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絕情的人

由於頭一天晚上和程秋燕胡天胡地到凌晨兩點才睡，第二天一早的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從床上爬了起來。結果就在我忍耐著困意穿衣迭被之際，窩在另一張床上的程秋燕居然表示自己這個專業竟然要到下午才全班集合。在仔細追問之後，我才了解到其實這間宿舍的四人並非來自同一學院，不過這也吻合程秋燕昨晚所說的，大家之所以聚在一起，是他拜托家里人向校方提議的結果，而非按照班級有序分配的產物。

心中暗罵著這個魔性偽娘怪不得昨晚敢於做到很晚，卻沒有提前通知我，害得我現在困得受不了，我卻沒時間過多責怪這個古靈精怪的家伙，便找急忙慌地趕緊出門了。

不過就在我臨走之前，眼看著還在朦朧中的程秋燕側卧並用雙腿夾著被子，因此將肥大的肉臀以及若隱若現的粉嫩菊門無意中露給我看，我頓時感到臉紅心跳，似乎很輕易便會受到對方的誘惑。

『就算我還在血氣方剛的年紀，現在居然本能地便會感到興奮，我想我真是有點墮落了啊……』一邊用手捂著自己的腦門，一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趕忙拿起書包跑出宿舍，再不敢去看程秋燕那肉感十足的肥臀。

昨天報道時，校方就通知我們專業的新生今天上午九點去教學樓進行大學時代的次班級會議，出了門之後我便趕緊小跑兩步，趕在八點五十左右來到了我該來的教室。

今年的經濟學系總共招收了四個班級總共大約一百多名來自五湖四海的高材生。這一百多人被分成了兩個班級，每班不到六十人的數量，並配給了一名高年級學長或學姐擔任班主任助理，負責在新生大一時期對他們進行輔導。

在我來到班里的時候，大多數的同學已經坐好，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大學生活以及對燕大這個金子招牌的期待。不過由於大部分人彼此都不太相識，因此沒有太過交頭接耳，班里的秩序還算不錯。

由於我來的比較晚，因此坐在靠後邊角的座位，後來我知道這種兩個位子並排連接的座位也被大學生們戲稱為情侶專座。而當我入座之後，我注意到就在教室前方的另一處角落里，穿著長袖長褲，戴著假發假眼鏡並沾著假胡子的於雪莎好像很淡定地獨自坐在那里。

『想不到我們竟然是一個班級。這不會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吧……』作為班里唯一一個知道這位胡子拉碴的家伙竟然是名絕色偽娘的人，我當然又驚又喜，同時也開始思考是否應該過去和他同坐。

但就在我剛要起身之時，隨著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身材嬌小但活蹦亂跳的女孩子忽然坐在了我身邊另一處空位上。而在她的身後，我們班的班主任助理，一位高年級學長也隨即邁著夯實的腳步走了進來。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張雲強！！歡迎大家來到燕大！！！」用洪亮的聲音向全體學生自我介紹並問好，這個身材瘦弱卻器宇軒昂的張雲強通過自己的表現，讓所有人對燕大的印象都更加期待。

『看起來是訓練有素的人啊，怪不得被選來做班主任助理……』看到瘦小卻氣場很足的張雲強開始侃侃而談，我卻意識到隨著身邊少女的落座，加之張雲強洪亮的嗓音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我倒是更不方便跑到於雪莎身邊就坐了。

心想或許也不急於這一時，加上我現在離席似乎對身邊的女生也不太禮貌，我干脆徹底放棄離席的打算。不過就在那位名叫張鐵強的學長在講台上用很好的口才努力和大家打成一片之時，我的注意力卻被身邊這位剛剛入座的女孩子多少吸引住了。

「你……你好~~我叫黎姍姍……初次見面~~」在我還沒主動自我介紹之時，這名女孩子卻主動向我打著招呼。

只見這位黎姍姍留著可愛的娃娃頭，圓嘟嘟的小臉上帶有一點嬰兒肥，有些怯生生的表情透露著她似乎並不張揚的個性。

她的五官並沒有特別驚艷之處，實事求是地講是不如於雪莎或程秋燕漂亮的。可小巧的鼻頭及小小的嘴唇搭配得卻頗為勻稱，淡淡的眉毛下的眼神也暖意十足，十分符合後來在網絡上流行的一種對這類女孩子的稱呼——軟妹子。

「你好，我叫陳力，很高興認識你。」這是我除了於雪莎以外認識的名同學，更是一名不同於程秋燕的古怪，看起來真的很軟的純妹子，我頓時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介紹自己的同時，也低頭不敢太過於直視對方的臉。

可不低頭不要緊，當我的視線剛一向下，便瞬間看到黎姍姍胸口那一對隔著衣服都能清楚感受到的，沉甸甸的兩顆乳球。

下一個瞬間，我立刻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男人。因為我當時立刻就有些不知所措，既本能地想多看兩眼，又不敢直面這對大乳，這反而象征著身體里的雄性本能在作怪。

好在畢竟剛剛認識，大家又都是剛經歷過高考，沒有被錘煉過太多交際能力的新生，黎姍姍對我報以甜美微笑之後便將注意力集中回講台上的張雲強，也就沒有察覺我當時多少有些難以掩飾的異樣。

『果然，我果然還是對女孩子很有興趣的，和於雪莎離開我之後一致。』通過剛才和黎姍姍地交流，反而心里對自己的性取向有些欣慰，我也將視線轉向了前台的張雲強。

「感謝大家聽我說了這么多。現在為了讓大家體會到這是一個班級，我們需要選出一位班長！！」在張雲強的宣布下，今天比較重要的一個項目便要開始了。

剛剛上大學，大多數的同學們還滿懷熱情，於是在張雲強的號召下，一共有三男三女站在了講台之下准備做競選演說。不過我注意到一邊的於雪莎卻沒有絲毫動靜，看起來對所謂的班委根本不感興趣。

在張雲強的號召下，在台下同學們的期待中，六人開始了自我介紹兼拉票演說。這其中的三男二女或乏善可陳或談吐一般，看起來並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魅力，卻唯獨其中一位美少女極為惹人注目。

此時在講台之下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留著黑長直長發，並戴著一個銀色發卡束住發絲的美少女。她穿著看起來頗為名貴的紅色無袖短衫和白色短裙，兩條大長腿也和她的秀發一般又長又直。

美少女生的細眉丹鳳眼，眉型為典型的劍眉，讓人感受到出眾的氣質，抹了一點唇彩的豐潤嘴唇上是高挺漂亮的通關鼻梁。談吐之中那雙大眼睛格外聚光，整個人給人以雷厲風行的英氣之美。

「年輕的人生不怕失敗，只有多多嘗試失敗才能從中領悟人生的真諦！大學只有四年，這也是最為寶貴，洋溢著夢想的四年，所以請大家支持我！！讓我們一起創造人生最美好的回憶！！！」在這位美少女高聲演講完自己的內容後，一方面由於她的講話器宇軒昂，另一方面也由於她的確漂亮，台下無論男女都立刻為其報以熱烈的掌聲。

『看起來勝負已分了吧。』在座位上注視著這位名叫江雨星的美少女即將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得班長職位，我不由得感嘆百年燕大果然藏龍卧虎，所謂才貌兼備這四個字恐怕只有在這里才會隨處可見吧。

之後的投票環節，這位英氣十足的江雨星果然以壓倒性的優勢贏得了這場選舉。可就在張雲強打算繼續進行學習委員、體育委員、生活委員等其他職位的選舉之時，原本應該從講台處走回來的江雨星卻提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提議。

「雲強學長，我提議學習委員由坐那邊的於學桑擔任！」英氣美少女說話間，芊芊玉指已經指向坐在座位上，滿臉胡子的於雪莎。而從他叫出於學桑三個字來看，於雪莎這些年應該還是繼續用著這個男性化的名字。

「我好像不認識你？」此時男裝的於雪莎，用相對粗重一點的男聲回應著。而從他的反應來看，似乎對素不相識的江雨星突然提案自己也頗感意外。

「只是你不認識我，但我卻認識你呀~~今年陝西省高考榜眼，去年成為最年輕的中國經濟學獎提名者的於學桑~~我想學習委員除了你之外別無他人了。」

當江雨星熟練地道出於雪莎的成就，即便在座的都是燕大的高材生，連同張雲強和我在內，依然都一個個目瞪口呆，緊接著便是教室內的一片喧嘩。畢竟高考榜眼加上經濟學獎這個過於炫目的組合，足以讓於雪莎披上諸多光環了。

『沒想到他竟然獲得如此成就啊……我要是早一點去查一查陝西省的榜眼，估計早就知道他會來到燕大了吧。』對於當時的我來講，於雪莎這個學霸如今居然已經到了如此高的程度，即便作為非厲害關系者，也足以令我感到震驚了。

「對不起，我只想靜心做我的研究，所以我拒絕。」當於雪莎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江雨星的提議，在場所有人再度唏噓。想必一部分人會不喜歡於雪莎這種冰冷的態度，也有一部分人驚訝於他居然可以有勇氣拒絕江雨星這樣的美人兒。

於雪莎冷冰冰地說完後，只見江雨星原本英氣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慍怒，可以想象像她這樣完美的女孩子，想必這一輩子很少被如此直接地拒絕吧。

「既然學桑同學不願意，那我們就進行競選吧。」到底還是張雲強趕緊出來打了圓場，在讓江雨星回歸座位後，立刻開始接下來的選舉，沖淡了剛才由於雪莎制造出來的僵硬感。

最終在經歷了大約一個小時後，幾大委員都相繼選出。最後張雲強公告了接下來的安排，明天學校將正式開課，而從下周一開始，學期課程並不緊的大一新生將在每天下午三點半下課後參加將歷時三周左右的軍訓。

散會之後，我注意到當於雪莎匆匆從教室離去之時，被他擦肩而過的江雨星似乎在用很不滿的表情瞪著他的背影。直覺告訴我，這種高傲的女人都不太好惹，而於雪莎顯然已經通過打擊了她的自尊心而讓她懷恨在心。

至於今天的我，當我在教室里看到於雪莎那一刻，就決定了要找他好好聊聊。如果程秋燕所說屬實，他這幾年經歷了很多苦難，而且如今還在心里有我，那么無論他性別如何，或者表面上對我的態度如何，我至少都不應該逃避。解除誤會的最好辦法，當然是直截了當地當面問清，如果於雪莎有什么苦衷，我們也應該一起想辦法才對。

我不太敢在校園的眾目睽睽下立刻和於雪莎當面對峙，於是我便遠遠地跟隨著他。

穿過教學樓區和幾處研究樓，穿過有名湖和素雅塔，在湖畔的角落處，於雪莎突然停住腳步，並猛地轉身面對著我，顯然他一早就知道我已經在身後跟隨了。

「你果然已經發覺了啊……」心里早已做好被提早發現的准備，此時當於雪莎面對著我的時候，我倒是沒有過多慌張，並大大方方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也沒想刻意躲你，你有權利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從於雪莎此時平靜的狀態來看，經過了一晚上的時間，他似乎也做過了一定的思考。只見他看四下無人，便將胡子、假發和眼鏡摘了下來，縱然身上穿著依舊朴素，卻已經恢復了真正的風采。

「你真是……比那個江雨星還要漂亮啊。」不同於昨晚，如今光線充足的情況下，我一邊看著於雪莎如今出落得猶如影視明星一般純美的長相，發自內心地贊嘆著。

「你倒是還像過去一樣強健，不過現在好像理性多了。」令人欣慰的是，於雪莎今天沒再像昨天晚上一般對我很是抵觸。當然事後我才意識到，這不過是表面的友好罷了。

我們此時正處在有名湖周邊比較偏僻的一處小樹林，我們又很有默契地選擇這片樹林里最偏僻的長椅坐下。彼此都清楚大家同在一處校園下，遲早也要好好談談，再加上各自經歷了一晚上的思索，今天不僅都選擇了直面對方，更都顯得頗為冷靜。

「五年前，真的對不起了……我有我的苦衷，但我依然覺得很對不起你。不過我希望你相信我，這五年來對你不理不睬，絕對是不是我的本意。」

「如果我問你，這五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你會坦誠地告訴我嗎？」

「不會……」如同拒絕江雨星一般斬釘截鐵，不過於雪莎隨後還是做出了解釋，「只是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個性取向偏向女性，而且也長得像女人的男人，他的成長要經歷多少困難。如果我繼續和你在一起，恐怕我們倆馬上就會墜入愛河。以我們當時的年紀，不僅很難把握自己的學業，甚至很容易被別人發現把柄……」

「所以你為了不毀掉我的人生，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我？」仔細想想，同性的愛情的確就是如此的殘酷。這個理由從於雪莎口中說出，聽起來似乎也有些俗套，但世界本就充滿了世俗，這個讓我們分開的理由也的確合情合理。

「我在初中畢業後就和不接受我的家里徹底決裂，在辦理了轉學手續後，干脆在陝西的另一座城市自己一個人生活。當時因為除了一點積蓄以外沒有生活費，我就在一邊學習之余拼命打工賺錢。」說到此處，於雪莎將他的雙手掌心亮給我看，只見左手掌心赫然有一道恐怕再難愈合的傷疤，兩只手心也長有兩顆和他的外表好不想配的老繭。

「因為生活窘迫，所以你更難來找我了吧……」我將於雪莎的左手放在自己手心，心中自然很是憐惜，而於雪莎也沒有拒絕，就這樣順從地讓我握著他的左手。

「後來我申請了國家助學金，生活總算能夠稍微穩定住了。至於那個經濟學獎，則是我高三時通過一片經濟學研究論文獲得的，實話實說，那筆錢讓我終於脫離了貧困。」於雪莎停頓了一下，似乎欲說還休，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開口，「上高三那年我認識了程秋燕，也知道了他肯定能通過家里的權勢上來燕大，再加上我們都是性取向異常的人，所以兩個人很快相處融洽。想必他也告訴過你，我最困難的時候，最需要支撐的時候，和他開始了性關系。」

『哎……事到如今我也和那個小家伙兒發生了關系，恐怕沒有立場在責怪他了吧……』雖然心中如此想著，但其實換位思考一下於雪莎這幾年的艱辛，再加上程秋燕畢竟不是真正的男人，我倒是沒有太多嫉妒，反而在心里充斥著理解。

「呵呵~~如果你和程秋燕已經發生過關系也不用自責，這樣我才會覺得不會太對不起你。」從於雪莎的表態來看，我更確定自己在他心里的確是占據了一定地位的。

「你早就知道我要考上燕大？然後讓程秋燕幫我們安排了宿舍？最後把我弄進去後自己又不住，不會只是為了讓程秋燕來補償我吧？」既然提到程秋燕，我自然要問我更關心的問題了。

「可能是冥冥中有天意吧，我一直覺得你也會考進來，所以在收到錄取通知書後便委托程秋燕去學校查今年的錄取名單。當我得知你也考進這所學校，甚至和我同一學院同一專業，我更覺得是冥冥中自有老天眷顧了。」

當於雪莎說到這里，我簡直無法想象他昨晚還為了逃避我而選擇了離去。因為這話說到此處，好像他對我還有很深的感情，這就和昨晚的舉動更加矛盾了。

「阿力，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而且我心里也有你。這些年來我除了和程秋燕好過，從來沒有和其它男人哪怕多說過話……可是我卻不能回到那間宿舍，因為我的身邊全是可怕的災難，我不想讓你被我拖累。」說到此處的於雪莎已經有些動容，看得出他選擇對我疏遠也是很痛苦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為人，如果你知道我就在這所學校，而且我在今後的大學生活中終於遇到命中注定的大麻煩，你也一定會出手相助的。所以我思索再三，干脆把你編入程秋燕的宿舍，我希望通過他在學校里的關系來保護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