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春節的滅門大案(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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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倒吧,最跩的是躺在陵園的,老校長也得來給他們敬禮。」鼠標示意著陵園,惹得余罪狠狠剜了他一眼。余罪眼睛的余光掃望時,不經意看到了攙著老校長的那個女人,隨意地綰梳著發髻,恬靜白皙的臉,很漂亮。倒不是因為風韻猶存吸引了余罪,而是在許平秋面前,那女人似乎有點尷尬,下意識地往校長的身後靠了靠。這是什么情況?慣於窺視奸情的余罪,很不合時宜地開始陰暗地推測了。

接下來看到的一切又嚇了他一跳,那個女人居然和王少峰攬在了一起,輕挽著他的胳膊,老校長已然和一位年齡相仿的老頭,牽著手說得好不熱乎。

喲?這情況就很奇怪了,他看看身邊,插了一個位置,站到了馬秋林身邊,小聲問:「馬老,這個女人是誰?」

「蠢貨,局長夫人你居然不認識?王校長的女兒,王芙,沒從警,從政了。」馬秋林笑道。

「那她和許處……好像……」余罪揶揄地說著,看著馬秋林難得瞪眼了,快翻臉了,他趕緊改口,「好像什么也沒有。」

「滾遠點。」馬秋林直接道。

「是!馬老您說了算。」余罪一扭身,又回到原位置了,馬秋林瞪了若干眼,這才笑吟吟迎著王嵐校長。

情況可真是復雜,余罪還是不去想了,等著王嵐校長走到身側,他挺著胸敬禮,好崇拜地說了句:「校長好!」

「我認識你。」王嵐略一思索,便想起了這個另類的學員。他推測在對方的身上,肯定發生過很多故事,因為此時的這位學員,身上已經看不到青澀,看不到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內斂的凌厲。

「謝謝王校長還記得我。」余罪有點誠惶誠恐,第一次覺得被這樣的人記住,是一種榮幸。

「你的名字很好記,叫余罪。校里校外,你干的事我想不記住你也難啊。」王嵐校長道。

這話說得讓余罪覺得好一陣難堪,就像小時候犯了錯站在老師面前一樣,他有點手足無措了。不料老校長卻是親熱地攬著他,來了一個同志的擁抱,像知道這些年所有的事一樣,他慈祥地說著:「你受苦了,每屆學員里都有很多人沖到第一線,能走出來的,都是好樣的。」

拍拍余罪的肩膀,這卻比什么鼓勵也管用似的,余罪挺胸又敬一禮道:「謝謝校長,不辛苦。」

「好,好樣的,警察都是這樣,身有余罪,終不覺悔……你這個名字好啊。」王嵐校長笑著鼓勵著。

簡簡單單的幾句,余罪像注入了一劑強心針一樣,他不是容易感動的人,不過可敬的是,這位老校長卻是感動過所有人的人。即便鼠標這樣的劣生老校長居然還記得他,因為賭博被學校記過兩次,差點被開除了,敬禮的鼠標面紅耳赤,估計強悍的神經要受到一次洗禮了。

在學校就傳說著,很多劣生劣到了開除的水平,老校長總是盡一切可能去挽救他們,很多劣生就這樣在他高抬貴手下僥幸地溜走了,即便必須開除的學生,很多年後也有回到學校的,為的就是專程去拜訪一次這位開除了他的師長。

「大家還記得我在你們畢業典禮上說過的話嗎?我不期待在你們中間,在我的學生中間出現英雄,英雄這個字眼對於我們這個職業太過沉重,它意味著割舍親情,意味著忍辱負重,意味著流血犧牲,意味著要經歷普通人無法想象的痛苦,而這個充滿痛苦的經歷,又往往是以悲歌落幕的……」

慢步走著,一行人漸漸走近了,走到了邵兵山的墳前,老校長忍不住悲慟地撫著碑身,痛苦地閉著眼睛,喃喃說著:「可總有一些這樣的人,他們生來疾惡如仇,他們敢於挺身而出,直到有一天慷慨赴死,變成一座讓生者緬懷的豐碑……他們是英雄,我為我的學生是英雄自豪了二十年,可我同樣為我的學生是英雄,難過了二十年……兵山,老師又來看你來了,大家都來看你來了,二十年了,你不會還記恨著我吧……」

此刻,那位讓全警景仰的校長,涕淚縱橫。默哀的一眾警察,慢慢地,齊齊地向著墓碑敬禮,不知道是敬向這位警中之師,還是敬向,那已經長眠在地下的英雄……

吾道不孤

昔日的老師來過了,青絲已成華發;昔日的戰友來過了,青壯已成暮年;昔日的隊伍也來了,重案二隊的整編方陣,在蒼莽的青山松柏之間,留下了對前輩最誠摯的禮敬。

馬秋林眯著眼,看著邵萬戈帶著的二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輕聲唏噓哀嘆,余罪和鼠標一左一右跟著他。老馬舊地重來,感慨一路不斷:「邵兵山是二隊犧牲在任上的第一位副大隊長,前後一共有五位同志殉職,不管誰看也是一支光榮的隊伍啊,不過事實卻和想象要差很多。長年在高強度、高壓力下工作,真不知道是對事業的忠誠,還是對人性的摧殘。可對付那些惡性犯罪,又逼迫我們警察不得不這么做,嘖……」

老馬感慨著,也許只有跳出這個圈子之外,有一天才會看得更清楚,鼠標笑了笑道:「咱們警察從來就不受勞動法保護。」

「一邊去,不包括你這個懶漢。」馬秋林手一撥拉,鼠標捂著腦袋,嘿嘿傻笑。

余罪也笑了,看著眾人簇擁著送走老校長時,他奇怪地問:「邵兵山犧牲,老校長怎么歸咎在自己身上,難道……這中間也有什么故事?」

「呵呵,有。邵兵山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上學的時候就愛打架鬧事,快畢業的時候闖了個大禍,一幫警校生和太鋼工人打群架,把對方一位打成傷殘了,夠得上刑事案件了,校方的處理意見,開除肇事的邵兵山。」馬秋林道,臉上滿是怪異的表情。

「哇哇,看來警校干仗是傳統啊。」鼠標愕然道。

「那後來呢?」余罪好奇了。

「老校長一直覺得他是好苗子,而且出事他是一個人攬到自己頭上的,保全了其他同學……老校長抹著臉出面,給了受害方一大筆賠償,把這事按下去了。」馬秋林道。

「沒有開除,徇私了?」余罪問。

「嗯,那時候正組建重案隊,組建一年減員了一半,廳里每年都朝學校要學員,老校長就把背著處分肄業一年的邵兵山扔到重案隊了,讓他干出個樣子來再回學校拿畢業證……他也很爭氣,不到五年就到了副大隊長的位置,可在位置上不到五個月,就出了那事……」馬秋林說道,一股莫名的哀思襲來,即便他從警幾十年,仍然忍不住老淚縱橫,唏噓地抹了抹眼角,回頭望了一眼,聲音顫抖地說,「可憐哪,炸得沒留下個全屍,都說惡貫滿盈才有橫屍街頭的報應……可他是個警察啊,難道還做過什么該遭天譴的事?」

馬秋林狀極悲愴,不時地抹著老淚,濕了手心,濕了袖角,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跟著馬老拾階而下的余罪,心里越來越多地充塞著一種感動,最初他知道這個故事時是感動,之後是憤怒,今天知道一個高大全的形象背後是這樣一個渺小而真實的人物時,那股感動卻有增無減。

他一點也不高大,他只是在盡一個警察的職責。也許他並不知道,那一次盡職需要以生命為代價來完成,可他完成了,哪怕就因為一時的熱血沖動,他畢竟完成了,成了樹在所有警察心里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