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四大名捕大對決 未知 5949 字 2021-02-10

確確實實的死了。

死了的是一個荏弱如花的女子——「彩雲仙子」伍彩雲。

周白宇看見伍彩雲蘋果心似的一張圓臉上,因為掙扎而留下的傷痕,那原本綳緊如一張生氣活潑的臉,已經失卻了歡欣的生命。

他的怒火,也隨著伍彩雲冰冷的小手,埋在她的腹間,因為這樣,他也發覺到伍彩雲身上的衣飾只是披上而已,根本沒有穿著,從這點可以推斷她死的時候……

白欣如的淚,像珠子滑過鵝蛋殼上。

她霍然而起,厲聲問:「這是什么回事?!」

「今天早上,寨主跟白城主出去後,伍姑娘也隨出去,後來,有人來報發現……發現伍姑娘……伍姑娘l屍在枯竹林間,我們就,就去接了伍姑娘回來,她……」這寨里頭目說至此處,已泣不成聲。

周白宇怒問:「是誰干的?!」

眾皆啞然。一名分舵主恨聲道:「要是我們知道哪個王八辱了伍姑娘,我們還會站在這里像一截截木頭么?!」

周白宇忽然想起殷乘風,負傷中的殷乘風。「你等我回來,我把打贏後的路上第一朵見到的花,擷給你。」這是殷乘風赴戰前對伍彩雲說的一句話。

伍彩雲的胸前,正伏著一朵小小的但香氣四溢的,沉哀的沈丁花。

周白宇悚然:「殷……殷寨主呢?」

一名南寨高手道:「今午寨主他……他回來過,似受了傷,嘴角還淌著血……一見到伍姑娘這樣子,就,就怔住了,然後把花放在伍姑娘身上,喃喃的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然後就沖了出去——」

周白宇猛地揪住那名高手,厲聲道:「你為何不攔住他?你為什么不攔住他?!」

那名高手因衣襟被緊箍,答不出話來,旁邊三四名寨里的頭目和婦孺,忍不住紛紛陳說:「我們也想攔阻寨主啊,伍姑娘的事,就是大伙兒的事,要報仇要流血,決不能少算我們這份!」

「可是誰敢攔止寨主啊……他那時候,眼露凶光……」

「寨主我是由小看著他長大,從未見過他這樣子怕人的……」

「這也難怪,唉。」

「要是我們知道誰是那天殺的凶手,誰願意留在這時作縮頭烏龜!」

周白宇放開了手,沉痛地問:「你們有沒有追躡寨主往何處去?」

那被周白宇揪住的南寨高手也不以為忤,喘息道:「我們追出去,殷寨主已似一陣風般走遠了,叫也叫不應,追也追不著。」

周白宇了解,就算身受重傷的殷乘風,他的輕功也幾如劍法的「急電」,這些人是斷斷追不上的。

他也明白殷乘風的心情。

那名高手又說:「殷寨主一面飛狂奔出去,一面嘶喊著:「是你!是你!一定是你!」我們不知道他是指誰,周城主,你跟寨主熟,可知道

周白宇倏然掠出大堂;向堅外的棗騮馬撲去,拋下一聲:「照顧白姑娘!」

他已無及解釋,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及時阻止這一場流血。就算及時,也恐怕沒有力量阻止這一場廝拼。

藍元山在清晨無陽城城門之戰後,自然回到伏犀鎮。

伏犀鎮側山拗中,有一條溪流,水流洶涌渾濁,兩岸俱是大小不一的卵石,廣闊的荒地里只有一兩撮草叢,野鷓鴣常在深夜飛過此地,在溪上斷柯枯枝上棲止。

由於這溪流掠過伏犀鎮一帶時作一個彎彎如弓的弧度,所以一般人叫做「關刀溪」。

溪邊丘上,有一塊比人高的大石,上粗下細,到了底層,僅一塊掌大石尖與兵相連,但又不致傾倒,人說風猛時那大石還會微微晃動,似欲乘風飛去,所以就叫這一塊石頭做「飛來石」。

藍元山在「飛來石」上。

關刀溪的一片擴野,風大而寬,藍元山認為這是以內息調養劍傷的最佳之地。

一般習武者若受了傷,當盡可能避免露風沾水,但功力深沉如藍元山者則不同。藍元山正要藉罡風灌入體內,以「遠揚神功」純陽元氣,促化傷口的痊愈。

斷劍他早拔了出來。

血也止了。

傷口仍陣痛著。

溪口一陣又一陣的風,吹得他發尾、鬢襟、衣袖、袍據、緞帶,俱往後飄飛,飛來石也像漂在風中,沒有重量,藍元山在深吸著勁風,又徐吐出。

也許,在上天的眼中,他這身駭人的內力,只像一受傷的蛤蟆在養傷吧。想到這里,他不禁自嘲的一笑。

就在這時,他胸骨的刺痛突然消失,緊隨的是背肌綳緊。

他霍地回首,就見著一人,散發揚著、劍光閃著惡毒的白牙,人咆哮如一個穿著胄甲的戰神,向他以箭的速度奔來,而手中的劍如矢。——殷乘風!

藍元山不覺張大了口,想喊出話,但他已來不及出聲,臉肌扭曲睚芒欲裂的殷乘風忽向他猛下殺手。

——不是決戰在明日嗎,怎會……?!

這問題只來得及響在藍元山心中,他的雙手引蓄了巨力的天風,飛卷殷乘風。

藍元山的「遠揚神功」加上天地間的勁風,原本是素乏內功的殷乘風抵受不了的,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殷乘風那樣被復仇的斗志燒痛了他每一寸骨骼,他的劍閃動著絕望的白牙,每一招每一式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這樣的打法,不行……

藍元山邊打邊退,他早已離開了「飛來石」,正退人湍流的溪中。

——這小子敢情是瘋了……

藍元山雙掌發出澎湃的巨勁,推卻著殷乘風的追迫,溪水已浸過他的雙膝,溪底的石頭,長期被水灌洗得像魚皮一般清。

——這小子不要命了……

殷乘風憤怒的狂吼著,劍花刺入水中,藍元山退人溪中,全身因水氣而冒出煙氣,內力也發揮到頂點,自然的風向與水勢,全變作他的掌力。

——這小子不要命,自己可還要命的!

藍元山用掌勁濺起水花,水花濺在殷乘風臉上,殷乘風頓失藍元山所在,只見藍衫在每一顆水珠中閃動。

殷乘風卻在水花中念起伍彩雲。

他以牙齒銜著發尾,把全身的創痛化作劍的奪命,就算有千個百個藍元山,他也要他死千次百次。

藍元山一到水里,本來借水花擾亂殷乘風視線,又藉風勢加強掌力,更以水流來使殷乘風馬步囂浮,本正欲全力反擊,但情勢的發展卻並不如願。

水花閃閃中,殷乘風看不清楚他,他也看不准殷乘風的劍。

溪水里已泛浮幾點紅色,但旋即又被溪流沖淡。這血有殷乘風的也有藍元山的。

關刀溪的殊死戰,濕透了的青衫藍袍,在他們膝間卷起激濺的水花。

殷乘風用的是劍,藍元山使的是一對r掌,那是因為殷乘風練的是劍,藍元山精長的是內功。

清晨之夜,殷乘風本身的「決陣劍」,已被藍元山震斷,現刻他手上的劍,是劈手奪自一名想攔阻他的青天寨弟子的。

這只是一柄普通的劍。

普通的劍絕對承受不了藍元山「遠揚神功」的壓力。

是以劍折飛,粉碎於半空。

劍片有些s在藍元山身上,有些打在殷乘風身上。

兩個人都忘了痛楚,正要全力把對方殺死,然而沒有劍的殷乘風就等於失去一半以上的武功,藍元山驀扯住他,一掌要劈下去。

「錚」地一聲,殷乘風腕上忽多了一柄小劍,這是殷乘風的「掌里劍」。

藍元山發現殷乘風掌里有劍的時候,要躲,已經躲不及,也躲不開了,只聽殷乘風一面刺出「掌里劍」,一面凄聲道:「我就是要跟你同歸於盡。」

藍元山暗嘆一聲,閉起雙目,一掌劈下去: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會如此不明不白,跟殷乘風夾纏扭打,一塊兒死去的。

談亭會第七回「就是她」

驀聽一聲叱喝:「住手!」

「呼」地一聲,一幢意料不到的巨影,撞了過來,同時撞中藍元山和殷乘風,兩人都被大力撞倒於水中。

兩個因拼斗而身負傷痕的人,被猛灌進耳鼻的水,像指天椒一般刺激,他們劇烈地咳嗆起來。

撞倒他們的是那顆「飛來石」。

「飛來石」是被人腳踢過來的。

來人像一只大鵬般撲到,一手揪起殷乘風,一手揪起藍元山,將臉俯近殷乘風面前吼道:「你要跟藍元山拼命,是為了替伍彩雲報仇,假如藍元山不是凶手,你卻死了,誰來替伍彩雲報仇?!」

殷乘風掩位嘶聲道:「他殺了彩雲!他殺了彩雲……」

那人一松手,正正反反,給了他幾記耳光,又一把揪住他,殷乘風耳際嗡嗡亂響,人卻比較清醒過來。

那人冷笑著問:「那你是高估了藍元山了!你也受了傷,他也受了傷,他早上還跟你決斗,下午就趕去桔竹林殺了彩雲飛,再回到關刀溪來等你報仇——」

他冷笑著加了一句:「如果他能這樣,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殷乘風仿佛全身都脫了力,那人放開了他,他軟癱地坐在溪流中,怔怔地道:「是他……是他叫人殺死彩雲的……」

那人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轉首望向藍元山。

藍元山像一只淋濕了的鴨子,垂頭喪氣,向那人望來,忙不迭道:「我沒有,我沒有。」藍元山全身每一根骨骼浸在寒澈的水中都劇烈疼痛,「我不知道伍……伍女俠已遇害……」

那人重重地哼了一聲:「不管怎么說,你們幾個人,為了點虛名,在這里拼得愁雲慘霧,還害了自己所愛的人,助長了伺伏在暗處敵人的氣焰,實在是愚昧之極。」

他長嘆一聲道:「殷寨主,藍鎮主,你們是聰明人,難免也一樣作糊塗事。我們先到黃堡主那兒共商大計吧,不管殺害伍姑娘的凶徒是誰,總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你們這一仗,就礙在我姓崔的面子上,再也不要打下去吧。」

追命一面說著,一面提著二人往岸上大步踱去。

殷乘風和藍元山都想自己奮力而行,但在追命扶持下直似足履點水而行一般,絲毫不必著力。

溪床上有四匹馬,一個白衣人。

白衣人是周白宇,是他通知追命,來阻止這一場本來不死不休的格斗。

三人到了岸上,才知道亡命拼斗中留下來的冷冽和傷痛。殷乘風微蹲下來,只見一簇在石堆里茁生的野草叢中,有一朵五彩斑爛的花,寂寞無人知的開到近謝的光景。他想起對伍彩雲說過的話:「好,你等我回來,我把打贏後的路上第一朵見到的花,擷給你。」

殷乘風輕輕采下這朵花,目送它隨水流送去。追命和其他二人都勒著馬,默默的看著他哀痛的手勢。

在「撼天堡」的「飛雲堂」堂上,有一席酒菜,精致雕刻著龍翔鳳舞的紅色大理石桌是如此之大,使得原已坐上七個人的位置,只不過占了圓桌沿的三分之一不及。

居首席的人年逾花甲,神威八面,白髯如戟,卻臉黃若土,笑起來震得桌上杯碟碰登碰登地作響,如果他一拍桌面,只怕是鋼鑄的桌子才抵受得住。

這是身罹重病的「撼天堡」堡主「大猛龍」黃天星,本來相隨黃天星的高手還有鄺無極、尤疾、姚一江、游敬堂、言之甲、李開山、魯萬乘這些人,但全在苦拼「姑、頭、神、仙」那一役中犧牲了。

只剩下一位總管「椎心刺」葉朱顏,不到五尺高的身材,但渾身肌r結實間直似純鐵打造的彈丸。他也在席上,只居末座。

在黃天星右側的是追命;其余便是殷乘風,下來是霍銀仙與藍元山,以及周白宇,周白宇和黃天星身邊都空了一個位子,白欣如和白花花還沒有來,至於殷乘風身側,也空了一個位置給永遠不會來的人。

「撼天堡」本是「四大家」之首,跟北城「舞陽城」是三代世交,與南寨「青天寨」前任寨主(殷乘風的師父亦是養父伍剛中?」相交莫逆,甚至彼此的堡號與寨石,都有個「天」字表示同屬一心,而黃天星也屢次提攜西鎮,甚至在某次「伏犀鎮」遇困時,不惜調度大批人手運糧食給藍元山。

本來南寨西鎮北城,對東堡都十分服膺,只是撼天堡人手折損,黃老堡主重傷難愈後,其領導地位便告消失,誰也不服誰,才致使有這幾場龍爭虎斗。

此刻黃天星、追命、周白宇、殷乘風、藍元山、霍銀仙、葉朱顏都在等人來。

——他們在等誰來?

「怎么他們還不來?」黃天星雖然內傷未復,但脾氣不因此而斂。

「堡主多慮了,」葉朱顏忙道:「憑敖近鐵敖捕頭、奚九娘奚秀才、元無物元大俠、江瘦語江公子、司徒不司徒舵主、還有六位女俠,江湖上,誰挑得起這十一人來著?」

來的原來便是六扇門高手敖近鐵及其夫人居悅穗,市井豪俠元無物及其夫人休春水、名門世家江瘦語及其妹子江愛天,丐幫分舵主司徒不及其夫人梁紅石,文武秀才奚九娘及其姊姊奚采桑,另外一個,便是「仙子女俠」白欣如了。

這十一個人,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江湖上惹得起他們的人確實不多,在幽州一帶,除了「四大家」,大概沒有誰挑得起這些人。「四大家」的宗主黃、殷、藍、周全在席上,又還有誰會去捋這十一高手的虎髯?

黃天星哈哈笑道:「我倒不擔心,擔心的是周世侄,他那如花似玉的白姑娘,可不能有絲毫閃失啊。」

黃天星這個玩笑顯然開得甚不是時候。殷乘風的眼睛驟抬,s出白劍一般的銳芒。周白宇卻急忙把眼光收了回來,他本來的視線正繞過藍元山的藍袍,凝在霍銀仙烏亮發色底下的悒郁上。

追命忽然問:「黃堡主,黃夫人呢?」

其實白花花也不是黃天星的原配夫人,只是黃天星中年喪偶,直至晚年,才奈不住英雄晚景的寂寞,討了個繼室,便是白花花。

白花花在武林中,可說全無名聲,武功也毫無根基可言,但在青樓女子中卻是有名潔身自愛的艷妓。

黃天星咧嘴一笑,又拍著後腦勺子苦笑道:「她?她呀,最近身體不好,卧病在床,能不能下來陪大伙兒,也要待會兒才知曉。」

追命道:「玉體欠安,那就不必勞擾了,凶徒已取了九個無辜女子性命,堡主要小心照顧是好。」

「這個我自會曉得了;」黃天星說著又用手在桌上一拍,果然震得桌子上的杯「砰」地跳了一跳:「這些歹徒恁地狠毒,專揀女子下手!」

追命道:「既已殺了九人,看來凶手還會殺戮下去,四大家在此時此刻不團結一起,只有讓人趁虛而入。」伍彩雲顯然就是因此而歿的。

黃天星又一掌拍在桌子上——但葉朱顏及時將一面彈簧鋼片放在他掌下的桌上——這一掌聲響雖大,但卻不致使桌坍酒翻,看來葉朱顏在「撼天堡」確有其「不可或缺」的地位。

「去他娘的狗熊蛋!」黃天星破口大罵:「要是落在俺手里,俺不叫他死一百次就不是人,在這時候誰不同舟共濟,而來惹事生非,誰就是跟我黃天星過不去!」

忽想及一事,向追命問:「無情幾時才來?」

他這句話用意相當明顯,追命已來兩天,但絲毫查不到線索,連謝紅殿與伍彩雲又先後喪命,黃天星曾在「玉手」一役中跟無情並肩作戰過,甚為佩服這年輕人的足智多謀,所以便覺得只有無情來方可解決問題。

追命也不引以為忤,淡淡地道:「陝西發生山僧噬食全村性命奇案,大師兄可能先了決那件案子,不會那么快便到。」

然後他抬首朗聲問:「然而到了屋頂上的朋友,酒已斟了,菜快涼了,還不下來么?」

只聽「哈哈」一筆,「嗖嗖」幾聲,大堂上多出了五個人來。

粗壯得似一塊鐵饅頭沉著臉的是六扇門高手敖近鐵,他第一個開口,說:「我們潛到屋上,為的是試誰的耳力最好,冒犯之處,請多包涵。」他一上來就道明原委,果是捕快明爽作風,不致令人生誤會。

落魄秀才奚九娘面白無須,滿臉春風,執扇長揖道:「我們自以為輕若鵝毛,但在追命兄耳中宛似老狗顛躓,貽笑大方而已。」

貴介公子江瘦語錦衣一拂,曬道:「我們輕功不錯,追命的耳力也好,奚先生何必翠羽自踐!」

追命笑道:「都好,都好,不好,不好。」

鴉衣白結在搔著蚤子但腰下有六個袋的丐幫司徒不側著頭問:「什么好?什么不好?」

追命道:「五位輕功和在下耳力都好,但黃堡主、殷寨主、藍鎮主、周城主明明聽到了沒指認出來,卻讓我這酒鬼去吹噓認空,就是不好!」說著仰勃子灌了杯酒。

黃天星奇道:「你說什么?我可沒聽到有人來,要不,早就拍桌子沖出瓦面去了。」

藍元山也道:「在下也沒聽到,追命兄是給我臉上貼金。」

周白宇也慌忙道:「我也沒聽到。」剛想說下去,忽瞥見霍銀仙一雙微似憂怨但黑白多情的眼;向他睬來,頓時好像浸在柔軟的糖水里,甜得真不願浮起,便沒把話說了下去。

只有殷乘風默不作聲。

豪俠元無物「砰」地一聲拍下桌面,大聲道:「追命兄,武功高強而不做,我服你,來三杯!」

仰首連盡三杯,把杯子一擲,道:「杯子大小,不過癮!」取了酒壺,連灌了三壺。

追命笑道:「我陪元大俠。」擷下葫蘆,咕嚕咕嚕喝光一葫蘆。

黃天星也把桌子一拍,葉朱顏也及時將卸力彈簧擋在桌上:「好豪氣,我也來三——」但桌上酒壺干盡,他抓起地上酒壇子,一掌拍開封泥,力運手上,酒壇噴出一股酒瀑,直s入黃天星喉里。

元無物豎起拇指,喝:「好!」

眾亦叫好。

葉朱顏卻在叫好聲中趨近黃天星低聲道:「堡主,小心身子!」

黃天星豪笑道:「今宵不醉,尚待何時!」

追命忽道:「今日我們此聚,為的是共商緝拿凶手大計,並非為求一醉。」

這句話令黃天星一省,只好放下了酒壇子。近年來他少涉江湖,當年一股豪氣,已難有發揮之處,難得一時意態興靈,很想藉j毛蒜皮的小事發泄個淋漓盡致,但聽追命這么一說,只得快快放下酒壇子。

追命問:「六位俠女呢?」

奚九娘道:「我們先行一步,婦道人家,總是……」

忽聽一個女音叱道:「小弟,你又要在背後罵姊姊什么啦?」

人隨聲到,原來便是奚采桑、梁紅石、休春水、江愛天、居悅穗及白欣如等人來了。

六個女子中,江愛天最是大家閨秀的,雍貴風華、金釵玉簪,自有豪門碧玉風范。但論清秀嬌麗,六人中莫如白欣如,她一張鵝蛋臉,柳眉秀鼻,有一種妍致之美。

眾人哄笑中起座相迎,奚九娘素來怕他的姊姊,便道:「我是擔心你們遲遲未到,不要又出了意外。」

梁紅石笑曄道:「呸!你出入百次意外我們都還平安大吉哩!」她是丐幫分舵主夫人,跟叫化子多了,自然也有些粗魯不文起來。

黃天星笑哈哈道:「別鬧,別鬧,我那口兒也下來了。」眾人望去,只見一個穿素衣的女子,臉罩輕紗,敢情是因為身體羸弱之故,隔著輕紗還覺得透人的白,白花花是被兩個婢女攙扶著下來的。

白花花輕福了一福,算是招呼,黃天星便趕忙扶她坐下,笑呵呵地道:「我這口兒呀,還要仗賴各位娘子軍多加保護才行。」

眾人都知道保護這么一位荏弱女子,當非易事,但好勝的休春水截然道:「交給我們保管平安。」

奚九娘忍不住挪揄道:「諸位那個『七姑』、『八嫂多忙了這一陣子,可有查到凶手什么線索沒有?」男人們又一陣哄笑。

奚采桑冷冷地反間道:「你們呢?」

笑聲頓止。

敖近鐵道:「還在查著,未有頭緒。」還是他老實承認。

奚采桑忽向追命道:「三爺,我有一事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