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1 / 2)

</br>許氏搖著頭,並沒有被季衡這話說動。

她又看向季衡,動了心思,道,「衡兒,我看你還是早日成婚,多生幾個孩子才好。」

季衡愣了一下,對於這件事,他現在有些茫然,再說,他才十九歲,在他的觀念里,即使三十多歲成婚都不算晚,而他心意不明,實在不願意害了一個女孩子。

季衡不是含糊猶豫之人,便對許氏說道,「母親,此事最近還是不要再說了,我要下東南去,不知什么時候才回來,定了親卻不能回來成親,讓人閨秀等著,也並不好。」

許氏一聽他這話就突然哭了起來,她年輕時候十分倔強,受到什么委屈都會忍著不落淚,現在年紀大些了,則是常常傷感,很容易就落淚了。

季衡看許氏哭起來,便很慌亂,一邊拿手巾要給許氏拭淚,一邊說道,「母親,你哭什么呀。有話好好說,不滿意我,也都直接罵我,你這樣哭,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許氏邊哭邊哽咽著道,「看看吧,這就是我。當年是我自己作孽,現在遭報應了。」

季衡完全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好坐到了貴妃榻上去,伸手將許氏摟到了自己懷里來,一邊輕輕拍撫,一邊說道,「是兒子不好,你責怪自己做什么。」

許氏便低聲道,「是我的錯,你當責怪我的。」

季衡完全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這時候許氏便抬起頭來看他,道,「當年我嫁給你父親,成婚了幾年一直沒有身孕,因上無公婆,便也並不著急,但是總歸是怕人說,便將身邊三個陪嫁給你父親做了通房,其中兩人就有了孕,於是我就將三人都抬做了姨娘,老三就生了大姐兒,老大生產時難產,大人孩子都沒保住。你父親一向是不狎妓的,最初我沒有身孕,他也著急,但也沒怪我是我的問題,現下有兩個姨娘很快就有孕了,問題自然不出在他身上,他又在外面看上了老四——穆家的姑娘,就是現在四姨娘,老四家里日子差,是她父親將她賣給你父親的,我當時十分生氣,你舅舅勸我不要氣,他已經算是身正的了。老四進府後就懷了三姐兒,我就更生氣了,也不服氣,便讓你舅舅給找了不少葯吃,想著得自己生個孩子才好。吃了不少葯之後,果真就有了孩子,便是你。想來你身體這幅樣子,就是我當時吃了那些葯的原因。我前陣子問了翁先生,翁先生說你身子如此,該是我懷胎前或懷胎時吃了不當的葯的緣故。我想到這些,心里就難受不已。衡兒,是我對不住你。」

季衡看許氏哭得傷懷又自責,就更是對她萬分憐惜。要說他身體這樣,他是早就知道是許氏在懷他的時候吃了不當的激素的原因,不過,許氏是他的生母,這難道還要怪罪許氏,說是她的錯嗎,那樣簡直就是禽獸不如了。

季衡說道,「母親,你何必自責。你能將我生下來,就是對我最大的恩惠了,父母生恩,與天地等。我哪里會責怪你呢。要是沒有你吃葯,說不得我根本就不會出生,根本就沒有我。無論我之後怎么樣,你能將我生下來,我就足夠感激您。再說,你對我的養育,恩重如山,我常覺得辜負了你,不知如何回報才好。現在我又要下東南去,將你留在家里。父母在,不遠游,我撇下你,心中已經十分愧疚,你要是反而覺得對不住我,這要讓兒子有何顏面面對世人。母親,你切莫再想那些了,別說我的身體並無什么不好,就是有些人生來聾啞,生來目盲,生來腿瘸,尚且好好活著,孝敬父母,我這樣好,又有何理由不好好地活,好好地做事,好好孝順感激你們。」

許氏還是哭,這次是想到季衡要離開了,道,「母親能有你這樣的兒子,也是死而無憾的。不過我還是想你能夠娶妻,即使你為皇上誕下了麟兒,但總歸那是皇子,不能算你的了。你要有自己的孩子才好呀。也許是做母親的私心,我總歸想你能夠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兒有女,這樣,即使你外出為官,我的跟前也會孫兒繞膝,不會寂寞。雖然皇上給了金牌讓我可以隨時入宮,但那畢竟是皇子了,我即使日日里想念擔憂他,但也只是臣婦而已。」

季衡在心里輕嘆了口氣,十分艱難地微微點了點頭。

季衡病愈回府,又去翰林院消了病假,自然要重新去上值。

又有不少朋友和同僚都知道他病好了,看他比離開之前要稍稍胖了些,氣色也不錯,就道他的確是調養好了身體,就請客為他慶賀。

季衡也沒有推脫,於是回家後有幾天晚飯都是在外面和朋友吃的,大家一起吃飯,雖然只談風雅,不談政事,但是大多還是會說到朝中事情上。

這幾次吃飯,幾乎都是圍繞著那母親成謎的皇子殿下。

因為皇帝威嚴,這些做臣子的,雖然心里有不少八卦心思,但是在同僚面前,絕對不會出現話語不當讓人抓住把柄的時候,即使討論那位皇子殿下,也是說得隱晦。

「禮部已經擬了好幾個字送上去,讓皇上定奪作為皇子殿下的名,不過皇上都覺得不好。」這是宋伯燾大人的話。

宋大人說完,季衡本來平和的面容似乎是蹙了一下眉頭。

劉平楠劉大人對季衡一向是有所巴結的,他家世一般,又其貌不揚,思想雖靈活,卻一直沒有什么大作為,進了翰林院,之後就一直在翰林院,要終身做清貴翰林的樣子了。

很多大人倒是以此為榮的,但劉大人還是想在別的方面有些作為,季衡是棵大樹,故而就想依靠一下,於是一直注意著季衡,他覺得皇帝寵愛季衡,又從宮外抱了個皇子回宮去,季衡必定會不高興,此時看到他蹙了一下眉頭,就覺得是果真如此,便接了宋大人的話說道,「皇上大約心里有了意向,只是無人猜中罷了。咱們不說這個,今日是賀君卿病愈,自然是說些輕松的。」

季衡便道,「我養病其實也不必用這么久,不過是躲懶去了罷了。不值大家專門來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