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七禽六獸,十三衣冠(1 / 2)

照日天劫 默默猴 7425 字 2020-12-23

錦幄猶溫,獸香裊裊,黃花梨木精雕的大床四面都掛起了紗帳。

透過藕色薄紗望去,大床中央跪坐著一具白皙赤裸的女體,蛇一般的腰肢緩緩扭動,如研似磨,每次起伏都牽動酥嫩的臀股,不自禁的顫起一片耀眼雪浪。汗珠沁出香肌,沿著水一般的腰臀曲線滑落大腿,玉趾緊緊蜷起,粉薄的腳掌心紅嫩紅嫩的,似正呼應著主人的欲仙欲死。

「公……公子爺!」

女子低首哀喚,柔膩的嗓音幾不可聞,出口都成了顫酥酥的喘息:

「卿……卿卿要死啦!請……公……公子爺饒……饒了卿卿……啊、啊……」她雪白的藕臂被紅索並腕纏著,高高吊起,紅索穿過帳頂一枚鎏金銅環,另一頭卻掌握在身下的男子手里。女子雙腕高懸,胸前一對沈甸甸的玉乳綳得圓實,隨著腰的扭動緩緩拋挺,晃開兩團白花花的乳浪,動靜間分外誘人。

男子手里的紅索另有一項妙處。初時紅索拉緊,吊得佳人支起大腿,鮮嫩的玉蛤觸著龜頭,若有似無的擦滑著,磨得她渾身酥麻,下身淫水潺潺,兩片肥潤欲滴的蛤嘴輕輕歙動,與她不住呻吟的櫻桃小嘴相差彷佛,若非男子天賦異稟,只怕已被吮得丟盔棄甲,噴薄而出。

「公……公子爺!我……我要……給……給我……」女子腴潤的腰板綳直,不自禁的顫抖著,尖頷抵頸,勉強睜開水汪汪的如絲媚眼,那泫然欲泣的誘人模樣,猶如一頭向主人乞憐的貓。

男子笑著松開寸半紅索,女子腰身一沉,吞沒了雞蛋大小的紫紅龜頭,擠出大片晶瑩水漬,淌下白嫩的腿根。「啊、啊——」她仰頭尖叫,甩開一頭青絲,美得差點翻起白眼;稍稍回神,見男人沒有進一步的意思,輕咬紅唇,慢慢挺動下身,可憐兮兮的求著:

「讓……讓卿卿服侍公子爺……卿卿要……我要……」「你要什么?」

男人帶著促狹的眼神,笑得不懷好意。

在中京首屈一指的風月場「天香樓」里,最紅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的,而芳齡十九的莫卿更是紅牌中的紅牌,席間慣見巨賈王公、騷人名士,想要一親芳澤,光是有錢有勢還不行。比起那些個「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的陪睡姑娘,莫卿不但極少薦身枕席,出入花用更比照使相千金的排場,比之皇城里的公主娘娘,怕也不遑多讓,更別提眾多有錢有勢、稱霸一方,為搏佳人歡心什么都干得出來的仰慕者。

能在床第間整治得莫卿欲仙欲死,恐怕是京城諸少心中最瑰麗的夢。

男子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日日擲金巨萬,好不容易才圓了美夢,自然不肯白白放過。可憐莫卿雖然艷冠群芳,床上戰史卻不是這等采花狀元的敵手,被他碩大的龜頭一撐擠,美得死去活來,半晌卻等不到灼熱的龍陽來充實小穴,蛤嘴外的小肉芽空磨著滾燙粗糙的肉冠,淫水空流,又急又苦,拼著逼人的羞意,忍不住哀求起來。

「聲音太小了,公子爺聽不清。」

男子故意拉緊紅索,讓黏膩的龜頭徐徐退出:

「卿卿要什么?還是不要什么?」

莫卿被拔出的肉菇扯得一陣哆嗦,恍惚中只覺空虛難耐,所有的矜持與羞意早已隨著穴口肉芽那觸電一般的舒爽快美,一股腦兒拋到了九霄雲外,濕滑的肉壁緊夾著半粒龜頭,直要把陽具全根吸入似的,賁起的雪嫩恥丘死命挺動,丘上芳草被淫水打濕,每一扭都濺出點點液珠,更顯得茂密柔細、烏亮動人。

她自己挺動幾下,未能阻止龜頭褪出,卻已磨出火來,雙頰酡紅、長發搖散,驀地膣戶里一陣痙攣,更是仰頭叫得哀婉。男子只覺馬眼一酥,又酸又麻的悚栗感竄過陰囊、會陰、尾椎,猛然沖上腰脊,精關幾乎失守,竟比一輪抽插還要痛快;勉強收懾,嘴里兀自不饒:

「你不肯說,看來是什么都不要啦!」

莫卿正到了要丟不丟的緊要關頭,被磨得魂飛魄散,哪兒還有力氣開口?嬌喘半晌,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輕咬紅唇,顫聲嚅囁:「卿卿……啊、啊……卿卿要……要公……哼……啊啊……要……要公子爺的……棒棒……」紅索一松,雪白的臀股重重跌落,「噗唧」一聲,嬰孩臂兒粗的碩大龍陽直沒至根,撐得兩片嫩紅花瓣向外翻開,緊窄的膣口箍著巨莖根部,猶如一圈又圓又薄的肉膜。透明的淫水溶溶曳曳,自交合處濺灑開來,濡得錦被上一片狼籍。

莫卿腴腰扳直,美目一翻,差點暈死過去,張著檀口不住歙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死死吐氣;須臾回神,只覺下體充實,滿滿的又燙又硬,彷佛被一根燒紅的烙鐵貫穿,微脹的肉莖撐得花徑一顫一顫的,即使已頂到了花心,深入插刺的感覺卻未嘗稍止。

「公……公子爺好棒!頂……頂到卿……卿卿心口啦!好……好滿……好……好脹……」還保持著一坐到底的嬌姿,突然呻吟起來,銀牙緊咬,雪股劇烈抽搐,居然又丟了一回。

莫卿到底是天香樓的風月魁首,難得掛牌留客,一合之內連丟了兩回,卻沒能讓公子爺盡興而出,院里有多少眼紅的姑娘、碎嘴的丫鬟在看,傳出去還能做人么?好不容易止住暈顫,猶自輕喘,勉強打醒精神,蛤口緊抵著龍根輕輕研磨,濕熱的肉壁慢慢吸吮,如盤腸、如蛭口,套弄得花房里唧唧有聲,不住擠出漿水;腴潤的雪腰旋扭,玉乳迭盪,雖無雙手撐持,粉臀兀自上下拋聳,時不時吐出半截紫紅濕潤的陽根,倍顯淫靡。

「啊……啊……公子爺的棒兒好粗、好……好燙……插死卿卿啦!啊啊……」見她又羞又浪之間還挾著一股狠勁,男子正想出言調笑,忽然面色丕變、挺腰吐息,窄瘦結實的腰腿肌肉綳成一團一團的。莫卿被拱起寸許,陽具盡入花房,益發叫得銷魂:

「插……插到了!啊、啊啊啊——!公……公子爺——!」莫卿雖不靠皮肉掙錢,但自幼賣身青樓,被看出元陰難鎖、不利交合,打四歲起就讓鴇母逼著坐瓮練功,十五年來絕不間斷,練得了一門風月至寶「鎖陰功」。

此功能令蓬門緊閉、花徑曲折,任憑你巨陽蹂躪,日夜求歡,膣內也絕不松垮,而且外陰看來永如處子,玉戶黏閉,出入僅容一指,可謂難得的名器,又稱「百轉鳳腸」。她鮮少留客侍寢,但尋常男子一遇「鎖陰功」,決計沒有撐過一盞茶的,進出十五度知內必谷盡陽精,被吸得點滴不剩。

男子縱有過人之長,一旦陽具被全根吞沒,頓覺陷入一只裝滿泥鰍鱔魚的窄小皮鞘,無處不是又濕又黏,既柔嫩軟滑、暖烘烘的舒適無比,又復吸啜掐擠,勁道之強,令人忍不住挺腰彈動,怎么都控制不了。馬眼里彷佛有根極細長的發絲,從精囊之中被飛快抽出,抽得源源不絕、又疼又美,發絲盡處連著全身精血,眨眼就要噴涌而出!

莫卿自己也不好受。她天生媚骨,元陰松嫩,交合時不耐久戰,三兩下便泄得死去活來,幸而有「鎖陰功」護身,再加上天資聰穎、貌美如花,琴棋書畫都是一會即精,成為賣藝不賣身的頂尖伶伎。偶爾委身恩客,也鮮少有人能在「百轉鳳腸」之下討得便宜,這才沒落得脫陰而死的下場。誰知男子天賦異稟,風月手段高明,用上了金環吊索的淫具,前戲便逗弄得她禁受不住,兼且陽具之大,竟將肉壁里的細褶撐緊,貼肉抽添,快美更甚。

她馳騁片刻,下身忽起一股尿意,美得牙根發酸、全身酥顫,眼看又要丟了。

男子連吞幾口舌津,吐納調息,怎么也止不住射意,心知難免;見佳人頰緋如桃花漂染,嫩薄的唇珠卻有些白慘,香汗淋漓,氣息悠悠斷斷,已然嬌吟不出,也不忍弄壞了她,將紅索松開,抄著玉人的膝彎起身,兩人貼面坐擁。

她被縛的雙手無力垂落,正好摟住他的脖頸,細致的大腿大大分開,白如剝蔥的玉趾無助空懸,紅嫩的陰戶插著巨陽,兀自閉鎖,恥毛沾滿黏膩乳漿。

男子已到了臨界,再不忍耐,低頭銜住玉人耳珠,咬得她渾身酥麻:「卿卿這么乖,公子爺讓你飛上天去。」抓緊她豐潤的臀股,突然猛力抽插起來,粗大的陽具悍然進出,插得唧唧作響,連噴濺而出的愛液都被插成了乳漿沫子,沾得雪嫩的菊門臀瓣一片白濁。

「公……公子爺饒……饒命……卿卿……卿卿……」莫卿摟著他尖聲浪叫,一句話斷斷續續說不到頭,被插得進氣多出氣少,驀地仰頭,股間濕涼涼的淌出一片,柔若無骨的身子綿綿癱下,胸前兩團酥嫩彈滑的玉乳撞上男子胸膛,整個人反向後倒,纏著紅索的藕臂挾著大把青絲散出床外,雪白的胸腋拉成一抹誘人曲線,下頷仰起,更無聲息,竟痙攣得昏死過去。

男子不過小勝須臾,暴脹的龍陽一挺,龍元噴涌而出,剎時充滿整個花徑,挾著細泡沫子自交合處噗噗溢出。

半厥的玉人被熱滾滾的濃精一燙,「呀!」的蘇醒過來,中斷的快感旋即占領全身,大大分開的玉腿一陣抽搐,蛤嘴又將陽具啜進小半截,玉戶頂端脹紅的荳蔻芽兒輕顫,淅瀝瀝的尿了一注。

「丟……丟死人了……」

她將羞紅的嬌靨藏入頸窩里,埋怨都成了酥軟無力的呻吟。

男子微微一笑,伸手為她抹去胸口腋窩的汗水,恣意享受滑膩的肌膚與動人的曲線,一邊回味余韻;低頭銜住挺翹的乳尖,還硬著的陽具慢慢退出花徑,又扯得佳人一陣哆嗦。

莫卿呼吸急促,飽滿的胸脯不住起伏。半晌才睜開濃睫,眸里水汪汪的,嬌慵無力的橫他一眼,嘴角含笑,又輕又軟的聲音卻像哭泣似的:「公子爺壞死了,弄……弄死卿卿啦。」◇◇◇

兩人錦榻纏綿,不知不覺過了晌午。

用完午膳,院里的丫鬟仆役收拾完畢,各自躲回房里偷閑,偌大的廂院回盪著唧唧蟬鳴,從樓高三層的香閨望出去,滿眼俱是桐蔭深濃,綠得微帶黑赭。男子起身穿戴整齊,腰間圍上錦織抱肚,系以犀角玉帶,又喚伺候莫卿的使女為他盤髻簪發,戴上寶珠金冠,儼然是一名英姿颯烈的青年武人,如非神武營的少年將官,便是當朝功臣勛舊之後。

莫卿卻披上細羅晨褸,裸著一雙玉足,自顧自的對著銅鏡梳頭。

從鏡里望去:錦衣華服的男子身量不高,生得濃眉大眼,神態略顯輕浮,虛持金杯、憑欄遠眺,左手扶著腰間的金鞘劍,劍首垂下流蘇一抹,綴著一方光潔無瑕的白玉墜,墜上日冠紋飾刀工朴拙,居中擁著個小小的「劫」字。

男子……不,應該說是少年。即使長年流連風月,其實他的年紀還很輕。

而在中京……也不對,應該說放眼整個中宸州,「劫」都是了不得的姓。

傳說在中宸州誕生之初,眷受神恩、手持聖劍,挺身以烈焰之刃屠滅禍世惡龍的大英雄,就是姓「劫」。當今皇朝立國前,中宸州四鄰割據,諸侯虎視眈眈,組織宸州民保衛鄉土,最後壯烈犧牲的大豪傑也姓「劫」;皇朝肇建,外有異族大舉入侵、內有魔教意圖不軌,向聖上請纓出馬,安內攘外的大功臣,也是姓「劫」。

至今,中宸州正道第一大勢力、被譽為中州正劍首望的「照日山庄」,以《大日神功》與《烈陽劍法》兩大絕學威震天下、人稱「神霄雷隱」的山庄之主劫震,自然也是姓「劫」。

少年的姓氏有著顯赫的家世與悠長的歷史,可惜名字差得遠了。

不過在中京內外三十里的風月場中,「劫兆」這個名字算得上是響叮當的字號,出手闊綽、人也挺受奉承,床第手段又是一等一的高明,耐性好、不粗暴,誰家姑娘不喜歡這樣的客人?可說是紅燈戶心目中的風流第一劍,比之於正道武林的「神霄雷隱」劫震劫大庄主,地位與重要性只怕不遑多讓。

劫兆打賞了梳頭的使女,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輕輕放落,扶劍起身。

「我走啦。」

「公子爺幾時再來?」

這話問得情致纏綿,問話的人卻有些淡漠。

莫卿扶著胸前那一把長曳至綉墩下的如瀑青絲,握梳的手白得與象牙梳子無分軒輊,透過微暗的羅帳望去,潤澤里帶著奶一樣的疏朧黃暈,分外玲瓏。劫兆原以為會有段離別前的親熱廝磨,這下倒不好老著面皮湊過去了,束著鎏金護腕的左手虛跨佩劍,拈鬢一笑:

「卿卿幾時想我,我便幾時復來。怎么樣?」

「男人呵,就是這般無情。」莫卿裊娜起身,棄了梳子,腰肢款擺的踱到琴架之後,盤著裸足斜倚綉座,隨手撥動琴弦。「明明是棄如敝屣,卻托言『想我』雲雲,把等盼不到的責任都推到了女人身上。若依卿卿,公子爺就別走啦。」明明是大膽的情話,她卻說得一派清冷,彷佛事不關己。

劫兆有些迷惘起來。方才那個被自己弄得死去活來、連丟幾回,婉轉嬌啼的白皙玉體,真的眼前這名高不可攀的女子么?想著想著,突然靈光一閃。

男女床第間的勝負,就在一個「得」字。

得到了,就不感覺新鮮了,隨時都可以放棄不要——所以青樓女子用情多苦,而輾轉風塵的如夢郎君,則不得不薄幸耳。這名女子深諳此理。這樣若有似無的淡然,可以幫助男人加倍回味適才的荒唐纏綿,讓她在他們眼里始終如新,還沒踏出香閨,便已開始盤算下一次的會面,如何才能夠討得佳人歡心,再續合體之緣……——莫卿莫卿,不愧是京城魁首天香樓的頭號紅伶。

劫兆心中喝了聲采,益發覺得能采此名花,果然不枉三個月的心血,不覺撫掌大笑:「有你這句話,我豈能再耽於女色?為了將卿卿迎娶過門、長相廝守,我自當發憤圖強,在江湖中干出一番大事業來。你且等我。」莫卿是中京第一名伎,艷名遍傳五方,就算王公大臣親來,為搏紅顏青睞,也萬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胡說八道。此舉簡直是天香開樓的頭一遭,大出她的意料,莫卿抬頭微怔,見劫兆眼中光芒閃動,忽然會過意來。

(這人與我一樣,也是個明白人。)

她淡然一笑,端坐整襟,纖纖十指按上琴弦。「如此甚好。卿卿便以這曲《風雷引》為公子爺送行,願公子爺鴻圖大展,早日功成名就。待公子爺重來小閣,我再為公子爺彈一曲《山水綠》。」劫兆大笑出門,綉牖掩上之際,門縫里已傳來慷慨激昂的錚錝疾響。

「《山水綠》么?在床上叫得這么浪的小騷蹄子,居然也懂得什么是名利不羈的高遠志向?真是有意思的姑娘。」劫兆神清氣爽,繞著胳膊緩步下樓,沿路打賞了每個問安的婢仆,到花廳叫了桌酒菜,怡然斟飲。嫖完女人就馬上離開,是最差勁的嫖客。也不想想為了讓你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享受,得花多少的人力排場?光靠那點渡夜資,下回你還想不想再有個粉光致致、美人橫陳的銷金窩?

他每回進天香樓,不花完五百兩銀子絕不離開。

如果不是昨天留宿時將仆人家將全遣回庄里,照慣例還得多擺上幾桌。

吃喝一陣,忽然一名龜奴跑進廳里咬耳朵,眾婢仆聽得神情踴躍,紛紛跟出去瞧熱鬧。劫兆隨手揪了個熟識的:「怎么回事?外頭有大象在干老鼠么?」龜奴趕緊陪笑:「四爺說笑啦。聽說對門茶悅坊里來了撥武人,抓著賣唱鄭老頭的閨女不放,說要剝光了瞧瞧,這會兒正褪了鞋襪咧!」「鄭老頭?哪個鄭老頭?」

「年前死了的那個。閨女還帶著孝呢!身子骨水嫩水嫩的,看得人怪心癢。」「我想起來啦。」劫兆恍然擊掌,面色一沉,忍不住低啐:「他媽的!你們平常看的穴還不夠?狗日的看到孝女身上去啦?」眾龜奴被他瞪得頭皮發麻,淫笑都僵在臉上,總算有個機靈的接話:「這事我們管不著,也只有四爺您能管了。那幫人,還真是缺德啊!」諸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劫兆都有些臊了,笑罵:「一幫狗腿!上庄里找我三哥來,我獨個兒可不濟事。」「哪能啊?四爺您一去,那些個武林宵小風行草偃,全倒地上啦。三爺來了沒場面,誰能擔待?」「去你媽的!『風行草偃』是這么用的么?去去去——」劫兆束緊腰帶,扶劍起身,隨手撣去衣擺塵土,大步踏出花廳,直奔對面的茶悅坊。眾人見劫四少爺仗劍而來,紛紛讓出道路,交頭接耳:「劫家四爺來啦!劫家四爺來啦……」從天香樓的洞門廊廡一路傳上大街。他越走越起勁,縱身越過茶悅坊的高檻,左手跨著劍柄,環視堂內:茶客早已走得干干凈凈,只剩邊角零星幾桌有人,居間四條漢子圍著板桌,桌上摁倒一名嬌小的白衣少女,不住掙扎哀告,衣帶似被扯開,鞋襪散落,裸著一雙趾斂踝圓的晶瑩小腳,軟弱無力的凌空踢動著。

「住手!」

大漢們聞聲轉頭,八只粗茸茸的大手仍不干不凈的在少女身上摸索取樂。

「我數到三。再不放下那位姑娘,你們每人要留下一手一腳。」劫兆手按劍柄,目光炯炯,剎時竟有種利刃摜出之感。

四人心中突的一跳,不約而同停下手腳。

桌上的姑娘沒了禁制,抓著衣襟奪路奔逃,一溜煙到了劫兆背後。她不過十三歲四年紀,一雙大眼水靈靈的,身子雖未長成,但胸口已見渾圓隆起,撐得月牙白的棉布小衣高低起伏,形狀溫潤綿致,猶如一對可愛的玉兔。

劫兆比她高了半截,居高臨下,見她衣襟開散,裸露出粉嫩的肩頸肌膚,胸前小丘賁起,裹入棉布小衣,雖不甚豐盈,卻依稀擠出一抹細嫩雪白的乳溝,看得他怦然心動,暗忖:「沒想到這樣稚齡的少女,身子竟也別有風情。」少女不明所以,揪緊衣角、簌簌顫抖,顯然還沒從驚嚇中恢復過來。

「你叫什么名字?」

「瓶……瓶兒。」

「我叫劫兆。」他摸了摸她的發頂,瀟灑一笑。「你放心,有我在,誰也害不了你。」賣唱少女鄭瓶兒怯生生抬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忽然暈紅雙頰,加倍顯出裸肩胸口的肌膚白膩已極,隱隱浮露青筋,竟是微帶透明。

「你們四個!」

劫兆一揮袍袖,威風凜凜:

「放下兵刃,恭恭敬敬跟這位姑娘磕四個響頭,日落之前滾出京城,永遠不許再進一步。一一照辦,可保四肢完全,狗命平安;要不,便是與我『照日山庄』為敵,後果自負!」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神情極是古怪。

——通常到了這時候,對方應該趕緊低頭賠罪,說幾句場面話,乖乖夾著尾巴,飛也似的逃離現場。至於出不出城、再不再來,坦白說誰有閑工夫理?大家一翻兩瞪眼,心里明白就好。

劫兆懷疑是不是自己干了整晚虛火太旺,口齒不清,還是遇上了不懂官話的鄉巴佬,清清喉嚨,提聲大叫:「我乃是照日山庄的四公子劫兆!幾位若與我照日山庄為敵,那便是與中州武林正道過不去……」「聽見了,四爺。不必這么費勁。」

為首的那名大漢咧嘴一笑,邊說邊伸手撓抓褲襠,模樣極是粗鄙。

「未與四爺先敘,實是我等之失,在下司空度,外號叫『過隙白駒』,這幾位是在下的結義手足:『而冠沐猴』平白衣、『馮河暴虎』何言勇,最末一位則是『充棟汗牛』古不化。四爺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始知不如聞名;少時多有得罪,還請四爺原宥則個。」團手為禮,長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