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大鬧牛頭宴(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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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的時候已經快天黑了,等收拾妥當,下樓吃飯時,天已經全黑了,鄭忠亮開著派出所的長安警車來接董韶軍,兩路人分道各自忙上了。解冰看了上車的董韶軍一眼,很放心,那撥同學,總不至於開著警車去胡鬧吧?

當然不會,小面包警車開回了夏朗派出所,一會兒出來的就成大路虎了。鄭忠亮兀自在發牢騷,為什么不把大家都請上呢,那一個牛頭,七八個人都吃不完,多去點人不吃虧。

車里坐著余罪、張猛、李逸風、董韶軍,四個人在交頭接耳商量著什么。鄭忠亮邊駕車邊提醒著:「我可告訴你們啊,今天晚上就吃飯,誰要打架、鬧事,找碴兒,我據實向上頭匯報。不能讓我賠了夫人又折兵是吧,別請了客回頭還得擔責任……」

「我強調了幾次了,不打架,不鬧事,不找碴兒。我想了想,我現在好歹是所長,狗少這下三濫主意,絕對不能用,有損我所長威信是不是?咱們就吃飯行了吧?」余罪回過身來道,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請客,夠意思了吧?」

「哦,這個我沒意見……你們作證啊,不是我不請,是余所長要搶著請,我一片警不能跟所長搶是吧?這光榮讓給他了。」鄭忠亮樂了,直把買單的責任往余罪身上推。後面的笑了,那笑聲里,透著一股鄭大仙沒有察覺出來的陰謀味道……

宴無好宴

車行駛在寬闊的柏油路上,放眼望去,正月的燈火和星光交相輝映,把這座山區的小城裝點得璀璨無比,像童話中的宮殿。可誰能想到,這如詩如畫的美景之後,還有著不為人知的罪惡呢?

一路上鄭忠亮不吐不快了,他問著一直檢測的董韶軍,憑什么就能懷疑這些做牛頭宴的商家。董韶軍沒有解釋,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專業讓一般人很難理解。解釋不上來,鄭忠亮就更有勁了,埋怨著這幫刑警道:「你們不能太狹隘,對吧,不能看著人家有錢就跟人家過不去,對吧?這十幾家牛頭宴商家,都是日進斗金的主,至於貪圖賊贓那點兒小便宜嗎?」

沒人反駁,連余罪也笑了笑,直擺手示意著:「今天主要任務是吃飯,不是辦案,案子二隊插手,估計沒我的事了。你要想討論案子,去找解冰去吧。」

一噎,鄭忠亮可不樂意了,斥道:「兄弟,說這話什么意思?好像怕請我似的,這么多年了,你數數你請過幾頓?這么多年,你頂多就在地攤上請過大伙,還不是自己的錢。」話題轉到了玩笑上,案子就被擱過一邊了。一路上聊著曾經的同學、哥們兒,那些糗事現在聽來依然讓人捧腹。連李逸風也聽得津津有味,深悔自己沒上大學,直接當兵去了。眾人一問,他又開始擺活自己文藝兵那兩下子,笑得一車人亂抖。

不一會兒駛到了近郊,此番精挑細選,最終董韶軍選的卻是翼城最大的一家牛頭宴——賀府牛頭宴。此刻見到真容,比從別人嘴里聽到讓人驚嘆多了,占地十幾畝的大園子,距院子幾十米就都是停泊的車輛了。一眼看過去,真把虎妞這輛豪車擱到這兒,也不怎么顯眼了。

開進了院子,停好,眾人下車,一眼已經看了個大概:三幢中式的尖塔樓,仿古木樓建築,樓里燈光樓外燈籠,照得滿院子如同白晝,幾乎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引人食欲的香味。鄭忠亮得意地介紹著,後院就是牛頭宴的大燉鼎。

對,不叫鍋,叫鼎,翼城古屬晉朝,這是祭祀才用的做法。一鼎老湯烹牛頭,一年四季不熄火,什么時候來,都能聞到這種奇異的香味。

不但香味好,服務更好。幾人剛站定,已經有門童迎上來了,報了定餐的名,進樓又有服務員引領著。裹著頭巾,一襲碎花小夾襖的服務員小妹,笑吟吟地一伸手,把李逸風骨頭看酥了。

等到眾人落座,那卻又是另一番風景,實木格子屏風,古色古香,一面是雕琢的千牛圖,線條極其粗獷,忍不住讓人多看幾眼,所坐的桌子是八仙梨木大桌,油光鋥亮,一摸手感極好,絕對是有年頭的東西了。鄭忠亮對這幫同學說了:「這才是吃牛頭宴的風格,比什么土家的牛頭厲害多了,有客人專程開幾百公里來這兒吃。」

「又不是你家開的,拽個毛呀。」張猛不屑地斥了句。

「要我家開的,早把你掃地出門了。」鄭忠亮針鋒相對來了句。張猛伸手劈拳,鄭忠亮馬上抬臂格擋,這是當年警校里表示親熱以及發泄不滿的慣用方式。兩人邊拆招邊相互人身攻擊。董韶軍微微地笑著,看了余罪一眼,示意了鄭忠亮的座位,那意思好像表達了什么。余罪笑了笑,使了個手勢——手劃兩圈,曾經同學時候慣用的,那叫「淡定」。

說笑著服務員進來了,放下了幾味小菜,最後一盤叮叮當當放下卻把眾人看傻眼了。一盤子里,五把漂亮的匕首,正好一人一把,李逸風愣著問:「不用筷子呀?」

服務員笑了。鄭忠亮揮手斥退了服務員,指著李逸風道:「兄弟,這就是餐具,這叫未見牛頭影,先聞刀叉聲。操刀剝食,大快朵頤,那才叫爽。」

「哦。」李逸風應了聲,眼睛亮了亮,很稀罕了。不過一看那幾味小菜,卻是不入眼了。栗子葉、苦菊、苤藍絲,還有一盤清嘴的黃瓜片,他用刀扎了片挑著問著,「哇,不能連點調和都沒有,就這么吃吧?」

「風俗不同,估計就這么吃吧。」余罪問道,他對於美食可沒什么概念。

「一會兒就知道了,這玩意兒還真缺不了。今天啊,你們要見識到最牛的盛宴了,打個賭,一會兒別驚得喊出來啊。」鄭忠亮笑道,似乎很篤定,不過說得越神棍,越讓兄弟不齒,眾人你一巴掌,我一拳,戳著捅著裝腔作勢的鄭忠亮。

笑聲中,菜端上來了。一身古裝的小妹領頭,之後是兩人合抬的大木盤子,一上桌,愕然聲音四起,果真驚訝地都喊出來了。只見一個碩大無比的牛頭赫然在桌,香氣四溢,醬色鮮明,熱氣騰騰,把沒見過的哥幾個看得嘆為觀止。

小料放好,鄭忠亮給哥幾個擺著小盤小碗,看眾人仍在驚訝,他頗為得意直指著道:「吃啊,等好久啦。」

董韶軍拿著刀在躊躇,實在不知道往哪兒下刀啊。余罪有點愕然,感覺這么大牛頭,就這么吃?李逸風卻是饒有興致地瞅著,傻傻地問:「這么大牛頭,熟了么?」

張猛最直接,刀一插,一平削,一大塊肉已經插刀上了,他蘸著辣汁加蒜,狠狠地啃了一口。眾人都瞧著他,只見他驀地一縮頭,使勁抿著嘴,半晌喘了口氣,喜色外露,粗口就來:「靠,真他媽好吃。」

「是不是?我嘗嘗。」李逸風削了一塊,一咬一嚼,馬上連連點頭,不斷地往嘴里送著,話也顧不上說了。

董韶軍也削了一塊,催著余罪趕緊嘗嘗。余罪小聲說著:「這幾日一直倒騰牛下水了,有點反胃。」不過在董韶軍的鼓勵下還是切了一塊,一嘗,那香味和著辣味,仿佛有提神醒腦的功效一般,讓他齒頰留香。再一塊,又仿佛舌尖上的味蕾全被激活了一般,刺激得他使勁地抿著嘴,幾乎毫無意識地又來一塊,心里折騰牛下水的不愉快,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兩腮的肉瘦而不柴,帶皮的肥而不膩,吃著才發現那幾樣粗糙小菜的用處了,油膩的嘴里嚼上幾根,清清爽爽的,再就一杯白酒,又能繼續大快朵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