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完全注意到身後有人!
男人的聲音隨即從後邊傳了過來,「微安小姐,把你的槍放下,不然子彈就會打爆你的頭。」
微安卻沒有動作,反是冷聲道,「秦爺,你不用威脅我,我不吃你這一套。」
秦臻眼眸微眯,微安又道,「難道你想他們死?」
微安剎那感覺到後腦勺的槍口對著她頂了頂。
微安笑道,「反正我也是一個將死的人,沒什么可怕的。能讓秦爺的人給我陪葬,我也算是值得了。」
「進去。」秦臻低沉命名。
微安索性就收了槍,踏入屋子里邊。
她像是旁若無人,徑自往空著的椅子一坐,扭頭望向了秦臻。
秦臻立在門口卻是不動,冷然的男聲從空氣里散開,「讓你的手下別給我亂動。」
微安沖秦臻後頭的右荃使了個眼色,右荃還舉著槍瞄准,但是沒有按扳機。
秦臻從容地自她對面一坐。
秦臻很淡漠的口吻道,「大勢已去的意思我想你非常明白,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微安道,「馬上停止這場戰斗,而且我要你放我的人走。」
根據情況來看,秦臻的人馬已經廝殺了。雖然留下的人也有一批,但是一定會損失慘重,一旦繼續,全軍覆沒只是時間的問題。如今這樣,放手一搏只是徒勞無功,那些弟兄都是有過命的交情的,若是可以,能保住他們也算是好的。
秦臻看著她沒說話。
「還有,讓他平安離開。不管他去了哪兒做什么,不准再找他麻煩。」微安又道。
秦臻緩緩勾起嘴角,「你憑什么以為我會和你做這筆交易?」
微安自然也知道,當秦臻選擇向吊腳樓攻擊時,他們就豁出去了,不顧那兩人的死活了。
但是她還在賭。
微安慢慢舉起自己的右手,忽而一笑,美若朝霞,「路嫣的命,夠不夠籌碼?」
秦臻的瞳孔倏地一緊。
「就算解除了遠程控制數據,但是她的脖子里的炸彈是不能硬取的,只要超過一定壓力,就會自動爆炸。當然也可以讓她就這么到死,也沒有多大的問題,只不過日日夜夜提心吊膽罷了。指不定哪天爆炸了,轟——血肉模糊!」微安低眸淺笑,溫柔而深沉,「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就讓她活。」
秦臻沉默著,沒有立即答應。
微安彎腰從軍靴里取出匕首,看也不看,一刀剁下了自己的手指頭。她的臉霎時雪白,痛的嘴唇都劇烈的顫抖起來,卻始終沒有皺一下眉頭。她撕裂了一角衣服,將自己的斷指包起來,握在手中,像是握住了一條命。
遠處還有槍聲不斷,可是這里卻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只除了微安斷指上不停流出的血滴落在地板上發出的「啪嗒」聲。
右荃瞧呆了,緩緩回過神來卻是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微安又撕了幾條衣服,布帶將斷指隨便纏了兩下。除了在動手時的悶哼外,她連眉頭都沒有皺。
秦臻瞧在眼里,也對她有了幾分敬佩。
秦臻終是開口道,「好,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
「秦爺是道上的人,說一不二,我應該是信你,不過凡事都有意外,還請秦爺立刻去消戰!」她的聲音很虛弱,卻仍然擲地有聲。
早些時候,大約是正午左右,蔚海藍由人從地下室被接了出來,來到了後院。
空曠偌大的後院,沈逾安靜靜坐著。
桌上擺了幾盤小菜,還有一瓶酒。
他似是宴客,所以在等待著她的到來。
沈逾安握著酒杯喝了一口。
瞧見她來,沈逾安比比面前的位子,「你坐吧。」
蔚海藍於他對面落了座,沈逾安替她倒了杯酒放到她面前。蔚海藍看了眼那杯酒,又是抬眸望向他。
沈逾安沉聲道,「來陪我吃頓飯。」
自從重新見面的這些日子里,他們還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現在到了最後時刻,也不再顧及什么,有些心願總是要完成的。不然死了,等下了黃泉又要哪里去找尋。他替她夾菜,這幾道簡單的小菜雖然並不豐盛,可都是她愛吃的。他都還記得,她素來對於食物沒有特別要求,其實很是挑剔難弄。
這時正是用飯的點,蔚海藍也是餓了。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故弄玄虛的抵抗,只是安靜地吃著。
難得的清雅,兩人漠漠用著餐。
好像以前就是這樣的。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沈逾安才命人撤了飯菜,而是換了棋盤和茶水。
於是桌上就擺了一副棋盤,還有一壺香茶。
沈逾安又拍拍手,蔚海藍瞧見兩個男人押著雷紹衡進了後院。
他們將雷紹衡反綁在二十步遠的一棵碗口粗的翠竹上,手下將烏黑的槍口緊緊抵在他的太陽穴處。
他剛剛經受嚴厲的暴刑,所以又有了許多新傷。
沈逾安睨向他,目光不可謂不毒,「雷先生,給你個機會……」
雷紹衡打斷他道,「不必。」
沈逾安頓時惱怒,又是放話讓人往死里打。蔚海藍就聽到打斗聲,一記一記於耳邊。
打了一通,沈逾安笑道,「雷紹衡,你這輩子作孽太多,欠了太多,恐怕你是死了,也還不清了。」
雷紹衡居然也笑了,只是他一笑,嘴角的傷口再次裂開,才止住的血就又流了出來。
雷紹衡的聲音斷斷續續,偏生很是堅定,「我這一生,只欠了一個人。」
他這話也不知是對著誰說的,沈逾安一下將茶杯擲在地上摔碎。
蔚海藍不曾去望過雷紹衡一眼,死死盯著棋盤,他卻又道,「欠那個人的,這輩子也還不清了。不過幸好,也只是欠她。」沈逾安起身走向他,十余下拳頭悉數落在他身上。
雷紹衡終是被打的吐出血來。
可是外邊卻是槍聲連天。
一處是幽靜怡然,一處戰亂烽火,兩處交織兩重天。
「出去應戰,告訴兄弟們,拼死了打!」
「是!」
那手下奔了出去。
沈逾安折回到位子坐下,笑著說道,「藍,還記得以前我們下棋么?」
蔚海藍並不應。
其實又哪里會忘記,那些歲月里的一切。她曾經坐在他的車後座,任他騎車穿梭在每一棵木棉樹下。那時候的天空很藍,沒有半點雜質。她曾經以為,這樣就是永遠了。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