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怨(1 / 2)

司命 九鷺非香 6012 字 2020-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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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方仙山。

禁地之上,荒城入口顯露於世,數日來,各方人馬齊齊注目無方。已有一些心懷不軌的妖魔聚集在無方仙山之下,只是礙於無方往日威嚴,不敢冒然冒犯。

世人皆知,荒城之中關的都是曾犯下過大罪之人,那些人要么曾位高權重,要么曾武功高強,沒有一個會是善茬。若是荒城城門大開,將其中之人全數放出,世間必將邪氣四溢,這於妖魔而言自然是件歡欣之事。然而對人來說,那無疑將是場天地浩劫。

所有無方弟子不得不嚴陣以待。

霽靈已有數日未曾合眼。她負責監督聚集在無方仙山東北方的妖魔動向,雖是一些烏合之眾,但現今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任何一方按捺不住有了動作,對於無方來說必將面臨一場以寡敵眾的苦戰。

她重傷在身,這幾日未曾好好休息,面色白得難看。沈醉抱著手,閑閑倚樹站著。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忙碌的身影抿唇憋了許久,終於道:「你該回去歇歇。」

霽靈一聽他依舊閑適的聲音便不由火大,她回頭冷冷瞪了沈醉一眼:「師父便是不為無方憂心也該憂心憂心師妹。爾笙走失多日,師父何以不去尋?」

霽靈實在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幾年的相處,她面上對爾笙依舊冷漠,但心里卻是實打實的將她當妹妹看待。知道爾笙不見之後她沒有一天安得下心,奈何師叔指派了她做了這差事,她脫不了身去尋,每天都擔憂得焦頭爛額。

偏偏另一個有閑心有閑時的人愣是像沒了心肺一般,既不憂心無方,也不去尋爾笙,閑得發慌似的成日跟在她身後轉。

沈醉掏了掏耳朵道:「爾笙那丫頭看似呆蠢,卻比你識時務得多,修仙教條什么的,該拋的時候絕不會死抱著不放,更不會讓自己吃了虧去。是以,為師認為你這一身傷的病患撐死撐活的做這些無聊之事,更令人擔心一些。」

霽靈臉色一沉:「如今荒城入口出現在無方,各界妖魔聚集,對無方呈合圍之勢,弟子們共同御敵,師父竟認為……這是無聊之事?」

沈醉面對霽靈嚴肅的指責,擺手笑道:「憑這么些小妖怪便算得上合圍無方?霽靈,你未免太小瞧師門了。你師叔伯們愛誇大事實,你還就真信了?」他望了望禁地的方向,在那方,遠遠的便能感到兩股強大的氣息在安靜的爭斗,一仙一妖。互相壓制著彼此。沈醉道,「若是事態真如你師叔伯們說的那般嚴重,為何仙尊半點不急,還有心情與人斗法?」

霽靈順著沈醉的目光看去。

仙尊與那名喚孔美人的孔雀妖已暗暗斗了數日,雖沒有明里過招,但在暗中較勁卻從沒吝惜著靈力。整個無方都籠罩在強大的靈力撕扯之下。這也是數日來山下妖魔們不敢貿然動作的緣由之一。

沈醉接著道:「還是在你看來,仙尊也是個沒有分寸的人?」

霽靈一怔,沉默不語。

沈醉上前揉了揉霽靈的頭發,將她打理得規規矩矩的發絲弄亂,摸著她的腦門道:「回去歇著,你師父再不濟卻還能護你平安。」

霽靈下意識的要拍開沈醉的手,但聽得他這話,眼眸微垂,任由沈醉像小時候蹂躪她頭發一般一陣亂揉。沈醉拍了拍她的頭頂,打著哈欠往前走:「不過既然你如此擔心,為師便替你守著,如何?」

霽靈回頭望著沈醉的背影,見他一邊走一邊掏出腰間的酒壺搖了搖,自言自語的說著「正好缺了兩味不陰不陽的泡酒葯材,干脆捉兩只小妖閹掉家伙試試……」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尚還殘留著他掌間余溫的頭發,緋紅悄然爬上耳朵。唇邊不經意間溜出的「師父」二字,又瞬間刺痛她的神經,讓她恍然驚醒,接著刷白了臉色。

因為師父,便只能是師父……

霽靈在原處站了一會兒,驀地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巴掌,清脆的響聲還沒來得及回響便消失無形。霽靈轉身離去,並沒有看見躲在樹後而未走遠的身影。

沈醉仰頭喝了一口酒,一聲苦笑:「什么命吶,兩個徒弟,一個二呆,一個痴蠢。司命星君,你玩兒我吶。」

他晃著酒壺往山下走,喃喃道:「都明說了別管修仙教條,怎就如此愚笨,如此愚笨……」

霽靈聽了沈醉的話,乖乖回去休息了,但與孔美人斗著的仙尊卻不能擺擺手就走人。

無方仙尊再是厲害,如此沒日沒夜的拼斗靈力確實給他的身體帶來相當大的負擔。相較與平日,仙尊的面色已然蒼白許多。

當然,孔美人也沒討得了好,他與仙尊的力量本就在伯仲之間,之前又在捉爾笙的時候被人暗算了一記,勉力斗到現在已快到極限。孔美人唇色雪白,額上冷汗涔涔,但嘴上卻依舊不饒人:「仙尊,本王無牽無掛,與你斗得酣暢,輸了,大不了我轉身走人。然而你卻還有整個無方要背負,如今你消耗了如此多的靈力,彼時另有心懷叵測之人攻上無方,你又該如何是好?荒城現世,這可是關系天下的大事,仙尊切莫與本王置氣,而耽誤了蒼生大計。」

仙尊面色未變,只淡淡道:「荒城自有人護,無需我無方出力。而你若輸了,卻斷然走不出無方。」仙尊雖不知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但聽他自稱為『本王』,又探出了他的妖力底子,猜想他定與妖界王族關系不淺,所以才費了如此多的周折也要將他擒下。

孔美人聽得這話,微微一挑眉,唇邊一抹嘲諷的笑勾起:「且不論我能否出得了無方。就說這荒城,何人會來護?無方一派坐大多年,各修仙門派明里暗里總有不滿,難不成仙尊未曾察覺,而今埋伏在無方四周的皆是妖魔?」

他話音剛落,西邊驀地傳來一陣吵鬧,空中的結界被一陣陣妖氣撞擊得動盪不斷,想來定是那方的妖魔按捺不住,動了手。

孔美人見狀,笑得更為開心:「此變一起,無方便真是孤立無援了。」

仙尊望向西邊見一團團妖氣撞在結界上,他面色依舊清冷:「不知死活。」

異變突起,天邊一道白光激射而來,孔美人只見那方騰起一層濃濃的煙霧,接著妖氣皆去。所有妖怪竟皆化為灰燼,隨風而散。

孔美人臉色倏地一沉,眯著眼定定望向臨空踏來的那人——一襲立領藍袍,神色肅穆沉凝。

那人靜靜道:「膽敢靠近無極荒城者,殺。」

此言一出,響扯整個無方,四周本還躁動的氣氛迅速平靜下來。孔美人慢慢將目光從那人身上挪回仙尊臉上,冷笑道:「本王竟不知,無方與墮仙成魔者尚有如此深厚的情誼。」

仙尊垂眸不語。遠處的藍袍男子在空中頓了一會兒,眼神落在了已干涸的湖上。他平靜的面容微微一變,眸中殺氣更甚:「何人敢擾荒城安寧?」

他這話說得奇怪,無極荒城乃是囚禁大罪大惡之人的地方,本就是罪惡之地,又何談安寧……

正在此時,那印刻著「無極荒城」四字的石碑猛的一顫,接著大地之中隱隱傳來嗡鳴之聲。仙尊眉頭一皺,孔美人則疑惑而興奮的打量著下方。

藍袍男子盯著那石碑,黑眸之中仿似起了極大的波瀾……

適時,爾笙與長淵剛踏入黑霧中。

他們眼前景色驀地變轉,周遭傳來巨大的轟塌聲,整個世界仿似要分崩離析。爾笙不由緊張的頓住腳步,將長淵的手又握得緊了一分。

察覺到爾笙的不安,長淵輕聲安慰:「莫怕,相由心生。」

方才他們看見的黑霧便是荒城外的結界,結界中是一個天然的迷陣。即便是上古神龍也不能憑蠻力穿透這天地自然形成的結界,長淵也只能堪堪窺破其中些許隱秘。

這里本是一片混沌,全然分不清南北,沒有參照,又何以知曉自己是不是一直在直走?

城門是女怨開的,她做為荒城城主,若是真對他們存了殺心便絕不會放他們出來,更不會費如此的周折來坑害他們。長淵心想,女怨所說的一直直走或許不過是每個人心中的「直」罷了。只要不回頭,平心靜氣的往前走,這個結界不久便會不攻自破。

他牽著爾笙穩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在看似馬上便要裂開的縫隙之上。

初始,爾笙越走越心驚,每落一步便拽緊了長淵一分。她抬頭看了看長淵挺直的背脊,見他仿似無比相信著自己的方向,爾笙呆呆的看了一會兒,跟隨著長淵的腳步也逐漸堅定起來。

她想,長淵在,她便應該相信著長淵所相信的。

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她發現四周的景色雖然依舊破碎得讓人心慌,但卻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實質的危害。

爾笙素來便是個得寸進尺的小人脾性,知道平安無事之後,便一蹦一跳的玩起來。故意踩在看似極危險的裂縫上,聽著它發出「咔咔」的破碎聲,然後牽著長淵嘻嘻傻笑:「長淵,你看這樣像不像那句話說的……嗯,談笑共赴生與死……」

長淵安靜的接過爾笙的話,唇角是淡淡的微笑:「且共從容。」

兩人手牽著手一步一步向前,並不知道在他們身後,他們每走過的一步便生了一朵蓮花,搖曳在黑暗之中,美似幻夢。

不知走了多久爾笙忽見頭頂亮光一閃,這一點微光在漆黑的環境中顯得尤為扎眼。爾笙好奇的抬頭望去:「咦?」她拉了拉長淵的手,「那個光在變大……」

她話音未落,長淵面色倏地凝了起來,他反手抽出一直帶在爾笙腰間的一鱗劍,舉手的一瞬,那耀目的白光便已行至眼前,另一柄寒光凜凜的劍與一鱗劍猛烈的撞在一起。刺耳的鏗鏘聲震得爾笙胸悶欲嘔。

長淵一聲低喝,徑直將來襲的那人彈開。

爾笙忙護住心脈,迅速調整好了內息,抬眼望去,她奇怪:「荒城結界中怎么會有人?」剛說完這話,那人周身的白光散去,爾笙看清他的面容,微微一呆。那眉間火紅的印記如燒一般鮮艷,爾笙怎會忘記這個一見面就對自己存了殺心的墮仙——

長安。

看見長安,爾笙下意識的抱頭蹲下,剛想沒骨氣的求饒,恍然間想起長淵還在身邊,她又顫巍巍的跑到長淵身邊,強撐著背脊望著長安道:「我不認識司命,更不是司命,別殺我……」她回頭看了看長淵,「們!」

幼時的某些影響注定會纏繞一生。盡管現在的爾笙學會了很多仙術,長淵也沒有身負重傷,與長安對敵指不定是誰吃虧,但爾笙在腦海里便已經認定了墮仙長安是強悍得無人超越的存在。還未打,便先給他認了輸。

長淵在爾笙身後摸了摸她的頭發,張嘴准備說不用怕,爾笙便已捏住長淵的手道:「長淵,沒事,我會護著你的,這次不會讓他再傷你了。」盡管說這話的時候她自己都在沒骨氣的顫抖。

長淵聽了爾笙的話,竟真的收斂了掌心的神力,摸了摸她柔順的頭發,點頭答好。

長安眯眼打量了一番兩人的互動,一聲冷笑:「上古神龍,與司命轉世糾纏過深,注定不得好果。」他這話並非詛咒,而是事實。但凡知道爾笙是司命轉世的人都猜想她是下界歷劫的,而歷劫的神仙哪一個會有好果子吃。

爾笙茫然,想轉頭看長淵的表情,腦袋轉了一半,又被長淵掰了回去,他輕聲道:「莫回頭。」聲音一如往日般平靜。

在長淵看來,爾笙這一輩子結局如何他無法預料,唯有拼命護著便是了。

長安沒興趣深究這兩人之間的關系,他握著寒劍,冷聲問:「你二人闖入荒城意欲何為?」在長安看來,無方禁地湖水枯竭,荒城石碑外露定是有人刻意為之,此時又見長淵爾笙二人出現在結界之中,心里不免起了誤會。

「我們沒闖。」怕長安一個脾氣暴躁又動手,爾笙忙解釋道,「是女怨抓錯了人,又把我們放出來了。」

聽聞『女怨』二字,長安的面色微微一動,他兀自發了一會兒呆,不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心的墮仙印記燒一般閃亮起來,眸中戾氣大盛,舉劍便向爾笙砍來,口中喊著『司命』二字,仿佛恨不得飲其血,食其骨。

爾笙大驚,伸手去抓身後的長淵,想拖著他一起跑,而長淵已縱身一躍,握著一鱗劍與長安斗做一堆,兩人過招奇快,爾笙全然看不清兩人的招式。

她急得跺腳罵道:「這貨怎生的和女怨一個脾氣,說動手就動手,半點征兆也沒有!」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光,是了,女怨說過她與長安曾經是夫妻來著……女怨還托她打聽長安的消息來著……

看著斗做一堆的兩人,爾笙突然冒出了不大道德的想法。她清了清嗓子道:「女怨叫我出去打探一下墮仙長安的消息。」

纏斗著的兩人身法明顯慢了下來。

爾笙又揚聲道:「她說,她只想知道你過得不好,你不好,她便好了。」

適時,長安身影一頓,一鱗劍收不住勢頭徑直扎入長安肩頭。

爾笙見長淵贏了,尚在歡欣鼓舞的拍手,哪想長安連哼哼也沒發出一聲,赤紅著眼,瞪著爾笙,也不管肩頭還插著的一鱗劍,揚手便把手中的寒劍沖爾笙狠狠擲了過來。

此時棄劍無疑是棄了自己一條命,誰也不曾料到他對爾笙的恨意竟如此深重。

長安這一擲,既拼盡全力,又出其不意,爾笙哪里躲避得及,她只覺心口一涼,整個人便隨著劍的力道向後仰去。彼時她還沒感覺到痛,先覺得四肢無力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劍身已整個沒入。

爾笙臉色先是被唬白的,顫巍巍的吼了兩聲:「我不要長雞胸……」便嚇得暈死過去,全然沒感覺到疼痛。

而長淵聽聞那聲利劍刺破肉骨的聲音時腦海便嗡的一響,再聽不見其他聲音。他瞳孔猛的緊縮,心臟從未跳得這般紊亂過,莫名的懼怕涌上心頭,他抽了一鱗劍,忘了對手尚在,也忘了女怨的囑咐,將所有的顧忌都拋在腦後,只想尋找爾笙的蹤影。

他回頭的一剎那,看見爾笙靜靜躺在朵朵白蓮之中,胸口處淌出來的血慢慢暈染開來,沾染了蓮花根部,讓蓮花美得觸目驚心。

心頭莫名的鈍痛令長淵皺了眉頭。

「爾笙……」

他緩緩向前挪了一步,四周忽然傳來崩塌的聲音。長淵不予理會,仍舊自顧自的向爾笙走去。他想,即便爾笙就此死了,也絕不能讓她孤零零的躺在那兒。他比誰都清楚,爾笙最怕孤單。

長安捂住肩頭,看著躺在那方了無生氣的爾笙冷冷一笑,剛想離開,忽覺腳下一軟,四周的空氣變得凝滯起來,仿似變作了沼澤,沉重得令人無法呼吸,連手腳也無法自如的活動,更有股莫名的力量拉拽著他一直往下陷。

他也懶得掙扎,任由越來越沉凝的空氣將他拖向未知的地方。

視線模糊前的最後一眼,他看見在爾笙的四周,蓮花已盡數破碎,化為齏粉,如同在水面上漂浮著一般,一波一波的盪漾。而那只上古神龍抱著爾笙靜靜的坐在那方,為她拔了劍,止了血,以神力與荒城結界對抗著,奮力為懷中之人撐出一片天地。

有什么用呢?長安想,誰斗得過天地。

果不其然,在長安的身影被荒城結界的黑暗吞噬的那一瞬,長淵以金光撐出來的一方容身之地,也慢慢被推擠,吞沒。

長淵摸了摸爾笙漸漸冰涼的臉頰,淡淡的想,爾笙若是就此返回了上界,變作司命星君,以後便不能隨便咬她了吧。左右這是與親密的人才能做的事。

對於司命來說,她所期待的人應當是天帝。

真是莫名的讓人有些……長淵琢磨了一會兒,終是拉了這樣一個詞出來:

妒恨。

周身金光漸漸隱沒,荒城結界之中再次歸於一片黑暗的死寂。

無方仙山。

在墮仙長安闖入荒城石碑之後,沒過多久,干涸的湖中再次溢出湖水,慢悠悠的填平了湖泊,再次將無極荒城的石碑掩蓋與湖水之下。而進去過的人卻沒一個再出來。

孔美人一挑眉,不再強撐著與仙尊斗法,他一揮手,妖力徑直打在湖面上,湖上光亮閃過,妖氣盡數被彈開。他心知此次憑他一人之力定是無法突破荒城結界的,他撅嘴道:「罷了,知曉荒城在此地便好。以後本王再來看看就是。」

仙尊察覺到了他想逃的意圖,捻了一個縛妖訣,在天空中撐出一片耀目的藍光,光芒漸漸收攏,往孔美人身上套去。孔美人駕雲躲過,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一時,無方眾山間一陣躁動,數不清的鳥兒自林間飛出,爭先恐後的往縛妖訣上撞,弄得那方天空黑壓壓的一片。

孔美人趁仙尊忙於應付突然襲去的鳥群,目光犀利的在下方尋找了一陣,絲毫沒有探查到爾笙的氣息。

他心中不由氣惱,而今那丫頭身上帶著邪靈珠的氣息,又吃了骨蟎的內丹,乃是個極佳的煉化之器,說不定還能讓世間再出一顆邪靈珠來……

但偏偏是個極不聽話的丫頭!

孔美人暗自在心中咬牙,抬眸一看,見無方仙尊已快從鳥群的襲擊中脫身,此時不走,待會兒怕是真走不成了。孔美人對仙尊笑著揮了揮手,丟了一個媚眼,才化作一股青煙消失了蹤跡。

仙尊眉頭狠狠一皺,當他終於從這些沒頭沒腦的鳥兒的沖撞中解脫,孔美人的氣息早已消散與空中。他望著孔美人消失的方向靜靜沉思。

驅使動物確實是妖族的本事,但是控制如此多的動物,非魔族之力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