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部分(1 / 2)

四大名捕大對決 未知 5991 字 2021-02-10

吳鐵翼道:「你怎么提起她來?可知道她在哪兒?……她……她可好?」

綺夢道:「啊哈!你可想起這個苦命女子來了。」

吳鐵翼目中噴出了熔岩:「無論怎樣,你可不要折騰她……她已經夠可憐了。你拿她來挾持我也沒用,我不會──」

綺夢怒極反笑,格格格幾聲,咬碎銀牙的道:

「我挾持她?我威脅你?!哈哈,哈哈!你可知道她是我什么人?」

吳鐵翼抬起頭來,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裹臉布里透出兩個深邃的黑d,仍可以了解他心中的畏怖與迷茫:

「你是……她是……你是她?」

「我是她的女兒,」綺夢用了極大的勇氣,壓抑著極大的悲怒,一字一句的道:

「她是我娘。」她自牙縫里一字一句的迸發出來:

「她也是我爹的正室,『雪花娘子』招月歡:『招月娘子』!」

杜小月第二回下流是到處流精

吳鐵翼全身一齊震動起來。

他呼嚕呼嚕的喘著大氣,好像,那個說話氣定心閑的吳鐵翼又不見了,眼前只剩下千瘡百孔傷痕累累奄奄一息但又一息尚存的鐵布衫。

「你……你是她女兒?」

「我是她女兒。」

「……」

「你知道你的罪孽深重了吧?」

「天!那你是──」

「我娘嫁入孫家之時,已有了我。」

「天哪!」

「我那時當然不知道這件事。我初見你的時候,只覺得很熟稔,很親切,不意便對你產生了好感。」綺夢悠悠的語音突然一變,「沒想到你是個下流偽君子!大家都流傳你中年喪偶,因痴情而不再續弦,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嘿嘿,這全是你叫人制造出來的假象!你是情婦滿天下,兒女滿人間那!」

吳鐵翼只搖搖欲墜,好一會,才顫聲道:「你罵的對,下流則是到處留精!天啊,我造了什么孽了!」

他忽又作垂死掙扎似的說:「你是在什么年出生的?」

「關你p事!」綺夢一句便殺了下去:「你別拐著彎兒試探了。我就是你干了好事便一走了之的女兒。」

這一下,不但吳鐵翼心頭撞擊,一記比一記重,一下比一下沉,連羅白乃、葉告、何梵全都楞住了,就是五裂神君、獨孤怕夜也面面相覷,差愣莫已。

──綺夢竟是吳鐵翼的女兒?!

綺夢道:「不錯,我是你的女兒,可是你卻對我做了什么事?」

吳鐵翼全身劇烈顫哆著,「但我那時根本不知道你是招娘子的女兒。……我也不知道你後母是白孤晶,更不知道你是孫三點的獨生女!──我到了東北,是先跟你相識,之後才應你爹之邀到『神槍會』的,我怎知道……天哪!怎都湊在一起了!」

綺夢冷哼道:「我爹?你還有面子說他是我爹?!」

吳鐵翼雙手捧著自己的頭,呻吟道:「我也萬萬始料不及,你竟是我的……這是命運弄人啊!」

綺夢冷冷地道:「命運弄人,也要人自行墜入恢恢天網才行。你若不自命風流,到處留精,白孤晶也不會利用我爹來對付你,我娘也不會因你而死了。」

「因我而死?」吳鐵翼顫聲道:「她……死了么?!」

「人家都以為我娘是因為斗不過白姨娘而自戕的。事實卻另有曲折。你對我娘始亂終棄之後,我娘只好委身嫁給孫三點。孫三點貪新忘舊,又把白孤晶納為妾。白孤晶要謀『一貫堂』大權,當然不放過我娘。不過,『雪花娘子』招月歡豈是易惹之輩?她決心與白孤晶周旋到底。其實,孫三點對白姨娘雖有一時之迷戀,但他是個梟雄,梟雄通常都很霸道,但也大都聰明。他正是這樣子的聰明人。很快,他就覺悟出白姨娘不老實,所以,對我娘又恢復了感情。白孤晶見無法爭寵成功,便用卑鄙手段,把你召來了東北……」

吳鐵翼茫然道:「可是,我未對她說過我和招娘子的事啊。」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一面讓你來『神槍會』,一面私下告密,說你跟我娘曾是相好。孫三點將信將疑,怒審我娘,我娘給他折磨得半死不活,連在沐浴時也給他拖出去當眾折辱。」綺夢兩行清淚,簌簌掛落下臉蛋來,「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的風流帳一手造成的。」

「難怪,那時候,」吳鐵翼道,「孫三點看我的樣子十分詭怪,他一面對我虎視眈眈,殺氣騰騰,但在言談上又好像對我十分器重,推心置腹。我總覺得不對路。」

綺夢撇了撇嘴:「那是他一向貫用的伎倆,別人對他諱莫如深,他則一貫喜怒無常,讓人防不勝防。」

吳鐵翼回憶道:「我記得他那時候,還派了東北神槍會『拿威堂』的副總堂主『鐵槍火上飄』孫嘩過來,說要跟我一道走一道疑神峰,那時我就覺得:他明是派人助我,實則是暗中監視我。」

綺夢冷哼道:「你們兩個,是老豺狼遇著了老狐狸,正好匹敵,天生一對。孫嘩根本就是我爹的心腹大將,如果不是他聯合白姨娘常向我爹進讒,我娘也不會遭我爹折磨和遺棄!」

吳鐵翼捂住了心口:「你爹!你爹!你還叫他做爹──他是你爹嗎!他那么狠心把你放逐到這里,還能算作你爹嗎!還配作你父親么!」

綺夢煞白了臉:「他是不配!可是,我老早就告訴過你,來山西是我的選擇。他要將我嫁給『一刻館』的林傲一,我不願意,所以就寧可向他說情,央他讓我帶隊來這里。他一直都不知道我不是他親生的,我那時也還沒知道此事始末,要是知道了,情況只怕……他是那種虎毒不傷兒,但只要不是他親出的,他是啥壞事也干得出來的人!」

她用手輕輕一揮,就抹去了眼邊的淚,「我從你口中得悉他要派人手到疑神峰來駐扎、監督,他曾派過孫嘩過來,初初跟獨孤怕夜、五裂神君還可以相處,但不久發生斗爭,『四分半壇』和『下三濫』乃至『太平門』高手源源而來助陣,孫嘩抵不住,只好夾著尾巴逃回東北。只有我來,才能與獨孤、五裂、聶青等和平共處。他知道我能辦得到,所以才勉強同意了。他卻不曉得我一方面是為了逃婚,一方面是為了要避開他,另一方面還為了要與你在這里會合。」

聽到這一段的時候,很明顯的,獨孤一味很有點不是味道,五裂神君也很有訕訕然。

只聽吳鐵翼冷哼道:「你跟他們當然可以共處了!還共處得異常和諧哪!你來疑神峰,好像是『和親』一般,一口氣嫁了兩個以上的夫婿嘞!」

綺夢反問:「比起你到處留情,到處留精,我這算什么?」

「我知道了,」吳鐵翼痛苦地用雙手捧著頭:「你是要報復!」

他哀聲道:「你一直都要報復我!」他一疊聲的說。

「你一直念念不忘要向我報仇!」

「報仇?」綺夢冷然道:「你還沒聽到我娘最恨你的事哩。」

「莫非……」吳鐵翼納納地道,「你娘……?」

綺夢寒著臉道:「我娘是因為你才死的。」

吳鐵翼顫聲道:「你說的是我離開東北神槍會之後,白孤晶才向孫三點告了密,孫三點追究起來,拿你娘出氣?」

綺夢道:「孫嘩隨你下山,你把他騙得團團轉,之後甩了他,他好像沒奈你何,卻對你過去一切,調查個一清二楚,你身邊也肯定有親信一早就出賣了你。他回去就跟爹報:你有財物就藏在猛鬼d里,根本沒誠意與『神槍會』合作,反而圖謀不軌,要奪『沙漠薔薇』。另者又去白娘姨那兒打小報告,說了我母親的壞話,又偷偷告訴了爹……」

吳鐵翼跌足長嘆道:「所以,孫三點就這樣害死了你娘?」

綺夢冷然道:「不。我初時也以為是這樣──」

她接著又說:「娘是自殺死的。」

吳鐵翼有點詫異,還沒回過神來,綺夢已斷然接了下去:

「我說過:她是你害死的……」

頓了一頓,再說下去:

「──也是我害死她的。」

杜小月第三回相愛不敢成雙飛

「我娘是你害死的,」綺夢堅定地說,「也是我害死的。」

「我是害了她……」吳鐵翼語音里充滿了驚疑與不信,「可是這跟你又有什么關系?」

「我本也不知道的。」綺夢一雙明眸又涌出了清淚,「她受了爹的折磨,郁郁寡歡,但我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你。她一直擔心我若不嫁入林家,孫三點會對我下手。我便安慰她:我有你靠山,你在江湖上人面夠,名頭響,官職高,人手也眾,爹也不敢正面與你為敵。她便問起是誰,為我高興,我便說了你名字。她便瘋了似的,喃喃自語,幾天之後,便自殺了──自殺之前的一天晚上,只叮囑我早些上疑神峰,一定要結聯『飛天老鼠』和『鬼王』聶青……」

說到這里,綺夢便哽咽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能收拾心情,把話題接了下去,「那時我只以為她在說瘋話。未幾天,她便死了。……」

吳鐵翼胸膛強烈起伏不已:「可是,她一直都沒告訴你;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吧,你又如何得知……?」

「我是後來才知道的。」綺夢強忍淚兒,吟道:

「相愛不敢成雙飛,

相逢到底轉頭空。「

聽得她吟了兩句,吳鐵翼的身子又籟籟的顫哆了起來,啞聲道:

「這是我寫給她的詩其中二句……後來她將這兩句詩綉了起來,就綉在──」

綺夢自襟內抽出了一帕方巾,道:「這便是了吧?臨終前,娘交給了我。我不知就里,只覺得這兩句詩寫得哀怨纏綿,悱惻不已,看了心頭難過。直至我把這巾帕帶到光一照,才發現巾內還有暗層,寫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我忍不住好奇,用針挑開線扣,拆開來一看,里面紀錄的正是娘和你的事。我這才知道,娘不只是因孫三點的折騰而自了的,她是因為更知道了我們之間的j情,不知如何自處,也不敢告訴我,在自責和彷徨、愧疚、恐懼中只好求了斷的!」

「所以,是你害死她的,」孫綺夢一字一句地道,「也是我害死了娘的。」

孫(也許,應作「吳」)綺夢的語音鎮定得簡直異常,「是你和我害死娘的。真正的凶手是我們。」

大家都覺得無比的震動。

月色大明。

黎明在即。

這月光仿佛要在它最後的時刻里,燃習它的光華,照明世間一切情事。然而她本身卻是沒有光亮的,它的光明是別人賜予的,所以,雖明亮得像一顆嵌在西空的巨大夜明珠,但越照明卻越生曖昧,處處陰影幢幢。

在這光亮如巨炬的夜明珠照耀下,羅白乃、葉告、何梵乃至場中大部分的高手,都覺得自己仿佛是明夜中的不明物體,為綺夢和吳鐵翼的對話滋生了極大的震憾。

──什么?!吳鐵翼竟是鐵布衫?

──嚇?!吳鐵翼竟與綺夢姨娘有染?!

──天!吳鐵翼居然跟綺夢的親娘親也有路?!

──天……原來綺夢竟是吳鐵翼的女兒?!

前面,有的人已管窺一二,約略得悉,或從綺夢口中已打了個底兒,但到了最後兩項秘事,大家都紛紛招架不住、接受不來。

前文只是到處留情。

後文已是到處流精。

──到頭來,簡直是l倫!

綺夢對著吳鐵翼殺氣森然道:「你說,我不該叫孫三點做爹,那難道我該叫你么?你說我念念不忘報復你,你難道認為我不該報仇嗎?你說我絕情?是誰先絕了情?你笑我不該一女共事二夫,你到處留情,又到處造孽,這又算啥?算是母女共事一父么!」

吳鐵翼失魂落魄地道:「我知道了,我現在明白了……你做的,都是該做了。一切錯……都在我。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招娘子,對不起你們母女。難怪……難怪你會如此恨我──恨我如此之甚。」

綺夢冷哂道:「我真正恨你的,你還不知道呢。」

吳鐵翼仍在懊恨地道:「總之,在世上,不該做的事,我全都做了,我也活該有今天的報應……」

他兀自懊惱的說:「我自幼家貧,別家孩子有的東西,我沒有,我只能羨慕著。而我有的東西,如果別的孩子沒有,他們就來搶了我的。我和他們打起來,但人家孩子父母都有錢有勢,都有靠山,所以受辱的就是爹娘,爹娘只好懲罰我。我少年當官,有清澄天下之志,要辦大案,打大老虎,犯在王黼手里,結果,他有皇帝當靠山,我沒有,我幾乎就丟了官、抓去斫頭。幸好,還是童貫保住了我,他也有天子當後台。之後,我投靠童貫,當了武官,卻犯在驚怖大將軍凌落石手上,他在黑道上、白道上的關系都比我好,勢力強大,我怎是他對手?差點,丟了官位和性命,還是遼人派了人來為我說項,我才保住了命。因此,我決心,要當官就得官比童貫高;要當江湖人物,就要比凌驚怖狠。我要當了高官、掌了實權、成為大人物,當了武林宗主才為黎民百姓、受欺受壓的人們做點好事。可是,要怎么才能有權、有勢?還先得要有人手、有錢財。於是,我千方百計要掙得金銀財富、招攬人手,當中劫掠殺戮,自是難免,出賣離間,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吡叻手段,也在所多有──這一來,好事沒辦著,在奪利爭權的過程中,我為享受生命,打擊敵手,已好事做盡,歹事行遍……今晚,我淪落到這模樣兒,想來正是天網恢恢,造孽造就出來的。」

綺夢道:「你說這些,也沒有用,也不能減輕你的罪孽於萬一。你這人一向報復心重,孫三點本來要利用你打進中原武林,又原擬把你困在東北。你狡猾得脫後,日後反而刻意要拓展東北勢力,在濟南種植香花毒草,攢營招納,結聯趙燕俠等人,制造毒物,使人迷失本性,腐蝕沉淪,這樣掙回來的銀子,你居然也花得安心!」

吳鐵翼道:「不過,我一旦在濟南搞出了半壁局面來,『一刻館』和『神槍會』的人,還有哪個敢瞧不起我?哪人敢不給我面子?我失手,有今日,只是我這顆貪狼星遇上了化忌星,時運不濟而已。濟南那一役,我折損了『神劍』蕭亮和趙燕俠一脈,大勢已去,最不該的是趙燕俠在『大蚊里』故弄玄虛的詭案,結果惹來了冷血、追命,盡破我的培毒基業,不然,我也不必逃來山西,來掘我自己老本的根了。」

綺夢冷笑道:「你當真是吃自己老本的根!有道是:好馬不吃回頭草!也有說法:兔子不吃窩邊草──然而你都犯了。你連綺夢客棧大本營的人也一個個殘殺殆盡,她們大多不過是少不更事的年輕女子,你也喪心病狂,下此毒手,你也活該有些下場!」

吳鐵翼聞言抗議道:「我沒有這樣做。我獲悉你要埋伏我,但我又非得借此地來取奇石和財物不可,但我又不忍向你下手,唯一辦法,只有走你。我知道你出身是千金小姐,一向怕鬼怕臟,其他跟著你的手下,更加怕這怕那,所以──」

綺夢氣憤地接道:「所以,你把井水變成了血水?」

吳鐵翼點頭。

綺夢接著說,「你見我們不走,連j、鴨、魚、貓、山羊和兔,甚至獨孤先生的狗也宰了?!」

吳鐵翼道:「……是。」

獨孤怕夜在那一頭低吼了半聲。

綺夢不屑的問下去:「你總不成有辦法使我們同時做同一個噩夢吧?」

吳鐵翼道:「這個倒不難。我只要用大蚊里培植的少許『霸王花』,讓它與其他葯物一並焚燒便能有此成效了。」

綺夢為之氣結:「為了走我,你還叫人扮我娘,在這兒沐浴洗澡!」

吳鐵翼渾身一震:「沒……有。我在今晚之前,怎知道你娘是誰啊!」

綺夢氣得臉都白了:「為了我們走,你還劫殺了胡嬌,不知用了什么伎倆,驅使胡驕自殺!」

吳鐵翼幾乎要彈跳起來:「我沒有!」

綺夢緊迫釘人的道:「你更用了不知什么卑污手段,出手暗算,傷了名捕無情的四名得力手下,又重創了青月公子林傲一!」

吳鐵翼吼叫了起來:「不是我!」

綺夢追擊道:「你見還我們不走,今晚更大開殺戒,裝神弄鬼,今晚要我這客棧血流成河!」

吳鐵翼大聲且激憤地喊道:「不是的,不是的!這些都不是我做的!你弄錯了,到了後頭,我已經是受害者──我跟你一樣,都是給人迫害的人。我已經走投無路了,但卻後來沒對你下過毒手,也沒對你們下過殺手!」

綺夢盯著他,用一種厭惡憎恨的眼神,譏誚地道:

「也有你這種害人的人卻叱著給人害!你殺了我的忠仆,化妝成他,潛在我身邊,不過想置我於死地。我也是瞎了眼,居然一時沒認出來。你把鐵布衫像梁戀瑄、何文田一樣殺害了吧?傷害本來擁護、支持你的人,一向都是你的本領!也有你這樣大叫走投無路卻埋伏在他人身邊猛下毒手的家伙!你快把鐵布衫還給我!」

吳鐵翼道:「你以為鐵布衫是你的忠心仆人?!」他的語音像厲哭。

綺夢道:「我只知道誰都比你好,我更知道你專門犧牲對你效忠的人。」

吳鐵翼道:「你以為我殺了鐵布衫?!」他的聲音像鬼嘯。

綺夢道:「那鐵布衫呢?活著,我要人;死了,我也要屍。」

「他是死了,」吳鐵翼急喘著氣,他氣管里似有急湍之流,「卻不是我殺的。」

「死了。」綺夢並不驚訝:鐵布衫若不是已命喪,誰可假扮他這么久?「屍呢?」

「在山上。」吳鐵翼厲聲反問:「你以為我願意假扮成他么?!」

「你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綺夢淡淡地道,「叫你扮狗也無妨。」

「我的確已走投無路,死到臨頭了,狗急跳牆,我連牆都沒得跳!」吳鐵翼吼道:「不信?你看!」

他狂吼一聲,雙手一弓,內力透體,叭啦一聲連響,身上所有綳帶扯裂,只見一個全身穢爛、千瘡百孔、滿身密布疔瘡,處處傷潰流膿、臭氣薰天的「怪物」,站在月下,哪似當年一臉正氣、自蘊風流、玉樹臨風、瀟灑自若的吳鐵翼?!

眾皆嘩然。

連綺夢也意想不及。

誰都看得出來,這絕對不是易容、化妝,有的潰爛,還攢著蠕動的蟲子;有的傷口,還見出青森的骨骼。

誰都沒想到這是吳鐵翼。

──「虎威通判」吳鐵翼竟會變成這樣子!

到底,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了?

杜小月第四回破爛王

綺夢目瞪口呆,怔了半晌,若不是她聽出來那說話仍是吳鐵翼的聲音,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潰爛人」就是當年令人迷醉、風流倜儻的吳鐵翼。

「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她忍不住問,「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的?!」

語音里,忍不住痛心。

──看到自己曾經深愛過而今深心痛恨的人,變成了這樣子,只怕「痛恨」也得馬上銳減了大半。

綺夢大致上就是這樣的情形。

吳鐵翼的雙唇也腫潰變成了紫赭色,所以說話時有一定的困難,隨時可能因為某處傷爛劇痛,因而發出哀號、嗚咽。

「我自己也是受害者。──你以為我高興扮成這樣子的嗎?」

他全身都成了破破爛爛,只有一雙眼睛沒有壞。

未曾潰爛。

──還發出熠熠神光。

「你……」綺夢仍將信將疑:「你怎么會鬧成這個樣子?誰能把你害成這樣子?!」

吳鐵翼不但是只c翅大老虎,同時也是只狡猾老狐狸,誰能把大老虎、老狐狸弄成七破八爛,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生不如死的,令人委實難信。

「我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吳鐵翼雙唇顫動了一下、面肌搐動了一下,算是笑容了:「你看我已淪落到這樣子,保命尚且不及,自己都做不成人了,哪里還會害人?哪里還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