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怠懶所長(1 / 2)

余罪 常書欣 2645 字 2020-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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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天也像個小孩的臉.呼喇喇一股西伯利亞寒流過來,又是冰凍、又是暴雪。連著幾夭不見睛。這時節其實最好過的就是鄉下,門關得嚴嚴的,爐子生得旺旺的,圍著老婆孩子熱乎乎的坑頭,甭提多樂呵了,其實要不是觀音庄和後溝那兩起偷牛案的話,日子過得要比現在還舒坦。

對了,就這個案子越想越沒音了,觀音庄的丟牛戶李發展大前天去派出所來著,回來就一臉懊喪地給另一個丟牛戶李大寨咬耳朵,中心意思是:完咧,老哥,甭指望牛回來了,派出所那拔貨,都窩在家打牌呢。

消息很確認,說得有鼻子有眼,李大寨瞅著還躺在床上起不來的婆娘,除了一把使勁揪著頭坐在門坎上發呆就沒別的表示。介日子可沒法過了。

後溝村也沒閑著,村長找派出所兩次被王檳勸回來了,一次被新所長哄回來了,鄉里人,再沒文化也有點臉面,第四次卻是不好意思去了,村長帶著丟牛戶到澗河尋謝老神去咧。

別奇怪啊。謝老神在周邊的十里八村還是挺有名的。看看凶宅、瞄瞄吉日、掐掐八字。那工作量可比派出所的警務繁忙多了,村長和兩家丟牛戶湊錢賣了兩瓶高梁白加一條紅梅煙,好歹讓謝老神焚香禱告,答應給卜一課了。

羅盤是裂開縫的,那叫有些年代咧;龜亮是磨得發亮的,那年代不比羅盤短;至於謝老神本人,手如老樹根、臉似老樹皮一臉陰晦。全身霉味。閉上眼念念有詞.看得觀者凜然心驚.一睜眼兩眼渾濁。嚇得觀者倒退一步.就聽他道出天機來了:「哇呀呀呀……李小強你家丟牛,那是犯小人;金大帥你家丟牛,也是犯小人。犯天災有活,犯小人沒救啊……輕吟一句。言而總之。把煙酒一收,結果出來了:「牛就別指望啦。還是看好家里。別出其他事為上。

這就完了,兩丟牛戶有點心疼禮金,村長傻眼了,可苦受想了老神也沒治了,他漫漫地湊上來,像討好鄉長要點拔款一樣問著老神道:「謝老神,這說得究竟啥意思嘛?牛找不回來咱也就不指望了,這犯啥小人個」

「呵呵……他家犯小人,他家也犯小人……」老神一嘴黑乎乎的煙漬牙笑著,指頭一沾口水,在桌上寫了一個「二」、一個「小」、一個「人」,看村長不解,又把三個字連起來寫,一寫村長全身震凜、神情凜然,那老神擺擺手道了句:「天機不可泄露。其實天機早露出褲底來了,二、小、人,三字一合,恰是「余」字。全鄉姓余的,除了一個買回來的婆娘,就剩一個人了。派出所所長,余罪這個天機和余所長梢極怠工,久無進展的清況一結合。便即滋生出來了新的傳言:全鄉丟牛都是犯小人犯的。倆小人,加起來是「余」字,小人就是派出所那姓余的!因為對鄉警的不滿,因為對被偷的怨恨,,慢慢的積蓄著,快到爆發的時候了,這個話沒多久便傳回了王檳的耳朵連他也開始加筐了。

臘月二十七,距離第一起偷牛案案發第八天後,這一天天氣還在陰著,不過匆匆趕路的指導員王擯臉色比天氣還要陰晦.道聽途說了這些沒頭腦的傳言。別人當笑話。可他識得厲害。對於這個愚昧的地方他從來都是又愛又恨。那些純朴的有時侯接近愚昧的群眾,什么事也干得出來。

他任上就經歷過很多,曾經有對偷情的,被族長帶人砸死在床上,全鄉都認為這敗門風的貨死得活該。這事連告發的都沒有,縣局刑警大隊曾經試圖介入,不過被村里人表走了。發生最近的縱火案就因為當時的派出所所長迫於上級壓力,下令抓了村里燒麥茬的老百姓,一夜之間民fen四起,本來不燒麥茬都開始燒了,直到把火點到鄉政府背後,撤了鄉長和派出所所長這事才算揭過了。

作為老百姓他不缺膽氣,可作為警察,他卻沒有底氣,他知道,這件事如果不聞不問也便罷了,可現在己經向村里誇下梅口,回頭卻這樣梢極處理,他知道要面對的,最輕恐怕也是村人圍攻的口水了。

匆匆地到了所里,進門時,他回頭看到了一抹淡淡的暈色,那是被雲霧遮住的太陽,這持續多日的陰雪天氣也該結束了,進門時,他愣了下,東廂房鄉警們正忙碌著作晚飯.這些天城里來的董韶軍和大伙廝棍得很熟了,正幫忙吹著火,讓他意外的是余所長,此時正拉著辦公椅子,盤腿在椅上子,坐在當院,把玩著硬幣。

那硬幣玩得即便王賓這個外行也覺得嘆為觀止,在左手的手心里,右一拍,飛起來了,落下來時,卻在右手的手背上旋轉待旋轉的力道使勁。他的右手撐平了。硬幣漫漫的倒立定住了……不是定住了。而是移動的很緩慢。緩慢的滾向中指指尖,從右手中指指尖、滾到左手中指指尖,再慢慢地滾向手腕,在接近手腕的時侯,右手從右手下手下方一墊一拍,硬幣高高的飛起來了,他不是伸手去接,而是伸著一根中指去接····一接,手微微動著,化去了硬幣下落的力道,硬幣於是像粘在他指尖上一樣,他慢慢地縮回了中相,硬幣驟然松開,像解放的束縛,在相縫間來回翻滾「呵呵……你可真有心思玩舊阿。」王檳哭笑不得地看著。

「玩就是一種生活態度。要役有玩好的心態。這地方我估氣」誰也呆不下去。」余罪笑著道。眼未視指導員.他說著,一旁看得早己非常神往的李逸風接口道:「對,還要吃昵。

王賓-瞪眼,李逸風嚇得一縮脖子,吱溜聲跑了,剛出院門,響喲嚇了一跳,那只大白狗奔過來了,他尖叫一聲。返回來了,不料那狗兒今天表現得很溫順。汪汪一叫。隨即縮到了一個人的身後。哎喲。大伙兒定睛一看,居然是張猛兄弟,他彎下腰撫著狗腦袋。那狗溫順地舔舔他。他喊了句讓董韶軍扔根骨頭來。董韶軍從鍋里夾了根一扔,那狗兒叼著,老老實實吃上了,李逸風大驚失色,亦步亦趨地走到不遠處,凜然問著張猛道.「猛哥,這……這是虎妞家那狗?」

「對,我剛從她那兒回來,它叫大白。」張猛得憊地道,不過聽說李逸風一直在迫虎妞,他一直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的感覺。「哇塞,你太拽了。」李逸a根本沒往那地方想,豎著大拇指崇拜地道:「母狗都被你征服啦。

眾人一愣,旋即狂笑四起,張猛臉一紅,追著狗少打上了。狗少嘻皮笑臉躲著,那賤樣連大白狗都不忍看了,掉頭跑了。眾鄉警個個指指點點,有小聲說虎妞和張猛絆聞的,有同情狗少的,要不是指導員在場,早亂起來了。

攤上這么一個團隊,指導員王鎮這氣可真不打一處來了,他正要和余罪說話,又愣了下,他看到了,余罪雖然在笑著,可他的手非常平穩,硬幣仍然在他的手背上緩緩地的移動著,穩穩地停在了手背中央,王擯嘆了口氣問著:余所長,你還想玩到什么時侯,非要等到全村人哄到門上質問?」「可憐之人,總有可恨之處,他們把丟牛怪罪到警察身上,就像窮歸咎到命上一樣。文睬他們非那樣做,我也沒辦法,大不多像前幾任所長被掃地出門而己。」余罪笑著道,很坦然,似乎預知到了那個可能非常嚴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