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2 / 2)

顧煙著急了,「爸爸怎么了?」她要進屋,被顧明珠攔住,「爸爸躺下了,你別進去了。沒事,就是有些累。你們先回去吧。」

顧煙遲疑的向里面張望了兩眼,不情不願的還是被梁飛凡帶走了。

顧明珠晚上不回公寓去,梁飛凡就帶著顧煙一起回了梁宅。回來起顧煙就一直有些不高興,晚上梁飛凡哄了她好久才肯睡著。他陪在一邊,看她漸漸入睡還是皺著的眉頭,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梁昊天在書房等著他,端著酒杯坐在沙發上自斟自飲,看見他走進來,遞給他一個杯子,「明天一早我回美國。」

梁飛凡接過酒杯卻沒有喝,還是放回桌上,他很少在晚上喝酒,顧煙鼻子靈得很,聞到一點酒味又是要發脾氣的。「我不同意。」

「兒子,我們兩個一直以來都是可以溝通的。這一次我不能站在你這邊。我已經答應了顧博雲。」

「你和顧博雲的關系如果真的鐵到這個程度,當年他出事的時候你為什么見死不救?」梁飛凡沉穩的在沙發上坐下,犀利的發問,他善於直取重點。

「救他的代價太昂貴,我衡量過後發現沒有那個必要。但是現在,在你和顧煙結婚的問題上,他的態度對我是有利的,我樂見其成。說真的,我不贊成你們兩個結婚,顧煙對於你這樣成大事的男人來說,只能是一塊絆腳石。如果你要取顧家的女兒,顧明珠更為合適。」梁昊天堪稱一代梟雄,絕情是他的不二法則。除了繼承家業的兒子,他不在乎任何一個別人。

「這個不需要你和我討論!」梁飛凡怒氣沖沖的打斷父親,「顧煙我是娶定了。你不幫我的話就離開,我自己與顧博雲談。原本我請你回來就是走一個過程而已,不想被人笑話我們梁家沒有規矩。不過,你最好安分點,如果讓我發現你搞什么小動作——你自求多福。」

他啪一聲重重按下桌上的電話,「c,准備起航,送我父親回美國,right now!。」

梁昊天顯然習慣這個兒子的作風,攤攤手,臉上的神色依舊溫和,「兒子,我從來不干涉你做任何事,那是因為從你懂事的時候起我就發現沒有能力去干涉你,但這並不是表示我不關心你,更不是表示我贊同你的所有做法。所以如果我在能力范圍里糾正的錯誤使你不高興,爸爸很抱歉。」

梁飛凡抱著肩冷笑,「這點上我們的意見完全一致。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你的不贊同就把你從賓客名單上劃去,作為提供了我梁飛凡一部分骨血的人,你還是會在不久之後出現在我盛大的婚禮上。」

他站起來往外走,手觸上門把卻又停了下來,微微側過臉對身後舉著酒杯自酌的父親低低的說,「其實你比誰都清楚媽媽留的那封遺書是假的是不是?我們都明白的——媽媽怎么可能原諒你?」

一個用結束生命來控訴她對丈夫一次次出軌不滿的女人,怎么可能留下那些寬恕的話?自欺欺人罷了。信奉你的利益至上活了半輩子,日日在對發妻的思念愧疚里度過,你的痛苦後悔自責,以為我看不到?我只是不願意再給你補上一刀,現在你竟然還敢來對我說教?!

梁飛凡甩門而去,身後有玻璃杯砸在地毯上的悶聲。他冷笑著離開,看來今晚有人是要睜眼到天明了。

顧煙睡到半夜的時候微微轉醒,閉著眼推推身邊的人,口齒不清的嘟囔,「口渴……」梁飛凡起來從外間給她端來水,她卻又沉沉的睡過去了,輕輕喊了她兩聲也不醒,他只好親親她的臉蛋把水放到一邊重新躺回去。已經深秋,天色很涼,顧煙不到極冷的冬天是不許開暖氣的,她喜歡溫暖的被窩和寒涼的空氣對照的感覺。梁飛凡把她溫熱的身子收在懷里摟著,心口漸漸的暖起來。「煙兒,我有對你說過我的媽媽么?」他埋在她頸邊低低的問。顧煙睡的無知無覺,當然不會回答他,他也不介意,一個人繼續的往下說,「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大家族當家主母的那種好。可能就是太好了,許多事情她都選擇了忍。終於有一天……她再也忍不下去了,那天天氣很好,她找到我的擊劍室來……她該有多難過呢——見了我一面之後還是堅定著求死的心……我才十五歲啊,她怎么舍得……一開始的幾年我瘋了一樣的在那片海域打撈……其實,她就是不想被找到才會跑那么遠的是不是?……後來我想通了……就讓她在海底自由自在吧……煙兒,你說,如果她不愛我父親,也就不會那樣做是不是?我一直這樣想,所以我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去恨他——他也是真的可悲……煙兒……」他低低的吐詞,幽曖如嘆息,熱熱的氣呵在顧煙耳朵後面,睡夢里她也有些不安穩了,翻了一個身腦袋直往他懷里鑽,嘴里不滿的咕噥著什么,梁飛凡被她八爪章魚一樣的盤住,寵溺的笑了,隨她纏著靠著,安心的一起睡去。「煙兒……我們會很好的……」

世上最讓人不放心的就是那就話:沒什么,你別擔心。

怎么能不擔心?顧煙又急又愁,顧博雲的病前一陣用了歐洲的新制特效葯之後大有起色,幾個醫生都說可以進一步觀察甚至可以手術,怎么現在又不好了呢?婚期越來越近,她和飛凡卻一直還沒正式的去和父親說結婚的事,姐姐這些日子總是陪在療養院,卻又不讓她過去,問起她來只說沒事,你不用擔心,安心結你的婚。

「顧煙?」顧明珠又敲敲桌子,「喜歡哪一款?」

顧煙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笑,「啊?都很好看呀!對啦,把圖紙給設計師讓他們照著做好了,婚紗縫起來多麻煩啊,你那么忙。」

顧明珠喝了一口黑咖啡,苦的微微皺眉,嘆了一口氣,還是笑著,「再忙,你的婚紗我還是要親自動手的。」她看了眼窗外匆匆的行人,忽然感性了起來,「顧煙,我平日里……對你可能太凶了點,我也是沒辦法,那么大的攤子,我確實顧不周全——」

顧煙莞爾一笑,打趣顧明珠,「姐姐,你怎么忽然良心發現了?」

顧明珠在桌上拉著她的手,溫柔的笑著,「顧煙,其實我是一直知道的,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梁飛凡么,不算好人,但對你是真的無話可說。你們兩個兜兜轉轉的終於要定下來了,以後你要收斂著點性子,不要動不動大發脾氣,就算有人寵著也是要惜福的。還有啊,對梁飛凡不要只是心里好就行了,人心畢竟隔肚皮,你不說不做,他怎么知道呢?不要總是心安理得的,得不到任何回應的付出是很累人的,知道么?」她誠懇的一點一滴的囑咐妹妹一些小事,顧煙看上去是嫁的風光,其實,娘家連一個送她出閣的梳頭長輩都沒有,顧明珠真的是愧疚極了。

她極少這樣感性的說話,顧煙倍覺溫暖,點點頭,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姐,今晚我去爸爸那里看看。」

「你去了爸爸反而陪著你休息不好。等過兩天婚禮籌備的差不多了再說。」顧明珠低頭去攪咖啡。

顧煙皺了皺眉,沒有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