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1 / 2)

</br>衡哥兒愣了愣,才垂著頭趕緊走到了太後跟前去,太後低頭看他,「你把頭抬起來呢。」

衡哥兒只好把頭抬起來了,太後看到他,怔了一怔,就笑了,居然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道,「難怪皇帝在哀家跟前說你長得好看,這的確是好看,若是個女孩兒,這容貌,在後宮里也是難得的。」

衡哥兒被這樣說,心里自然是不會高興的,但是臉上卻還要做出懵懂來,恭恭敬敬說道,「季衡是男兒,男兒要建功立業,容貌倒派不上什么用場。」

說著,又不好意思地看了太後一眼,恰到好處地表達了對太後的贊賞的不安,然後趕緊垂下眼睫。

之前衡哥兒沒機會看太後,此時看了太後,只見太後也是和趙致禮一樣的一雙眼尾上挑的眼睛,臉型和趙致禮有些像,不過要胖一些,根據趙致禮現在的樣貌來判斷,想來她年輕時也是好看過的,但是現在卻畫著厚厚的妝,白粉和胭脂遮掩了本來的面目,讓人看不出所以然來了。

衡哥兒本意就是要表現得怯懦而木訥,太後又和他說了幾句話,衡哥兒都是中規中矩地答了,太後只是覺得他好看,但是性格無趣,她之後也就不和他說話了。

很快就傳了膳,他們便也轉到旁邊的廳里用膳。

桌上得有四五十來道菜色,都是精致的。

據衡哥兒所知,太後的專門的膳房,里面的廚子就有近兩百人,以菜餚精細著稱,從太後的膳房出去的老廚子,即使只是去指點一下別的權貴家的廚子,在京城里也是十分搶手的。

許氏也很注重吃,和達官貴人家的家眷結交的時候,經常會談論起這個話題,是以她知道,然後衡哥兒才知道這些。

因為是在太後跟前,其實也不能隨意吃,只是低眉順眼地慢慢吃了一點,看到太後放了筷子,他們也就要跟著放了筷子了。

飯後時辰也就不早了,太後消消食要午睡,幾個少年也就要離開了。

皇帝念念不舍地和太後告別,說下午的騎射課完了,再來和太後說話,太後也很慈愛地交代他要注意身體,騎射課出了汗,要趕緊換衣裳這些。

兩人母慈子孝了不短時間,皇帝這才帶著幾個人走了。

幾個人走後,太後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去,坐在梳妝台前,她身邊的貼身宮女結香為她整理發髻,取掉上面的精致華貴的頭面,太後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然後同結香說道,「小皇帝已經要長大了啊。」

結香低眉順眼地輕聲說,「皇上他愛重著娘娘您呢。」

趙太後嘆道,「他畢竟不是哀家的親生兒子。」

結香說,「皇上剛出生就被抱去給當時劉貴妃養,劉貴妃又是個病秧子,您當時和劉貴妃是交好的,劉貴妃帶著他來拜見您時,他對您比劉貴妃還親呢,那時候他才多大,當時親,那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歡您。再說,皇上他哪里能不愛重娘娘您呢。當時他當上皇上,還不是娘娘您在身邊手把手教他。現在朝堂上李閣老勢大,他什么都要仰仗著娘娘您……」

結香聲音輕柔,聽著倒像是催眠曲,太後怔怔看著鏡子,說,「他要在宮里好好的,還不都得看哀家的。朝堂上也是,他不指望著哀家,他能做什么。再說,他還小呢,十一歲,能做什么,也是哀家想得多了。這幾日做夢,夢到好幾次,他的生娘直勾勾盯著我。」

結香聽到這個,就趕緊說,「皇上從出生就沒在當年易貴人跟前養過,皇上對易貴人又有多少感情呢。」

太後道,「你呀,這話說起來是安我的心罷了,當年他才當上皇上,朝中有大臣上書要給他的生母加謚號,他不就答應了。」

結香因她這么說,倒是一笑,輕聲道,「奴婢記得當時是平國公帶頭要加謚號,後來也是內閣不顧您的意思,就讓加了。皇上那時多小,一句話都沒說呢。他那時候,這些事懂得都少。娘娘,您想這些有的沒的,反而又發頭疼的毛病。您這幾日夢到易貴人,要不,又去請高僧進宮來念念經。」

太後垂著眼想了一陣,才笑了一笑,說,「他現在什么都得靠著我,我又想這些做什么,請高僧的事,好好去辦吧。」

結香已經幫太後將頭上的頭面都收拾好了,又把頭發改成一個松松的墮馬髻,伺候太後睡午覺的時候,太後又輕聲和她說,「今日看那個季衡,年紀小小的,的確是長得好看。」

結香笑著說,「那才歲吧,等再長大一些,男孩兒畢竟不是女孩兒,也就沒有女孩兒的好看了。」

太後也是一笑,道,「刑部左侍郎,寄道恭,這個人,哀家對他倒是有些印象,記得是個極嚴肅死板的人。也難怪,兒子性子也被教養成那樣。不過到底是長得好看,現在哀家看到好看的年輕人,也願意多看看了,好像自己也能年輕一點。」

結香道,「娘娘,您還年輕呢。」

太後只是在心里嘆了口氣,雖然才三十多歲,的確算不得老,但是這一生,也就只能這樣了。

26、第十章 第一場雪

衡哥兒在太後宮里沒吃飽,不過下午的課也要開始了,回了勤政殿偏殿去,在一間用於休息的房間里,由抱琴伺候著換上了騎射裝。

這是許氏之前就為他准備好的,但是一直沒穿過,現在冬日穿,就稍稍有點顯小,寶藍色的騎裝,外面披上一件墨綠色的斗篷,因為他皮膚白,看著就像個仙童,秀美得不像真人。

去演武場的路上,小皇帝沒有和他們一起,趙致禮便故意走在他的旁邊,一邊仔細打量他,一邊說,「你胳膊還酸著嗎?」

當然是還酸著的,但是衡哥兒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

趙致禮笑了一聲,「林師傅還是會讓你跑步用小弓,你今日定然比昨天難熬。」

衡哥兒一本正經地冷淡說,「習慣了就好了。」

趙致禮臉上的笑隱去了,嘀咕了一聲,「你什么時候能不這么無趣。」

衡哥兒臉上神色一點也沒有變化,道,「我本來也不是為了逗趣而進宮來的。」

趙致禮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懶散道,「你最大的用處,就是為了逗趣。」

說著,還故意要伸手捏他的臉,衡哥兒趕緊往旁邊讓開了,徐軒走在衡哥兒的側後面,衡哥兒一時沒注意,這一讓差點撞到他身上去,於是被徐軒推了一把,徐軒是平國公嫡孫,平國公徐家也是靠軍功一直維持著至今的顯赫,家中子孫自然不會是綉花枕頭,徐軒的力氣不小,而且沒想到衡哥兒那么弱不禁風,一把將衡哥兒推得撞到了曲廊上的柱子上,把衡哥兒撞得頭都暈了一下。

徐軒和趙致禮都愣了愣,趙致禮看向徐軒道,「以大欺小,倚強凌弱。」

徐軒則紅了臉,看向已經自己站穩的衡哥兒,有些氣勢洶洶地問,「你怎么樣。」

他從今日早上來宮里,就一直神色不善,在太後宮里都是板著臉的,這時候臉色就更不好,衡哥兒揉了揉被撞到的額頭,「沒什么事。」

徐軒於是朝趙致禮冷哼了一聲,說,「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調戲人。」

說完,又瞪向衡哥兒,「佞幸之流。」

然後大踏步快速走了。

衡哥兒被他這句話氣得面色鐵青,心想姓徐的,我還從來沒真正和誰生氣,而你又是個小孩子,但真要被你惹生氣了。

趙致禮則是似笑非笑看了衡哥兒一眼,跟上徐軒,說他,「皇上沒在跟前,你就欺負季衡,等皇上在的時候,你也這么對他試一試。」

徐軒則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再說,我這是欺負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