讓她知道做什么?」

「敢情你還沒告訴她你暫停職務的事兒」葉以禎笑笑,提點道,「有些事兒還是別瞞著好,不然可能會讓她感覺到不受重視。」

顧淮寧聞言挑了挑眉,他倒是,真沒想那么多。

見葉以禎依舊看著他,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行,我知道了。」

老戰友見面總是免不了要有很多話要談,可是葉老的身體狀況不允許,顧老爺子就提前離開了。

走之前顧淮寧進去跟葉老打了一個招呼,葉老笑了笑,視線游離似是在尋找著什么,顧淮寧明白,也不是看出來葉老的是失望,一方是長輩,一方是妻子。不好權衡,索性就直接偏心吧,她不願意做的事他也不願意去勉強。不過老爺子的臉色倒是有些古怪,上了車沒多久就忍不住發了話。

「淮寧,和和的身世你是了解還是不了解?」

「沒您跟老太太了解的多。」

老爺子聽了臉色一黑,坐在一旁的顧長明二叔忍不住低低一笑。這顧家三小子是逮著機會氣家里這二老呢。

最後老爺子自己想開了,悠悠嘆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既然老葉認定了,咱們就得認。」

「梁和還沒認。」

老爺子挑了挑眉頭:「哦,這孩子倒是不一樣,很多方面都出乎我的意料。」

語氣有些意味深長,顧淮寧微微蹙眉:「您跟她在一塊兒的時間也不見多,怎么就出乎意料很多方面了?」

坐在一旁的顧長明有些頭疼,這兩人哪是在拉家常啊,完全就是在話中互相給對方下套呢。老爺子氣悶,眼看著前方車子要拐彎了,忙問:「你這是往家屬院走的路么?」

顧淮寧目不斜視,對鬧情緒的老爺子視而不見:「家屬院里沒地兒住,您先到部隊招待所里湊活幾天吧。」

老爺子氣結。

梁和真真正正跟老爺子說上話是在他抵達b市的第三天。老爺子本來工作很忙,之前梁和在c市想要見他一面也是不容易的,現在老爺子特意撥冗見她一面,梁和不自覺地有些忐忑。

顧淮寧看看她站在鏡子前上下左右折騰衣服的緊張模樣:「我陪你一起去。」

梁和看過來:「不要,最好你連送都不要送,我要自己去。」

「你自己怎么去,老爺子在部隊招待所里,是你能隨便進去的么?」

「那也不要你送。」梁和垂下眼瞼「我想老爺子一定是有話要跟我說的,讓你陪著去倒像是膽子小了。」

他有些忍俊不禁,卻不再堅持了,讓司機小張開著獵豹把她送了過去。

梁和到的時候部隊正在組織下午的訓練,來往沒有多少人,梁和一路走過去倒是不覺得有被人打量的尷尬,忽然一雙黑色的皮鞋闖入視線,她慌忙收住了腳步,抬頭看向來人。

見是趙乾和,梁和放松了下來。

「來見顧伯的?」

梁和點點頭:「你來招待所干嗎?」

「我也來見顧伯的。」趙乾和笑著說,低頭看了下腕表,「時間快到了,就不陪你進去了,先走了啊。」

梁和看著他的背影一陣納悶,看樣子挺忙的啊,怎么家里那位那么閑。

顧老爺子的房間安排在盡頭,門虛掩著。梁和深吸一口氣,輕敲了幾下門也不見有人回應,思忖了片刻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

顧老爺子正在打電話,看見她的時候只是微微頷首。梁和落座後視線環繞一圈兒,沒看見除了她和老爺子之外的第三個人影兒,而老爺子接電話時的嚴肅表情也讓她心里有些緊張。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喋喋不休,老爺子聽得不耐煩了,手指不停地敲擊著大理石桌面,眉頭微微蹙起:「得了,你有本事勸勸你兒子去,別老從我身上下手。」

這話讓梁和的心微微一提,電話那頭的人是李琬?

不知那頭的人又說了什么,老爺子展顏一笑:「我怎么勸,孩子們脾氣都是一個賽一個的犟,要我說這些事兒就由著他們自己去吧。」停了一會兒,又說,「行了,掛吧。」

老爺子干脆利落的掛斷電話,梁和還沒來得及移開眼睛老爺子就看了過來,她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分毫不差的落在老爺子的眼里,顧老爺子笑了一下;,「別擔心,是乾和的父親。」

原來如此。

梁和想松一口氣,可是老爺子還看著她,那她這口氣還得提著,不然就是不打自招承認自己「在擔心」了。

顧老爺子似是絲毫不覺她的緊張,緩慢地落座,端起泡好的茶品嘗了一口,才緩緩地開口:「來b市這么些天了,也不見你和淮寧往家里打個電話,讓你媽可是擔心了好一陣子。怎么樣,還適應么?」

「挺好的,一開始只有些不適應,不過最近好些了。」

老爺子點點頭:「你跟老葉家的事兒那天我聽了個大概,老葉的態度我是知道了。可淮寧說你還沒認,這是真的?」

面對老爺子探詢的眼神,梁和思慮了片刻:「葉家待我不錯。如果他只是葉老的話,那我依舊可以把他當做長輩來尊重。可若要換上外公的身份,恐怕就難說了。畢竟,他負了外婆。」

這多少算是一種躲避的心態。

不過老爺子沒有批評她;「算了,各有各的好,你自己拿主意吧。」說著意味深長地看梁和一眼,「其實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你這個主意可是傻透了。這樣的機會放在別人那里可是麻雀飛上枝頭變成鳳凰的喜事,有了親人有了背景還有了靠山。」

梁和苦笑:「我最需要靠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我過的挺好的。至於親人,我想我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老爺子了然,沒再多說這個問題,只是問:「馬上要小年了,今年過年不准備回去?」

這個問題可不好答,梁和靈機一動,說:「我聽淮寧的。」

這個太極打得老爺子又皺了一下眉頭;「要是有空的話,就回c市一趟。你媽一直希望淮寧回c市,我不強迫你,但是有時候你也勸勸他,能回去就直接回去。」

「好。」

梁和淡淡一笑,等到出了門才敢大呼一口氣,總算把這個皮球踢給顧淮寧了!

天已經快黑了,梁和裹了裹衣服套好帽子向獵豹車走去。手剛伸到車門開關,門咔嚓一聲從里面打開,梁和一邊上車一邊笑著道謝,一抬頭看見顧淮寧笑意盎然的一張俊臉。

「不是說不讓你來接么,怎么又來了」梁和有些意外。

他看著她系上安全帶:「快到飯點兒了,我讓小張先走了。」

「難怪那么多人。」她小聲嘀咕,話音剛落頭上的帽子就被人掀了下來,她剛想瞪過去,忽然看見他那頭有人在車窗外探頭,「別鬧了,有人。」

車窗落下,高詠君的頭從外面探了進來

「有事兒?」顧淮寧收回手問。

高詠君看見顧淮寧面色一喜,視線觸及梁和的時候又稍稍一遲疑:「沒事,過來打聲招呼。」

顧淮寧笑笑:「行,開飯了,快過去吃飯吧,我先走了。」

高詠君遲疑地點點頭。

車開遠了,梁和按捺不住好奇地問:「這是哪位?」

「我手下一個營長。」顧淮寧一邊審視路況一邊說道,到了門口的時候還稍稍停了一下,配合士兵檢查牌照。

「我看人家都很忙,怎么就你最閑?」

「我閑還不好,時間多了可以陪你,這叫照顧家屬情緒。」

梁和同志:「……」

顧淮寧笑著覷她一眼:「跟老爺子談得挺好?」

「還行。不過老爺子說,過年想讓咱們回去。」

「你想回去?」

梁和有些糾結:「想回,又不想回。」

顧淮寧聽了笑了笑,許久,才低聲說:「回不回都沒關系,我聽你的。」

梁和不由得多看他一眼,心里也變得熱乎乎了。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因為下了一場雪地面有些滑,所以他把她送到樓梯口才去停放車子。梁和跺跺腳抬起頭向樓上望去,看見任嫂熬中葯的身影

「這么晚了還要熬葯么?」梁和詫異地問。

「老毛病了,不吃葯就不舒服,習慣了習慣了。」任嫂笑笑,將火壓得小了一些。

「是您不舒服?」

任嫂搖搖頭,指了指屋里:「是那位,每次生病了都死撐著,非得我熬葯逼著他喝了才行。」

梁和輕笑了下,很輕易地就能明白任嫂在家中的地位。看來縱使在外是一個強勢的男子漢,在家里也一樣可以是一個需要妻子照顧的帶點兒孩子氣的男人。這樣挺好的,尤其是再加上像任嫂這樣可以照顧周全的女人,這樣才算是合格的軍嫂一名吧。

至於自己,恐怕還有待改進。梁和笑著想。

見完老爺子的第二天一大早,梁和就接到了李琬打來的電話。意外之余不免有些緊張,一手握著聽筒一手捏著牙刷柄,筆直地站在客廳里聽電話那頭的人講話。

李琬倒是沒說什么,只是問老爺子這幾天身體狀況如何,從字里行間梁和才知道,老爺子臨出發前身體有些不舒服,隨身還帶著葯,而她一點兒也沒察覺。想到這兒梁和有些汗顏,好在李琬沒追究,只是讓她多提醒著點兒老爺子。

電話說到最後,李琬才問:「還剩幾天就過年了,准不准備回來?」

「唔……」梁和一邊拖延著一邊用眼神向顧淮寧求救。

顧淮寧索性直接接過電話。他對付老太太已經很有一套,三言兩語把話題岔開,到最後也沒明確答應回不回家,氣得老太太掛了電話。

梁和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有些苦惱;「這樣好么?」

顧淮寧打趣她:「燙手山芋都扔給我了還擔心好不好?」

「哎。你別說,應付老太太對我來說確實有些難度。」

顧淮寧稍稍一挑眉,開始對著鏡子刮胡子:「這種問題我來回答比較妥帖。」一來是他的工作問題不能隨意想回就回,二來是,他不想母親老拿這個問題來為難她。

梁和覺得這人說的有道理,不過這時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為什么寧願在山上待著也不願意調回c市?」

顧淮寧擦臉的動作頓了一頓,撤下毛巾之後表情恢復如初,看向梁和的時候甚至還帶了一點兒笑意,他替她擠好了牙膏,塞回她手中的時候又順便捏了捏她的臉:「先刷牙,等有時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會明白了。」

又搞神神秘秘這一套!梁和癟癟嘴,郁悶地對著鏡子刷牙。

一會兒工夫顧淮寧穿上軍裝外套從卧室里出來了,梁和看見了含糊不清地問:「你要出去?」

「嗯,我去見老爺子,再跟二叔一起去一趟師部。」

「哦,那你記得提醒老爺子吃葯,媽說他最近身體不好。」

「知道了。」

顧淮寧開著獵豹回到了三零二,這是這幾天第二次回團里。按理說一名軍官被暫停職務之後肯定是要反思的,而顧淮寧同志就權當放大假了,好好地休息了一回。還沒進辦公室的大門就看見等在門外的高詠君,顧淮寧笑了笑,開門帶著他進去。

「一大早的在站崗?」

他好心情地開了一句玩笑,高詠君卻沒有因為這句玩笑而放松面部的表情,依舊是筆直地站在那里,直到顧淮寧命令他,才挨著椅子坐下:「團長,昨天那個是您家屬?」

「嗯。」顧淮寧毫不避諱地承認,順便囑咐他,「這事兒先別告訴她,很快就能解決,你也別往心里去。」

高詠君點點頭,其實他心里覺得挺愧對顧淮寧的。

原本他是在師屬一個連隊里,某一次軍里舉行比賽和評比的時候拔了頭籌,得了第一名,回來以後除了一紙證書之外隨之而來的還有顧淮寧對他刻意的培養與提拔,可以說,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顧淮寧這個團長功不可沒。

軍牌這件事兒是明顯的栽贓陷害,這點兒他雖然拿不出證據但可以做到問心無愧,只是一下子把顧淮寧也拉了下水他心里就特別過意不去。

「團長,要不這事兒您就別頂著了,上面處罰就處罰吧,我認了。」他是想過了,大不了轉業走人,反正他有技術在身也不愁沒飯吃,不過就是不甘心罷了。

「這事兒可沒你想得那么簡單。」顧淮寧表情嚴肅地看著他,「你老實告訴我,你跟買軍牌那幾個人有沒有關系?」

高詠君心里一咯噔,趕緊保證:「沒有,絕對沒有。」

「那就行。」顧淮寧拍拍他的肩膀「那這事兒就不用你操心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心里有譜。」

他這話不是安慰,是確實心里有譜,畢竟老爺子還在招待所里供著呢。

顧淮寧不疾不徐地向招待所走去,走到老爺子的房間時聽見從里面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一推開門頓時煙味兒繚繞,他被嗆得也跟著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