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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門口,戴著隱形眼鏡的鍾關白清楚地看見保安已經坐在門衛室里就著豆漿吃雞蛋灌餅了。

還是當年的保安,還是當年的雞蛋灌餅。

「哎,您這雞蛋灌餅哪兒買的?」鍾關白跑過去半開玩笑似的問。

「就往南走兩百來米。」保安指一下,「您往那兒瞅,對,那兒。」

鍾關白已經很多年沒吃過這種東西,他是那種胡亂吃喝不運動就會過瘦的人,在音樂學院上學那陣又特別騷包,追求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所以飲食運動都是健身標准,後來工作了也沒機會吃路邊攤,現在一看見,就有點像個執念似的,明知以前也沒有多喜歡,但還是想要買來吃一吃

來個故地全套體驗。

等他拿著熱騰騰的雞蛋灌餅,摘了口罩邊吃邊又走回學校門衛室的時候,保安驚訝道:「哎,是你,我說怎么這么眼熟哪。」

「那您給我開個門唄。」鍾關白笑眯眯地說。

保安說:「行,那先登記一下,這兒,簽個名。」

鍾關白拿著筆,正准備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筆停在空中。

「怎么了?」保安斜眼瞅鍾關白,笑著揶揄道,「大明星,您放心吧,這人員進出登記簿是要存檔的,我不能拿去賣錢,再說,我也干不出這事兒來。」

「……那倒不是。」鍾關白略微羞窘。

他是在想在他還沒有出名、還沒有刻意為「鍾關白」這個品牌練出一手商業性的特殊簽名的時候,他是怎么簽下「鍾關白」三個字的。

大概是因為溫月安要求他從小練字的緣故,從前寫字是有魏風的。

鍾關白想了一會兒,便在登記簿上認認真真地寫了自己的名字,三個字寫得謹、沉、正,自己看著,竟都覺得有些不像他寫出來。

寫完,走進學校里,教室都還沒有人。

他在學校各處轉了轉,再憑著記憶走到從前老教學樓的音樂教室里,發現他彈過的那架舊鋼琴還擺在原處。

倒是很奇妙,因為學校建了新教學樓,老教學樓的內部設施也已改進了許多,不少老舊的桌椅、教學設備都換了,唯獨這間音樂教室一點也沒有變。

老舊低矮的立式鋼琴,鋼琴邊放樂譜的櫃子,支在架子上不太大的黑板,布滿各色塗鴉的木頭椅子,淺色的窗簾……

真的一點沒變。

鍾關白坐到琴凳上,揭開琴蓋,發現琴鍵被保養得很好。他隨手彈了一首多年前的作的曲,發現這架鋼琴的音准也極好。愛琴之人都知道,養琴要靠彈。像陸早秋這般家世的人,要將任何一間屋子當做博物館般封存藏起來,不是難事,難的是讓這架鋼琴永遠發出當年的聲音,讓這間教室里永遠有一些喜歡音樂的孩子。

彈完一曲,鍾關白又走到放樂譜的櫃子邊。

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櫃子是陸早秋整理過的。鍾關白自己作的曲都懶得整理,更不要說別人的。而陸早秋不同,陸早秋不能接受巴洛克時期的亨德爾混在古典主義時期的海頓里,看著他整理出來的一櫃樂譜的書脊,就像直接在看一根古典樂史的脈絡。

鍾關白從上至下一排排看下去,發現這個櫃子最下方的最後一冊,放的是一本《鍾關白作品集》。

一櫃子琴譜,沒有一冊是全新的,看起來都被翻過很多遍,而最後這本,看起來最舊。

鍾關白把那本作品集拿起來,翻開,里面有一些標注。鍾關白不是那種會把裝飾音與情感要求全寫在琴譜上的作曲家,所以那些標注,大概就是陸早秋自己的解讀。

他對著陸早秋的標注彈了一曲,覺得很有趣,仿佛可以聽見陸早秋是如何彈他寫的曲子的。一曲一曲彈下來,每一曲彈罷,好像就又離陸早秋更近了一步。

教室外傳來了說笑聲和腳步聲,快要到上課的時候了。

鍾關白彈著琴,忽然聽到有一個童聲喊:「陸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