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黑警察」與「白粉販」(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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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怕出名

一股寒流帶來春雪之後,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一個假期帶來的興奮過後,朝九晚五的疲累又來了。

警察這個行業與其他行業的不同之處在於,總不缺那些新鮮的、刺激的話題,特別是那些特立獨行、思維怪異,每每犯下讓人瞠目結舌大案的嫌疑人,總能為平淡的生活添加點佐料。不過今年不同,有一顆冉冉升起的警星,光芒耀眼。

他叫余罪,據說他在抓到滅門案嫌疑人的時候有一句話:

「賤,也是一種風騷,你們是學不會的,都把手洗干凈,等著到台下為我鼓掌啊。」

警用的通信頻道是監聽錄制的,這句話由於出自偵破滅門案凶手的警員,就有了特殊的含義。市局直屬罪案信息中心,有好事者把這個掛在內網的論壇上,那賤聲賤笑,真不是一般的風騷,哪個隊的刑警聽到都會有恨不得踹他臉的沖動。

不過他沒說錯,年後的工作會,表彰基層警務人員,他戴著大紅花站在台中央,是崔彥達廳長親自給他戴的大紅花。雖然全警優秀人物不少,可能讓廳長親自戴紅花的,好像沒聽說過啊。不獨如此,一個表彰會庄子河刑警隊上台領了三回獎,優秀個人、集體二等功、優秀基層警務單位,哎呀,風頭盛得把什么重案隊、直屬技偵大隊,還有高科技裝備起來的網警大隊,甩出幾條街了。

如果說這個不夠,那還有更刺激的猛料,刑事偵查工作會議,今年上論壇的是支援組一個女刑警,賺足了各地市觀摩的眼球。一個跨省劫車麻醉搶劫案、一個滅門案是今年討論的主題,親身參加的這位叫肖夢琪的女警,娓娓給在座的各位講了兩段傳奇故事。據好事者計算,論壇上提到「余罪同志」這個名字不下十數次,特別是滅門案,從行為、性格分析到心理模仿,再根據心理模仿找到排查疏漏的意外,讓很多之前覺得余罪是走狗屎運的人相信,他能獲得此項殊榮,絕對不是意外。

但最終還是發生了意外,會後有不少同時認識肖夢琪和余罪的人,已經開始猜測兩人關系不一般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往後走著,進了三月,陽光明媚、春意盎然、老樹吐綠、新芽初發的一天,在刑事偵查總隊的訓練場上,奔跑著幾個矯健的身影。史清淮仍然帶領著這個支援小組,戰時為警、閑時訓練已經成為日常工作的內容,除了曹亞傑、俞峰、李玫三位老隊員,新加入的沈澤、張薇薇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他佇立在操場邊上,滿頭汗水,對著陽光愜意地舒了口氣。想想一年前,已經是恍如夢中了。不過一年,這個支援組聲名鵲起,當初那個在辦公室空想出來的刑事偵查支援方案,已經成了各兄弟省市警務單位學習的資料。

志得意滿嗎?是的,他知道無意中已經打開了一扇通往仕途成功的大門,就像許處長一樣,都覺得他會在那個十幾年的位置上退休,誰可能想到老當益壯,又晉升到副廳的位置?

對了,現在該叫許副廳長了,任命剛剛下來,傳說他這個職務是部里欽點的,幾乎是滿票通過;省廳內部的民意測評,幾乎也是滿分,用崔廳長的話說,就是——這成績是杠杠的!

天道酬勤啊!史清淮喊著操令,又跟上了隊伍,他覺得,自己帶著這個隊伍,能走得更遠、更高。

同時在樓層窗戶上看風景的肖夢琪也是若有所思。這個支援組的總裝備和經費已經快和重案隊持平了。每個人各有所長,但同樣各有所短,而且是個非建制的單位,能走多遠,在她心里仍然打著一個問號。

默默地回身,肖夢琪坐到了辦公桌前。收拾著辦公桌的時候,又像往常一樣看看擺在桌前的照片。那是年後慶功會支援組的團圓照,離組下放的余罪、嚴德標被眾人簇擁在中間,一個憨笑、一個賤笑,一看這對笑臉,肖夢琪就覺得心胸大開,每每都忍俊不禁。

她輕輕拿起了相框,仔仔細細擦干凈,食指點到余罪那張臉時,猶豫了。支援組的聲名幾乎全系在他身上,現在他的名字可比刑事偵查支援組的名氣大得多,那個副組長辦還給他空著沒動,也沒人敢動,他在這里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肖夢琪不止一次向許副廳長提議,讓這個副組長回來,許平秋不知道因為升職而變得官僚氣了,還是另有所圖,每次都打著哈哈答應,然後又擱置一邊了。

不過這個人,她可越來越無法擱置一邊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凝視了好久,拿起了手機,猶豫著發了這樣一條短信:

有空嗎?晚上吃頓飯怎么樣?

她的心怦怦跳著,患得患失地盯著手機,好久好久,都沒有回信,那樣子真叫一個失落啊……

也在這個時候,安嘉璐也正把工作台前的相框放回原地,就放在電腦邊上。每天對著電腦,第一時間就能看到那張壞笑的臉,每每總讓她心情莫名地變得很好。

那是正月十五看花燈的照片,鼠標、細妹子,還有她和余罪。那天晚上逛了好久,把柳巷街的花燈從街頭看到巷尾,她記得鼠標一路在埋怨余罪,那么大案子不讓兄弟沾沾光,真不夠意思。余罪總是粲然一笑解釋著:「真不是我找到的,是羊找到的,我就去發了發盒飯。」

事實是怎么樣她道聽途說了很多,即便不知道詳情,從嘉獎通報上也能看出來。每每出入境管理處的同事們在津津樂道地討論這個事,說多玄乎的滅門案,說多難搜捕,說有個多神奇的警察居然把掉進井里的嫌疑人給抓回來,她總是有一種莫名的驕傲。

有人曾經問過她,她很淡地說:我早知道了,是我一個朋友。

想到此處她又微笑著,托著腮,發著痴。其實她確實很早就知道了,抓到滅門凶手的當天,消息就傳遍全市了。警中能有幾個庄子河刑警隊,不用想也是他,那天她記得自己居然很生氣地打電話問他:「你在哪兒?」

余罪說:「在車上。」

她問:「武林鎮的車上?」

他說:「已經抓到了,在回來的路上。」

那時候她生氣了,生氣地質問為什么不告訴她,為什么悄悄從老家來了也不說一聲。

「一家六口滅門的案子,那場面你不會想知道的。我不是怕你擔心嗎?還好,抓到凶手了。」余罪當時是一種很疲憊的聲音。

那一剎那,安嘉璐怔了好久,她一想起大過年的,余罪不聲不響地在冰天雪地里,就莫名地感動。她不知道該說什么,還專程去了趟庄子河刑警隊。余罪回來就發高燒、說胡話,就躺在隊里的單身宿舍里,她一直陪著輸液,陪了兩天。

「還是生病的時候比較老實。」

安嘉璐對著照片笑了笑,精神十足地開始一天的工作。她在想,這個周末,是不是應該到哪兒放松放松去,想到此處就免不了埋怨照片上那位,這個死人頭,都不知道主動約我……

也同樣在這一天,一天工作開始的時候,勁松路二隊,全體警員正在開月例會。邵萬戈陪同著指導員李傑踏步進入會場時,全隊五十余名警員正挺胸抬頭,齊刷刷坐滿了一個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