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何在】(2.2)(1 / 2)

心何在 紫嶺紅山 5223 字 2020-12-16

第二章第二節

「小河流,我願待在你身旁,聽你唱,永恆的歌聲。讓我在回憶中,尋找往

日,那戴著蝴蝶花的小女孩……」

婉轉多情的歌聲在我耳邊越來越輕,像是正在悄然遠去。我摘下耳機,對店

員道:「就要這一套吧。耳機線換成純銀手工線。」

「一共是一萬一千六百八十元。」店員的臉上像是開了一朵花,五官都擠在

一起:「您是付現金還是刷卡?」

我掏出口袋里那兩只鼓鼓的信封中的一只,打開,取出里面裝著的一疊人民

幣。片刻之後,我就提著一台磚頭般的音樂播放器和一只剛換好耳機線的耳機,

離開了這家音樂發燒器材店。

口袋稍微輕了一些,但要花光這些錢仍然任重道遠。我一個人獨居,沒什么

嗜好,也沒有什么大筆支出的需求。現在這個年代,身為刑警的工資不錯,而我

除了還房貸以外,其他的幾乎都沒處可花。

工資存著不管就是了。但口袋里這兩只信封裝著的錢,我卻始終看它們不順

眼,總想快點花光,圖個眼不見為凈。昨夜掃黃結束以後我拿著那只信封回家,

又看到了前不久得到的另一只信封。那是一位警校時的老同學,求我介紹戶籍辦

的同事給他認識,幫他說幾句話時,說什么也要給我喝茶的。

我拿回來之後便丟在那里,快一個月了都下意識地不去看它一眼。但昨夜又

拿回一個信封之後,便決定趁著今天休假,把它們消滅掉。

我現在就正在進行著消滅它們的工作,但這並不容易。買了這套隨身音樂發

燒器材之後,兩只信封里加起來的錢也只不過少了五分之一出頭。

雖然我偶爾會聽聽音樂,但對這玩意完全沒有什么研究。店員介紹這六千塊

的播放器和五千塊的耳塞時,說的什么聲場,解析,下潛……我一句都聽不懂。

只是用它們聽著那些我喜歡的老歌感覺很舒服,便買了下來。但接下來還有那么

多,該怎么解決?

捐款?不不不。最早我開始收到這種信封的時候,比現在更覺得燙手,一刻

都留不住,幾乎都是馬上捐給了紅十字會和希望工程。但後來我親手抓住了市紅

十字會的一個貪污了大筆社會捐款,事發後又潛逃的家伙之後,我就發誓再也不

會干這種蠢事了。

我漫不經心地提著剛買的東西,在街上晃悠起來。城市再一次華燈初上,我

則不知道干什么好。晃了半條街之後我總算又買了一條女式項鏈,給自己買了塊

表,才算是把錢消滅得差不多了。

男人大多不喜歡逛街,我也一樣。我只覺得逛街比追逃還累,正想坐著休息

休息時看到一間酒吧,趕緊鑽了進去。

這是一間球迷酒吧,我以前也偶爾會來喝一杯,看看球。當我走進酒吧的時

候,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穿著足球隊服的球迷,分成兩個陣營,正在為一場還沒

有開始的比賽大聲爭吵。

「……你羅畢竟是球玉。二不起二不起。」

「是是是,你們煤球王才是真球王,世預賽進球竟然只比在中超踢球的暴力

鳥少兩個。」

空氣中散發著火葯味,以及雄性荷爾蒙的味道。兩個陣營的球迷氣勢洶洶,

但我知道不會出什么大事。他們是皇家馬德里隊和巴塞羅那隊的球迷,是死敵,

幾乎一見面就會開吵,甚至偶爾動個手,不過不會真的造成什么太嚴重的後果。

我現在休假,就當什么都沒看見,慢慢地抿著一杯酒,等待著即將開始的比賽。

但隨即,我聽到了讓我覺得很不和諧很不痛快的聲音:「……巴狗吹破天,

歐冠還沒肥料多。哈哈哈。你們看看你們陣容,都老得和肥料一樣了。」

「你們也好意思扯米蘭……」

我聽到肥料二字,馬上無名火起,重重地把酒杯杵在吧台上,走向那個

挑起這個字眼的,高大健壯正在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的年輕人。

有些人馬上意識到有戲看,開始吹起口哨來。

我不理旁人,徑直走到那家伙面前,一拍他身前的圓桌,瞪著他問道:「你

說誰是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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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打量身穿便裝的我一眼,大笑起來:「喲,這年頭還有米蘭球迷啊。

你們就是肥……」

能動手就不逼逼。他話音未落,我就這么做了。這家伙個子比我還大,看得

出來長期鍛煉,體力什么的都相當出色。只可惜我是刑警,是專業的。所以噼啪

兩聲之後,我便把他壓在地上,膝蓋頂著他的後頸,反剪住他的右臂,怒道:

「你說誰是肥料?」

「我操。我操。」那家伙掙扎不動,嘴里還在亂罵。附近的幾個年輕人看來

是他的朋友,一起站了起來走向我們,其中一個還提起了一張凳子。我只是冷笑

一聲,騰出一只手掏出證件,喝道:「我現在懷疑這家伙正在從事販毒活動。無

關人員不要干擾我執行公務,否則就是襲警。」

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一時間那幾個家伙都住了腳,其他人則不由自主地開

始後退。

「哎呀!」酒吧的老板終於出現,看了一眼之後,急得滿頭大汗:「楊隊,

這是怎么回事?我這就是個球迷酒吧,不是那種夜店,怎么可能有毒品。是不是

有什么誤會?」接著又看了我身下那家伙一眼,唉聲嘆氣:「你小子攤上事了。

這是分局刑警隊的楊隊長,專門辦重案的。前兩天那個銀行搶劫案你們知道吧?

就是他把搶劫犯抓起來的……」

我當然知道這里不會有毒品流通。這間酒吧其實非常健康,和那種藏污納垢

的場所不同。這些年輕人也只是精力過剩,脾氣壞了一些。但我不是次這么

恐嚇別人,雖然我沒有真的打算栽贓陷害這家伙,卻冷笑道:「是不是,跟我去

局里走一趟就行了。放心吧,不會超過四十八小時的。我們會書面通知你的家屬

和單位。」

這家伙本來還在叫著「我要投訴你」之類的話,聽到我最後這句話之後,終

於蔫了下去。通知家屬和單位,他被警察帶走調查毒品案這種事,就算他完全清

白,今後也避免不了被猜疑和鄙視。

我真是惡劣。

「警、警官……」剛才還趾高氣揚的年輕人終於垂下頭去,面如土色:「我

沒有沾過毒品,您知道的吧……對……對不起……」

我冷冷地看著他:「嗯?」

他這才意識過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是肥料……啊不對,我是黃狗,是

黃狗……」

我松開手,站起身來,不再理他,在鴉雀無聲的酒吧中穿過那一道道恐懼,

鄙視,憤怒……的目光,回到吧台前端起我的半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拍下兩張鈔

票,便提起我的東西,揚長而去。

秋日的夜風吹拂著我的面頰,讓我平靜了一些。我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非常

混賬,無中生有地污蔑別人的清白,仗勢欺人。雖然結果是那年輕人低頭求饒,

但我卻一點也不高興。

我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呢?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我在路邊的一座電影院的台階上坐下,點燃一支煙,向著沒有星光而只有霓

虹的夜空吐出一團煙霧。

現在的我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吶。

收受賄賂,趨炎附勢,揮霍無度,假公濟私,橫行霸道……如果心兒看到這

樣的哥哥,一定會失望的吧。

*********

「哎喲喂,這個死丫頭,真晦氣……」奶奶吃力地舉起掃帚,沒頭沒腦地打

著妹妹。十三歲的心兒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抱著頭,已經不再像蘆葦桿而是剝了

皮的茭白一樣的,白嫩光滑的手臂上迅速泛起一道道青和紅,但她沒有哭,而是

倔強地辯解道:「奶奶,你別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會……流血。」

和以前不一樣,這次的心兒臉上除了委屈,還有兩團紅暈,清脆婉轉,已經

沒有剩下多少稚嫩的聲音也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羞澀。

剛從鎮上的初中放學回家的我看到這一幕,馬上沖過去問道:「奶奶,又怎

么了,又干嘛打心兒?」

其實奶奶已經很少打妹妹了。她已經太老了,而妹妹已經悄然出挑得比她更

高。她打了幾下,便吃力地住了手,轉臉對著地上的一條舊床單,撇著嘴憤怒地

叫喊著:「斌子,你看看,這死丫頭,把床上弄得……真是晦氣。晦氣。」

我這才注意到,在心兒那條早已褪色的舊床單上,一大一小兩塊灰不溜秋的

補丁之間,赫然染著一大片殷紅的血跡。

我嚇了一跳,恐懼地喊道:「哈?怎么回事?心兒流了這么多血,你怎么還

打她?」我沖向心兒,心急如焚地打量著她:「你怎么出這么多血?哪里出問題

了?還是受傷了?」說完就一把抓住她柔軟的小手:「我帶你去鎮上衛生院!」

出乎意料的是,心兒卻掙脫了我的手,垂著頭,小聲道:「哥、哥哥,不用

去醫院……」然後又對奶奶道:「我自己洗……」

奶奶卻憤怒地叫喊著:「洗什么洗。臟成這樣,還留在家里,不怕給你哥找

晦氣?快丟了!可惜這條床單了……」說完就再次顫巍巍地舉起手中的掃帚。

心兒縮了縮白皙的脖子,上前抱起床單。我則看著那條一半面積都已經被補

丁覆蓋的,年紀比心兒,甚至比我還大的床單,擋在奶奶面前,沒好氣地說道:

「這條床單都破成這樣,沒搞臟也該丟了。再給心兒買一條。」

奶奶生氣地喊道:「哪里來的錢,啊?」

我已經知道,我們家雖然貧困,但不至於窮到這種地步。我也有些生氣:

「心兒到我們家到現在,就一直是這條舊床單……都快十年了!都破成什么樣了

……一直是她自己補起來用。現在給她買條床單也不過分……你不買,我把我的

那條新床單給她。」

奶奶始終拿我沒辦法。越是年紀大,越是如此。見我賭氣,只得放下掃帚:

「好好好,小祖宗,我買還不行么。」

我仍然擔心心兒的身體,那么大的一片血跡,實在是讓我有些觸目驚心。我

正想再問,心兒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每次我幫她說話之後馬上開心地感謝我,粘

著我,對我表示親昵,而是有生以來次,貪得無厭地向奶奶小聲提出了另一

個要求:「還要買衛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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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巾?聽到這個詞的我一時有些發愣。十四五歲的我還處在懵懂而好奇的

年紀,在那閉塞落後的環境中,仍然對這些生理知識一無所知。直到片刻之後,

我才想起自己班上的女同學,她們好像也有人在用這種東西。

這么說……心兒的血不是生病或受傷,而是所有女性都會出現的生理現象。

我有些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而奶奶則氣鼓鼓地回到房間,片刻之後又再次出現,

把一塊灰不溜秋的,厚厚的長條形的布塊丟到心兒懷中的那條床單上,沒好氣地

喊道:「買什么衛生巾!拿去!」

心兒看了一眼那東西,臉色更紅,聲音更小,但態度卻更加倔強:「奶奶,

現在別人都在用衛生巾的,慧姐她們都沒人用月經帶了。娟娟姐她們都說用這個

對身體不好。你給我買嘛。」

奶奶尖叫了起來:「哎喲喂,你還當自己是個多金貴的東西?我用這個用了

一輩子,也沒見什么病!衛生巾一包一塊多錢,貴得要死。你爸好不容易在城里

工地上找到了活,家里剛剛寬裕一點,你就指著做嬌小姐了?我告訴你,門都沒

有喂!你用就用,不用就拉倒……你哥心疼你,讓我給你買床單,你要是弄臟,

看我不打死你……」

心兒垂著頭,纖細的手指痙攣般地抓住了那塊骯臟丑陋的布塊。一顆亮晶晶

的眼淚掉在那布塊上,瞬間就消失了。

那時的我正處於大腦短暫短路的狀態。等我意識到,心兒次來了例假,

應該用些基本的生活用品的時候,奶奶已經罵罵咧咧地回到了里屋,而心兒則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