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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燈光,微微能見碎星在其中閃爍。

李熙凝望著那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眸子,不由往前邁了一步、微微伸長了顫抖的右手,仿佛是想要觸碰,卻又不敢碰碎這難得的美夢。

「雲飛……」

「雲飛……」

「朕日日夜夜的想著你、憶著你。」

「不知你過得好不好……沒有朕在身邊、當是過得好的。」

那身影仍舊怔怔的望著他,不言不語,猶如一座雕塑,只是肌膚神色,卻又鮮活無匹。

「朕悔之晚矣,只有一死以贖罪。當日的奴才們,如今與朕同死。知道此事的,也都將隨朕而去。今後……朕願你天空海闊任意飛翔。」

喬雲飛望著多年不見的夢魘,也猶如在夢中。這幾年來,他因著影衛、御醫的悉心照料和周到將養,仿佛樣子沒有變化;或者這里面,也有昔日宮廷各種秘葯的功勞。然而眼前的帝王,頹然、蒼老,兩鬢的白發在燈火下閃爍著星光,病色、垂死。

做夢也未曾想到,多年來折磨自己的夢魘,如今竟是這一幅模樣。

他咒過李熙死,他咒過李熙痛苦,他咒過李熙遭受折磨,然而真正看到的,卻是他永遠也未曾想見過的。

只是那陌生天子的雙眸中,仍舊是昔日的那一抹神色,深深、重重,無數次地入他夢中去,糾纏不休、擺脫不了,就如同他而今絮絮叨叨、斷斷續續的緩慢傾訴。

那雙眼睛如同一個魔咒。

那口唇中吐出的源源不絕的傾訴,猶如一個魔咒!

「雲飛……你能來入夢、聽朕再訴衷腸,朕已是瞑目了。今生,朕欠了你良多,朕害了你。可是若要叫朕放手……朕卻不舍,寧死、不舍。只是朕錯了……朕錯在不該毀你,不該將你束縛在這合歡宮內。朕原以為,束住你,便能一輩子擁有你。原來朕錯了,朕毀掉的,是朕自己的心。」

說著男人流下淚來。或許是在夢中,原本他不會在喬雲飛面前展現的一面,就此呈上,如斯脆弱。只見他顫抖地伸出左手扣住自己心胸,右手仍執著地伸向喬雲飛的方向,淚流滿面地哭道:「雲飛、朕的心好痛、好痛啊……朕把自己的心挖了,好痛、好痛的一個大洞……朕痛了好幾年,日日夜夜……沒有你,毀了你就是挖了朕的心哪……」

病體不足久支,天子訴說著慢慢跪倒下來:「好痛……日日夜夜的痛……朕的心,被朕硬生生地挖走了……朕為了翔兒翊兒,熬著這許多年,而今終於就不會痛了……」

淚水不停自天子蒼白的面容上滴落,他口中喃喃道:「雲飛,今生朕把心賠給你。若有來生,朕願為女子,一生一世,隨著雲飛天際!翔……求你,求你給朕這個機會,朕一定一定,好好地補償你贖罪……」

雕像般靜靜立著的喬雲飛,也流下淚來。雌雄蠱早已解開,為何自己仍舊覺得心口一陣陣地緊縮、仿佛有一只手在不斷地搓揉、要將那物挖出來般的疼痛?

他驟然深吸一口氣,抽出腰間寶劍,咬緊了唇瓣,提劍走了上去。

對面李熙顫抖得尤為劇烈──難道眼前的並非夢影,而是真正的雲飛?抑或雲飛入了夢,要在他死前親手殺了他報仇?

然而他直挺挺地跪著,只是貪婪地望著許久未見的面容、身形,一瞬不瞬生怕錯過分毫光陰,只等著那當胸的一劍:是夢非夢,又有什麽要緊?

到底是身子弱了無力,那劍只是慢慢地抬起,又緩緩地刺入李熙胸膛。

眼見著劍尖的寒芒一寸、一寸地進去,喬雲飛的手顫抖著,感受那劍尖劍身傳遞過來的阻礙感──是深入肌理的感觸,仿佛觸摸到了此人的昔日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