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法網,情網(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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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李逸風用力過大,「哧啦」一聲,把武小磊連褲腿帶鞋扯了一半,慣性地重重撞到後隔板上了,直疼得他悶哼了一聲。

那赤著的腳亂踹著,力道奇大,把隊員踹得蹬蹬連退數步。

一個瘋子尚不好制服,何況是一個拼了命的瘋子,余罪奔上來,持著啤酒瓶子朝著這家伙的腰上一通亂砸,可不但沒有讓他放棄,反而激起了武小磊更大的凶性,他嗷叫著,亂蹬著,手死死地抓著車窗外的一個鉚件,用勁全身的力氣往外爬。

袁亮看得兩眼冒火,守得這么緊,還是讓他鑽了空子。此時甬道這么窄,他卻是不敢鳴槍了,插回腰里,奔到了鄰窗邊上,兩手一按合頁,刷一聲掀起了窗,然後他吼了句:「一起使勁往回拉……准備!」

此時才見這位隊長的水平,他倒著身體出了窗,手抓著窗沿,兩條長腿在列車窗外一擺,直踹到了武小磊的肩上,拉武小磊的人陡然一輕,拽進來了多半個身子。袁亮大吼著,借著列車的速度把身體擺起來,「咚咚咚」連踹試圖跳窗的嫌疑人幾腳。

武小磊終於不支,慘叫著,被里面的押解人員拉回了車里。然後幾個人摁腿壓胳膊,把他制服起來。饒是如此,他還是身體亂扭著,用僅剩下的嘴當武器,把一名隊員狠狠咬了一口。

余罪驚得心狂跳不止,好不容易喘過這口氣來了,拉著袁亮從車窗外進來。袁亮此時顧不上形象了,拔著槍,上前惡狠狠地說著:「王八蛋,敢襲擊押解人員逃跑,老子可以當場擊斃你……」

「來啊,來啊……老子早活膩歪了……」武小磊瘋也似的,像故意激怒袁亮一般,齜著帶血的嘴,唾了袁亮一臉。

那一干刑警趕緊抱腿拐胳膊,往車廂里拽人,生怕隊長火了真胡來一家伙。武小磊亂踢亂打著,瘋狂地、興奮地、拼命地恥笑著袁亮:

「來啊,不敢開槍了?放開我單挑,老子弄死你……他媽的仗著人多欺負人是不是?你們最好別讓老子喘過這口氣來……喘過來,我他媽挨個弄死你們全家……」

各車廂里都探出來不少腦袋,詫異地看著,竊竊私語討論著,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看得不少人已經開始收拾行李,找乘務員換車廂去了。車上的乘警來了,和袁亮交涉著。

袁亮也火大,嚷著那位剛剛被打暈的隊員,連銬著的嫌疑人也看不住?等著回去挨處分吧。訓了幾句,袁亮重重地鎖上了廂門。乘警們可有事做了,挨著包廂,給乘客們說著安慰的話——沒事,就是個小偷!

這邊安慰著,那邊可就開始訓話了。事情的經過原是這樣:老實了一天一夜的嫌疑人叫著要上廁所,誰也沒當回事,胳膊上戴著兩條銬子,還能翻了天不成?李逸風和一名隊員一前一後跟著,卻不料剛進甬道不久,路過一個窗戶時,武小磊猝然發難,一回頭肘拳敲悶了後面的隊員,跟著一腳把李逸風踹了老遠,然後他猛地掀著列車上的車窗要往外鑽,要不是手銬著需要兩頭分別用力,他估計已經跳窗了。延誤的這一點時間,讓李逸風反應來了,奔上來拽著他的一條腿大喊救命……

就這樣,李逸風被蹬得半邊臉都腫了,還不知道疼,嚇得直喘粗氣。而被打昏的那位,現在頭還蒙著。這時嫌疑人的手被鎖在床桿上,席地坐著,口里兀自不清不白地罵著。這時候,誰要敢朝他瞪眼,他敢叫囂著殺你全家,那滿臉血跡、衣褲殘破不全的凶相,讓李逸風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放下准備揍他一頭出氣的念頭了。

得悉實情,袁亮氣得那叫一個五臟翻騰,他上前一捋袖子,冷冷地道了句:「身上的銬子都拿出來,從現在開始,手腳全鎖住……老子就不信,你還反了天了。」

大家都憋著一股氣呢,一聽這話,當啷啷亮著銬子,咔嚓咔嚓鎖了五六副銬子。武小磊瘋也似的掙扎著,大吼著,叫罵著。再然後像四肢拴上鐵鏈的凶犬,窩在角落里,看著一屋子押解警察,那眼光凶巴巴地瘮人。

行伍出身的袁亮此時才展現出他剛毅和冷血的一面,對著凶光外露的嫌疑人,睥睨一眼,在氣勢上,幾乎是個旗鼓相當。

可這不是解決辦法呀。李呆和拴羊可沒見過這陣勢,隱隱地覺得喉頭里有點堵。李逸風還在揉著臉,不過他目光游離著,看著各位縣隊刑警,心里發寒。

大家都沉默著,如果他父母還值得給點同情的話,那么在武小磊這里,成功地把那點僅剩的同情給消耗了。

拒捕,試圖逃逸,這要是寫進檔案,只會罪加一等。

李逸風看這家伙叫囂聲漸稀,幾乎是絕望地喘著氣,他有點惻然,無法理解那種絕望之極的心態。他又看了所長一眼,才看到余罪在翻著他的舊行李,似乎在找著什么東西。好大一會兒,余罪都沒有吭聲,在這個亂局中他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樣。

驀地,余罪起身了,朝袁亮要著鑰匙,袁亮許是緩過那點怒意,需要個唱紅臉的下台階,便隨手扔給了余罪。

余罪彎腰,拿著鑰匙看了武小磊一眼,三十多歲的人,頭發已經白了一半,那張凶惡的、變形的臉,此時有點疲態了,不過還是那么凶光逼人地盯著余罪。

余罪伸著鑰匙,解了他腳踝上的一個銬子,扔過一邊,對著凶光外露的眼睛漠然說著:「別瞪我,比你狠、比你凶的我也跟他玩過,真以為說兩句狠話就能嚇住別人?」

聲音很輕,很平和,不過卻像有一種無形的威力似的,讓武小磊瞬間閉嘴了,他認出來,這就是那個跳進污水河和他拼命的人。對於同是不要命的人,他似乎有著一種下意識的、發自心底的敬畏,再怎么樣也不敢像對其他人那樣污言穢語地罵了。

余罪又伸著鑰匙,解下了第二副銬子。他扔過一邊,平靜地看著武小磊,近距離地對視著,鄭重地說:「你看清楚點,記清我這張臉,等你喘過這口氣來,就來找我報仇吧,不過我恐怕你能力不夠。」

武小磊臉上一抽,見到比他還狠的人了。他抿抿嘴,艱難地咽著口水,眼光躲閃著,似乎不敢正視這位小個子的警察。

「別擔心,你說的我沒當真。從時速八十邁以上的列車上戴著銬子跳車,你不是逃跑,是找死。既然已有死志,那不介意和我多說兩句話吧?說不定我能成全你。」余罪道,回身拿著一直隨身帶著的小包,看著只剩下腕上銬子的武小磊,投以征詢的目光。

「你……你想干什么?」武小磊說著,身體下意識地挪了挪,他似乎有一種恐懼的感覺,有點恐懼別人這么平靜對待他。

「成全你啊。別他媽死了當個糊塗鬼呀?」余罪掏著口袋,往地上排著照片,縮在一角的武小磊驀地眼睛睜大了一圈。

「記得他吧,張素文、孟慶超,兩位小伙伴,因為你這狗日的,被警察查了十幾年,現在還在街頭混。」

「記得他吧?劉繼祖,當年拿了兩包糕點和幾十塊錢協助你逃跑,現在這事犯了,被刑警隊抓起來了,也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