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狗少,虎妞,偷牛案(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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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爭執不下的時候,那邊王鑌已經打累了,不過那挨打的七尺漢子從頭至尾都沒敢反抗,而一村的男女老少,也沒給予被打的人哪怕一丁點兒同情。漢子李大寨爬著一把抱住指導員的腿,哭天喊地道:「王哥,你得我給我做主啊……養了三四年的牛,就這么沒了,可讓我們這一家子怎么辦呀……秧子還小,我爹又癱在床上,我們可怎么活呀……」

說著,一張嘴,吐了一大口血,看得瘮人,王鑌收著皮帶,閉眼長嘆一聲,拉著人起來,和村里年紀長的幾位在商量著什么。呆頭小聲說著,這光景,又得給點救濟了。余罪看了看李大寨那土夯的院子,他知道人被逼到這份上是什么感覺了,兩頭牛,那應該是家里最值錢的財產了。

「這事得處理,不能這樣,光他媽打人。」余罪道。王鑌似乎聽到了,往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李呆和張關平嚇得趕緊就跑。余罪手快,揪住了李逸風,直教唆著:「有事不能躲,說句好聽話不會呀?我就懷疑,你他媽有沒有點同情心,看人可憐成這樣。」

「我有……可我怕指導員呀。」李逸風腿有點軟,卻被余罪揪著站到了那漢子面前。余罪掏著身上的紙巾,給漢子擦了擦,而那人像天塌雷劈了一樣,木然地流著淚,滿嘴都是血,這時候別說余罪,就李逸風這個惡少看得也是同情心大起,直掏自己的口袋想給點錢。不過他不敢拿出來,那點錢,對於這個家庭恐怕是杯水車薪。

「鄉親們,誰家還丟了?」余罪吼了一嗓子。

「我家……一頭大牯牛,九百多斤了。」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舉著手站出來了。余罪這個時候有點沖動,喊了句:「既然出事了,那咱們就得想解決的辦法,不能傻等傻看……這個事,咱們派出所,一定給大伙處理。」

余罪許了諾,不少人看著正和村里人商量的王鑌,似乎余罪說話根本不管用似的。王鑌沒吭聲,不過眼神稍有不屑。余罪被刺激了一下,火大地嚷著:「不就是幾頭牛嗎?我們保證在年前給你們解決,但是在此之前,請大家配合所里的工作。」

今兒可有只出頭鳥了,李呆和張關平驚得嘴唇哆嗦,王鑌這時候不能不表態了,指指余罪道:「這是新來的所長,他既然答應給大家解決,我沒意見。」

「那找不回牛來呢?」丟牛戶期待地問著余罪。

余罪這回充大可得充到底了,他很有氣勢地道:「不就三頭牛嗎?對不對,逸風?」

一捅李逸風,示意他看指導員那不屑的眼光,李逸風逆反心態很強,這回站到余罪一邊,得意道:「就是,三頭牛就把你們急成這樣,多大個事啊。」

「我們年前肯定給你找回來。」余罪吼著道,一說又看著李逸風,鼓勵著他,繼續吼道,「不就三頭牛嗎?找不回來,逸風,你說怎么辦?」

「不就三頭牛嗎?給你們買三頭!」李逸風順口就道。這惡少骨子里有幾分義氣的味道,被余罪勾引出來了,他話出口就後悔了,直捂自己的嘴巴。

可不料余罪不給後悔機會了,一把攬著道:「鄉親們都聽見了嗎?找不回來,逸風賠給大家三頭牛……他爸是縣武裝部部長,別說幾個偷牛賊,就是土匪也能抓回來了。是不是啊,逸風?」

「是……是……」李逸風只能打腫臉硬充胖子了,這場面可不能讓人小瞧了。余罪一拍丟牛漢子的肩膀,示意著:「快謝謝他,我保證你年前能見到牛。」

那人悲喜交加,又是「嗷」的一聲哭出來了,「撲通」一聲跪在李逸風面前。哎喲,把小哥看得眼睛酸得想流淚,趕緊勸著:「別哭,大寨叔,也別打麥花嬸了,找不回來,我真給你買兩頭回來……」

這個許諾可比什么話都管用,群情涌動著,余罪一問情況,有人七嘴八舌給說上了。余罪指揮著李呆和張關平記錄情況,這時候指導員王鑌也不能不表態了,電話里叫著派出所留守的,都到觀音庄了解情況,捎帶著再組織群眾,分頭到周邊山上找找。

余罪問完一個口舌不利索的小孩,沒有什么新情況發現。剛一轉身,李逸風回過神來,拽著他,往房背後僻靜地方走,邊走邊倒著苦水道:「所長,你不能這么坑我吧?」

「我怎么坑你了?」余罪笑著道,這算是把狗少拉到一條船上了。

「你知道三頭牛得多少錢?」李逸風拍著巴掌,心疼道,「一頭牛犢都得兩三千,何況成年的?三頭全賠得兩三萬,這地方娶個婆娘才多少錢?頂多五千塊……所長,余哥,你聽我說,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出吧?好歹你也分點。」

「真他媽不仗義,這點事都擔不起。」余罪斥了句,看李逸風氣苦,馬上又勸著,「兩個辦法:第一個,自己掏錢買牛,你好歹官二代,說話不能當放屁啊;第二個嘛,想不想聽……」

「想、想……」李逸風道,實在不願掏這個冤枉錢。

「要是丟的,就找回來;要是偷的,就把偷牛的抓回來。抓到賊,真賠不起,我掏錢。」余罪道,很有自信,畢竟是抓了幾百扒手的隊員,他有這種自信。

「行嗎?」李逸風似乎有點不信。

「你忘了我干什么的?刑警,知道不?昨晚和咱們吃飯的都是刑警,抓幾個賊還不是小兒科……我正愁閑得沒事干呢。對了,都叫上,咱們也得亮一手,要不你天天被指導員當小屁孩看著,說扇就扇你耳光,你好過呀?」余罪道,一下子把狗少的雄心壯志刺激起來了。

「還有,萬一真找回來,這多大的案值呀?不但上級表彰,我估計你爸都得對你另眼相看,說不定虎妞追著你跑……你得換個活法,得活得讓大家服氣,不能讓大家嫌棄對不對?說,干不干?」余罪極盡蠱惑地道。

「對,有道理。」李逸風被蠱起雄心來了。

「那再說一遍,干不干?」余罪問。

「干!找不回來,大不了買幾頭。」李逸風生怕被人小覷,拍著胸脯道。

「這才像個警察。」余罪鼓勵著給了個大拇哥,然後背過身,咬著下嘴唇笑。他覺得狗少其實挺不錯的,相比警校那群貨,要算個好孩子了。

後面的李逸風一拍腦袋,又回過神來了,奇怪地自言自語道:「不對呀,怎么說了半天,還是我買?」

再問時,余所長早溜了。

這一日,轟轟烈烈的尋牛工作開始了,七名鄉警,各帶著十七八個村民,沿不同的方向重新尋找,不過直到晚上陸續回來時,仍然只是見到了幾堆牛糞而已……

左支右絀

指導員王鑌帶隊從山上返回觀音庄時,時間已經指向晚二十二時,山區的風大,呼呼的山風刮過,走路的不小心就會被刮得站立不穩。從上午十點到晚上十點,中間只喝了幾口涼水配干糧,已經疲累到極致了,不過仍然是一無所獲,從村里翻過兩座山,直走到二級路邊上,能找到的,都是已經凍成干的牛糞。

進村了,不少人歇了口氣,就著村邊的大磨盤坐了下來,手電筒的光線掃過,是村里幾堵土牆上怵目的標語:放火燒山是違法犯罪行為。

王鑌坐下來時,眼睛正瞟到了這則標語,其實在農村,特別是這種偏僻的農村,法制意識也僅限於此,而法制意識淡薄的原因,在於很少有違法犯罪的發生,比如像這樣連丟三頭牛的事,在他任上可算是第一則大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