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一家,想著剛才那位漂亮的小公子,又趕緊斂了心神,繼續掃地。

季衡往上走了一截,果真看到了路邊一座小寺院,的確是夠小的,里面只有一座大雄寶殿,然後後面還有兩間小僧房的樣子。

寺廟前面有一個供游人休息的草棚,還放著凳子,要喝水的話,還放有茶壺和茶杯。

季衡不由覺得里面的主持倒是個不錯的人。

因為五姨娘身體實在差,只得又坐下來休息,許氏叫了一個小廝進廟里去討熱茶來喝,季衡站在一邊崖邊看下面的風景,從這里可以遠遠看到京城,繁華的京城的房屋在陽光里向遠處延伸,皇宮建築巍峨而整齊,在宮里覺得夠大的蓬萊池,這樣看著也並沒有寬闊無邊。

季衡感受到一個視線,若有所覺,回過頭來,發現是個老和尚看著自己,老和尚對著他念了一句佛,說,「施主面相大貴,命中注定會有三個兒子。」

季衡愣愣看著他,對他無緣無故地這句話十分驚訝。

許氏也聽到了,也愣了一下,上前找老和尚說話,急切問,「老師傅,您這話可是真的?」

老和尚說,「貧僧從不打誑語。」

許氏還要再問,老和尚已經轉身走了。

於是許氏高興又慷慨地讓去捐了二百兩香火,這個錢,本來是捐給靜靈寺的。

之後一路,許氏就興高采烈,越想越開心,幾個姨娘大約也知道了此事,只有六姨娘臉色些許不好。

季衡還這么小,都沒長成人,以後能有幾個兒子,即使老和尚說了,無論當真還是不當真,其實都沒什么能高興的。

姨娘們大多還是沒太上心,只有許氏覺得老和尚這話很讓她安心,其實季衡身體是那個樣子,她也一直覺得季衡說不定將來會沒有生育能力。

這份高興勁一直支持著許氏,她一鼓作氣先爬上了靜靈寺,季衡也跟著她一起,對於將來自己會有三個兒子,他是很茫然的,有些不以為意。

在靜靈寺門口,卻遇到了另外一個大戶人家來參拜,他們是從前山坐轎子來的,此時正在靜靈寺跟前下轎,許氏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家里下轎的太太,讓了身邊管事剪雪前去問候,對方家的主母便也看了過來,看到許氏,便露出了笑容,走上前來,和許氏見禮,說,「季夫人,好久沒見了,您家里也來這里上香?」

許氏說,「林夫人,的確是好久不見了。趁著秋日天氣好,咱們一家就出來透透氣,也來拜拜佛上上香。」

88、第七十一章

原來這林夫人,正是季衡的武功師傅林師傅林儀的大嫂。

林家雖然戰功卓越,但在京城這一片繁華之地,門楣算不得十分高。

林夫人的夫婿林敏,是前陣子才從西北調回京里來的,現在已經是皇帝跟前的一等侍衛,護衛皇帝安全,很得皇帝的信任。

林家因為林儀給皇帝做了騎射師傅,現在皇帝掌權,林家就時來運轉,在京里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大約是在季衡進宮伴讀開始,許氏就和林家留在京里的幾位太太有所聯系,此時遇到了林家大太太,自然要寒暄幾句,然後約著一起用午膳。

林家大太太看到季衡,許氏就趕緊將季衡介紹了一遍,說,「正是不成器的犬子,季衡。」

季衡上前給林家大太太行禮問了好,林家大太太對季衡好一番贊嘆,說,「大家都說季府的大公子長得好,這果真是長得好。」

許氏就笑了笑,又讓旁邊的許七郎給林家大太太見禮。

林家大太太也贊了許七郎幾句,林家姑娘的轎子也上了靜靈寺前來,丫鬟扶著林家姑娘下了轎,林家大太太就對下轎來的林家姑娘說,「襄兒,過來拜見季家的太太。」

林襄沒有像季府的小姐們那么在意,並沒有蒙個面紗,她笑得爽朗,還帶著酒窩,過來對許氏行了禮,說,「給世伯母請安。」

許氏拉著她的手贊道,「之前也見過的,沒成想這么一兩年,就長成大姑娘了,這模樣可真俊。」

林襄笑得有些羞澀,眼尾卻瞄到了季衡,眼神里閃過一絲笑意。

季衡看著這個穿著杏黃襦裙的小姑娘,愣了一下,覺得她很面熟。

林襄要比季衡大一歲,於是許氏讓季衡先給林襄問禮,然後林襄才對季衡回了禮,又和許七郎問禮。

這么一會兒工夫,季家的姨娘姑娘們也走上來了,於是又是和林家太太一陣寒暄。

之後在靜靈寺的主持的接待下,他們拜了佛上了香,就去了香房,兩家人坐在一起說話,等吃齋飯。

季衡覺得許氏並不是一個特別虔誠的信佛者,在家里基本不念佛,只是有時候熱衷於出門拜佛,但季衡也覺得那是許氏想出門走走罷了。

林襄是個活潑的小姑娘,已經和季家的幾個姑娘打成了一團,在一起說笑。

季衡和許七郎是兩個男孩子,反而覺得有些無趣。

靜靈寺也是個有一定歷史的寺廟了,里面還有好些名人留下來的刻碑,他就和許七郎一起去看刻碑,許七郎站在碑前,酸溜溜地說季衡,「衡弟,你是不是對林家的那位姑娘有意思。」

季衡莫名其妙,問,「怎么說起這個來。」

許七郎說,「我看你一直在看她。」

季衡愣了一下,「有嗎,她是姑娘家,我哪里會一直看她。」

許七郎說,「有。」

季衡只好說,「我根本沒有。我只是看她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他說著,又不懷好意地瞥了許七郎幾眼,「你問這個做什么,你是不是自己看上了她了。才注意到我在看她。」

許七郎臉馬上紅了,「我才沒有。她又沒哪里好,又不頂好看,我怎么會看上她。」

季衡說,「娶妻娶賢,她要家世有家世,為人又很懂事大方,怎么不好。」

許七郎於是瞪向季衡,「我看你就是看上她了。」

季衡說,「懶得和你說這個。你最近怪怪的。」

許七郎說,「是你怪,我才不怪。」

季衡輕哼了一聲,不再和小屁孩兒糾纏這種沒營養的話,往前走幾步,卻看到寺院後面山坡上居然有橘子樹。

他不由很好奇,在南方的時候,橘子倒是多的,但是北方就完全沒見到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許七郎也看到了橘子樹,本來還在和季衡賭氣,此時神也好了,說,「有橘子。」

季衡還來不及拉住他,許七郎已經顛顛兒跑過去了。

季衡也只好跟在他後面過去。

許七郎在樹下轉了一圈,笑問季衡,「想要嗎?」

季衡說,「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淮北則為枳。這里的橘子不好吃。」

許七郎道,「那我也要摘兩個下來。」

於是將新衣裳的下擺往腰帶上一扎,人就往樹上爬了,季衡在樹下說他,「你前輩子肯定是猴子。」

許七郎不以為意,說,「猴子就猴子。我是孫悟空,可以乘筋斗雲。」

季衡無語地嘆道,「你又在哪里買的□。」

許七郎笑說,「你既然知道是□,還不是說明你也看過了。」

許七郎很快摘了兩個橘子扔給季衡,季衡在下面接著,許七郎正要去摘第三個,就有一個聲音叫道,「嘿,你們怎么在這里摘橘子呢。」

許七郎嚇了一跳,差點摔下來,穩住了之後從樹上看下來,發現居然是剛才他和季衡話題爭論的人物林襄。

林襄小時候在邊關待過幾年,和京城里的閨秀們是有差別的,在沒有大人的時候,她就顯得非常隨意,站在樹下看許七郎,說,「摘廟里的東西不好,你沒和這里的主持說吧,沒說你們這就是偷。」

許七郎還是把第三個橘子摘了下來,而且還很過分地直接往林襄的身上扔,林襄一點也沒有嬌小姐的矜持和嬌弱,瞪了許七郎一眼,就將橘子接住了,許七郎又摘了一個扔她,也被她接住了,季衡覺得這兩個小孩子鬧得怪有意思的,就站在旁邊看著也不阻止,於是最後許七郎摘了一大把橘子葉子,扔了林襄一頭一臉。

林襄被氣得滿臉通紅,說許七郎,「頑劣之輩。」

許七郎從樹上爬下來,挑眉道,「我就是頑劣之輩,怎么著。」

林襄說,「不怎么樣。」

說著,已經不理睬許七郎,而是看著季衡道,「你是不是記不起我來了?以前咱們見過的。」

季衡說,「的確是不記得了。」

林襄笑起來,「還是前年了,太後娘娘賞了元宵宴,咱們在船上見過的。」

季衡愣了一下,總算是回想起來了,那時候的林襄也穿著一身黃色襦裙,也是笑得沒心沒肺,季衡盯著林襄看了幾眼,說,「嗯,果真是。」

林襄又笑,說,「沒想到這才兩三年,你倒是長高了不少。」

季衡心想這位小丫頭也只比自己大了一點點,對自己說話,就全然是大姐姐的語氣了,他笑了笑,沒應。

許七郎則很討厭兩人說話不理睬自己,就對林襄惡聲惡氣道,「橘子是我摘的,給我。」

林襄手里拿著他摘的兩個橘子,道,「不給你你又奈我何。」

許七郎道,「姑娘家沒有矜持。」

林襄說,「你是男兒郎,不是也沒有容讓嗎。」

許七郎被噎住了,林襄這時候就又道,「這橘子根本沒法吃的,果子又澀又沒有水分。」

許七郎說,「你怎么知道?」

季衡看林襄和京中閨秀真是天壤之別,特別是背著大人的時候,和個男孩兒差不多,就笑起來,「她肯定以前也偷過,還吃過。」

林襄紅了臉,不說話,許七郎說,「你也是賊喊捉賊。」

林襄說,「不過我同這里的主持說過的。主持說這個橘子不能吃,可以用來熏香,咱們在香房里,有橘子香,就是用這個橘皮熏的。」

說著,將手里的橘子遞給許七郎,許七郎沒有接,說,「給你了,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