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皇帝則將季衡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將他放到了床上去。

季衡因為正處在□發育時期。時常地激素不調,所以是骨頭軟,身子軟,頭也容易暈,剛才從床上栽下來,下面就是寬闊的紫檀木腳榻,紫檀木是很硬的硬木,在那么一瞬間,季衡還想到自己要是後腦勺著地,那恐怕就要出大問題了,所以中途還控制身體翻了個身,又用手要去撐住身體,沒想到人卻連著從腳榻上摔到了外面的地毯上,額頭和手都在腳榻邊上磕到了,膝蓋也撞了一下。

他這些日子,身體不好,不知為何,痛覺神經卻異常發達,痛得他覺得心臟都揪成了一團,臉色一下子就慘白,冷汗直冒,要發出點聲音來都是十分不容易。

將季衡在床上放好了,皇帝就伸手撈季衡的褲腿,將褲腿往上面卷了,發現左邊的膝蓋上果真也磕出了一塊傷,只是這傷要比他額頭上的傷輕很多,只是擦掉了很少一點皮,看著紅通通的,倒是沒有流血。

不過在那如白玉雕琢而成的膝蓋上有這么一個傷,讓人看著也覺得夠難受的。

皇帝不知如何是好,就俯下身在他膝蓋上的傷處吹了幾口氣,又問季衡,「還是疼得很嗎?」

季衡全身發軟,蹙著眉說,「皇上,我沒什么事?」

皇帝也是眉頭緊鎖,又看向他的臉,看他的額頭,「血還在流。」

季衡道,「不是大傷,就是擦了一下而已。」

皇帝是坐立不安,又向宮侍發脾氣道,「太醫還沒有來嗎?」

宮侍唯唯諾諾地應了,就飛快地跑出去看太醫到底到了哪里。

太醫來得不慢,不過卻不是嚴太醫,而是另一位翁太醫,因為嚴太醫這一日不當職。

翁太醫和季衡有些交情,看他在皇帝寢宮留宿,又弄了個頭破血流,心里就頗有猜想。

不過,他們這太醫院的,都知道皇帝雖然的確是很喜歡季衡,而且京里也將兩人的關系傳得沸沸揚揚的,但是他們也都知道,兩人之間卻是清清白白的。

因為季衡身子骨一看就是骨架細的,柔弱的,是個經受不住的模樣,要是皇帝和他之間真有什么,不可能不用到太醫院。

而且,季衡也是從來坦坦盪盪,絲毫沒有承受過龍恩的樣子。

翁太醫為季衡檢查了傷處,額頭上的傷口其實也只是擦破了皮,只是不知為何流了很多血,膝蓋上和手掌上也都有擦傷,卻是沒有流血的,其他地方,倒是沒有什么事。

翁太醫為季衡的傷處上了葯,又做了包扎,然後開了補血的葯方子,也就沒他什么事了。

翁太醫要告退,皇帝卻不讓他退。

皇帝已經過了最初的那慌亂的時候,此時面上是十分地鎮定,幾乎是面無表情,說,「你先不要走,就留在旁邊找間屋待著,一會兒要是君卿再有事,也好傳喚你。」

翁太醫說,「季公子這只是擦破了皮,並無大礙。」

皇帝瞥了他一眼,說,「朕看君卿難受得很,臉色這么慘白慘白的,哪里是並無大礙。」

翁太醫被皇帝那冷冷一眼瞥得心驚肉跳,說道,「微臣謹遵皇命,在外值守。只是,季公子這的確只是擦破了些皮,皇上,您不用擔心。季公子臉色慘白,應該是疼的,季公子最近身子弱,大約是很容易發疼。」

皇帝於是看向季衡,問,「君卿,還是很疼嗎。」

季衡根本沒有什么心思說話,干干脆脆的疼他倒是不怕的,只是身體里總有一種讓他不知所措的帶著酸脹的疼,卻是讓他不知如何忍受。

季衡氣息奄奄地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

皇帝一看,就知道季衡是真的疼。

皇帝也回到了床上重新躺下了,柳升將床帳放了下來,又將殿里的燈吹滅了幾盞,只留了窗前不遠的兩盞還亮著,然後人也退了出去。

皇帝側頭在昏暗的光線里靜靜看著季衡,季衡還在忍疼,是無力說話和動作的。

皇帝看了一陣子,就又撐起身子來,俯到季衡的額頭上去,輕柔地在他額頭上吹了幾口氣,有些發悶地柔聲問道,「君卿,可還是疼得厲害。」

季衡只好繼續重復道,「皇上,我沒事,你睡吧。」

皇帝卻是睡不著的,叨叨絮絮道,「你怎么就從床上退得摔下去了呢,那時朕的確想要抓住你,但是,你要知道,朕即使抓住你了,朕又不會把你怎么著,你怎么就一直往後避,將自己摔成了這樣。」

季衡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避開危險,是人之常情吧。

他閉著眼睛,忍疼已經花了他九成以上的心力,此時真不想再和皇帝繼續爭論了。

但是皇帝顯然是不願意放過他的,繼續說道,「你說要回江南的事情,朕是不會答應的。你明白朕的心意,卻這樣故意避開朕,是不是太過分了。」

季衡蹙了一下眉,依然是不說話。

皇帝看季衡穩穩當當地只是不發一言,猶豫了一瞬間,就慢慢湊到季衡的臉上去,在他的嫩唇上親了一口。

季衡本來緊閉眼睛,此時也不得不飛快地睜開了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皇帝,皇帝也看著他,因為反正已經親了,他也再無躲閃,道,「君卿,這就是朕的心意。你陪在朕的身邊不要走。」

季衡卻很不願意接受他的這樣的心意,他之前是一心為皇帝,甚至不在乎別人傳他以色媚主這樣的閑言碎語,什么殺人放火的事情都去做了,只是為了讓皇帝坐穩這個皇位,沒想到皇帝卻打著這樣的主意,不僅是要他的忠心,還要他的愛情?或者說是身體?

季衡的愛情,要是可能,他甚至都是願意付出的,但是身體卻不行。

他雖然並不為自己的身體感到自卑,因為他知道這只是因為遺傳原因造成的,並不說明他就比人差。

但是,這樣的身體,他也並沒有要人看到的意思。

所以,無論怎么想,季衡都不可能答應皇帝。

他直直對著皇帝的眼睛,說,「可是,我並不願意接受皇上這樣的心意,也沒有辦法滿足皇上這無禮的要求。我不願意,皇上,您這是要逼迫我嗎。」

皇帝愣在了當場,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季衡眼神又亮又冷,讓他像是數九寒天里被一盆冰水從頭潑到了腳,讓他整個身子都冷了下來。

之前他明明還是怒氣沖沖的,此時卻感到了無盡的難受和委屈。

他看著季衡,竟然有點不知所措了。

季衡看他這樣,又有些疼惜他的軟下了心腸,畢竟皇帝無論多么老成,他都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季衡就又說道,「皇上,您還小呢,以後會遇到很多人,您甚至會有後宮佳麗三千,你想要愛誰,就是對誰的恩寵,但是,我卻是您的臣子,您要是將這種恩寵給我,我是承受不住的,也不願意承受,我不想因此事讓您與我的名聲都受損。」

皇帝不再說話,翻過身靠著床里面躺下了。

季衡不知道皇帝睡了沒有,但他自己卻是睡不著,身上太疼了,讓他心煩意亂,如此不知熬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天色大亮,翁太醫又進來為他看傷,皇帝卻沒有在了。

125、第一百零六章

季衡睡了一覺,身上的疼痛感減少了很多,只是身體還是有些發軟。

季衡稍稍洗漱拾之後,就由著翁太醫為他檢查了傷處,因為處理得當,用的是最好的傷葯,傷處本就不嚴重,便都沒有發炎之狀。

翁太醫又為他重新上過了葯,綁上綳帶,然後欲言又止地看了季衡幾眼,卻並沒有及時離開。

季衡對他有話要說,就對守在旁邊的幾個宮人說道,「你們先出去。」

在麒麟殿里伺候的宮人,都是十分忠心皇帝的,他們也都知道,季衡對皇帝來說很不一般,不敢不聽他的吩咐,行了禮後就退了出去。

季衡問翁太醫道,「太醫,方才看你欲言又止,是不是我的身體狀況很不好,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翁太醫和季衡不僅是交情不一般,而且對季衡很有些感激之意,所以季衡也挺信任他。

宮里的太醫院,很多太醫都是按家族分的,各成團體,翁太醫卻是不屬於任何太醫家族,而是依靠醫術進了太醫院,但他一來年輕,二來在一些理念上和太醫院里的其他老太醫不一樣,就很受排擠。

是皇帝中毒了,身體很差,他受到季衡的信任,才有了為皇帝治病的機會,而且還一舉成功,從此在太醫院里也有了身份。

而且在治病理念上,翁太醫發現季衡和他很像,別看季衡是個孩子,說起話來,往往頭頭是道,十分讓人信服。

他剛才對著季衡欲言又止,只是擔心季衡而已。這擔心不只是季衡的身體,而且是他的處境。

在皇帝的寢宮里,能夠將額頭手掌和膝蓋都摔傷,可見季衡之前是和皇帝鬧了矛盾,才會鬧出這種事來。

雖然心里有著猜想,但翁太醫卻不會問出口,只是道,「倒沒有特別的話,只是希望季公子您多保重身體。」

季衡笑了笑,說,「多謝太醫您,其實我無事,昨日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只是不知為何,最近身體突然就怕起疼來了,有時候只是在桌子上碰了一下胳膊,就能疼好一陣,而且也不是以前那樣的生疼,而是說不出的一種又酸又脹又軟的疼。太醫你以前是在民間行醫的,見多識廣,不知以前可有見過這種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