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方山(1 / 2)

司命 九鷺非香 6386 字 2020-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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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方師祖輩的仙人一並來了四個。船上的小妖怪嚇得原形畢露,一時間山貓老鼠滿船的亂竄。但四周都是大海,哪容得他們逃跑。

沈醉一喝:「全都給我抱團蹲著。」眾妖都老老實實的團成了團,堆做一堆。沈醉又道,「你們原來在船上做什么現在就去做什么,把這些孩子都送回臨海城去。行程走得快,就饒你們一命,走得慢了……正巧我缺了幾位泡酒的材料……」不等他說完,妖怪們盡數化作人型,各司其職去了。

另外三位仙人都是無方德高望重的人,其中一個是辰渚的師祖寂悟,他在今日這幾人中修為最是高深。

寂悟走到小孩的面前訓了一通話,大意是讓他們回去之後告知自家父母,無方從不會以收納金銀的方式收徒,且在這十年內都不會再招收弟子,讓他們此後別再被騙了。

爾笙聽得那話,抱著一鱗劍耷拉了腦袋。

這下可好,她心道,無方又不收徒,妖怪師父也跑了,她上哪里去學駕雲尋人之術。

辰渚在那邊見了爾笙的神色,笑得有些討打,但卻湊到自家師祖的身邊,恭恭敬敬的說了一番言語,又沖爾笙看了幾眼。

那幾位仙人聽見了辰渚的話,都頗為訝異的沖爾笙看來。寂悟走到爾笙身邊,看了看甲板上靜靜躺著的邪靈珠,手上運出一團靈氣,將兩塊被斬成半圓的石頭抓了起來,放在手中掂量了一會兒,又上下打量了爾笙一眼,問:「你這劍是從何處得來的?靈力又如何練得?」

「劍是夫君給的,你說的這個什么力大致也是夫君教的。」

寂悟小小吃了一驚:「夫君?」

爾笙點頭,寂悟沉吟了一番:「我見你天資聰穎,有難得的仙緣,本想將你帶回無方交給師尊看看,興許能破例讓你拜入無方門下,但你既已成家室……」爾笙聽了他前半段話,眼眸越來越亮,但是聽到後面,又隨之黯淡了下去。

「哎。」沈醉忽然插了話進來,他吊兒郎當的抱著手倚著圍欄站著,笑望爾笙,「既然師兄不肯要這丫頭,我便將她收了可好?」

寂悟一聽他說話便皺了眉:「她的夫君既能贈出如此一把劍,想來修為更在你我之上,又何以輪得到你我來教她?」

爾笙趕緊將話頭插進去:「我夫君現在已經教不了我了,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修仙就是為了去找他。」

沈醉攤手:「看來我還是能教教她的。」

寂悟瞪了沈醉一眼:「師弟不可玩笑,她既然已成了親怎能再拜入我無方門下。」

「為什么不行?」沈醉有個毛病,一和他一眾師兄說話便犯困,他打了個哈欠道,「和尚出家前不也有成親的么,休了不就行了。」

寂悟微怒:「你!」

「不行!」出人意料的,爾笙竟然先跳了起來,「如果要長淵休了我,我還是不拜你這個師了!」

沈醉眨巴眨巴眼睛,散去眼里因為打哈欠擠出來的濕意,有些莫名的撓了撓頭:「這怎么就炸毛了,我不就打個比方么。小丫頭,不用你相公休了你,你可願拜入我的門下?」

爾笙雙膝撲通一跪,叩首大拜:「師父在上!受徒弟一拜!」說著砰砰砰的磕了三個十分干脆的響頭。

爾笙在這之前便從老乞丐那里詢問了無數拜師的禮節,怎么做,說什么話,用什么語氣。所以這三個響頭磕得規規矩矩全然不失禮數,而速度又快得讓在場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爾笙亮著眼望了沈醉許久,沈醉才哈哈大笑:「好徒弟好徒弟!」

站在後面的兩位仙人之一站出來到:「師弟,此舉怕是不妥。一來此女來路不明,身中氣息甚為古怪,二來師尊……」

「師父那里我自會去與他說明的。」他們還要勸,沈醉忽然擺出一臉凄涼憂傷的神色,「多年來,我門下也就只有霽靈一個徒弟,偏偏還是個半點不討喜的冰塊臉,常常擺臉色給我看不說,偶爾言詞上還對我有所冒犯,各位師兄……哈啊……」他打了個哈欠繼續道,「有所不知,其實阿醉我早已想再討一個徒弟,奈何無方之中對我有偏見的人實在太多,小輩都不大待見我,這個想法便一直落了空。如今,我好不容易有個中意的徒弟了,師兄你們做此舉,意欲何為啊!」

三位仙長被他這番搶白氣得面色青白,哼哼了好久,終是留下一句:「隨你。」便帶著辰渚駕雲而走了。

辰渚走之前尚有點失神,爾笙反應倒是快,沖著他大吼:「以後記得叫我師叔啊!」因為她尚記得,辰渚喚霽靈便是喚的師叔。

沈醉也在一旁閑閑的沖他的師兄們揮手致別:「我送完這些孩子便回無方。」

待空中瞧不見他們的影子了,爾笙才收回眼來,乖乖的望著沈醉。

「小丫頭。」沈醉依舊望著海天相接的地方,他問,「叫什么名字?」

「爾笙。」

「唔,名字不錯。」

爾笙等了會兒,見他沒了下文,奇怪道:「師父不給我取個法號么?」

「法號?」沈醉好笑的看了爾笙一眼,隨即道,「名字這個東西不過是個稱謂,取什么都無所謂,不過你既用如此期冀的眼光望我,我便承你所願為你取個法號罷。」他想了想,「唔,小耳朵這名不錯。你以後可得乖乖聽我的話才是。記住了么?」

爾笙認真的點頭:「記住了!」

「可千萬別學成你師姐那樣啊。」沈醉若有所思的感慨。

爾笙依舊乖乖點頭。

「小耳朵。」沈醉突然正色問,「若是修仙便是為了尋你相公,若是有朝一日你發現即便是修為高深,也依舊不能達成你所期望的事,你又待如何?」

「是說學了法術也可能找不到長淵么?」爾笙想了想道,「那就再想其他法子找吧,反正這輩子我總是要找到他的。」

沈醉一聲輕笑,帶了兩分嘲諷:「還真是個小孩。人生哪會事事盡如你意。若說能全然照著自己意想所活的,怕只有那九重天上的司命星君罷了。」

爾笙側著腦袋想了想,她怎么覺得師父這話說得大錯特錯呢……

船行至臨海城,讓孩子們各自回了家去,沈醉大手一揮將船上所有的妖怪都裝近了腰間別著的酒壺里。

爾笙狠狠驚了一番:「師父不是說要放過他們么?」

「唔,我是覺著這船開得太慢罷了。我御劍只需一天便能走個來回的路程,他們竟然走了這么久。實在另為師失望啊。」

爾笙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嘆妖怪們運氣不好……

沈醉收了妖怪便抱著酒壺要去找酒吃,爾笙想去找老乞丐道別,便與沈醉約了個地方碰面後,獨自找老乞丐去了。她走遍了每個老乞丐可能去乞討的地方也沒看見他,只道他興許是見自己沒有回來又獨自流浪去了吧。

沒找到人,爾笙其實是有點失落的,她想她現在拜了師,以後衣食不愁了,至少應當把當初老乞丐給她的那些銅板還給他……

爾笙一聲嘆息,轉身離開,轉過頭的時候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的背後,微眯著眼,緊緊打量著她。爾笙愣了愣,乖乖叫了聲:「師姐。」

來人正是冷面的霽靈,她的發絲微微有些凌亂,象是趕了急路過來一般,聽得爾笙這樣喚她,她一挑眉,神色間帶著些許不可思議和不認同的打量:「師妹?」這兩個字說得還有些嘲諷的意味。

可是爾笙又怎么聽得出那么多情緒,她咧嘴笑了,大聲的答應:「哎!仙子師姐,咱們真是有緣,我怎么也沒想到會和你拜同一個師父。」

霽靈嘴角動了動,忍住情緒:「我也沒想到。」她頓了頓,「師父呢?」

「買酒去了。」

「帶我去找他。」說這話時,神色已是一片令人寒涼的清冷。

爾笙並不傻,見霽靈這個表情,她約莫猜出來冷面仙子不喜歡自己多了一個師妹。她不知道原因,也沒敢去問。乖乖應了聲,便老老實實在前面帶路。

彼時沈醉正在酒館里美美的喝著酒,閑來抬眼望了望酒館外面,看見爾笙來了,他揮著手招呼她過來,猛然間瞅見她身後跟著的人,登時臉色大變,左右瞅了瞅,沒發現可以躲藏的地方,咬了咬牙,仰頭一口將碗里的酒喝完,剛想把酒壇藏起來,一只纖長的手便橫插過來,徑直將壇子取走。

霽靈站著,冷眼俯視沈醉:「師父。」

沈醉一聲嘆息,掏了掏耳朵:「又來了又來了,別念叨,我可不想聽。」

霽靈站了一會兒,眼眸微微一垂,凌亂的發絲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默了一會兒,她道:「徒兒有話要說。」

沈醉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別喝酒,回無方,行行,這就走。把你小師妹帶上,她不會御劍。」

縱使遲鈍如爾笙也看出了霽靈微僵的身型,她撓了撓頭,想,師姐似乎很不喜歡師妹這兩字從師父的嘴里吐出來,可是明明她什么事也沒做,爾笙猶記得當初見到霽靈時,她雖然也是冷著一張臉,可是卻不曾如此不待見自己。

是哪里惹師姐不高興了?

「為何要收她為徒?」爾笙還在出神,霽靈忽然質問沈醉,聲色雖不嚴厲,但卻十分凝重。

沈醉笑了笑:「你師妹天賦異稟,往後前途不可估量,奈何你師叔師伯們皆是副愚昧的脾性,為師秉著惜才之心收之,可有何不妥?」輕柔的語調卻暗含著逼迫。

霽靈呼吸一沉:「徒兒不才,曾於僵屍之難時見過此女夫君,乃是深藏不漏之人,此女生世不明,師父何以能輕易將其帶回無方。」

沈醉淡淡望向霽靈:「你可是忘了,當初我也是如此將你帶回無方的。」

霽靈臉色驀然一白,沒了言語。她握緊手里的酒壇,指尖用力到泛白,默了半晌才自緊抿的唇中吐出一字:「好。」言罷,轉身離去。

沈醉根本不去理會她,揮手叫來酒樓跑堂的,又點了一壇酒。

爾笙望了望霽靈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眼一碗一碗豪飲的師父,最後一咬牙,追了出去:「霽靈仙子!霽靈……」

沒人看見沈醉用衣袖擦了擦唇邊滑落的酒,沉了一雙黑眸。

「師姐!」轉過一條巷陌,爾笙瞅見霽靈將手中的酒隨手扔給了旁邊的一個乞丐。她忙上去抓住霽靈的衣袖,才開始喘粗氣。

霽靈回頭看她:「何事?」

「我……為什么討厭我?」爾笙平復的呼吸,望著霽靈直接了當的問,「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可不這樣。」

在爾笙心中始終記得霽靈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模樣,把她從僵屍的嘴里救了下來,強大而驕傲,舉手投足間皆是令人仰望的美,爾笙是敬佩她的,甚至帶了些崇拜。以至於方才霽靈話里話外的擠兌爾笙,她也悶著不搭腔。

霽靈揮開她的手:「我不曾說過討厭你。」

「那為什么不讓我拜師?」

霽靈張了張唇,一時啞言,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不過是為擔憂無方……」

「我沒有來歷不明。」爾笙眼眸清明,直勾勾的盯著霽靈解釋,「上次你救我的那個村子是我的故鄉,我一直生活在那里。」

「你夫君……」

爾笙琢磨了一會兒,點頭道:「長淵的來歷卻是成謎,但是是我要拜入無方,又不是長淵要拜入無方,這干他什么事?而且長淵現在不見了,我拜師就是為了去找他,師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無方做什么壞事的。」

霽靈被這一番搶白嗆得沒了言語,唯有一聲清咳,繼續往前走,爾笙亦步亦趨的像條尾巴般在後面跟著。

走了兩三步,霽靈停下來,回頭望了望爾笙,爾笙也眨巴著眼將她望著。霽靈轉過頭又往前走,身後的腳步聲便貼著她一路尾隨。霽靈如是回頭望了爾笙幾次,她都頗有耐性的跟著。

從來沒被人這樣粘的霽靈一時有些不習慣,她皺了皺眉,嚴厲的瞪了爾笙一眼,爾笙依舊眨巴著眼望她。

又跟了幾步,霽靈咽了口唾沫,終是憋不住問:「你跟著我作甚?」

爾笙更是奇怪道:「師父不是讓你把我帶上么?」她說得理直氣壯,「我不會御劍,你背我吧。」

霽靈微妙的眯起了眼。

爾笙撓了撓頭:「不背么?那我回去找師父好了。」

「站住。」霽靈聲音一厲,隨即躬身道,「上來。」

爾笙初到無方仙山之時被眼前浩瀚的雲海狠狠震懾了一番。

她也曾聽過世人對無方的傳說,立於雲海之巔的仙山,清靈之氣四溢,自開天辟地以來便積聚在此的靈氣令其不受妖魔邪氣侵入。無方的開山師祖,也就是現今的仙尊創立無方之後,至今日已收徒千余名,其中飛升為仙的也不在少數。

霽靈帶著爾笙回了自家師父住著的院子里,修仙之人不圖奢侈享受,院子也蓋得很普通,而沈醉住的這個院子更是普通至極。左右一數一共五間屋子。一個書房,四間卧房,沈醉一間,霽靈一間。還有兩間富余。

其實照理說與沈醉同輩的仙人都應當有個屬於自己的山峰,可供自己潛心修煉也供弟子們修行切磋。但是沈醉在無方向來不大受待見,仙尊雖然喜愛這個關門弟子,可又從來不關心這些瑣事,沈醉左右也只有一個弟子,自己也不愛閉關,對他來說有個喝酒的桌子就夠了。而他唯一的徒弟霽靈,脾性淡漠,更是不在意這些,所以師徒二人在此住了十幾年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

至於新人爾笙……

「這……這整個院子都是師父的嗎?都是師父的?」她兩眼冒著光,在院子里跑過去又跑過來,摸了摸門,又摸了摸窗,「師父這么了不起啊!」

霽靈面無表情的推開最右邊房間的門:「從今天開始,你住這里。這屋子從沒人住過,你自己打理。那邊有井,自己打水。收拾完了到隔壁來找我,我把被子給你。」漠然的交代完,她便回了自己的屋,是真的打定主意一點忙都不幫。

爾笙卻樂傻了一樣的點頭。

從今天開始,她有一個師姐,有一個師父,還有一個像家一樣的院子。她站在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多好啊,要是長淵也在,那就完美了。

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爾笙乖乖的將屋子收拾好了,連帶著將院子也收拾了一番。

在自己屋里打坐的霽靈透過窗戶看見她的行為,動了動唇最後什么也沒說。

傍晚時,沈醉喝得歪歪倒倒的進了院子,左手還拎著一壺酒,右手卻提著油紙包著的燒雞。

「小耳朵。」他瞅見在井邊打水的爾笙道,「師父給你帶了吃食回來,吃了這頓,明天我便要交你辟谷之術了,可就不能再吃東西咯。」

爾笙聽得這話,手一松,剛提起來的水桶便又落進了井里,隨即白了一張臉道:「師父……是想餓死我。」她自言自語道,「確實,餓死了是會成仙的沒錯……」

「蠢。」沈醉賞了她一個字,把燒雞扔進她懷里,換了種通俗的說法,「明天教你不吃飯也不會餓死的仙術,要不要學?」

爾笙這才放下心來,一邊大口啃著雞,一邊含糊著說:「師父教什么都學!」

沈醉笑眯了眼:「好好,那師父教你喝酒吧,酒這個東西呢……」

霽靈輕輕推開房門,冷眼看著沈醉。沈醉摸了摸後腦勺,哈哈笑道:「唔,酒這個東西呢,果然還是獨自喝比較美味啊!」說著,搖搖晃晃回了自己房間。

霽靈提著劍便往外走,爾笙忙喚住她:「師姐這么晚出去么?你要不要也吃點燒雞?」

霽靈本不打算理她,但是象是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轉過頭來涼涼道:「你要是敢在這里喝酒試試。」威脅完,便轉身離開了。爾笙叼著雞腿望著霽靈的背影頗為為難的想,應該聽師姐的話,可是如果師父叫她喝,她也該聽師父的話,那到時候她該怎么做……

晚上,鑽進暖暖的被窩,爾笙把一鱗劍放在枕邊,自言自語道:「長淵,我學了仙術就去找你,你可一定得等我啊。」

爾笙在無方的第一天生活就如此過去了。

而後沈醉每日都會抽出時間來教教爾笙修習法術,他教得不大認真,但是爾笙卻學得飛快,一來她體內本來就有靈力,少去積累的過程,二來長淵也教過她一些術法,她的底子早不知比別人高出了多少。

於是在沈醉教了她一月之後,便擺了擺手說休息兩個月,讓她自己去練習。

這時,爾笙剛剛學會御劍術,能飛得起來了,就是動作丑得難看。

她整日便念叨著,以後去救長淵的時候一定用像仙子一樣的姿態飛到他的面前,然後美麗的落到他懷里……去蹭一蹭。

這日,爾笙御著一鱗劍,才在劍身上站穩,念出了御劍的口訣,一鱗劍忽然像瘋了一樣騰空而起,帶著爾笙徑直往無方後山飛去。

爾笙登時慌了,可是怎么也沒法讓一鱗劍停下來。她聽沈醉念叨過好多次,後山是禁地,又無趣又危險,回來之後還會被打板子。所以爾笙即便是對那個禁地很好奇,也沒敢跑去溜一溜。

她自空中一路驚慌的飛過,在無方雲海之中拉過一條優美的曲線直直扎向無方後山。下方的無方弟子不知那是何物,但都看出來那是沖著後山禁地而去,一時有些慌亂,許多修行較高的弟子跟著追去,奈何那速度太快,眨眼間便消失了蹤影,不知落到了後山哪里。

爾笙自然不知道她引起了多大的騷亂,現在她全部注意都在一鱗劍上,嘴里一遍又一遍念著御劍口訣,等她感覺一鱗劍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睜眼一看,眼前已是泥黃的地面。

「啊!」一鱗劍狠狠插入地里,爾笙徑直往前摔去,啃了一嘴的泥。在地上滾了許多圈終是停了下來。

歇了許久,她才堪堪掙扎著爬起來,站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摸自己的門牙,感覺它還好好的長著,她才松了一口氣。揉了揉摔得酸痛的手腕,一步一步往回走。

這下回去鐵定得挨板子了。爾笙想,不僅跑到後山來了,還弄臟了一身漂亮的道袍。

一鱗劍深深的沒入土中,只留了一個劍柄在外。爾笙還在頭疼要怎么將劍拔出來,忽聞頭頂上的樹葉在沙沙作響,爾笙下意識抬頭一望,一個漆黑的物體冰涼的砸了她一臉。

爾笙不知那是何物,一聲驚呼連連退了兩步,定睛一看,才發現那竟是一個漆黑的團做一團的條狀物體。粗細和人的拇指一樣,長短只有手臂那么長。

爾笙盯著它琢磨了許久,終於確定了它的身份:「蛇?」

地上的黑蛇聽得這聲呼喚,抬起了頭,金色的眼睛里帶著點萬分欣喜的意味,急急向爾笙腳邊爬了過來。

「呔!」爾笙指著它一聲大喝,當即便把小黑蛇嚇得怔住,「小東西竟妄想吃我,看我不收拾你!」隨即撿了根粗木棍,精准的砸在蛇頭之上,徑直把它的腦袋砸在土里,壓得死緊,任它身子使盡萬般能耐的扭動,也沒能將頭上的木頭給頂開。

掙扎了一會兒,它象是絕望了,癱軟了身子,俯在那處一動不動。

爾笙另外撿了根細樹枝,上前挑了挑它軟軟的尾巴,見它沒動,估摸著是被自己砸死了,她欣喜的搬開了木頭,心道待會兒可以在此處烤蛇肉來吃,雖然現在她不吃東西也不大會餓,但是有得便宜吃總是好的。

待爾笙捏著蛇頭將它拉起來時,卻見著那雙金色的眼依舊精神的睜著,很是哀怨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