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折 過眼親恩,霜雪蒙塵(1 / 2)

照日天劫 默默猴 25382 字 2020-12-23

檐外之人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倒是對你失望得很,劫震,馮某大好男兒,怎會與你齊名?」語聲沙啞,似乎蕭索之意還大過了輕蔑。

劫震面色鐵青,似想要勉力一笑,僵硬的面頰卻不住抽搐,陡然間又仿佛蒼老許多。

劫真一掃頹唐,躊躇滿志,踏前拱手道:「夜深露重,馮老師兼程趕來,一路辛苦。還請馮老師現身相見,讓在下一表謝忱。」

劫震、劫驚雷兄弟對望一眼,面上均有異色。

劫驚雷心中駭然,暗忖:「怎么……馮難敵竟是小畜生請來助拳的?以他年紀閱歷,這……這又是如何能夠?」

飛檐外的馮難敵始終無語,劫真空自抱拳,不免尷尬,正想提聲叫喚,鼻端卻嗅到一股甘冽幽甜的玫瑰花香,武瑤姬挨近身畔,白如凝乳剝菱般的小手在背後輕晃兩下,示意他不要開口。

她嫣然笑著,眼角的朱砂小痣靈動嫵媚,腴潤的小腰一扭,徑對劫驚雷嬌聲道:「此間的情況您也見到啦,劫震老兒可說是一敗塗地,再無轉圜。二爺是聰明人,昔日又對蘼蕪宮有恩,瑤姬不忍二爺的身家性命,俱都折在這荒山小廟之中。二爺若肯投降,對我主宣示效忠,我家主人與二爺同享富貴,絕不相棄。」

劫驚雷臉色丕變,正想喝罵,卻見文瓊妤虛弱一笑,低聲道:「師姊,『貫虹紫電』聲名顯赫,乃是天底下第一等的錚錚男兒。妳故意說出這等擠兌言語,是想逼得二爺出言討死,好教門外的馮老師殺得心安理得么?」

武瑤姬伎倆被破,轉頭笑道:「師妹說得什么話來?我是敬佩二爺的豪情義氣,誠心誠意邀他共謀大事,偏你忒多心眼兒!」媚目中殺氣一現而隱,竟頗森寒。

文瓊妤恍若不聞,兀自閉目,軟綿綿地倚在商九輕的懷里,微微一笑:「師姊這手欲擒故縱、明邀暗陷的巧計,殺人於笑語之間,果然是『橫江九策』的真傳。小妹不才,只有佩服的份。」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武瑤姬掩口咯咯笑著,天真中別有一股嬌媚,眸光卻頗為狠烈,似要將文瓊妤撕成碎片。

劫驚雷江湖混老,立時聽出了弦外之音:「這文姓的女子是想暗示我:馮難敵雖是來為那小畜生助拳,卻未必全聽他的號令。我若能激起馮大的俠義之心,那『天君刀』所向是誰,猶未可知。」

他平生最重義氣,雖與兄長不睦,卻沒料到其行、其心竟如此不堪,自己與他攜手多年,不定正是最大的幫凶;胸臆一塞,朝文瓊妤拱了拱手,低聲道:「文姑娘,劫某多謝你了。有一事須說與你知,當年香山上一場混戰,令堂卻是死在我的劍下。」

文瓊妤嬌軀一顫,眼角濕潤,仍未睜開美眸,點頭低道:「我知道。兵凶戰危,死生皆無仇怨,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二爺毋須掛懷。」

劫驚雷一怔,驀地仰頭大笑,笑聲震動屋瓦;猛一回頭,厲聲道:「老大!

人家是何等胸懷啊!你我當年手染鮮血,造下如許殺孽,有什么面目見人!」笑聲慘烈,說不盡的凄涼痛苦。

劫震似是抵受不住,身子一晃,索性閉目不理。

劫驚雷大笑一陣,慘然道:「我自問半生無事不可對人,今日方知自己無意間做錯許多事,愧對許多人;我於『仁義』二字,已然不知所謂,只能憑著一點良知來衡斷。」伸手一指劫震,啞聲道:「這人雖然不肖,卻始終是我的兄長!

我當年已對香山不仁,今日再不能對他不義!現場所有姓劫的,通通要和我返回中京,一個不能少,誰要敢攔阻,便吃我一記『大戰字劍』!」說著踏前一步,須發皆揚!

劫真與武瑤姬都被他的氣勢所懾,不禁小退半步,但也不過是一瞬而已。

劫真見他神色凄慘、發散形枯,想起二叔從小對自己的種種照拂關愛,幾乎有這么一刻想要出聲喝止他,卻聽武瑤姬搶著說:「二爺勿來!識時務者,方是俊傑!」

劫驚雷聞言暴怒,瞠目大喝:「兀那賤人!你懂什么是俊傑!」

武瑤姬拉著劫真往旁邊一閃,將盤坐委頓的劫震讓了出來,提聲嬌喚:「我家主人有難,請馮老師搭救!」語聲未落,一道匹練刀氣已掃進廟門!

劫驚雷早有防備,暗提功力,回身也是一道大戰字劍勁揮出,只聽「篤!」

的一聲悶響,劫驚雷身子一拱,猛然倒撞出去,仰天拖開一條長長血箭,整個人飛撞在劫震身上,兩人一齊滾倒在地。

他掙扎爬起,只覺胸腹間熱辣辣的如火燒一般,全身提不起半點力氣。見劫震倒地呻吟,竟被撞斷兩枚門牙,伸手一按脈門,赫然發現兄長體內空空如也。

「你……你……」他大驚之下,居然結巴起來:「不是假裝的?」

「還……還有半刻,內…內息才能回復!」劫震慘然一笑,咧開滿嘴鮮血,枯瘦的手一推他胸口:「快、快走!今日……今日已一敗塗地!你等留命在外,便能保我平安!」

眼神一瞟,此話也是對伏在不遠處的侯盛交代。

侯盛翻身躍起,殘余的左手掠起銅匣,身形一晃,倏地破窗而出!斷臂處的鮮血沿著地面、窗欄一路流出,一條筆直的殷紅虛線猶在,人卻消失了蹤影。

劫震連推弟弟的臂膀,嘶叫:「快走!咳咳,快……快走!」

劫驚雷微一猶豫,從另一側的破窗翻躍出去,片刻便傳來馬匹嘶立蹬蹄的聲音,想是他掠出營地,奪馬而去。

這一下肘腋生變,武瑤姬想也不想,脫口嬌喚:「馮老師,請留下劫驚雷之頭!」

劫真急忙搶道:「且慢,不是他!」微一轉念,轉頭厲喝:「馮老師!第三刀,請為我殺劫震老兒!」

武瑤姬杏眼圓睜,急喚道:「不行,先殺劫驚雷!」

劫兆還來不及驚叫,又一道凌空刀氣掃進廟里,眼看劫震面色白慘,已然閉目等死,驀地一條紅影掙扎躍起,手中執著那半片剖開的青銅鼎身,「噗嗤」一響,刀氣削斷銅片後破體而出,那人弓身如蝦,被余勁帶翻了三四個筋斗,頹然倒卧在劫震身前。

「劫軍!」「軍兒!」劫震、劫兆父子一齊叫喊。

劫軍胸口的皮甲、護心鏡一分為二,鋒銳無匹的刀氣透背穿出,鮮血骨碌碌的冒出來,直如涌泉一般,頃刻間便在身下匯成一個不斷擴大的血池塘。他目光渙散,定定望著虛空,右手欲抬而不能抬,斷斷續續道:「父……父親!孩……兒……護……護衛……不……周,請……請……父……父親……」末尾「恕罪」

二字終究未能說完,手掌一攤,登時氣絕。

劫震血染重袍,面如死灰,整個人像泥塑木雕般動也不動。

劫真不確定他是否隱有後著,目光不敢稍離,揚聲道:「馮老師,請為我取劫震的性命!」

片刻後無有動靜,急得大叫:「馮老師與那人立下誓言,難道……」

檐外的馮難敵冷冷截斷:「我與那人有約定,每日內只為你出三刀。今日三刀已畢,你的死活與我無關。」最後一字落下,語聲已在半里之外。

劫真難掩失望,一瞥司空度正在摸索死去弟兄的身體,滿腔不忿驟然爆發,取出一把寸余長短的纖細金針,冷冷說道:「司空先生今日無尺寸之功,我且與先生一個機會。」

司空度毫無愧色,忝顏笑道:「在下為主公折去四名兄弟,主公切莫忘。」

劫真冷笑:「你那些『兄弟』死之不盡,算哪門子的功勞?先生將這十二枚金針刺入劫震老兒體內十二處大穴,今日便算先生立下頭功,回去重重有賞。」

司空度自不肯犯險,接過金針,仍涎著臉耍賴:「主公,將兵得賞,自然是效命爭先,不懼死耳。在下也不要別的,主公若將軍師大人賜我一夜,讓在下好好干上一干,十個劫震我也不怕。」

劫真心里著急,方才劫震雖親口承認還有半刻才恢復功力,但他城府極深,難保不會故意多說或少說了數字,若不早以「太乙鎖功針」封住大日神功運行的十二處要穴,一旦劫震恢復功力,便是「萬勝天君」馮難敵折返也未必能勝。他當然不會將寶貴的智囊武瑤姬交給這畜生蹂躪——這朵嬌媚的香花,連劫真自己都采不到——眼看時間飛快流逝,半刻將屆。

正自為難,卻聽武瑤姬咯咯一笑,隨手接過了金針,笑吟吟的說:「好啊,司徒先生若將十二枚金針都插進劫震體內,瑤姬今晚便是先生的人啦!任憑先生處置,我也沒別的話。」柔荑掩口,風情動人。

司空度饞她已久,見此姝雖身如女童,但雪膚粉膩、蜂腰盛乳,分明就是妙齡女郎的冶麗,這種既稚嫩又成熟的女體他從沒嘗試過,一時色膽橫生,不禁垂涎:「軍師一言……」

武瑤姬媚笑:「快馬一鞭!」

司空度接過整束金針,本想乘機摸摸小手,卻被武瑤姬巧妙閃過,益發撩起男人的欲火。他強抑心猿意馬,涎臉賊笑:「那美人兒軍師今晚可得好生……」

語聲未落、身臂不動,三點金光倏地脫手飛出,嗤嗤幾聲輕響,正中劫震兩脅「脈宗穴」及喉間「氣管穴」!但見寸許長的毫毛金針直沒入體,仿佛被血肉化開一般,劫震雙目睜圓,渾身一僵,登時動彈不得。

司空度仍不轉頭,連肘臂也未彎曲,全靠指腕之力,飛震如蜻蜓拍翅也似,一束金針颼颼射出,竟無一枚落空。

武瑤姬看得杏眼驟亮,禁不住拍手嬌聲喝采:「好俊的手法!」

司空度目光淫邪,沖她周身巡梭,兀自出言調笑道:「在下還有別處功夫更俊,軍師今晚便知分曉。」

劫真心中凜起:「好一個『過隙白駒』!敢情他適才並未拿出十成的功力對付劫驚雷?此人之虛實,竟連我也走了眼。」

須知「太乙鎖功針」不同一般的牛毛針,通體刻滿肉眼難辨的螺旋細紋,以旋勁轉刺入體,無論受者功力再強,都無法自行運功逼出。反過來說,若不是用螺旋勁的手法鑽入,以金針之纖細柔軟,是萬萬難以打進肉里;至於司空度振腕發針、隔空認穴的精妙,就更不消說了。

眼看金針將射完,司空度眼里簡直要活生生噴出欲火來,忍不住以舌舐唇,淫笑道:「軍師快快過來!在下要射完啦!」忽然眉頭一皺,低首望去,掌中已然空空如也。

武瑤姬笑道:「先生莫急。便是蹴鞠賽馬,也得讓評判審一審不是?若然勝了此局,再拔彩頭不遲。」雙手背在身後,腴潤的嬌軀一扭一擺的,踮著步子走到劫震身邊。

劫真忙喚:「軍師回來!那廝詭計多端,軍師切莫涉險。」

司空度本想要跟上前去,一聽這話頓時猶豫起來;只這么一停,武瑤姬已輕快地轉到劫震身後,手中比劃,口里算著:「八、九、十……十一。司空先生,你可真不老實,明明說好十二枚針,怎地硬生生克扣了一枚?」

司空度剛才一邊出手一邊心算,也只算了十一枚針,心知有異,笑道:「在下確實只有十一枚金針,沒准是軍師短給了一枚。」眼里殊無半分笑意。

武瑤姬故作掩口驚訝狀:「是么?哎呀,果真是我少給一枚。」雪膩的玉手一揚,最後一枚金針鑽入劫震背心「大椎穴」,歉然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先生手法雖妙,到底只打進了十一枚針,可不能算贏。」

「軍師好心機!」司空度大笑撫掌,細目里掠過森森寒光。

「先生客氣啦。」武瑤姬咯咯嬌笑,宛若搖散一樹潤艷艷的牡丹海棠。

劫真暗自松了口氣,拂袖道:「好啦!耽擱如許辰光,若走脫了劫驚雷,二位可有擔待?」

司空度沖武瑤姬拱了拱手,笑得不懷好意:「軍師算無遺策,料想必不致此。」

武瑤姬正色道:「劫驚雷至關緊要,主公即刻追趕,此間由我善後即可。」

一挑柳眉,嫵媚的杏眼兒瞟了瞟破窗。

劫真不動聲色,偕司空度掠出廟門,片刻後揚起一串馬蹄聲,風火流星般馳往遠方。

篝火燒得劈啪作響,除了死屍,偌大的廟里只剩下五個人。劫震金針入體,宛若中風一般,癱倒在一角,渾身微微抽搐著,似是絕了生念,索性閉目等死;文瓊妤身子猶虛,仍偎在商九輕的懷里,火光回映著她玉一般的嬌靨,竟白得微帶透明。

劫兆怔怔凝視著倒在血泊中的劫軍,心中五味雜陳。沒想……沒想到頭來,竟是他為父親付出了性命……世間的對與錯、好與壞,當真是如此混沌難辨么?

驟爾回神,見武瑤姬拾起一柄長劍,裊裊娜娜地走了過來,暗想:「此間能濟事的,約莫只剩我一個啦。我得想個法子護衛爹與文姑娘、商姑娘周全。」大著膽子輕喚:「瓶兒!」

武瑤姬正走過他身畔,聞言一震,卻未回頭。

劫兆竊喜:「當日在澡房,這頭小媚兔給我擺布得欲仙欲死,包管她一輩子也忘不了。」心想女子對於奪走自己初夜的男人最是難忘,不覺又多幾分把握,強笑道:「好瓶兒……」

誰知武瑤姬霍然轉身,一劍狠抽在他面上!

這一下雖以劍脊為之,仍鞭得劫兆失聲慘叫,左眉斜向右頰如遭烙鐵炙過,鼻梁骨熱辣辣的一陣激痛,仿佛劈下了整只鼻子似的,鮮血披面淌下。劫兆痛得幾乎暈過去,眼角不由自主涌出大片淚水;縱使視線模糊,卻清清楚楚見她轉過一張咬牙切齒的俏臉,適才的媚人風情半點不見,仿佛女鬼附身,狠笑中恨意宛然。

「你再出半點聲音,我便割了你的舌頭,一點一點剔去你全身的血肉!」武瑤姬一字一句迸出唇邊齒縫:「你……無恥淫賊!」

劫兆痛得說不出話來,視界里有一大半被淌出的血幕所遮,眼睜睜看著她走到文瓊妤身前。

武瑤姬似是定了定神,隨手把玩著劍穗流蘇,輕道:「師妹,我也不來為難你。你將劫震老兒那枚舊珠交出來,師姊便饒你一條命,你可別自討苦吃。」一笑之間,又回復成那個算無遺策、從容嫵媚的女軍師。

文瓊妤淡然笑道:「如今劫真奪了照日山庄的大權,劫震當年做過的丑事,反倒不好讓玄皇知曉啦!免得此際招惹強敵,你主基業未穩,幼虎難搏雄鷹。師姊是怕小妹帶走了證物,對照日山庄不利。」

武瑤姬輕輕纏繞著劍穗,鮮黃綢穗間指尖翻飛,宛若幾根盈潤的小小玉筍。

她咯咯笑道:「妹妹是個明白人。與你說話,真是半分力氣也不費,教人好生歡喜。」

文瓊妤微笑道:「也好,反正是枚靈氣盡失的廢物,帶著也沒用處。商家姊姊,請將珠子交與我師姊。」

武瑤姬沒想到她如此干脆,微微一怔,笑道:「師妹真爽快。既然如此,師姊也不客氣啦,除了那枚舊陰牝珠,師姊還想向你借兩樣物事。」

文瓊妤嘆息道:「物證入手,接下來便要銷毀人證啦!師姊可是要我倆的性命?」

武瑤姬拍手笑道:「師妹好聰明!」長劍一橫,便自文瓊妤的粉頸斬落。

忽然「嘩啦」一聲,兩扇破爛窗欞被倒轟進來,勁力所及,武瑤姬忙挽了個劍花護住頭身要害,輕輕巧巧向後躍開;一人自窗外翻入廟中,身材魁梧、雙臂如鐵,竟是劫驚雷。

原來他剛才破窗而出,從營地里解了一匹馬放走,自己卻悄悄潛回窗檐外,伺機相救眾人;見武瑤姬動了殺機,這才急急現身。

文瓊妤閉目嘆息,暗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熱血一沖,固然是英雄俠義,只可惜不夠聰明。」低道:「姊姊切莫與劫二爺一樣。一有機會,須速速返回蕭然海,只消玄皇發兵南下,我便能安全無虞。」

商九輕聞言一震,不禁垂下眼睫。

卻聽武瑤姬笑道:「哎呀!這不是二爺么?怎地回來得這么快?」

劫驚雷冷冷低喝:「妖女,不必弄什么玄虛!叫那倆畜生滾出來!」

門外一聲長笑,兩人並肩而入,卻不是劫真、司空度是誰?

劫驚雷是騎術的大行家,從馬蹄聲就能判斷鞍上是否有人。劫真、司空度同樣放出兩匹空馬,鞭策驅向遠方,自是逃不過他的耳朵。

劫兆強忍疼痛,一怔之間,隨即明白:「二叔逃走是假,劫真追趕也是假;那武瑤姬揮劍殺人,只怕還是假的。二叔若能眼睜睜看著文姑娘、商姑娘被殺而不現身,劫真投鼠忌器,必不敢為難爹。只可惜……只可惜二叔是條漢子。」

他從小就不喜歡這個二叔,到得此刻,忽覺既感佩又悲哀,滿心都是苦澀:「……磊落光明,當真便拼不過陰謀詭計么?人有血性,是不是就該落得身陷籌謀?」

劫真撣了撣袍角的灰塵,意態閑適,行過文、商二姝身畔時,還隨手輕扳文瓊妤美致的纖巧下頷,刻意端詳。文瓊妤身子嬌弱,難以抵抗,蹙眉「嚶」的一聲,被強扳著仰起了姣好的頸線,剔透的玉肌浮透著幾絲淡淡青絡,細細顫喘,忍辱的模樣分外動人。

「這等尤物,也難怪二叔舍不得啦。」劫真嘖嘖兩聲,笑意從容,右手姆、食二指輕捏美人尖頷,目光卻直視劫驚雷,滿是挑釁:「我以為二叔不好女色,原來只是沒看到合意的。」

劫驚雷面色鐵青,不想再跟他多說什么,右手五指一並,沉聲道:「我今日要為中宸武林除一大害。亮劍罷!」

劫真不敢大意,松手拔劍,立開個門戶,用的卻是「烈陽劍法」起手架勢。

劫驚雷勃然大怒:「你……有什么臉面用『烈陽劍法』!」呼的一聲劍勁掃出,地面上煙塵飆卷,一路直撲劫真!這一記橫霸快絕,乃是劫驚雷盛怒下的會心之作,便是他平日未負傷時,也未必能做到這等意發並進的境地。

劫真只覺白光一晃,勁風已至身前,根本沒有遞招閃躲的余裕,長劍迎風一攔,「鏗!」一聲斷成兩截,勁力直透劍柄,剩下的半截殘劍差點反插進胸口。

他腳下微一交錯,驀地換了個位置,殘余的大戰字劍勁掃出廟門,嗤的一聲,在紅漆斑剝的高檻上留下一道半寸深淺的劍痕。

劫兆心念一動,脫口叫道:「這是『雞行步』!」

劫真所用,正是從那幾頁札記里學來的「燭夜之劍」,只是他根基深厚、見識廣博,悟練的成效遠非劫兆可比,這一下移形換位真如鬼使神差一般,果不負「幻影劍式」之名。

劫兆胸口哽痛,似被壘石火炭塞滿,啞聲道:「三……你……竟然盜學我的劍法!」

劫真百忙中回頭一笑,淡然道:「現下,是我的了。」腳下不停,飛快避過兩記無形劍勁,劍氣貼著他的頭皮、身側平平削過,驚險之處,可謂間不容發。

劫兆雖恨怒交迸,靈台卻反倒清明起來,暗忖:「他為何不以『墜霜之劍』拉開距離,卻要冒近戰的危險?雞行步縱使神妙,要閃避無形氣勁,還是吃力了些……不對,他如此造作,必有圖謀!」

劫驚雷三劍落空,不覺收起恚怒,全力施為,左手「唰!」揮起一片劍芒,雙掌交錯,同時使出「大戰字劍」的路數;氣勁雖不及遠,但封鎖的范圍更小,劫真錯失躍出戰圈、拉開距離的時機,已無騰挪閃躲之能,揮動手里的殘劍硬接硬格,每一下都鏗然有聲。

兩人下盤不動,四臂間換影如風,劫真猛被掃脫了金冠,搖散一頭亂發,劍影間不住裂衣迸血,仿佛「大戰字劍」劍氣撲天蓋地,無孔不入。他絲毫不讓,手里的殘劍奮力揮舞,每與劫驚雷掌緣一觸,便又短少寸許,勁風里只聽輕嗤連響,鏗啷啷濺了一地碎鋼,劫真那把劍只剩一柄光禿禿的空鍔,平平抵在劫驚雷的胸口;劫驚雷左臂一圈,右掌倏地停在他頸側。

這幾下驚心動魄,卻又迅不交睫,誰也料不到一眨眼間便已分出勝負,俱都屏息錯愕,偌大的廟里靜悄悄的,當真是針落可聞。

「你輸了。」劫驚雷冷眼直視,神情分不清是遺憾或痛苦。

劫真淡笑道:「不,是你輸了,二叔。」

劍鍔輕輕一送,劫驚雷身子微晃,嘴角竟溢出血來。這下子頓如江河潰堤,一發不可收拾,錯愕的劫驚雷甫要提氣,驀地倒退兩步,一抹鼻下溫粘,眼耳中竟都流出鮮血,鐵塔般的魁梧身形慢慢跪倒,再無半分氣力。

「你……你這是……什……什么功夫?」他伸手掩口,指縫間汩汩溢紅。

「二叔忒沒見識,死也不冤。」劫真丟掉劍柄,隨手一拈長鬢,瀟灑自若:「馮難敵馮師傅的『天君刀』素不空回,二叔硬接一記,豈有僥幸的道理?」

劫驚雷睜大眼睛,卻無法再言語,軟軟委頓在地、蜷成一團,整個人縮在血泊之中,漸漸沒了聲息。

劫真等忌憚他的武功,足足等了半刻,司空度才走上前去,提著他皮甲的盆領將屍身翻轉過來,伸手一按胸口,只見胸肌觸手而陷,再不彈起,仿佛腔子里裝的是滿滿的豆沙軟餡,不由咋舌:「乖乖!五臟六腑全都完蛋了。竟……竟只有一刀!」

劫兆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這便是『天君刀』么?血肉之軀,怎能練到這等境地?」太過驚愕,以致忘了悲傷。

司空度提起劫驚雷的屍身,回頭道:「主公,這要如何處理?掘坑掩埋,還是一把火燒了?」

劫真與武瑤姬交換了眼色,淡然道:「後院有座枯井,請先生將屍體投入井中,再推牆掩住便是。」

司空度嘿嘿兩聲,徑往後院去了;過不多時便又回來,雙手沾滿塵土泥灰,顯然已完成任務。

劫兆悲憤不已,卻見劫真轉過頭來,對文瓊妤微笑:「文姑娘,十八年前的那枚舊珠想必在你身上,還請先交出來。」

文瓊妤睜開眼睛,虛弱一笑。

「你,也想步劫震的後塵么?」

劫真冷哼一聲,傲然負手:「文姑娘,你莫以為仗了玄皇宇文瀟瀟的名頭,我便不敢拿你怎樣。玄冥淵蕭然海,我總有一天也要踏平,不過是遲早罷了。」

商九輕瞪他一眼,清吒道:「你說什么!」

劫真斜睨她倆,忽然露出殘忍的笑意,沖司空度一揮手:「司空先生,你立功的機會又來啦。勞你將商堡主剝得赤條條的,仔細搜查一番;若文姑娘不將珠子交出,商堡主便賞了給你,任憑處置。」他刻意將「搜查」兩字咬得清脆,俊美的臉上滿是淫邪。

司空度大喜過望:「姓商的小妞雖無美人兒軍師的風情,倒也是個上貨。」

一個箭步撲上前去,像老鷹抓小雞般單手掐著商九輕的粉頸,凌空提起,另一手抓住她的右乳,只覺那乳房雖不甚大,卻十分渾圓結實,猶如一只倒扣的碗,輕輕一掐乳肉便擠出指縫,將手掌填得滿滿的。

商九輕被勒得氣息束窒,蜂腰頻扭,小手扳著頸間的鐵掌,卻沒半分氣力。

司空度面露獰笑,一邊享受她動人的曲線,一邊緩緩加重力道,掐得她粉頸抽搐、嘴唇泛青,口里直說:「嘖嘖,商堡主這般好身段,包得如此嚴實,忒也可惜了!」抓住她領口對襟,「嗤!」一聲直撕到乳下,幾層衣物應聲裂開,露出一條水藍滾綠的抹胸來。

其時中京仕女多穿肚兜,而抹胸又與肚兜不同,最初是由長年從事勞動的婦女所用,雛形如一張攤開的菱形巾布,頂端以繩系頸,兩邊尖角有一至兩對的系繩結在背後,以束住乳房,避免行動時雙丸跌宕,多有不便;菱形巾的下端蓋過腰臍,束在裙里。發展至今,慢慢演變成將下半截裁短、集中托束乳房的,商九輕長年在北地馳馬田獵,自然不穿秀媚婉約的肚兜。

只見她抹胸上下裸著削肩蜂腰,肌膚白得透出一股冷藍,猶如百合一般;滑亮亮的藍緞面上裹出一對覆碗般的堅挺乳形,尺寸差堪盈握,形狀卻是無可挑剔的圓。仿佛與她的英風颯烈作對似的,這半裸嬌軀出乎意料的充滿女人味,連結實緊致的腹肌與略顯瘦削的肩頭都顯得可口誘人,她越是剛烈不屈,便越是引發男性想瘋狂蹂躪的念頭。

劫兆正猶豫著是否動手,忽見商九輕掙扎幾下,雙掌戴的羊皮手套被摩擦脫落,一雙淡藍色玉手一碰司空度雙腕,司空度便怪叫起來,一把將她甩落在地,猛然向後躍開。劫兆仔細一瞧,司空度兩手十指連同掌心都烏黑一片,一層白霜霜的薄冰從手腕一路蔓延到上臂間,無法控制的劇烈顫抖著。

司空度慘叫不絕,痛得身子滾扭,驀地將雙手插入篝火之中,眨眼又嘶嚎著抽將出來,面孔極度扭曲;手掌被火燒得焦爛迸血,總算稍稍退去寒瘀,臂上的冰霜俱都消退。

商九輕摔落在地,身子彈了兩彈,站起時已在門邊,轉頭只見文瓊妤目光嚴厲,低聲道:「快走!」她微一猶豫,轉身掠出廟門。

劫真面色丕變,解下腰畔的劍鞘和身撲去,直點她背心:「哪里走!」

商九輕腳步踉蹌,眼看躲不過這招,突然回身一抄,冰藍色的小手才搭上劍鞘,只聽嗶剝一陣勁急脆響,覆著白霜的桐木劍鞘猛地爆碎開來,連同凍不壞的銅鈕、鐵環等配件一齊飛散,劫真急忙撤手後躍,忽覺右手心里一股刺骨冰寒直竄經脈,連忙運功驅出;便只這么一停,商九輕已奔出門外。

武瑤姬冷笑一聲,揚聲叫道:「商堡主留步!否則,便留下她的人頭!」揮劍朝文瓊妤頸間斬落。

廟外商九輕聞言劇震,急忙回頭,腳下卻不小心絆著異物,不由自主向前撲倒。劫真看得分明,堪堪將一口真氣走完全身,盡驅寒意,長笑聲里躍出廟門,猛朝商九輕撲去!

只是誰也不知道,現場還有另一個不受「五羅清煙散」葯力的人。

劫兆一躍而起,往武瑤姬面上灑出一把泥沙稻草!武瑤姬急忙回劍護住了頭臉,劫兆趁機將文瓊妤抱起,腳下「雞行步」錯落,驀地,飛起一腿,使的正是「舒鳧之劍」里的精妙路數,正中武瑤姬腰間,將她蹴得長劍脫手,嬌哼倒地。

劫真聽見身後有變,急忙回頭,卻見劫兆橫抱文瓊妤,展開「墜霜之劍」的絕妙身法迎面沖來,不覺冷笑:「大好招數,卻讓你給糟蹋了!」大袖一揮,如白鷺般凌空拔起,使的竟也是「墜霜之劍」!

眼看兩人即將撞上,劫兆身形忽然一凝,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倏地盤繞開來。劫真怎么也想不到,他竟能在全無依憑下如此施為,計算全盤落空,肩頭一痛,眼睜睜看著劫兆踩著自己猛然一躍,輕輕巧巧地逃出他的圍捕。

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猛被一踩,身子便如失速的竹蜻蜓般飛旋墜下,背脊重重撞到地面後才又一躍而起,模樣十分狼狽。

「無恥鼠輩,用這等下作伎倆!」劫真氣得俊臉扭曲,破口大罵:「你這又是什么邪招?」他自得燭夜、舒鳧、墜霜三劍以來,日夜苦練,自覺領會之深,猶在當日對決常在風的劫兆之上;豈料今日一交手,又被劫兆的怪招所制。

前方營地之間馬匹嘶鳴,蹄聲雜沓里,只聽劫兆朗聲大笑:「區區白鷺,豈是老鷹的對手?你記好了,我這路新招便叫做『食羊之劍』!」駕駕有聲,眨眼便去得遠了。

劫真掠至營地篷車處,只見滿地死屍,拴馬的車轅上卻留下十幾截斷繩,原來,劫兆攜文瓊妤騎馬逃跑之際,順手將其余馬匹的系韁通通砍斷,長鞭一擊馬臀,十幾匹馬頓時跑了個清光。

劫真猛一回神,才想起商九輕之事,料想早已乘亂逃跑,哪還有半個人影?

他鐵青著臉回到廟里,伸手將武瑤姬扶起,沉聲道:「『五羅清煙散』的效力霸道,他二人是幾時恢復行動能力的?」

武瑤姬揉了揉腴潤的小腰,拂去衣上塵土,沉吟片刻,嬌聲道:「我猜是商九輕那『連天鐵障』的奇寒之力,鎖住了清煙散的發散。她不是葯力已解,而是根本還沒發作,只是受了文丫頭的指示,假裝中毒罷了。」

她軟語嫣然,分外明媚,劫真怒氣略消,不覺皺眉:「『五羅清煙散』是天下內力的克星,以劫驚雷之能,也須運功整整兩刻鍾,才能逼得葯效提前發散。

商九輕有多大年紀,竟能壓下葯力?」

「主公有所不知,這『連天鐵障』卻非是一種武功,而是異能。」

「此話怎講?」劫真陡地被挑起了興致,劍眉一挑,負手問道。

「家師曾說:當年宇文王朝興盛之時,帳下多有奇人異士。王朝覆滅後,這批人隨著宇文皇脈退居蕭然海,今日宇文瀟瀟座下『風、雪、雲、霜』四大將,興許便是這些個異能之士的後人。」武瑤姬笑道:「那商九輕是羅剎與漢人的混血,在北境享有『什魯圖』的巫王女主稱號,縱使內力運使不繼,霜凍之能絲毫未減,甚至要戴手套來阻絕,足見不是武功,而是天生就具有這種釋放寒氣的體質。」

劫真想起商九輕步履蹣跚的模樣,心念一動:「她既然能凍人,當然也能自凍,因此減緩血脈運行的速度,清煙散才遲遲沒有發作。如今……怕是差不多到發作的時候了。」

武瑤姬含笑點頭:「正是如此。」

「只是『五羅清煙散』再怎么霸道,撿荒山僻靜處待上一夜,天明自解。」

劫真蹙起劍眉,微露懊惱:「黑夜無路,卻要往哪里找去?」

武瑤姬咯咯笑道:「主公勿憂。這位商堡主是個死心眼兒,她不知文瓊妤已被劫兆救走,必不會北上返回蕭然海,而是往中京方向遁逃,伺機救回文丫頭。

此處返京只有一條路,小徑盤繞不離大道,咱們一路慢慢尋回,總能遇得到。」

劫真猛然醒悟,雙掌一擊:「事不宜遲,立刻去追!」

武瑤姬道:「主公與司空先生速去,我帶劫震老兒返回中京。」

劫真微一遲疑,他倒不是信不過武瑤姬,只是擔心劫震另有安排,半途若再殺出「只手陰陽」單成侯之流的伏兵,唯恐這位嬌滴滴的美人軍師難以抵擋……劫真自己忽然嚇了一跳。

原來……原來在他心里,是如此的畏懼著父親……(不,不是父親,是劫震老兒。)

仿佛故意要跟這種挫敗感對抗似的,劫真微定了定神,大袖一揮:「軍師路上小心,我等綏平府見。」

武瑤姬媚態一收,斂衽施禮:「屬下理會得。」

劫真點頭,拾起商九輕掉落地面的一雙手套,偕司空度飛掠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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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中焰火竄搖,映得污牆上人影晃動,偌大的屋堂里悄靜得怕人,回盪著劈啪的柴枝爆燃聲。

武瑤姬腴腰一擰,火光里別過一張艷麗嫵媚的俏臉,黑白分明的杏眼滴溜溜一轉,仿佛連眼角的朱砂小痣都要淌出蜜來:「現在……這里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呢!劫庄主。」

劫震身受十二支「太乙鎖功針」,五體難動、口不能言,只是緩緩睜開了眼睛,宛若中風的老人。武瑤姬笑著走到他身前,微微傾下身,黑衣襟口露出雪膩酥白的半截奶脯,面團捏擠似的小小乳溝里透著幽甜的玫瑰芬芳,仿佛肌底流的是濃濃的浸花奶蜜。

那白得微透粉橘的酥胸似乎過於眩目,令人忍不住聯想:是不是她全身上下皮膚綳薄之處,都有著敷粉一般的鮮嫩橘紅?胸口、膝肘、腋窩、乳暈、股溝,還有那腿根處的兩瓣濕滑蜜裂……劫震閉起眼睛,呼吸慢慢變得滯重起來。

「你……」武瑤姬卻傍著他坐了下來,小手悄悄滑進老人的褲襠,從腿心處握住一團皺耷耷的冷肉,緩慢但有力的套弄起來,「……想不想死?」

劫震的身子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入針處疼痛難當,還是胯下的刺激所致。

武瑤姬偎在他懷里,她的嬌小被劫震寬闊的肩膀胸膛一襯,簡直就像個正與父親撒嬌的小女兒,然而眼媚身斜、玉手之靈活熟練,又是說不出的淫冶誘人。

她檀口微張,說話、吐息都不離劫震耳畔,時不時輕啄一口,涼涼嫩嫩的唇瓣觸膚微粘,呼出來的氣息卻又香又濕,十分灼熱。

她小手里的那團物事逐漸溫熱起來,尖端泌出一點粘滑,卻絲毫沒有堅硬勃挺的跡象。武瑤姬指尖抹開那稀薄的粘液,靈活地擦滑著圓鈍的杵尖,將粘液抹進每一處皺褶,連龜棱底下也不放過。她圈著肉菇下緣用力套弄,將軟軟的杵身拉長,幼嫩的指頭圈成小圈,粗暴地拔套著肉菇;老人越發抖得厲害,不知是苦是樂。

「這里……還是有感覺吧?只是棒兒沒用了,是不是?」武瑤姬咯咯嬌笑,慢慢吻著他的面頰、胡根與脖頸,一路舐著、咬著,下移到他的胸前乳上,一邊惡毒地嘲弄著老人:「男人只消沒閹掉,都想著這事兒的。這十多年來,劫庄主都讓誰給你吹含著?啊!是啦,是你的好兒媳婦!那個丈夫被自己親爹害死、卻夜夜張開腿子讓公公摳舔玩弄,品得一口好簫的女子。劫庄主好風流啊!這灰當真扒得香艷至極。」

指甲尖輕輕往肉菇褶里一劃,劫震渾身劇顫,也不知是要害處激痛,還是丑事被揭所致。

武瑤姬隔著衣衫嚙著他的乳首,另一只手竟也摸入劫震褲腰里,沿著背臀一路滑下,尖尖的指甲輕刺著他的股間肛菊;握著軟杵的右手卻翹起蘭指,也用指甲尖兒刮著陰囊四周的綿密皺褶,一路往會陰挑刺過去。

「劫庄主,我在插你呢!真是好有趣,難怪你們這些男子忒愛插穴兒,樂此不疲。」武瑤姬咯咯笑道:「柔姊姊溫婉嫻靜,水一般的人兒,當真是人如其名呢!她的小穴肯定是足水得緊,香噴噴、濕滑滑的。劫庄主的棒兒無緣插得,還真是可惜了。要不然……我來補償你好啦!劫庄主插我一插好不?」

劫震痛苦得皺起眉頭,粗粗吐氣,身子不住晃動。原來她指尖刺進肛門會陰處,疼痛之中,別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哎喲!我倒忘了,劫庄主的棒兒已經不濟事啦,怎生插得?那……我給庄主含一含好不?」武瑤姬媚眼含笑,螓首低垂,露出後領中一大截糖霜細藕似的粉頸,滋水綿滑,照例透著一股溫熱的玫瑰香。她俯至劫震襠間,卻故意湊得不遠不近,濕熱的吐息隔著褲布,若有似無噴覆在肉杵尖端,卻怎么都碰觸不到。

劫震牙關咬得格格作響,身心煎熬已到了極處。驀地胯下「會陰穴」、腰上「陽關穴」一陣激痛,一股奇寒勁力直透入體,仿佛鋼刀插入也似,痛得他全身筋脈乍馳倏張,連那十二枚「太乙鎖功針」都被逼出分許,接肉處迸出血珠來。

他無法運功抵御,痛得幾乎暈死過去,忽覺下腹如沸鼎炸裂一般,驀地竄起一股熱流,勉強低頭,卻見褲襠猛被高高撐起,尖端脹如鵝卵,獰惡地挺至武瑤姬的檀口之前,濕熱的噴息粘膩膩地濡透褲布,差一點便要插入小嘴之中!

劫震十幾年不曾勃起,熱血陡地竄入陽腹,挺脹得像要裂開一般。他忽然昂奮起來,眼前武瑤姬的俏臉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那個到死,都不肯對他稍假辭色的狠心婦人,就算他剝去了她全身的衣衫、盡情折辱,用她的孩子威脅她乖乖就范,但卻始終沒能真的占有她……他用手、用「角先生」,甚至用劍柄及其他異物插得她死去活來,卻沒能用他的身體征服過她……眼前的面孔倏變,又幻化成另一張淚眼汪汪的美臉。

那眼角的淚窩,高潮時必定亂搖螓首、掩面哭泣的美態,像牝犬一般乖乖爬近身前、含羞忍辱為他解開褲腰的模樣……他終於明白自己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對少婦施虐,那是為了彌補不能實實在在挺入她身體最深處的痛苦與遺憾……劫震嗚咽著低吼一聲,豺狼般的咆哮迸碎在牙關里,伴著虛軟乏力的垂老身體,以及飛快消退的雄性象征。

「劫庄主,做回男人的感覺可好?」

武瑤姬仍帶著笑,眼媚聲甜,但那股傍著動人嬌軀的濃濃魅惑已消失殆盡,童身艷容的冶麗軍師利落地為老人束好褲腰,起身直視著他的眼睛,冷靜得像是稱斤論兩、待價而沽的大商人,甚至有些冷漠。

受制於鎖功金針,劫震不能言語也不能說話,汗水淋漓,額前亂發披面;模樣雖然狼狽,但甩脫道貌岸然的外皮後,卻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驍狠狂霸,仿佛是披著人皮、卻掩不住獸形的萬獸之王。

「我不但能讓你重振雄風,還能讓你重新體會射出陽精的那種銷魂滋味。縱使兒子都死盡了,只要能讓女子受孕,兒子再生也就是啦。」武瑤姬攏裙斜坐,像個摘花編冠、拍手甜笑的小女孩,與她冷靜犀利的言語絕不相稱,更難聯想起適才口手並用的勾人媚態。

「這筆買賣,你是賺多賠少,劫庄主。保你不死、還你雄風,這是我開給你的條件。」武瑤姬拍拍膝裙上的塵土,怡然道:「交換的代價,是你要乖乖跟我合作。眨兩下眼睛,我就當你是同意啦。」

劫震眼瞼低垂,片刻後微微抬起,卻是望著方才劫真離去的方向。

武瑤姬心想:「好精細的老東西!居然還能還價。」笑道:「是同我合作,不是別人。你和我的約定,決計不受『任何人』的影響,劫庄主大可放心。」

如此說來,她與小畜生也未必是真心合作了。心念一動,眼前陡然出現了生機,劫震沉吟良久,終於眨了眨眼睛,一下,再一下。

「很好。」武瑤姬掩口笑道:「劫庄主好識時務,不愧是人中俊傑。」玉手運勁往他喉間一拂,鎖住「氣管穴」微微顫動,緩緩旋了出來。武瑤姬右手食、中二指一夾,卻不敢直接碰觸金針,左手握住右腕,一聲嬌叱,提起全身元功一迫,只見針尾在她二指之間又轉出分許,卻不再退出。

武瑤姬額間沁汗,終於將指尖按實在喉管上,嬌吒:「著!」金針最後小半截倏地轉出,她素手一揚,將針收入懷中。

劫震緩過氣來,慢慢開口說道:「原來是秀師座下,難怪有這般人才。」聲音沙啞虛弱,簡直判若兩人。

武瑤姬微微一驚,旋即醒悟:「太乙鎖功針易進難出,他認出本門的『西風驚綠手』也不奇怪。」笑道:「庄主好眼力。本軒門人出山訪主之後,所作所為便與黃粱川小鏡湖無涉,庄主也不必多心。」

劫震靜默半晌,軟弱地開口:「姑娘……欲索何物?」

「庄主把我想簡單啦!以庄主欲換之物,豈是區區一兩樣物事便能交代?我現在要的,只不過是考驗庄主的誠意罷了。」武瑤姬湊近嬌靨,粉面遮住火光,在劫震的臉上投下一片幽影:「請庄主交出『大日神功』第六重的心訣秘奧,以及你使用陰牝珠的方法。待我主練成之後,這才算是銀貨兩訖。」

劫震沉默半晌,忽然笑了起來。

「軍師也把我想簡單啦!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你的主子打算。我若讓劫真得到『大日神功』第六重的心訣,依他的性子,決計不會留我活命。橫豎是個死,我不想便宜那小畜生。」

武瑤姬沒料到他會一口回絕,正要發話,卻見劫震鳳眼一眯,含笑打量著自己,眼里卻無笑意。「庄主回心轉意了么?」

「我明白妳的用心了。成,這樁買賣我做。」

武瑤姬心中微凜,面上卻不動聲色,嫵媚一笑:「庄主的心意變得好快。」

「因為你非是為了劫真。這『大日神功』第六重的心訣,卻是為你自己。」

「庄主這話,請恕小女子不明其意。」

劫震淡然一笑。

「有個練成大日神功第六重的主子,軍師妙手回春的功夫就要緊得很了,能令男子回復喪失的雄風,直可教他刀山火海,萬死不辭。瞧!軍師這不就釣到我了么?」

劫震笑著笑著,緩緩閉上了眼睛。「或者……軍師重視自己的貞操,遠勝於對主人盡忠?劫真若不能人道,興許軍師會覺得更安心些……」

武瑤姬素手一揚,「太乙鎖功針」重又沒入劫震咽喉,剩下的話語便哽在喉間,不知所以。她掩口笑著,作勢拍了拍掌中塵灰,媚眼輕斜:「劫庄主,言多必失啊!

你還是靜一靜好了。這一筆買賣咱們已有默契,待得銀貨兩訖的時候來臨,我再來瞧你。」

她笑著笑著,忽然拈指一彈,向虛空中嬌喚道:「血薇何在?」

四條窈窕動人的身影落在檐下,清一色的赭紅水靠、紗巾蒙面,腰後交叉別著兩柄短刀,居然都是女子。武瑤姬看也不看,隨口吩咐道:「將這廝送回綏平府中的密室,嚴加看管,在我回府之前,不許供給食水。另外派一隊人馬四處搜索,一有文丫頭與那小子的行蹤,先來報我,不得有誤!」話語聲落,腴潤玲瓏的背影已行出破廟山門,只剩手里一盞殘燈孤焰,襯與她一身雪膚黑裙,分外凄艷。

被稱為「血薇」的四名蒙面女子微一躬身,「噗!」的滅去了廟中焰火。待月光取代火炬、平明的視界轉變成黑暗的角落之時,廟中早已空空如也,仿佛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

劫兆讓文瓊妤坐在身前,雙手環著她緊握韁繩,口里駕駕有聲,死命策馬狂奔。

兩人一路無話,但劫兆也不覺得奇怪,仿佛與她相識已久,彼此之間頗有默契。

黑夜馳馬原本就是件危險的事,馬匹眼力不佳,趨退都由騎士操控,白日里視線清晰分明,騎士自能御馬避過障礙;到了漆黑暗夜,人看不見馬就看不見,隨便一處小坑洞或幾條突枝便能絆折馬腳,輕則人馬受創,嚴重的還可能送了性命。

從古到今,國力強盛的王朝都要修築「馳道」──即筆直平坦的軍事專用道路,才能傳遞八百里加急的快馬文書,就是為了這個道理。

劫兆騎術平平,所幸天上星月皎潔,破廟又離官道不遠,地勢平坦,縱馬急馳,居然也一家伙跑出十余里,回見馬後空空如也,劫真等並未追來,不由得松了口氣,忽地柔發拂面,迎風送來一股香幽動人的芳草氣息,這才想起佳人在懷,雙臂一緊,環住一具柔若無骨的嬌軀。

文瓊妤生得窈窕修長,單論身量,只怕還比盈盈高上些許,與劫兆同跨一鞍,細致小巧的額角正好靠入他的頷下頸間,額際的小小金墜不住在劫兆眼下晃動,襯與飛散的烏黑濃發,月光下分外精神。

鞍上空間狹小,文瓊妤的美背緊貼著他的胸腹,雖有貂裘衣物相隔,仍能清楚感覺她肌膚的那股子滑,像敷了上等的珍珠蜜粉一般,就連最貼肉的細綢都無法稍稍沾留,一觸便輕輕巧巧的滑開。

劫兆死里逃生,膽子頓時大了起來,故意收攏臂膀,想乘機將伊人摟個嚴實。誰知文瓊妤身子纖細,劫兆環住了雪白的貂裘,卻還碰不到她的香肩藕臂,雙手兀自收緊,早已暴露形跡。

文瓊妤噗哧一聲,仰頭輕啐:「你……小壞蛋!」語氣似笑非笑,微帶喘息。她雖有貂裘保暖,但裘袍下擺迎風兩分,下身卻是一般的細薄黃緞裙,更襯得腰腿曲線纖美,玲瓏浮凸。劫兆看不見她的表情,光憑想象,便已忍不住臉紅心跳,下腹處一陣火熱,就著馬上的顛簸之勢往前一挺,隔著裙布微陷入兩團溫軟嬌綿之中。

文瓊妤「呀」的低聲驚呼,劫兆索性撕去偽裝,一把將左手扣上右腕,終於摟住一具又香又滑的纖柔胴體,卻半點也不覺骨硬,臂間的觸感溫熱,竟比雪貂毛皮還要柔軟密實。

劫兆年紀輕輕,卻是中京赫赫有名的風月狀元,環肥燕瘦見識得多了,卻從未擁抱過如此奇妙的女體,不覺微怔,反倒是錯愕大過了綺念。

文瓊妤雖比他大了幾歲,畢竟是未經人事的處女,驟然間被猿臂緊摟,胸乳等緊要處不住摩擦著粗壯的男子臂膀,身下又有異物頂撞,灼得後股間一片膩滑,沿途被皮鞍忽上忽下的磨著,漸漸生出一股又酸又麻的異樣感,身子似將炸裂開來,軟綿綿的使不上力,當真是苦樂難言。

她羞得幾欲暈厥,已不復先前的從容,酥胸里一口氣轉不過來,歙著櫻唇死死吐息,嬌軀微顫,發出細小的呻吟。

劫兆低頭湊近粉頸,嗅著貂尾圍領間透出的芳草幽香,心醉之余,忍不住輕輕吻落,誰知卻吮著一片細密薄汗,忽覺下身微有潮意,仿佛裙布汲飽了沛潤的分泌,濡成濕融融的一團。尖端被微微包裹的感覺無比舒爽,劫兆急馳間也沒多想,身子本能地往前一擠,牢牢將她頂在懷里,只盼能再深陷一些。

文瓊妤頓時緊綳起來,被劫兆一把頂實了,動彈不得,糙硬的皮鞍凸角往腿心處連顛幾下,顛得她頷頸一扳,唇縫里迸出一聲酥顫顫的呻吟。

「停……停一下!歇……」幾絡汗濕的長發粘在頰畔唇邊,清麗絕俗的女軍師全身乏軟,低聲哀求:「我……我……我不成啦!好……好難受……」

劫兆恍然大悟:「原來……原來她這便泄身啦!」

月光下只見她美眸緊閉,雪靨酡紅,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動,欲念勃發之余,又覺與她親近無比。聽她嬌喘細細、軟語央求,忍不住一勒馬,右手環著身前的絕色佳人,持韁的左手卻將文瓊妤的一雙白晰柔荑壓在鞍上,暗里往前一拱,終於實實抵緊她的濕潤。

他緩慢但有力的挺動著,似乎感覺到一處凹陷,卻分不清是股溝、菊門,或是更加誘人的裂縫,只覺脂瑩肉嫩,能若有似無地磨拓出花瓣肉芽的形狀,時中時不中;點觸擦刮之間,滋味妙不可言。

文瓊妤身子微微前傾,卻被侵入更甚,美臀不受控制地翹起,明白是劫兆搞鬼,狼狽地回頭嬌喘:「別!你……小壞蛋!別……別在這兒……」忽然「嚶」的一聲,腰板一挺,窄小的翹臀劇烈顫抖,原來是劫兆越頂越重,有力的下腹用力研磨,磨得她星眸半閉,眸里眼波朦朧如海,只剩最後一絲理智垂死掙扎,更顯凄麗。

「不在這里,那我們換過一處!」劫兆密吻著她的粉頸,一發不可收拾。

「別……別處也不行!」文瓊妤顫聲劇喘,語帶驚慌:「我們……你……我……呀!我們不行的……不行的……」

劫兆硬得發疼,哪里聽得進她的言語?一邊舐著她細白的雪肌,喃喃道:「文姑娘!你行行好,我……我是真的想要,你給了我罷!」他平日精於調情,此刻卻如著魔一般,仿佛非文瓊妤的胴體不能解饞,直覺這名教養良好、守身如玉的溫婉麗人不會拒絕自己,也不知這個荒唐念頭究竟從何而來。

文瓊妤無力抵抗,守著靈台最後一絲清明,咬牙道:「你……你要了我,那……岳姑娘怎……怎么辦?」劫兆兀自痴纏,享受她肌膚上嗅之不盡的清幽芳澤,低聲咕噥:「怎么辦?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你……你說怎辦?」口氣就像個耍賴的孩子,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猶豫不過一瞬,旋又被她柔軟無比的嬌軀所攫取,連忙舍了佳人一雙小手,探入貂裘來扯裙腰。文瓊妤又好氣又好笑,雙手一得自由,急急護住酥胸腰際,劫兆急亂中不得其門而入,反去拉自己的褲頭。

文瓊妤窺破其意,忙將玉手伸至臀後,阻擋異物入侵;一摸裙底滑膩膩的一片,不禁大羞:「怎……怎會這樣?」她生性嫻婉,昔日在黃粱川小鏡湖時,博覽群書、鑽研兵法尚且無暇,雖也讀了些房中雙修的典籍,卻連自瀆都不曾有過,哪能應付這等狼籍的景況?

正自慌亂,那女子最私密、最嬌嫩的地方又被大力一撞,疼痛里竟隱有一股說不出的快美,這感覺平生從未有過──文瓊妤失聲叫了出來,一手撐住鞍頭,一手急忙掩住檀口,勉強將一聲銷魂奪魄的嬌吟摀在口中。

劫兆靈機一動,抓住她纖美的腰枝往上一提,猛然往胯間摁下!

她分跨兩側的一雙勻美腿股將裙布綳得薄緊,「啪」的一聲,重重落在他昂然支起的兩腿間,圓鈍的尖端嵌入肉瓣,幾乎將兩層細縷穿破,若非濕布阻隔,恐怕已長驅直入。

文瓊妤眼前倏黑,覺得下身似被撕裂開來,連叫都叫喚不出,差點痛暈過去。

(這……這就是破瓜的感覺么?)

也不知過了多久,撲面一涼,頰畔水痕風吹刺骨,文瓊妤悠悠醒來,見眼前馬鬃飄揚,早已偏離了官道,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兩側頭頂的林織愈密,漸漸遮去月光,她的身子也越來越奇怪。

腿心處仍是又痛又麻,但肌膚貼熨著裙內的細褌底布,漿膩的濕滑之感猶在,似又分泌得更旺盛些;裙褌既然未損,貞操自是無礙。只是原本隨著馬鞍上下顛簸、頂在股間的粗硬鞍角,此際卻換成了一條滾燙的巨物,尖端粗鈍如鹿角,堅硬處不下於皮鞍角料,接觸時偏又極富肉感;每點一下,便教她禁不住一陣悚然,仿佛心兒被高懸在喉間,不自覺地挺腰抬頭,直想大聲叫喊。

她一下便察覺到了。

那是……那是男人的形狀,與書上所繪一般無二。

文瓊妤又羞又窘,身體的反應卻十分誠實,那逼瘋人的酥麻之感,剝奪著僅有的理智。她咬著牙不肯呻吟,誰知混雜了喘息、輕哼的嗚咽卻更加銷魂,連自己都聽得一盪,下意識地夾緊雙腿;雙手雖然著緊護胸,卻不自覺地將面頰貼近劫兆,微側著身子,白晰的嬌靨羞澀地摩挲他的發頂額際。

劫兆嚙著她柔細的粉頸,完全沉溺在香肌之間,一拋一頂的撞擊她輕盈的身子,明明沒有插入,接合的舒爽卻絕不遜於曾有過的任何一次交媾。

文瓊妤的臀股既窄又薄,卻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肉感彈性,毋須手眼,光憑腿間的碰撞、研磨,便能清楚感覺出她渾圓飽滿的臀形,仿佛所有的肉都集中到了股下,凹陷的桃瓣間又噙了只脹卜卜的小肉桃,脂酥漿滑,動靜間全不顯骨瘦。

劫兆想不透這樣瘦削的女子,抱起來怎么能如此柔軟,兼且肌膚之美,實到了難以想象的境地,懷中所擁、口中所嘗,通體上下無一不滑;摟著吻著,漸漸有了一絲泄意。

他緊箍著她的雙臂,更加用力挺動,輕咬著佳人羊脂玉般的細嫩耳垂,啞聲低喘道:「文姑娘!我……我快要來了!」話一出口,更覺噴薄將屆,嘴里嗬嗬有聲,撞擊愈形粗暴。

文瓊妤是處子之身,對男女情事毫無經驗,饒是她冰雪聰明,也不懂這「來了」

是什么要來、要來做甚,只覺快感愈發強烈,劫兆卻如野獸一般,不由得驚慌起來,被拱得身子一顫,搖頭嗚咽:「別……不、不要……不要來!不要來……」慌亂間忘了忍耐,脫口一陣呻吟,夾雜急促而柔弱的喘息聲,嬌膩無以復加。

劫兆再也忍耐不住,抵緊她腿心正中,盡數爆發出來,射了一注又一注,竟不消停。

文瓊妤「呀」的一聲忘情嬌喚,只覺一股強勁的熱流沖破底布,赤裸裸地打在她最嬌嫩、最寶貴的私密之處,滾燙的溶漿仿佛無休無止,漫入嫩蛤每一處褶縫,直淌入菊門股間;到最後整個人就像坐在一只溫熱的粥鍋里,臀下滿滿浸裹著稠濃溫暖的汁液,液漿里噴流不斷,貼熨著高潮後極其敏感的肌膚,心中柔情忽動,濃睫交顫,閉目流下淚來。

劫兆情欲盡抒,通體舒暢,摟著佳人俯在馬背上。忽覺面頰濺上幾滴熱淚,頓時有些懊喪:「我怎能對她做出這等事來?她……她一定是惱我啦!」雖說如此,但心里的感覺卻與侵犯盈盈後的那種悔恨不同,似乎兩人間有種特別的默契,此舉盡管唐突,卻未必傷了佳人的心。

先前在破廟時,文瓊妤曾三度以眼神制止他沖動行事,仿佛能讀通他心中所想,連「五羅清煙散」對他的「六陰絕脈」效果有限這等私密亦了若指掌。劫真等假裝出廟追趕二叔之際,劫兆本想乘機逃走,也是她蛾眉輕蹙,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望了望窗外,他立刻便知曉其中有詐;至於那一瞟之間究竟傳達了什么,連劫兆自己也說不明白。

就是這樣奇妙的默契,他直覺自己的侵犯之舉是被允許的,似乎無論他做出什么荒唐的行徑或要求,懷里的絕色麗人都會寬容的應允──帶著那種溫婉的、似笑非笑的動人神情。

但這畢竟過於一廂情願了。

劫兆搖搖頭驅散腦海里的雜沓思緒,摟著她坐直了身子,低聲道:「真是對不住了,文姑娘。我不是故意對你無禮的,只是管不住自己。你……你別惱我。」

他戀戀不舍地松手,擔心她身子無恃,一不小心墜下馬來,不敢全放,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一瞬間,他是真心希望自己不曾享受過她身上種種銷魂妙處,寧可錯失這萬中無一的稀世尤物,只求她待他一如往昔。

文瓊妤轉過一張鬢發紊亂的俏臉,臉上兀自掛著淚痕,伸手一摸臀後,玉指間牽出幾絲滑亮的稠濃白漿,不覺大羞,含嗔怨怪道:「看你做得好事!臟……臟也臟死了,小壞蛋!」言語中渾無挑逗之意,倒像是面對家里調皮搗蛋的頑童,既無奈又好笑。只是她柔媚天成,紅彤彤的粉靨與指間的濁白濃漿相映,說不出淫艷誘人。

劫兆看得亢奮,才剛消褪的褲襠里倏地又硬脹起來,凶猛無比的上下彈動著。文瓊妤余韻未退,周身都敏感至極,猛被灼熱熱的火勁隔空一刺,嚇得掩口驚呼,不禁羞紅粉臉:「怎……怎么又來了?」

劫兆只當老天爺聽見了自己的請求,心中忍不住一陣狂喜:「她……文姑娘沒惱我!我若再唐突輕薄於她,只怕連天也容不下。」不敢再有妄想,趕緊收攝心神,勉強往鞍後挪了挪身子。

兩人股胯一分,浸透裙褲的漿液頓時被拉成一絲一絲,流到鞍上的被磨得發白起泡,拉成液絲卻是滑亮透明,光看便覺淫靡不堪。

文瓊妤不敢多看,雙手抓著翹起的鞍頭微向前傾,翹臀俯腰,原意自是想保持距離,卻不知因此下身玲瓏浮凸,宛若一只蒂窄腹圓的西洋梨。劫兆看得眼中噴火,硬生生吞下一口饞涎,重新握起馬韁,抬見四下枝杈低垂,逼近發頂,月光由無數葉間漏罅透入,不知不覺走上一條深林小徑,已不知身在何處。緩行片刻,忽覺鞍上傳來陣陣顫抖,前頭的文瓊妤嬌軀瑟瑟,似乎隨時都會跌下馬背。

「文姑娘,你怎么了?」劫兆向前靠近,伸手扶住佳人藕臂。

文瓊妤搖了搖頭,隱約傳來貝齒嗑碰的輕響,月光下只見她唇色淡白,玉靨上似有紅雲悄染。劫兆心想:「牙關打架,那是冷得緊了。夏夜雖涼,也沒有冷成這般的道理。」百思不解,隨手脫下擋風的大氅為她披上,似乎隔著氅子心安理得,順勢又將她摟在懷里。

「還冷不冷?」他湊近她耳畔問。

文瓊妤羞紅了臉,半晌才低聲道:「裙底……裙底濕了,風吹……風吹甚寒。」

劫兆聽得微怔,面上表情古怪,僵著片刻,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文瓊妤惱怒道:「笑什么?還不是你做的好事!」想起適才的旖旎淫靡,連耳根都要燒燙起來,斂了斂神,正色道:「我天生體弱,從小一染風寒便是生死交關的大事,不比常人。你若是心疼我,以後……以後無論如何不可以再這樣了。」

劫兆聞言一凜,心中歉疚,轉念又想:「這名女子好生奇怪。明明就不似煙視魅行、佻脫輕浮的性子,我與她素昧平生,為何總對我說『你若是心疼我』這般話語?

若非對我有意,何以如此?」驀地想起一事,從懷中取出那只小小的黃油葫蘆,傾出兩枚碧色煙丹。

「文姑娘,這丹葯有調和陰陽的奇效,能使寒體生溫,你先吃一些。」

文瓊妤順從的閉目仰首,劫兆小心翼翼將丹丸喂入她口中,取下鞍側皮囊以水送服,笑道:「你不問我給你吃了什么葯?」文瓊妤咽下丹丸,身子漸漸暖和了起來,睜眼一笑:「你給我吃的是什么葯?」

「是春葯。」劫兆一本正經的說:「姊姊體質屬陰,須與陽氣調和,才能痊愈,普天之下沒有比男子更好的補葯。姊姊快快將葯力化了,咱們在道旁覓一處草長花香的美地,小弟願效犬馬之勞。」嘴里調笑,手倒規矩得很,唯恐她受了風寒,身子加倍不適。

「胡說八道!」文瓊妤掩口嫣然,橫他一眼,心底卻頗承他的好意,片刻才柔聲道:「你剛剛叫我什么?」

劫兆笑道:「我幫你奪下陰牝珠,你便要做我的干姊姊。這是大庭廣眾之下說好了的,你可不許混賴。」文瓊妤美目流轉,正想開口,忽然馬匹長嘶一聲,猛地往前撲倒,將兩人拋過了頭頂!

文瓊妤失聲嬌呼,劫兆凌空施展「墜霜之劍」的奇妙身法,腳尖往虛空處一踩,全身力量放空,瞬息間穩住下墜之勢;大袖一揮,穩穩將文瓊妤攬入懷里。兩人貼面落地,劫兆回見坐騎被一條橫索絆倒,心頭掠過一絲不祥,還來不及開口,驀地腳下一顛,一張巨大的繩網倏然翻起,將劫、文二人包在網內,「唰!」收網一提,高高吊上樹頂。

劫兆將文瓊妤擁在懷內,以背門遮護著她,兩人被繩網卷成一團,宛若一個巨大的皮球。忽聽底下窸窸窣窣,似有無數人涌了出來,馬匹悲聲嘶鳴著,伴隨著某種奇異的擦刮聲。一人大叫:「抓到啦!抓到啦!先把馬料理了……咦?咱們怎地抓到了一頭大白熊?」

另一人「啪」的一聲,似是搧了先前那人一記,啐道:「熊?你奶奶的熊!熊會騎馬么?」眾人一陣轟笑。前頭那人忿忿道:「要不那團白毛是什么?祁老三,你有種放下來瞧瞧,別給老子耍嘴皮!」笑聲紛紛收止,只余一陣零落。

被稱為「祁老三」的人沉默片刻,粗聲道:「先放幾箭,不管死的活的,一樣都能入口!」四周一靜,忽地轟然叫起好來,隨即一陣窸窣忙亂,傳來幾聲弓弦彈響。

劫兆聽得心驚,但網中緊束,倉促間拔不出全劍,劍格離鞘寸許,便頂到了文瓊妤柔軟滑膩的腹側,頂得她「嚶!」一聲嬌嬌悲鳴,劍柄再也難出分毫。劫兆急中生智,忙將半截劍鋒挨近網繩,連絞幾股,「舒鳧之劍」的潛勁一次迸發,鋒上所纏的粗繩一起迸斷!

繩斷劍不動,兩人體重往下一壓,余繩應劍兩分,他擁著文瓊妤摔出破網,重重摔落在地。樹下的那群人沒料到網中獵物竟能割斷粗繩,「大白熊」的印象又鮮明了幾分,紛紛走避開來。

劫兆拉著文瓊妤掙扎起身,「唰」的一聲拔出長劍,定睛一看,不禁愕然。

四周擎起的火炬閃焰之下,來的是一群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野人,約莫有十幾二十名,有的披著破敗殘甲、有的手持農具武器,從身量來判斷應是有男有女,個個都瘦如髑髏,面孔焦黃,混濁的黃眼中血絲密布,幾乎辨不出人形。

這大群野人乍見劫兆金冠華服的打扮,全都驚叫起來:「官軍!官軍!」連插在地上權當火炬的七尺粗枝也不顧了,立時散入林中。劫兆兀自傻眼,忽然「颼」的一聲,林間飛來一支冷箭,「篤!」扎在腳邊的泥土地上,破爛的尾羽嗡嗡搖晃。

「快離開火光!」文瓊妤伏在耳畔提醒。

劫兆與她心念一同,抄著文瓊妤的腰膝橫抱起來,飛快退到一株大樹後,只聽颼颼颼一陣疾響,原本所在之處插滿羽箭。野人們的箭術頗糟,從樹干到三丈外的林地上均有箭枝分布,劫兆忍不住低聲咒罵:「這種准頭,老子就算站著不跑也不怕!」

兩人伏在樹後,聽野人們射完一輪亂箭,彼此吆喝:「官軍來啦!快走快走!」

聲音接連退入林中,漸行漸遠。劫兆唯恐有詐,伏低不動,低聲道:「這都是些什么東西?人不人、鬼不鬼的,忒也嚇人!」

文瓊妤輕聲道:「這些都是北地來的災民。近歲連年天災,北地旱澇接踵而至,朔、虔、郬、閔等十二州的居民難以生存,紛紛流徙。朝廷雖明令禁止,奈何百姓畏天大過君,為求苟活,便成了四處逃竄的流民。」低低嘆息,神色頗為不忍。

她口中的「北地」,指的是中宸州北方、位於巨鹿水以北的境域,包括朔、虔、郬、閔等十二郡,共計八十三縣。十二郡之外,則依燕然大山的天險修築堡寨要塞,名曰「幽燕之門」,朝廷派有重兵把守,以防范北俱州的羅剎、白黎等蠻族入侵。

北俱州終年冰雪不斷,族裔龐雜,各不相屬。宇文世家在喪失中宸皇權後,便率殘部退出「幽燕之門」,收服羅剎等部族,盤據燕然大山以北的玄冥淵蕭然海,名義上臣服於中宸新興的伏氏皇朝,其實是北俱州最強的割據勢力。文瓊妤從九幽寒庭南下,繞道越過了「幽燕之門」,沿途多見中宸北地災民的慘狀,感受格外深刻。

劫兆久居中京,從未關心過這種事,半晌才摸摸鼻子,低聲道:「我倒是聽說北方郬郡有民變,鬧得不可開交,朝廷正打算征調『幽燕之門』的精銳大軍征討。難怪他們一聽到『官軍』二字,跑得比什么都快。」

文瓊妤搖搖頭。

「這些人可不是『無腸軍』。此地離中京不足百里,若『無腸軍』已流竄至此,那就要天下大亂啦。」

「無腸軍?」劫兆聽得一楞一楞。

「小壞蛋!定是你平日貪花好色,心思都轉到壞主意上啦!連鼎鼎大名的『無腸軍』也不知道。」文瓊妤悄悄在他腦門敲了一記,嫣然道:「所謂『無腸軍』,就是在郬郡爆發的亂民軍隊,他們有組織、有武裝,攻城掠地,尋常的郡縣守軍都不是對手。無腸軍從不守城池,打下便搶,又帶著城民一起逃竄,將青壯男子都編成軍隊,婦女兒童便留做軍需,轉戰千余里,聲勢越來越大。」

「『無腸』,是螃蟹的別稱。」她眨了眨眼,抿嘴一笑:

「這支變民軍隊橫行大半個中宸州,無人可阻,的確如螃蟹一般。」

劫兆差點沒跳起來:「有這種事?」

文瓊妤玉指一摁,輕輕閉住他的嘴唇;含笑叉腰,一副大姊姊的派頭。

「據說朝廷本要派兵鎮壓,但朝中議論不定,京兆府尹曹承先似乎有意請纓,兵部卻屬意請三仙宗府的八王爺『飛劍謫仙』伏鳳紙出馬,說是無腸軍中多有高手,若無六絕高人押陣,戰陣之上恐多變數。就這么吵吵鬧鬧,迄今尚無定論。」

劫兆本想問:「茲事體大,怎地不來找照日山庄或其他三大世家?」轉念一想,登時明白:「這又是南司與北司之間的惡斗。京兆府尹曹承先是南司里的青壯派,想來三仙宗府便是北司這廂的壓箱寶了,我家一個小小雲陽縣公,怎能與先帝爺的第八皇子相比?」一想到心愛的小劫英將要許配給三仙宗府的少宗主伏辟疆,頓時心痛不已,臉色微變。

文瓊妤似是感覺這股錐心之痛,輕撫著他的手背,柔聲道:「且不說這些。那些人去得遠啦!咱們趕快離開。」劫兆如夢初醒,與她攜手而出,眼見騎來的那匹馬被放倒在地,已自不活,只好擎了支火炬,改以步行。

文瓊妤身子嬌弱,無法承受林間夜路之苦,劫兆便將她負在背上,兩人沿著地面行跡一路摸索,走了大半個時辰,眼前林地忽然開闊起來,露出一座小小的岩洞,洞外亂石堆疊,如台階一般;洞里烏沉沉的一片,不知深淺。

劫兆正自猶豫,忽有幾滴雨點打落肩頭,空氣中潮氣翻涌,居然下起雨來。

他背著文瓊妤跑入岩洞,隨手折下火炬末端點燃,扔入洞里。這岩洞十分干爽舒適,洞壁地面不見塵土穢物,也沒有獸跡,洞中深處架著幾支帶葉樹枝,圍成篝木堆的形狀,旁邊還有鑽火的痕跡,顯然之前有人來過。

洞外雨勢逐漸轉大,夜雨沁寒,文瓊妤縮在他背上微微顫抖著。劫兆別無選擇,小心將她放落地面,讓她倚壁斜坐,把火炬交到她手里,笑道:「如有野獸出現,就拿火驚嚇它。小心別讓火熄啦,也別點洞里的那堆篝木,我不會走遠,去去便回。」

文瓊妤裹著貂裘披氅輕輕頷首,慘白的唇靨勉強一笑,依舊是顛倒眾生。

劫兆掠出岩洞,不敢走遠,就近在林間撿拾干落的枯枝,無分粗細,全都以衣擺兜著;見有枯死的殘株,便拔劍削下頂端枝椏,滿滿兜了一襟,匆匆返回洞中。

文瓊妤體內寒病發作,幾乎凍暈過去,劫兆趕緊將火炬接過,置在她身前取暖,隨手將拾回的樹枝分類,細的搭成一堆篝木,就近以火炬烘烤,卻將粗的環在外圍。

布置片刻,才將火炬倒插進細枝柴篝里,劈哩啪啦一陣烈響,柴堆頓時竄出火舌。

「行了!」劫兆一抹額汗雨滴,把濕透的外衫除去,又喂文瓊妤吃了幾枚「藍田玉煉丸」,自己就著火堆盤膝坐下,貼著她的美背將伊人抱在懷里,細細為她搓撫手腳。

這「藍田玉煉丸」是解劍天都之主「千載余情」盛華顏親制的靈葯,當日常在風說得輕巧,實際上卻有補虛調盈的奇效,文瓊妤多得助益,失溫的情況漸漸好轉。

「多……多謝你了。」

她虛弱一笑,薄嫩嫩的唇瓣兀自顫抖,剔透如新剝荔肉一般,玉頰略有血色。

劫兆放下心來,繼續為她呵暖小手,一邊打趣:「還不夠好。若要驅除寒氣,剝去衣衫、貼肉取暖是最好的了,姊姊要不試一試?」

文瓊妤吐著薄薄的霧絲,聞言大羞,含嗔橫他一眼:「你……你想得挺美!」

劫兆被撩撥得心癢難搔,唯恐自己禁受不住,趕緊轉移話題,一指洞里那堆升不起的柴篝:「堆那柴的人也太不曉事。帶葉的樹枝蘊含水分,就算投到烈火里也只是生煙罷了,豈能燃起?再鑽一百年,也燒不出個鳥來。」

「你……怎么懂得這些?」

「我小時候常躲在後花園里的一處假山岩洞,一躲就是大半天,夜里怕黑,就學著自己生火。」他沒告訴她真話。怕黑的其實是劫英,他倆躲在小小的假山縫里,洞外經常是這樣的大雨傾盆,下得洞口垂落水瀑,他總是這般升起一座小小的篝火,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兄妹倆……一條黑影突然出現在洞口。

劫兆耳目不靈,察覺時已不及反應,暗罵自己糊塗:「那青柴堆顯然棄置不久,來人離洞遇著大雨,必定返回躲避。這么簡單的道理,怎地我先前沒想到?」眼看長劍還擱在兩臂之外,只得將文瓊妤摟緊些個,揚聲道:「來者何人?若無惡意,一同躲雨不妨。」

那人佝僂著身子踏前一步,左後突出個狹長的匣狀物事,青衣染血、斑發披散,右肩以下空盪盪的,竟是侯盛。

劫兆嚇了一跳,但畢竟那張面孔已看了十八年,縱使其人原非,總是瞧著眼熱,略微放下心來,說道:「我不管你是誰,好歹你也是我從小看大,你如能保證不傷害我倆,便一起進來避雨罷。我這里有些傷葯,很靈驗的,你拿一些去用。」

侯盛面無表情,雨水順著他溝壑蜿蜒的臉孔向下淌,劫兆這才發現他也有如許多的皺紋,昔日在綏平府朝夕相見,竟是全然不覺。

「老爺呢?」喉音沙啞低沉,似乎回復成「只手陰陽」單成侯之後,他的聲音也與過去完全兩樣。劫兆心中有愧,低聲嚅囁:「我……我沒來得及救爹。」

「沒用的東西!」侯盛突然暴怒起來,一聲斷喝,垂發倏揚:「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