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五章 吳相公不想守,程相公不肯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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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浮躁的日子,到了夜晚都會回歸寧靜。再恐慌的人心,到了夜晚都會沉沉睡去。

粘蟬縣,這座樂浪郡治曹縣的門戶縣,便是在歷經了白日的浮躁與恐懼之後,回歸了屬於夜晚的寧靜。

可惜,子時三刻發生在縣城南門的一陣喧鬧,徹底粉碎了這種表象之上的脆弱寧靜。

女真人終於進城了!

此時仍然留在城中沒有逃走的居民,幾乎全是那種有著根深蒂固觀念不願遠離故土的老人。城里但凡能走的,基本都在今天白天跟隨粘蟬縣令向南撤退走了。剩下的人,全都在麻木的等待著侵略者的判決。

嗚嗚,嗚嗚……

悲切的哭泣之聲由遠及近,由小到大,漸漸傳遍全城。此時整座城池都沉浸在恐懼的情緒之中,沒有一個人還能冷靜的思考,女真人由北而來,為何卻從南門攻入。

「都別亂!是我們,大宋邊軍!」

剛剛倉皇退入城內的兵馬氣還沒喘勻,便被城內這一幕鬧得十分尷尬,隨即便有將領嚴令部下沿著街巷澄清誤會。

只不過,入城的隊伍口中喊的雖是大宋邊軍,但其實全稱應該叫做「大宋國安東都護府樂浪郡邊軍」。但以這些人天生喜歡往臉上貼金的習性,他們直接把中間的詞匯給省略掉了,便成了大宋邊軍。其實這群操著高麗口音的人,全部是貨真價實的高麗仆從軍。

「吳相公死了,叫我們如何是好!?」失魂落魄的高麗軍官們聚在一起,惶恐的商量著對策。躺在地上簡陋擔架上的這位吳相公,乃是大宋國派來本縣的文官知縣。今日棄城便是他下的命令,全軍帶著難民一起向南面的曹縣撤退。哪知好死不死半路遇上女真人的游騎,這位當場便中了冷箭,撒手人寰。剩下的人只好帶著他的屍體往回逃竄,於是,便有今夜這一幕。

「吳知縣他是個好人吶!」

「是啊!吳都監撤走前命他帶領我們盡量拖延敵軍,結果吳都監前腳走。他後腳就帶我們撤退。似這樣愛惜我們的好官,怎么就這么走了呢?」

現場,不少高麗軍官自發追悼起這位縣令來。幸虧吳秉彝不在此處,不然定要被這位同姓的文官給氣死!你要沒膽量守城那明說啊。老子換人就是!哪有先把老子哄走,後又自己帶人逃了的道理,這樣搞還能不誤大事!?

「吳相公走了,咱們怎么辦?」有人舊話重提,但大家卻是相顧無計。

「速速商量出個辦法來啊!如今人心惶惶。若是營嘯了,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矣!」

眾人回頭去看,密密麻麻的火把下,敗兵們或立或坐,焦躁不安的情緒始終籠罩在每個人的身上,而此時沒有一個下級軍官們出來安撫士卒。更糟糕的是,跟隨大軍逃回的難民,嚎哭之聲更加厲害了,這等哀聲便如催化劑,摧殘著這支敗軍僅剩的一點士氣。

「要不。咱們再試著突圍?」有人建議道。

「怎么突圍?突出去了怎么交待?先前還有吳縣令作保,畢竟是他下的令!可現在就算咱們九死一生回去了,誰替咱們扛這臨陣棄城之罪?」有人立馬就反駁道。

眾軍官聞言默然不語,要不是害怕背上這個罪名,他們也不退回來了。畢竟半道遇上的只是女真人的游騎,又不是大部隊。所以從技術上說,突圍還是有希望的,關鍵是大家不敢隨便突。還未接戰便主動放棄城池和被敵人正面擊潰是兩碼事,前者是要受到嚴厲的軍法處置的。

不過說起來,這些邊軍比起以前的從軍生涯還是有進步的。要是換做從前,逃了就逃了,誰會有甚么顧忌?可現在不一樣了,上到指揮使。下到普通一卒,都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皆直接關系著後方家屬的今後生活,若是不戰而逃,優渥的軍屬待遇肯定不再屬於他們這些逃兵的家眷。

不光是不敢私逃,他們更加不敢投降女真。不光有後方家屬的因素,更有一個直接的原因。如今的高麗半島已經滅絕了萬惡的奴隸制度,但他們要是落到野蠻愚昧的女真人手上,那絕對是嫌自己之前活得太自在了。

「到底該怎么辦吶!沒有宋人領頭,咱們就是退到曹縣,也是要被處以軍法的啊!」

總的來說,逃跑還是眾人心中遏制不住的念頭,但眼下的關鍵是誰來領這個頭?先前有吳知縣這個擋箭牌可以跟郡里交待,現在靠誰呢?

突然間,滿頭冷汗的軍醫站了出來,怯生生的望著眾人道:「我知道有位相公,可以替我們作主!」

「誰?」「誰啊!」眾人紛紛催問道,忽聽一人問道:「是不是前些時日,回天軍的太醫托付給你照看的那位相公?」

「對對對,真有這么個人!只是今次撤退怎么沒見他人影?沒受傷吧!」對於突然出現的救命稻草,大家顯然很關心。

那軍醫恨不得把頭垂到褲襠里,半晌才道:「逃難的難民加上隊伍足有上萬人,卻只我一個軍醫,哪里顧得周全?是以這位相公叫我給忘了,只怕現在還在縣城里!」

見說,眾人一片嘩然,居然敢把宋國來的相公丟在城里,這人膽子不是一般大!只是大家來不及指謫他魯莽,只是道:「如今群龍無首,弟兄們都推舉不出領頭人來。這位相公雖然不是我們的頂頭上司,但人家是從大宋過來上任的,這種時候,不聽他的還能聽誰的?」

軍醫見說,哀求大家道:「我帶你們去可以,但你們千萬不能轉身便把我賣了!」

「不賣,不賣!我們上萬人就你一個大夫,賣了你還不是我們自己遭殃?」眾人都拍胸脯保證道。

軍醫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相信這些人一回,當即帶著人便往養傷那位相公處趕去。沒多時,大家來到一處院落前,軍醫砰砰砰的敲門,哪知門竟自開了,眾人面面相覷,心頭都涌上一個不好的預感來。這位相公不會自己走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