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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不服 天堂放逐者 2007 字 2020-07-17

這些死士帶來了數量驚人的火.葯, 地面都似被生生削去了一層。

胖鼠試圖脫身,然而它越是努力, 附近被炸得徹底松散的砂石就越往坑里滑。

墨鯉:「……」

以沙鼠的視角看, 它鬧出了很大的動靜。砂石不斷被拋上半空,幾乎遮天蔽日。

——事實上砂石最高也沒飛過蹲在坑前的大夫膝蓋。

按照揚沙的程度,可能一百年都別想迷到人眼。

墨大夫默默地伸出兩根手指, 小心翼翼地揪住沙鼠後頸,把太京龍脈從坑里救了出來。

拎出來不算完, 還得抖一抖。

毛里全是土。

抖完了一看,依舊是灰乎乎地一團,臟得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淺黃毛色。

沙鼠歪過腦袋看到現在這番模樣, 便是自己都嫌棄自己,於是順著墨鯉的手臂哧溜往上爬到了肩膀, 安安分分地待在那里了。

墨鯉繼續在孟戚丟下的衣物里翻找。

衣服經歷了這番折騰破的破, 壞得壞, 縱然有完好的部分也被沙土弄得不能看。這些衣裳並不值錢,重要的是孟戚隨身攜帶的劍。

這柄歷經磨難曾在青江底的泥沙里埋了多年的軟劍名曰衷情,如今也不算是遇到明主。

經常被丟,還是說丟就丟, 連同衣服一起丟。

衷情劍不能像沙鼠那樣聽到聲音自己爬出來,可它也不會刨坑躲藏,所以還算好找。

墨鯉將這柄軟劍上的沙土擦拭干凈, 這時煙霧也逐漸散去了, 露出不遠處的慘象。

那群黑衣殺手將近二十人, 加上之前梁舵主帶來的聖蓮壇教眾,整整五十來人都被爆炸波及。遍地屍塊殘骸,沙土混染著血漬,一大塊一大塊的堆疊在地上。

他們死了,因為當時他們無法動彈。

聖蓮壇教眾被點穴,黑衣殺手里可能也有不想死的人,可是他們被打翻在地行動困難,身上又帶著大量的霹靂堂火.葯,只要有一個人點燃引信,其他人都跑不了。

墨鯉環顧四周,神情茫然。

這是他第幾次目睹如此慘烈的景象?

秋陵縣地動之後的焚城大火、四郎山礦坑暴露出的屍骸、雍州赤地千里白骨露於野的荒涼……

墨鯉雖有絕頂高手的武力,卻從未有過真正的屠戮之舉,也沒想過要殺死這里所有人。變故來得猝不及防,方才還活生生的人,忽然就變成了一堆堆殘破的碎塊。

沒有鮮血淋漓,屍體全都蒙了沙土,像陵墓里陪葬的石雕和人俑。

他本能地步入其中,尋找可能的幸存者。

翻開一具屍體,下面可能是另外一個人殘缺的屍骸,甚至是半顆腦袋。

梁舵主躺在地上,他的屍體乍看還算完整,翻過來一瞧,整個胸膛被碎石扎得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墨鯉一無所獲,額頭隱隱作痛。

孟戚之前逃離的時候拉了裘公子一把,將他丟出了爆炸范圍,如果這次的火.葯再多一些,影響范圍再大一圈,孟戚未必能夠全身而退。這是第一次,墨鯉秉持的為人之道跟他心底的意願發生了沖突。

難道不該救人?

不,換成墨鯉自己,他也會做出這般選擇。

之前跟梁舵主的那次拼斗,墨鯉可以責怪孟戚不夠小心謹慎,可是現在這次自恃武功高強所以隨手救人的事,墨鯉實在無法指摘。然而一想到孟戚可能因為逃命的時候隨手救人導致渾身是傷,甚至變成沙土埋蓋的其中一具屍骸時,墨鯉就無法安定下來。

忽己忘道,情私也。

這便是人的私心嗎?

無視對錯,難以控制。

墨鯉頸邊忽然傳來一股暖意,然後是微癢的感覺。

墨鯉下意識地伸手按住了胖鼠,隨後定了定神,低聲道:「我無事。」

沙鼠還沒有巴掌大,它乘機用腦袋頂了幾下墨鯉的掌心,示意墨大夫盡快離開。

這里的動靜太大,縱然是個偏僻的地方,也很快會有百姓或者衙門的差役過來查看究竟。

墨鯉卻沒有領會到這個意思,他喃喃道:「那些殺手是聖蓮壇的人?」

沙鼠用力點頭。

「梁舵主也不知道這批人……」

墨鯉自言自語,聖蓮壇在豫州有兩股勢力,明面上擺著的是梁舵主等人,另外還有一批人帶著死士潛於暗處。這些死士自然不是用來對付孟戚墨鯉的,畢竟再未雨綢繆也不會提前想到兩條龍脈准備掀翻豫州分舵。

這更像是暗中監督聖蓮壇分舵的人,防止他們背叛。

聖蓮壇背後的勢力,愈發撲朔迷離了。

西南那位天授王究竟是什么來歷,聖蓮壇真是他親手培養出利器嗎?亦或者,天授王自己也是一顆棋子?

墨鯉返身去找裘公子。

他不像墨鯉那樣有深厚內功,不僅身上被砸傷,還因為沖擊的力道受了不輕的內傷。墨鯉給他灌了一股內力,用來疏通經脈跟推化淤血,又從徹底破碎的馬車里翻出了行李。

沙鼠縱身一躍,扎進行李之中。

須臾就拖著一條褻褲奔了出來。

這個比較短,又輕便,拖得動。

趁著墨鯉用銀針救治裘公子的工夫,孟戚飛快地套好了自己的衣服。

「大夫。」

「嗯?」

「咱們的馬跑得沒影了。」

雖然有孟戚推了一把,馬車還是卷入了爆炸的沖擊余波,整個車廂四分五裂,殘余的折斷車轅被駑馬拖得在地上劃出了兩道深深的痕跡,一路往前延伸。

好處是可以追上,壞處是別人也能循著蹤跡去追。

「大夫,這馬咱們索性不要了吧!」孟戚認真提議。

「……」

墨鯉收了銀針,又一掌拍在裘公子後心。

裘公子猛然嘔出數口淤血,人也悠悠醒轉過來。

「咳咳,這是怎么回事?」裘公子眼前發黑,耳中嗡嗡作響。他沒有足夠的深厚內力,方才那場爆炸已經把他震得短時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