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像一條期待喧嘩的寂寞小河(1 / 2)

被高潮控制 心地荒涼 3178 字 2020-12-23

塵埃在看不見的空氣里進入我的鼻孔。我有些呼吸困難,我動彈不了,覺得塵埃已經覆蓋了我的一切。眼睛、睫毛、嘴巴,都凝固了般讓我恐懼。一會兒亓剛叫我,我沒理他,繼續睡。王留成也叫了我,他們都走了。我相信再也沒有人打攪我了。又過了很長時間,郭文學在我的底下把床弄得左右搖晃了幾下,他一邊穿衣服,一邊砸了一下我的床板,我說,干什么!他不吭聲了,他去水房洗漱完回來後開始大聲地批判我,國家要培養社會主義接班人,我看你是沒有希望了。我說,靠,你有希望就趕緊滾吧,少廢話!我在睡覺的時候是絕對不樂意別人有動靜的,何況他挖苦我。郭文學也去上課了,連和我差不多懶惰的人都走了,其他人肯定也走了。我抬起頭,上鋪都是空的,表示蔡亞、戎國富也去上課了。全體室友包括我6個人,現在有5個人都去聽課了。我實在是困,困的滋味真好。

迷糊中他們都回來了,大聲討論著所講的內容,更多的是班里的女孩子,哪個騷得要命,哪個裝正經。我也睡個差不多了,就起床,蔡亞說,上面原來還有個活的。他們5個同時笑起來,亓剛拿了缸子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我說,你們先走吧,我比較慢。屋子里又靜了下來,他們去吃飯了。我穿好衣服後又坐在床上發愣,我想翟際了。摸出傳呼一看,她已經從早上呼到我現在了,她上午可能沒有課,但她不知道我有課嗎?她敢肯定我不去上課,一定在睡覺嗎?

翟際在西門等到了我。她說,你為什么不給我回電話?我說,我睡覺了,沒聽見。她說,你晚上沒有睡嗎?白天還睡?我說,一夜時間哪里夠解乏的,我需要多睡一會兒。翟際說,我要你以後睡覺的時候把傳呼放在耳朵邊,我會隨時呼你的,這次可以原諒你。我說,好的。一邊往學校走,翟際一邊說,你剛起來還沒有吃飯,我請你去吃飯。我說,好的。

在第五食堂的邊上我們找了位置,我們一起去買飯。吃什么好呢?我覺得什么都不好吃,但還是要了餅和稀飯。翟際說,你吃餅和稀飯,我也吃餅和稀飯好了。吃飯的時候翟際一直看著我,我說,為什么看著我?翟際說,怎么,我覺得你長得帥不行啊?我笑了,是的是的,你看我帥糊塗了,我要是不帥,能找翟際這么漂亮的女朋友嗎?翟際說,誰說我是你女朋友了?我說,我說的。於是我就不再說話,機械地嚼著餅,半天喝一口稀飯。翟際一下子溫柔下來,生氣了?我說,沒有。翟際說,你還有其他的嗎?我說,什么其他的?翟際說,就是除了我,你還有女孩子嗎?我說,靠,就你一個我還對付不了。翟際說,房小爬你要向我發誓,你只喜歡我一個。我說,房小爬發誓,他只愛翟際一個。翟際從桌子下面用腿纏我的腿,她說,我要你現在帶我出去玩。

我和翟際走在臨近春天的大街上。她冷,我就摟著她走。但總是走不好。

一個男學生騎自行車馱著一個女學生從我們跟前慢慢走過,男學生凍得像只猴子,也沒戴手套,他把手盡量往袖子里縮。女學生穿得像北極探險家,從後面摟著男學生的腰,於是男學生的肚子上憑空多出了兩只兔子,那是女學生的手套。

我認為男學生太受苦。翟際卻認為他很幸福,搞了那么一個可愛的小貓咪。

穿過一個菜市場,很多的菜在路兩邊等著出賣。一堆菜跟前保證有一個土頭灰臉的小販,他們吆喝著白菜和辣椒,吆喝著他們所有的菜名。汽車想從這樣的地方穿過需要多長時間,沒法計算,最快也得半個小時,所以這里的汽車不多,汽車寧願走遠道,也不走這里,這里屬於小販,屬於附近步行的市民。翟際拉著我的手說,我給你買雙手套好嗎?我說,好的。翟際說,你怎么就不會客氣一下呢?你也沒有想起來給我買一雙。我說,看你說的,我給你買雙手套好嗎?翟際樂了,響亮地說,好。於是我們就往前走,前面有賣衣服的,肯定也有賣手套的。

那些手套在小販的板床上亂七八糟地堆著,翟際說,這也沒有什么好手套,不過只要是你買的,肯定會暖和的。我說,啊,我老婆真會說話。翟際裝做憤怒狀,她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在我的腰間使勁地擰了一把說,誰是你老婆。我說,你挑好了,我准備付錢。我摸出錢包。翟際說,算了,留著你自己吃飯好了,我來買,我們每人一雙。我只好把錢包放回去。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把手插進我口袋的,剛開始我沒有注意,以為誰要從我後面過去,我一低頭,怎么一只手在我口袋邊上?他已經到手了,回頭就跑。我大喊一聲,站住!他向西邊跑去,個頭不是很高,但很壯實,跑得也很快,他在菜堆里跳來跳去。我不停地喊,站住!***站住!我想到錢包里估計有700元錢,那是母親昨天給我寄來的,我從郵局取出還沒來得及存銀行呢,那可是我兩個月的伙食啊!但他離我越來越遠,根本就沒有人幫我一把,路邊那么多中國大漢難道不能伸開手拿下他嗎?他跑出了市場,往居民區跑去,當他快拐進胡同的時候,我想起了身份證和龍卡都在里面,我試圖能留下,就最後喊了一聲:我的身份證!但他還是消失在了胡同口。我有些迷茫地看著胡同口,一個黑色的東西從胡同口拋了出來,我的錢包!我趕緊奔了過去,拿起來,趕緊打開看,大錢都拿走了,身份證和龍卡留在了里面,還有幾張零幣。我覺得他還夠朋友,我並不恨他,也許他和我一樣,是個窮人。

我不是還想過偷翟際的自行車嗎?

翟際已經跑到了我的跟前,她喘著氣問,追回來了嗎?我說,他跑了,錢拿走了。翟際問,他怎么把錢包給你了?我說,我喊了一聲我的身份證,他就扔出來了,他一定在這個胡同里住。翟際說,缺心眼啊你,他一定不在這個胡同里住,小偷跑的時候才不講究道呢!我又往里面看了幾眼,胡同到處都是口,到處都有逃走的地方。翟際說,好了,走吧,下次小心就是。

往回走的時候,翟際問我,丟了多少錢?我說,700塊錢。翟際說,你別難過,回去我還給你。我說,你這什么話?翟際說,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你帶我出來玩,你怎么可能丟錢。我說,好了,別胡說了,這和誰都沒關系,就和小偷有關系。翟際說,也和我們的國家有關系。我說,美國也有小偷,這個行業將會越來越發達,直到人類滅絕。翟際說,人類什么時候滅絕。我說,到滅絕的那一天吧。她笑起來,她從書包里掏出兩雙手套,一雙小的,一雙大的。她把小的給我說,這是翟際的手套,你天天戴著它就暖和了。她自己戴上大的說,這是房小爬的手套,我天天戴著它也暖和了。我問她,你想去哪里玩?她說,不玩了,你都是窮光蛋了,也沒錢給我買好吃的,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