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們之間,仿若藤與樹(2)(2 / 2)

「這是剛下飛機吧?」

「嗯。」我笑著點頭。

「從哪飛回來的啊?」

「紐約。」我說。

「那是大城市啊。」

「嗯。」

「能出去看看真好。」

「是啊,真好。司機,能麻煩您開快一點嗎?」

「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而且這大冬天的,路面滑,開快了容易出事。」司機一邊說著,一邊優哉游哉地點了一根煙。

「我趕時間,您盡量快點,我加錢。」

這句話果然比任何懇求的話都管用,車子的速度明顯又快了一些。我搖下車窗,讓那冷冽的寒風吹著我,只有這樣,那焦急的心情才稍微舒緩了一些,但心里還是希望,快一點,再快一點。我想念我的愛人,在這樣一個冬季的夜晚。

到了目的地,我多給了他二十元錢,他樂呵呵地接了過去。車子開走的一刻,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迅速地向電梯走去,心里是那樣的愉悅,我的身、我的心,就連血管里的血液都在跳動。我幻想著秦子陽見到我時的情景,幻想了幾種甚至十幾種:他會愣一下,然後沉默著讓開,等我進去後又如獵豹一樣撲上來。我們會激情地吻著,在這個寒冷的冬季,用彼此的體溫來溫暖對方。又或者他在見我的瞬間就把我抱起來,然後說我真是個妖精。我還想到他初見我時驚喜的表情,以及那雙手在我身上游走時的炙熱。想著想著,心里就越發緊了起來,連帶著身子也開始戰栗起來。

終於,伴隨著一聲叮咚,電梯的門開了。我走出去,一直走到那個熟悉的門口,剛要動手敲門,卻又突然想給他個驚喜,想要瞬間撲到他身前,然後死死地抱住他,對他說:「親愛的,我想你,所以我披星戴月地回來見你了。」

於是我靜靜地掏著鑰匙,強抑激動和興奮,但拿著鑰匙的手依然忍不住地顫抖。

輕輕地轉動了一圈,大門開了,我走進去,看到好幾雙鞋。

男人的,女人的,各式各樣。

有種不好的預感,女人直覺讓我的心隱隱跳得更猛烈起來。我悄悄地走進去,聽到里面有男人女人喘息的聲音,猙獰的、粗暴的、壓抑的、狂野的,不是一個人,是幾個人,彼此之間還在叫罵著。這種常常在片子中見到的畫面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我面前,我突然不敢上前,所有的勇氣都喪失了,整個人比溺水還要難受。我呆呆地站在那兒,手腳冰涼。

「念錦?」秦子陽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我緩緩地轉過身,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此時他上半身隨意地披了一件外衣,手中正端著一杯水。

我看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他蹙著眉,面色有些嚇人,陰沉的面龐上,下頜和嘴角的線條綳得死緊。

「你跟我過來。」他拉著我的手,把我往樓上拽。

途中正好遇到一個女人似乎剛沐浴完,身上穿著一件性感的豹紋內衣,看到秦子陽便笑著依偎過去。

秦子陽一把掃開她的手,「滾。」

女人有些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子陽,仍在試圖挑逗他。

「給我滾,現在,立刻,馬上!」他手指著大門的方向,聲音又大了幾分。

女人無趣地聳了聳肩,走到餐廳,毫無顧忌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這個時候我已經被秦子陽拉到了二樓的卧室里。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都沒有說話。

他走到桌旁,拿起一根煙,打著火,一口接著一口大口地抽。

「不是你想的那樣。」抽完了一根,他才走過來,把煙蒂狠狠地按熄在煙灰缸里。

「那是怎樣?我想的又是怎樣?」我轉動僵硬的身子,用一種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聲音重復著這個問題。

「那種游戲我從來不玩。」他走近,進一步解釋道。

「那別的游戲呢?那些更齷齪,更淫靡,更讓人作嘔的所謂的游戲……」我感覺到耳邊有飛蛾一晃而過,卻沒有落到火里,而是成群地折騰著。在半空中,一堆堆蛾子扇著巨大無比的翅膀撲騰著,然後露出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看著我,露出詭異而莫名的惡笑。

「你不要這樣。」秦子陽看著我,對我說不要這樣,似乎覺得我像一個吵鬧不休的孩子。我覺得很憤怒,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我走上前,環住他的身子,我說:「秦子陽,我很怕,怕這樣的你們,怕你們那個圈子,怕你們這些所謂的游戲,所謂的玩,所謂的逢場作戲。真的,我怕。」

他摟住我的身子,輕聲安慰,話不多,卻讓人覺得莫名安定。

「有些時候只是生意需要,離我這兒近,就過來了。」

「如果我沒回來,你是不是就會和剛剛那個妖艷的女人上床?」

他抿著嘴沒說話。

「是不是?」我一下推開他的身子,大聲喝問著。

他還是不說話。

我恨透了他的不說話,於是我走上前,抓過他的手腕,狠狠地咬。

我曾經在這上面咬過一次,那是甜蜜的痕跡,這次我仍是咬,咬到上面流了血,卻是因為我痛,真的很痛。

等我累了,咬夠了,他抱住我,一雙手用力地、緊緊地抱住我。

我也累了,真的很累,靠在他的臂彎里不想再去爭吵,至少今晚不想。就這樣靠著吧,這樣很好,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吧。

只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一個惡性循環的開始。

我越來越無法淡定,他卻越來越從容。

我控制不住自己常給他打電話,控制不住自己喋喋不休地質問他,控制不住拿著那些花邊新聞在他面前吵鬧。

「晚上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你要去哪兒?和誰去?」我問,似乎這話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朋友。」半晌,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