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武志】(原武修道統)第二集 血染黃天 第15回 妖亂天下(1 / 2)

接過金俑,墨玄心底一陣溫熱,說道:「雪兒,這么厲害的寶物你還是留著

傍身吧。」

馨雪說道:「雲煙谷有絕陣守護,我又是足不出戶的,用不著這金俑,倒是

哥哥出門在外,必須要多一份保障。」

細膩的小手摁在他手上,不容他再還來。

墨玄只得收下。

馨雪幽幽地問道:「哥哥,你真的決心要去沾染著天下紛爭?」

墨玄嘆了一聲,道:「原本在昆侖山時我每日並無太多念想,只是一心修行

,但這次下山目睹了這兵燹災禍,卻是心酸得很,已然立志要弭平這漫天狼煙,

還天下一個清平盛世。」

馨雪怔了怔,目光閃過一絲黯色,抿嘴道:「哥哥,你也要逐鹿天下嗎?」

墨玄搖頭道:「我無雄才偉略,亦無紫微帝運,自然不會妄想登頂九五,不

過效彷太公,匡扶仁平定天下,成就一代明相卻是我之所求。」

馨雪輕蹙娥眉,說道:「哥哥,那你以後還會不會來?」

墨玄點頭道:「自然是要來的,雪兒你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哥哥斷不會

丟下你不管。」

馨雪展顏輕笑,那笑靨宛若花染晨露,極為美麗動人。

墨玄扶住她肩膀,說道:「哥哥實在放心不下你這舊傷,我要在外邊奔波,

不能時刻在你身邊,若是哪天又犯病可就大大不妙啦。」

馨雪道:「這么多年了,我也習慣了。」

墨玄道:「無妨,哥哥將九轉金丹渡給你,定可醫好這心患頑疾,我在外也

好安心。」

馨雪花容忽地一沉,一把掙開他手臂,說道:「我不要!」

墨玄道:「為什么?」

馨雪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大聲道:「不要就是不要!」

情緒激動之下,她臉色忽地變紅,緊接著轉為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墨玄搶先一步將她抱住,觸手卻是出奇的冰寒,心知她舊傷再發,連忙運轉

九轉靈氣,凝氣成元,化元為丹,將臉湊到她跟前,說道:「雪兒,快張開嘴巴

,我把金丹給你!」

說罷張口嘴唇,一道澹澹的金光流轉開來。

墨馨雪睜眼一看,忽地又是一陣臉紅,別過頭道:「我不要!」

說罷死死咬緊牙關。

墨玄見狀也是沒了辦法,先前他可以將金丹化為丹氣轉給柳彤是因為對方也

是修仙體質,兩人功法一脈相承,故而可在體內將丹氣化為金丹,然而馨雪不諳

道法,無法直接吸納丹氣,所以把金丹直接喂到她口中最為實用,如今她卻死活

不肯開口,使得墨玄無法將金丹轉贈。

「雪兒,聽話,快點張開嘴巴!」

墨玄伸手去擰過她的臉,馨雪氣弱力虛,拗他不過,被他擰過臉蛋,但卻是

死命咬著牙齒。

墨玄托起她下巴,在其承漿穴上一點,朱唇倏開。

墨玄湊到她跟前,兩人嘴唇相距不過半寸,這時便是將金丹吐出的時機,馨

雪不知何來的力氣,嬌軟的身子忽地綳緊彈起,臉蛋勐地轉向墨玄,在他嘴唇上

狠命咬了一口,頓時鮮血四濺,痛楚鑽心。

墨玄吃痛之下,又將金丹吞了去,不由一陣惱火,怒道:「你干什么!」

馨雪嘴唇上掛著一絲血跡,眼圈一紅,泣聲道:「我不要你的金丹,我不要

!」

墨玄道:「不吃金丹,你這病怎么能好?」

馨雪眼淚涌出,大聲叫道:「你一定是嫌我拖累你,所以就想治好我的病,

然後便將我撇下,以後再也不想來!」

墨玄道:「你胡說什么,我怎么會將你撇下呢!」

馨雪一頭扎入他懷里,雙臂緊緊抱著他道:「哥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

墨玄心中一顫,撫著她的粉背道:「雪兒,哥哥怎會不要你呢,你別胡思亂

想,我只是治好你的舊病罷了。」

馨雪埋在他懷里,兩條纖細的手臂卻是出奇的大力,死死地攬住他腰身,整

個人就好似貼在他身上一般,哭道:「治好後,你就不會再來了!」

墨玄也不是不能掙脫,但怕在掙脫的過程中傷及她筋骨,所以只得仍由她撒

潑,口中說道:「這是我家,我怎么會不來呢,你別多想,快點讓我給你治病

。」

「真的?」

馨雪幽幽地問了一聲。

墨玄點頭道:「真的!」

馨雪又道:「但我不要你的九轉金丹,死也不要!」

墨玄只得先順著她口氣應和:「好好,我依你就是了。」

馨雪僵直的身子這才緩和過來,墨玄輕輕將她扶起,說道:「你身子冰得很

,身上有葯嗎?」

馨雪點了點頭,墨玄目光不由自地落在她胸前,這一打量卻覺少女嬌軀玲

瓏起伏,酥胸顫顫,腦子里不禁想起不久前探手入懷取葯的一幕,臉上一陣火

辣。

馨雪慘白的臉忽地一紅,嗔道:「哥哥,不在那里」

墨玄過神來,問道:「葯在哪?」

馨雪腮邊一片火辣,說道:「在我腰帶里!」

墨玄伸手一摸,發覺她腰身甚是纖細,幾乎可單手握住,而且她甫經沐浴,

身上衣衫頗為單薄,手掌幾可清晰地感受到腰身處那稚嫩滑膩的肌膚,只是出奇

地冰涼,好似一塊千年冰玉般。

墨玄很快發覺腰帶處有一小暗袋,里邊裝著葯瓶,於是迅速將其取出,倒出

一枚葯丸喂到馨雪口中。

服葯後,馨雪臉色逐漸紅潤,身子也不逐步暖。

「雪兒,感覺好些了嗎?」

墨玄問道。

馨雪嗯了一聲,又問道:「哥哥,你不會不要我吧?」

墨玄道:「不會的,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只是想將你的頑疾治好,然後才能

心無旁鷲地匡扶天下!」

馨雪道:「你建功立業後,便是位極人臣,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恐怕就不會

再這種清貧的地方了!」

墨玄道:「雪兒,哥哥答應你,一旦功成便抽身而退,到雲煙谷與你一塊

隱居!」

馨雪目露喜色,美眸溢彩道:「真的?」

墨玄道:「真的!所以,雪兒你要聽話,讓哥哥治好你的病。」

馨雪笑靨如花道:「哥哥,人家的病很快就會好了,因為華姑姑煉制的靈葯

已經快要完成了,到時候定可葯到病除!」

墨玄聞言不由大喜,但又怕她說假話,連忙多問一句:「你沒騙我?」

馨雪笑道:「哥哥剛才的話要是不假,雪兒就不會騙你!」

墨玄這才松下胸中大石,嘆道:「這位華姑姑本事真的高明無比!」

馨雪道:「華姑姑可是神農谷本事最大的人,其醫術就連谷也甘拜下風,

稱為神醫也不過分!」

此刻天色漸漸暗澹下來,抬眼看去,已是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墨玄笑道:

「想不到不知不覺就這么晚了。」

馨雪瞥了窗外一眼,忽然喜出望外道:「哥哥,今夜天氣甚好,一定是漫天

繁星,咱們到外邊去看星星吧。」

墨玄不禁莞爾,道:「還看星星?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馨雪娥眉輕斂,幽幽地道:「小時候,你最喜歡拉著人家看星星的」

墨玄連連點頭:「好好,就去看看星星,不過只許在屋子附近,不能出去太

遠。還有夜深風大,你需多穿些衣服。」

馨雪道:「好啊,我有一件皮裘外袍在衣櫃了,披上可抵御寒風。」

墨玄道:「我去幫你取吧!」

馨雪展顏笑道:「謝謝哥哥。」

墨玄轉身入屋,進入馨雪的卧室,屋子擺設甚是簡單,只有一床、一桌、一

櫃。

墨玄拉開衣櫃,果然看見一襲素白若雪的裘衣,於是伸手拿起,卻見裘下擺

著一件粉白色窄小柔軟的衣物,暗香幽幽,鏤空綉花,再仔細一瞧,竟原來是一

件褻褲。

墨玄耳根倏地一熱,拿起皮裘速速離去。

出了屋門,見墨馨雪正倚門而坐,單薄的身子在夜風中尤為嬌柔,墨玄替她

披上裘衣。

馨雪眸而笑,拉了拉他衣袖:「哥哥,快過來,陪人家看星星!」

墨玄順勢挨著她坐下,馨雪咯咯嬌笑,白嫩的柔荑挽著墨玄臂彎,滿面笑意

,甚是歡快。

「哥哥,那幾顆星排列起來甚是有趣,是不是像一只鳥兒呢?」

馨雪指著西方的幾顆星宿道。

墨玄順著她白嫩的蔥指望去,果然見一片璀璨星光,星宿排布間自有一番妙

趣。

倏然,墨玄目光卻被西北方向的兩顆星宿吸引住,左側一星光華奪目卻不耀

眼,四周籠罩著一層紫氣,浩瀚剛正;右側那顆星宿綻放刺目強光,光華中帶著

異樣黃芒,邪魅肅殺。

這兩顆星辰隔空對照,星芒糾纏,似乎正在惡斗。

墨玄掐指推算,說道:「此兩星一正一邪,光芒糾纏,星雲交惡,其宿定

然在做生死惡戰!」

就在他剛說完這話時,馨雪朝墨玄挨得更近,香軟的身軀完全貼在他手臂上

,柔荑更是緊緊抓緊了他衣袖。

墨玄以為她是害怕,便安慰道:「雪兒莫怕,這激斗遠在千里之外,只是透

過星象顯現出來罷了,波及不到雲煙谷。」

馨雪將頭埋在他臂彎里,輕聲說道:「哥哥,你又要出去嗎?」

墨玄道:「那處邪星肆虐,定有黃巾賊作祟,為兄身為正教子,責無旁貸

,勢要斬妖除魔!」

馨雪不再搭話,只是將頭埋得更深。

話說廣宗一地戰雲密布,旌旗蔽日,城外被漢軍圍得水泄不通,掘壕溝,設

荊棘,架弩炮,排沖車。

漢軍乃北軍五校組成,分別是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營組成,軍

容齊整,兵甲精良,堪稱驍勇勁旅。

反觀廣宗城一片肅靜,門戶緊閉,黃旗高懸,太平為號,雖踞城而守,但士

兵甲胄不齊,兵器破損,與漢軍相比可謂天差地遠。

兩軍攻守對峙之刻,黃天再臨,一股恢弘氣壓降下城頭,黃巾軍兵將為之振

奮,神態狂熱,大呼道:「大賢良師,大賢良師!」

在他們看來,無論戰局如何不利,只要張角仍在,就沒有失敗的可能。

張角再現真身,天際涌來一片濃厚的異雲,雲色深黃,竟與太平道立教之言

暗,正是黃天當立,此等異象看得太平教眾興奮無比,宛若目睹神跡,興奮得

嘶聲呼喊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張角傲立城巔,俯視城下朝廷大軍,冷笑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大漢

氣運已盡,汝等還要逆天而行么!」

漢軍將士見到這等天變異象卻沒有太多的驚訝,軍容仍是有條不紊,整齊有

序,更沒有驚呼的嘈雜聲。

「下作邪法,也拿來丟人現眼,當真可笑!」

一道宛若洪鍾般的聲音由漢軍陣中傳來,只見一員披甲將領駕著戰車駛來,

士兵紛紛恭敬地讓開道路,那人身高八尺二,相貌清奇,戎裝威武,氣質儒雅,

神態剛毅,正是當代大儒盧植。

張角盯了這曾讓自己連吃數虧的儒教真仙,面上神情陰晴不定,似怒似恨,

又帶著絲絲嘲諷。

「盧植,你可敢與本教一斗決雌雄?」

張角冷聲說道。

盧植朗聲說道:「張角,自兩軍交鋒以來,無論是兵法還是謀略,你皆輸得

一敗塗地,你還有什么能與吾斗!」

張角道:「久聞盧子干盡得孔孟聖法,修得一身浩然正氣,妖邪難侵。而本

教也習得太平大道,難覓敵手,今日技癢,欲以術法相邀,不知盧公允否?」

盧植神色一正,雙目炯炯瞪視張角。

張角也毫不示弱,迎上盧植那如若火炬般的目光,四目相投,彷佛有火花在

半空中迸發。

張角縱身登天,法袍鼓動,掐起手決,大喝一聲:「天羅雷象!」

只看右手食指朝天空一點,雲層間濃雲密布,雷鳴大作,數道水桶粗細的雷

光朝天噼落。

盧植握緊韁繩勐地一抖,浩然正氣灌入戰車之內,戰車竟然騰空而起,馬蹄

踩驚雷,車輪碾電光,竟將雷電當做坦盪大道朝天奔去。

張角微微一愣,贊道:「好個儒家御術,居然敢無視本教之雷法!」

說話間,五指緊握,暗喝道一聲:「雷雲結界起!」

原先的巨碩天雷忽地散開,變為零星雷光。

忽地雷光分別聚集,形成一個個雷球,恰好將盧植圍在中央。

雷球急促旋轉數圈後立即朝盧植涌去,四面八方,上天下地皆是雷球,根本

無處躲閃,頓時照單全收。

一陣電閃雷鳴過後,只見戰車粉碎,血肉橫飛。

就在漢軍眾將士擔憂盧植安危的同時,兩道雷光倏然反射而來,張角驚了一

跳,掐動起御風決,身化清風,避開雷擊。

待他定神一看,卻見盧植懸於半空,四周雷雲皆環繞在他身旁。

「孔孟聖法豈是爾等旁門邪道可比!」

盧植手掌一揮,雷雲頓化千軍萬馬奔馳沖來,正是儒門御術最高境界法

御萬物。

張角布下的雷雲結界遭盧植妙法巧用,頓時化作反撲利器,可謂是作繭自縛

張角與寒卉雙修而成陽丹,修為早已不可同日而語,眼見對手巧用雷雲也不

慌亂,左袖一揚,扶風化氣,竟是將雷雲盡數吸入袖中,隨即轉納挪移,右袖一

拂,雷雲由轉圜而出,再度攻向盧植。

盧植伸手扯過披風一角,看似隨意的一擺,卻是施展如火純情的儒教御法。

披風掀起一個小型結界,將雷雲兜在其中,接下來便是將結界轉向張角,即

可再度攻敵,卻不料雷雲忽生變化,一股狂風從雲中刮出,風若利刃,撕裂結界

盧植猝不及防,遭風刃襲體,更甚者狂風之中還伴隨著雷擊,可謂是風雷交

加。

盧植驚而不亂,儒陽仙氣灌入戰甲,使了金蟬脫殼,往後退去,而沾染上仙

氣的戰甲立即化為堅實盾牌,恰好擋住了張角的風雷術法。

轟隆一聲驚響,戰甲難承雄力,化作齏粉。

首雖處下風,但盧植也趁此換取了氣的空檔。

褪去戰甲後的盧植身著一襲澹藍色長袍,比起先前威武姿態,此刻更多了一

份儒雅風骨。

張角法力再催,風雷再度進逼,端的是狂風如刃,怒雷若錘,誓殺眼前儒門

真仙。

盧植拈指一引,取雲化水,以水為弦,化作一口清雅古箏,此箏以虛化實,

名曰雲海箏,乃六藝樂法中的一門高深術法。

盧植指撥琴弦,再祭儒家六藝中的樂法神通,頓時雲海同奏,音律飄淼,似

雲幻霧,千雨流披,凜冽掃向風雷罡煞。

初音震盪,引實為虛,張角的攻勢頓時被削去三成,盧植中指一勾,雲霧琴

弦再響第二聲,頓時風定雷止,萬籟俱寂,方圓里再無聲響。

張角只覺胸口好似遭萬鈞重壓,憋悶無比,幾乎連喘氣都不能。

正所謂風雨前夕,天地平靜,盧植這第二弦將天地凝滯,可見第三弦一旦彈

奏,定然是非同小可。

張角豈容對手如願,左手微提,祭起天羅水象,雲屬水,遭受天羅水象的牽

引,雲海琴頓時化作點點水珠分離崩解。

兩人斗法數,不分軒輊,准備再施神通一決雌雄時,一股強烈妖氣急掃

而來,盧植護身正氣有感而發,強勢震散近身妖力,妖力隨之歸本體,只見長

空九雷奔騰,一道狂霸巨影穿透雲層而來。

官軍、黃巾軍皆被異象吸引,紛紛抬頭望天,只見一尊九頭獅子聳立天際,

如同日月般的獅眼凜冽而又倨傲地俯視蒼生。

「大賢良師,九元靈聖應邀而來!」

九頭獅影口吐人言,聲若洪雷,里震動。

張角笑道:「老祖千里趕赴,張某未及遠迎,還望恕罪。」

九元靈聖說道:「教發厚禮相邀,但某卻是空手而來,甚感失禮,且讓某

就地取材,給教一份見面禮如何!」

張角笑道:「甚好,張某亦想一睹靈聖風采!」

九頭獅子勐然張口,雄沉一納,官兵被強烈氣流抽離地面,被一口吞沒。

眼見子兵遇害,盧植大怒,體內儒陽正氣磅礴一震,掃開四周妖風邪氣,

隨即縱身撲向惡獅妖影。

卻見張角搶先攔截,法袍一抖,再掀天羅水象,頓時暴雨磅礴,雨點如箭襲

向盧植。

盧植身形受阻,救援已是來不及,頓時怒上眉梢:「妖道,還我子兵命來

!」

說話間袖袍翻舞,浩然正氣傾斜而出,化作儒陽火元,將雨箭蒸之一干。

「窮酸腐儒,本教就與你斗火!」

張角雙掌一,凝結靈力,天羅火象散布四方,熱浪席卷,竟反壓儒陽火元

一頭。

張角再催火力,火象越燒越旺,更是化作十個太陽,誓將盧植燒成灰燼:「

盧子干,十陽焚體,萬物皆燼,汝命休矣!」

盧植依舊臨危不亂,只看他左手伸直,如托山岳,右手內曲,如抱新月,做

拉弓挽箭之態,說道:「十陽當空又如何,可知後羿射日乎!」

話音甫落,盧植發出無形之箭,銳氣無匹,一往無前,嗖的聲響,頓時貫穿

其中一顆太陽,此乃儒教六藝又一絕技神射術。

盧植一擊得手,控弦再發,無形之箭連環而出,走勢如雷,再破五陽。

張角立即將剩余四陽收攏,構築為一道厚實火牆,擋住了盧植的無形箭。

盧植哼道:「旁門左道,看我如何破之!」

只看他撥弦引箭,發出的氣箭卻是響無名音波,竟然射、樂兩大絕藝融而

出的術法。

張角亦增強法力,左手結印,引來九道天雷匯入火牆,頓時雷火交融,威勢

更盛。

鴻儒、邪道再展神通妙法,盧植琴箭璧,張角同控雷火,你攻我守,可謂

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盧植忽然感到後背一麻,顯然是被目光盯住,暗叫不妙:「那妖孽定是要趁

機偷襲!」

他立即先發制人身反擊,只看儒袍一震,儒家御術再出,引得天上雲霧繚

繞,化作似真似幻的兵將,齊攻向九頭獅子。

九元靈聖張口吐納,獅吼如雷,將雲霧所化的兵將盡數震潰。

盧植見四周一片風滾霧騰,妖氣環繞,知是那妖怪將要現身,於是跟張角虛

晃一招,抽身退後步,重整架勢,以待強敵。

巨妖現身便驚得里方圓內飛沙走石,噴霧掀風,盧植定睛一看,卻見一妖

駕著黑霧飛來,身著廣袖法袍,腰纏錦綉玉帶,頸生九頭,利齒凶猙,目若銅鈴

,正是那九靈元聖。

盧植暗自吃驚,忖道:「吾已在廣宗四面設下陣局,等閑妖邪不能近,但這

廝居然大搖大擺進來,修為定然十分可怕!」

九元靈聖面容雖是猙獰,但舉止卻彬彬有禮,只見他朝盧植拱了拱手,道:

「九元靈聖聞盧公大名許久,仰慕之極,今日一見當真風采過人,名不虛傳也!

盧植沉聲道:「原來是傳聞中的九頭獅子,難怪可以突破盧某陣局。閣下本

是乃洪荒異種,天生玄力,與鵬雀麒麟其名,如今更是修得妖仙法身,更應超脫

世俗,何以妄動殺劫,自損功德呢!」

九元靈聖道:「盧公此言差矣,方才吾只是以術法將那些士兵攝出千里之外

,並未損其性命。」

盧植這才稍微定心,繼續說道:「既然你無心傷人,為何要張角這等旁門左

道同流污!」

張角哼了一聲,怒目相視,九元靈聖澹澹一笑:「盧公此言詫異,天下道法

同歸殊途,皆為得證大道。更可況大賢良師將天羅四象使得出神入化,乃神仙一

般的人物,何以被冠為左道呢!」

盧植道:「功法正邪取決於人,張角得太平經傳承,乃天大機緣,本該造福

蒼生,但他卻心生歪念,妄動兵戈,以至於神州烽煙,民不聊生,此等作為不是

旁門左道還是什么!」

張角哼道:「笑話!當今朝廷,君者昏庸,臣者奸佞,這天下早已被這些昏

君奸臣弄得民不聊生,偌大廟堂早已烏煙瘴氣,吾創太平大道,興仁義之師,伐

失德君臣,乃上接天命,下承人心。若我太平道非正義之師,何為能在短短時日

聚得萬教眾!」

盧植道:「可笑之極,所謂的萬教眾要么凶殘惡人,要么是蠢笨愚夫,要

么就是圖利小人,聚集起來不過是一群暴民惡徒,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四處燒殺

擄掠,所到之處征兵入伍,收斂糧草,如有不從者便施以毒手,屠城滅郡,此此

等行徑也配稱正義!」

九元靈聖忽然開口問道:「那盧公看來,何為正義?」

盧植道:「盧某看來,正義不問緣由,只看結果。行善事者為正義,無論其

心懷善或惡!但觀黃巾興兵以來,天下得益遠遜其害,故而陸某斷其為惡!」

張角道:「漢室腐朽,病入膏肓,雷霆手段就如勐葯,不下不得治其病,枉

你一代鴻儒,目光如此短淺。當初武王伐紂,集八諸侯,征戰人間;太公輔周

,舉封神天榜,群仙遭劫,那是何其悲壯慘烈。比起那場劫數,今日的死傷算得

了什么!」

盧植道:「周興伐商雖為劫數,但一路上,武王善待姓,周軍對民眾秋毫

不犯,這才算是真正的仁義之師。反觀你麾下黃巾賊,飛揚跋扈,凶暴殘忍,奸

淫擄掠無惡不作,若讓爾等得勢,天下更無寧日!」

張角道:「大仁不仁、大愛無愛、以殺止殺,天下太平!」

盧植道:「太平無象,亦或說萬象皆太平,無私則太平!人人心中皆有其太

平之象,若一味強求之,此象便為人心私念,久而久之便會相訟相爭,這所謂太

平,不過是使得世間更亂罷了。你張角今日所作所為正是如此!」

張角道:「既然無私則天平,那你盧植何以憑一己之辭斷言吾道非太平!」

兩人針鋒相對,言語上好不示弱,既是斗法亦是論道。

九元靈聖忽然開口截止道:「二位,如能文爭,天下間哪還有武斗!」

張角點頭道:「靈聖所言甚是,說來說去,到頭來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

盧植道:「盧謀人今日就算是拼盡一身修為,縱使毀去真仙法身,也要滅你

這太平邪道!」

張角哼道:「笑話,就算你我單打獨斗,吾也不懼你,更何況還有九元靈聖

相助!」

言語間的火葯味十足,儒道雙目對視,烈芒忽閃,肅殺之氣彌散開來。

九元靈聖哈哈笑道:「二位皆是神通廣大之輩,若當真生死廝殺,恐怕會引

來一場天災地禍,受苦的還是廣大姓,盧公乃孔孟高足,仁愛為懷,想必不會

牽連無辜,不妨暫息雷霆,一個兩全之法如何!」

盧植道:「那尊下有何高見!」

九元靈聖道:「依某所看,盧公還是早早退兵罷了!」

盧植面色一沉,冷笑道:「這算什么兩全之法!」

九元靈聖道:「一,盧公就此退兵,可免一場廝殺,干戈平息,可使眾生免

災;二、盧公就算通曉孔孟聖法,但也絕對敵不過我和大賢良師聯手,與其枉送

性命,不如急流勇退,保全有用之身,來日再做謀算!而且趨凶避吉,乃萬物天

性,盧公此舉也不算失顏面!」

盧植仰頭哈哈大笑。

九元靈聖蹙眉道:「盧公何以發笑!」

盧植肅容道:「我笑畜生就是畜生,修行再高也難脫愚昧蠢笨之根,你以畜

生之心腹度人之道義,不可笑嗎!」

九元靈聖怒瞪眼目,喝道:「盧植,吾敬你一代鴻儒,予你退路,你莫要不

知好歹,自死路!」

盧植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盧謀人既敢站在此地,

便不惜生死,要戰便戰,何須多言!」

九元靈聖道:「戰?你死了倒也輕松,你身後的士兵呢?」

盧植頭望了一眼,問道:「汝等怕死乎?」

軍陣內先是一片平靜,隨即一個士兵開口喊道:「我不怕死!」

這句話一出,其他士兵紛紛響應:「不怕!」

盧植大聲喝道:「諸君可願與我同進退,共生死?」

「願意!」

「同進退,共生死!」

面對激昂的官軍,張角暗自驚愕:「這些官兵居然這般死心塌地地跟著盧植

?」

當今朝廷上下腐朽破敗,各級士兵早已不是當年那支橫掃八荒六的大漢雄

獅,戰斗力低下,貪生怕死,將兵不。

張角起事以來,每次與官兵交戰,那些官軍基本都是一開打便逃竄,猶如酒

囊飯袋,自從遇上盧植以來,他麾下的黃巾軍力不但討不了好,還被逼得退守

廣宗,現在好不容易占得上風,卻不料眼前這支軍馬如此剛硬不屈,不畏生死。

九靈元聖臉色微微一沉,心頭莫名顫動,在他看來,這些凡夫俗子就算再多

也不過螻蟻罷了,他只需稍稍做法,便可將他們殺得片甲不留,剛才的手下留情

不過是避免多沾殺戮因果,根本就沒想過要對這些凡夫憐憫,但此時此刻,心中

為何會有一絲敬畏?九靈元聖怒吼一聲:「不知死活,本聖就成全你們!」

九頭張口,吞雷吐風,翻雲掀霧,冥冥妖力傾斜而出,竟將陰陽顛倒,日月

失衡。

廣宗城外地裂千尺,烈火直冒,無數陰氣由地下涌出,盧植定神一看,暗叫

不妙:「好個可怕妖孽,竟能召來九幽煉獄!」

九靈元聖具有貫穿陰陽的神通法力,此刻施展開來,便見九幽開門,萬鬼噬

魂,驚駭無比。

冒起的九幽鬼魂紛紛向漢軍營地撲去,欲勾魂奪魄,害人性命。

盧植把定心神,手掐法決,釋出儒陽正氣,化出結界籠罩全軍,驚得萬鬼不

得造次。

張角忽地出手,掐指一點,一道怒雷從天而落,狠狠地打在結界上,結界頓

時分崩潰散。

盧植面色一白,連退三步。

失去儒陽正氣的阻礙,群鬼更加肆無忌憚,殺入軍營橫沖直撞,士兵死傷慘

重。

盧植雙手虛引,化弓弦狀,凝儒陽氣為箭矢,連環射出,擊殺鬼魂欲挽狂瀾

張角指決引法,再喚天雷來噼盧植,盧植遭天雷所阻,無法以神射術攻擊鬼

魂,端的是又急又怒。

張角纏住盧植後,甚是滿意,對九靈元聖說道:「傳聞元聖爺可貫穿陰陽,

掌控幽冥,今日一見當真名不虛傳!」

九元靈聖嘆道:「吾本不想沾染殺業,但一入紅塵也是身不由己!」

張角道:「聖爺多慮了,待吞了這數萬官兵的魂魄,修為定然精進不少,來

日證得鴻蒙溷元大道,與孔孟三清諸聖並肩,殺業,彈指一吹即可消散!」

九靈元聖道:「想來也只能如此了!」

既然已經動了殺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事情做到絕。

只看老妖加催邪功,吐出滾滾黑霧,引出更多的九幽陰魂,吞魂嗜血,嚼骨

啃肉,使得方圓里內盡是哀嚎哭喊,好不凄慘。

九靈元聖吞下不少活人魂魄精血,渾身舒坦,眯著眼睛愜意地說道:「大賢

良師,你我間的約定可不要忘了!」

張角道:「本教一諾千金,待攻下洛陽後,便贈沃土萬里,生口十萬!」

九靈元聖道:「甚好甚好,如此一來,天下群妖得以建國安家,不再奔波逃

竄,也不枉我紅塵奔走一番!」

「張角,你這妖道!」

盧植火冒三丈,怒斥道:「你居然許妖孽建國,更讓姓為妖仆,你簡直喪

盡天良!」

張角哼道:「子曰有教無類,人能建國安邦,妖為何不能?」

盧植道:「妖孽殘暴,不知廉恥,立國安邦,天理何存!」

九靈元聖哈哈笑道:「凡人羸弱不堪,骯臟殘朽,卻占據大好河山,而吾等

妖靈修有神通,得天獨厚,竟要屈身陰暗污地,這也叫有天理嗎!」

老妖言畢便張口朝盧植咬去,張角也同時發出五道天雷,盧植腹背受敵,頓

現支拙。

危難之余,一道神光掠過,分襲老妖和張角,一解儒者死劫。

九靈元聖道:「何方鼠輩,偷襲本聖?」

天際乍現萬道神光,驅散四周陰霾,逼得九幽鬼物紛紛躲入地底。

只見彩雲重迭,紫氣蘢蔥,一道人端坐於九色蓮花座,頭頂九色神光,放射

萬丈光芒。

盧植認得那道人,欠身作揖道:「原來是太乙救苦天尊下凡,植這廂有禮了

!」

來者正是太乙救苦天尊,有名東極青華大帝,居青華長樂界之東極妙嚴宮,

統領青玄左府一切真仙,掌握三界救苦之事,故受三界蒼生敬重。

救苦天尊單掌舉胸前,朝盧植欠身頷首:「盧公客氣,老道還禮了!」

打過招呼後,救苦天尊望著九靈元聖說道:「你這孽障,口出狂言,不知天

高地厚,老道就跟你說道說道,為何當今是人道昌,妖魔衰!」

九靈元聖道:「願聞其詳!」

天尊說道:「天道左旋、地道右遷、人道尚中,天、地、人各行其道。然三

道之中,人可師從天地,法天正己,尊時守位,知常明變,趨利避害,以開物成

務,建功立業,故而人道昌盛。」

九靈元聖哼道:「雜毛老道,人道興盛說白了不過就是你們這群仙神所為。

正因為人性羸弱怯懦,故而對汝等言聽計從,不敢反抗,你們才大力扶持人道,

打壓妖魔!若換了我等妖魔之輩當道,汝等何來信徒朝拜,何來貢品享用,何來

的無上威嚴!」

太乙救苦天尊拂塵一揮,仙氣陡然提升,說道:「九頭獅子,輕蔑天威,可

知劫數將至?」

上界仙神的龐大威壓涌來,九靈元聖不但不懼,反倒激起體內妖氣,與之對

抗,並反唇相譏道:「太乙老兒,滿口胡言,可懂死到臨頭?」

救苦天尊說道:「九頭獅兒,貧道也不跟你枉費口舌,可感與吾賭斗一番?

張角微微一愣,暗忖道:「這老道士與闡教頗有淵源,這般說話定然有詐!

南華仙尊出自昆侖,張角師承南華,自然了解封神大戰的始末細節,賭斗賺

輸贏正是闡教善用手法,不少截教徒都栽在上邊。

張角正要勸阻,卻不料太乙救苦天尊提前開口說道:「既是賭博,那就得添

加彩頭賭注,這樣吧,貧道若敗,便為你奴仆,連同青華長樂界也一並陪予你,

如何?」

此話一出,九靈元聖當即按耐不住,立即答應道:「吾就跟你這臭道士賭一

賭!」

救苦天尊笑道:「那你的賭注呢?」

九靈元聖道:「吾也不占你便宜,你開出什么彩頭,吾便應什么賭約!」

救苦天尊道:「善,貧道年老體邁,出門多有不便,正要覓一得意坐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