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人眼球。

所以一院子的人就又被十一娘子吸引住了目光,大家互相見禮之後,三姨娘就好好誇贊了十一娘子的美貌,秦氏帶著這個庶女一向是高興的,笑著說,「小十一長得好,我放在身邊看著也高興,帶著出門別人誇贊起來我也高興呀。」

三姨娘當年是許氏的陪嫁,自然認識當時的當家主母秦氏,六姨娘當年是許家的家妓,當年被送進京來之前,也被秦氏好好敲打過的,所以對秦氏也不陌生。

大家要往後院走的時候,秦氏就問道,「七郎呢,怎么他不在。」

五姐兒說道,「舅母,表哥他以為你們前幾日就要到,大前天前天昨天都去了碼頭上等,不曾想一直沒有接到你們,今日你們到,他卻是和父親一道出門去了。不過想必很快就回來的。」

秦氏左顧右盼地有些失望。

季衡也很想許七郎,也是略有些失望。

被他抱著的瓔哥兒倒是十分聽話,乖乖地由著他抱著,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看著他,他一向是個膽子大的,此時倒是有些羞怯的樣子了。

許氏住的院子已經完全拾好了。

先前送回來的東西,也都拾了一番,許氏他們進了屋,就被丫鬟婆子們伺候著各自梳洗。

秦氏也帶著十一娘子到了許七郎的屋里拾,秦氏一邊看兒子的起居室里的布置和東西,一邊歡喜,一邊憂愁,歡喜自然是這么多年未見,馬上就能見到了,憂愁也是這么多年未見,怕兒子和自己不親了。

許氏因為要拾打理自己,就將三姨娘他們打發了,說讓晚上在一處用膳就好,現在到處都亂,倒不讓他們在跟前來。

瓔哥兒念念不舍地隨著他娘走了。

因為五姨娘過世,三姐兒四姐兒相繼出嫁,而季大人又認為六姨娘不是一個能教導出好孩子的娘親,於是就讓六姨娘搬到了西院和三姨娘她們住在一個院子里,而讓瓔哥兒一個人占據了東園,讓了奶娘和丫鬟們照顧他就好了。

而因為季大人很喜歡這個兒子,也是時常去東園里陪兒子,瓔哥兒倒沒有很舍不得他娘。

季衡坐在浴桶里好好洗了一個頭和澡,正坐在榻上頭發濕漉漉地由著小丫頭蓮子給自己擦頭發的時候,已經長成了大丫頭的荔枝飛快地進了稍間里來,道,「大少爺,趕緊出去迎駕,皇上來了!」

季衡些微驚訝,心里一跳,不過看在荔枝的眼里,季衡只是微微顫了一下那長長的眼睫毛,黑幽幽的眼睛,像是有秋水在往潭里落,盪起淺淺漣漪。

季衡只來得及讓蓮子將自己的頭發稍稍梳了梳,只是個半干,就准備跑出去接駕了,沒想到皇帝一點也沒有皇帝的矜持,他已經進了稍間里來了。

兩人在門口撞上,季衡看到皇帝,倒沒有想太多,倒頭就要下跪見禮,而蓮子已經是跪下了。

皇帝看到季衡,則是好大地一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竟然是驚訝狂喜得眼睛大睜,季衡和他記憶里的樣子有了變化,但是,時光只將他打磨得更加奪目,讓皇帝一顆心禁不住狂跳,心里只有一句話,「他的君卿,面前的這個人就是他的君卿!」

皇帝不僅沒有由著季衡下跪見禮,反而是一把就抱住了他,而且將他抱得離了地,像個狂喜的少年,將季衡抱著笑著轉了兩圈。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四姨娘能夠進宮去看三姐兒,文里提了一句的,是皇帝的特許。

後面的文里,許氏回京了,四姨娘就不能進宮了,只能許氏進宮,這個常識我是有的。所以不用在這里糾結。

135、第四章

季衡了好半天力才從皇帝的懷抱里退了出去,然後又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對著皇帝行了一禮,「微臣請皇上安。」

皇帝拽住他的手,看季衡衣衫不整,頭發也是披散著的,還帶著濕氣,就知道他是剛剛洗浴完,他便說道,「看朕這來得太不是時候,你趕緊再加件衣裳吧。」

皇帝雖然話語說得歉意,但是行動則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根本就是毫不在意,而且也並不在乎季衡是否會尷尬地對他亦步亦趨。

荔枝去拿了一件厚的外衫來給季衡,皇帝還親自給他披上了又為他系衣帶。

季衡倒因他這貼心的行為而十分不自在。

季衡穿好了外衫,為了避皇帝繼續粘著自己,就趕緊恭請了皇帝上坐坐到榻上去,自己則是坐在了凳子上,又向皇帝告了罪,怕皇帝又要親自給自己擦頭發,所以他就讓蓮子繼續為自己擦頭發,這樣皇帝身份尊貴,是不會來搶小丫鬟的活的。

皇帝看著季衡只是笑,忍不住地笑,好半天才說,「朕看了你的解元卷,寫得非常好。朕看後甚是歡喜。」

季衡也不客氣,對他笑著說,「多謝皇上誇贊。」

皇帝還是看著他笑,笑得季衡都有些要毛骨悚然了,他才稍稍起了點笑容,繼而是眉飛色舞地對著季衡說道,「君卿,你長變了不少呀。」

皇帝恐怕臉上是從來沒有過這么開心的表情的,季衡看他是如此發自內心的開心,倒很有些內疚,覺得自己的確是辜負了他的感情。

季衡回答道,「三年時間,總歸要長大的,有變化才是正常。皇上也是變了不少。」

皇帝也不客氣,目光灼灼地問他,「那是變好了,還是變得不如你的意了?」

他的話說得越來越露骨,季衡都有些要承受不住了,這些話自然也不適合別人聽,於是他就讓蓮子出去了,而且對外面的人說,不許進來打攪。

這下蓮子出去了,皇帝就更是肆無忌憚起來,起身過去將季衡拉著要和自己一起坐在榻上,季衡倒不是扭捏,只是覺得別扭。

以前的皇帝是個小少年,他和他很親近,季衡就當是在親近弟弟,但是現在皇帝分明已經長成年了,比三年前高大了很多,雖然依然是白皙俊雅的,面目卻帶著上位者的成人的威儀,輪廓退去了少年時候帶著的圓潤,變得立體深刻得多了,他是個大男人了,但是還是和自己說這樣肉麻的話,這讓季衡很有些承受不住。

季衡對著皇帝笑了笑,說,「皇上是越來越有威嚴,自然是更好了。」

皇帝還是看著他,說,「朕要的不是這個答案,朕想知道,你比以前對朕多了幾分真心嗎,朕能夠更好地進入你的心嗎?」

皇帝突然到來也就罷了,這才剛剛見面,他就又來逼問這些話,季衡簡直有點傻眼,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只好說道,「皇上,微臣是男兒,您這樣,讓我很為難。」

皇帝眼里流露出了些失望,但是瞬間,他又笑了,坐得往後退了些,距離季衡有了一臂遠的距離,深吸了口氣,姿態庄重起來,說道,「是朕太過失態了,朕的確是太失態。」

季衡輕嘆了一聲,說,「皇上,我見到您,很高興,我帶了禮物給您,有一個最特別,您等一等,我讓人拿來。」

皇帝看著季衡出去了,才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處,即使此時,他依然感覺得到胸腔里的心臟在咚咚咚地比平常快很多地跳著。

他剛才的確是太失態了,他控制不住自己,身體有它自己的意識,要去那么接近他,想要知道季衡到底有改變心意嗎。

季衡很快回來了,身後跟著皇帝的一個貼身護衛,護衛端著一個花盆,盆子里種著一株植物,植物上結著紅通通的小果實,皇帝以前沒見過這種東西。

季衡讓侍衛將那個花盆放在了桌子上,就讓他出去了,然後對皇帝一笑,說,「皇上,就是這個。」

皇帝起身去桌邊看那盆植物,只覺得長得不算好看,就問,「君卿,這是什么?」

季衡道,「這是聖女果。這是夏日里長的水果,我讓人將它養在了溫室里,一路隨船時,也是一直用炭盆保暖,它才沒有死。皇上,您想嘗一個嗎?」

皇帝來了些興致,點點頭,「聖女果,以前倒是沒有聽說過。」

季衡摘了一個果子,然後用手巾好好擦了,遞給皇帝,說,「這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整個大雍,我敢保證也沒有幾盆。」

皇帝接過果子就放進了嘴里,咀嚼了之後就微微皺了眉,看向季衡,「好酸。」

季衡也摘了一個吃,也微皺了眉,說,「的確是酸的。」

皇帝笑了起來,還是將嘴里的果子咽下去了,說,「味道的確很特別。你這是特地給朕的嗎。」

季衡點頭,「是呀,這是微臣自己親自種的。從下種子至今有三個月時間。」

皇帝之前覺得這盆植物不好看,此時倒是覺得天下不會有比這盆植物更好看的花果了,他笑盈盈看著季衡,說,「朕曾想,你離了京,是不是就並不想朕了,但你這樣親自為朕種果子,朕就知道,你對我也是有心的。無論是哪種心,朕都高興。」

季衡松了口氣,皇帝這是恢復正常了。

兩人坐下來說了一陣關懷之語,季衡看看時辰不早,就道,「皇上,您要回宮了吧。我們剛剛回來,東西都是亂糟糟的,想要招待您,怕也是要招待不周。」

皇帝擺擺手,說,「能看到你,朕心已足。這就回宮去了,你休養幾日,朕再召你入宮。」

季衡起身行了禮,恭送皇帝出去。

皇帝來的時候如一陣風,目的地十分明確地刮進了季衡的房間,所以別的人他誰也沒看,現在出去,許氏卻不會太無禮,所以就帶著一大幫子人恭送他了。

這個院子里,被皇帝帶來的侍衛和內監所控制著,許氏本來要讓仆人們趕緊拾東西也不能,現在送皇帝走,她是十分歡喜的。

秦氏和十一娘也在恭送隊伍里,皇帝本來是只在看季衡,突然之間朝女人堆里瞄了一眼,正巧十一娘抬起頭來想偷偷打量他一眼,兩人目光就相接了。

皇帝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十一娘和皇帝的目光相觸,瞬間就面紅耳赤,飛快地垂下了頭。

皇帝是個俊逸的長相,不過目光深沉,眼深鼻梁高,滿身的貴氣,卻又帶著些微硬朗的感覺,這倒和她曾經見過的西域人略微有相像之處,她想,大約是與皇族里其實帶有西域血統有關,戲文里也有唱那個西域送來的舞姬如何爭到了高祖皇帝的歡心,還扶持了自己的兒子坐上了皇位。

因為皇帝停下了步子看向了十一娘,院子里幾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皇帝問季衡道,「你有雙生姐妹嗎?」

他是震驚的,因為十一娘和季衡乍看之下太像。

季衡道,「不是,她只是我的表妹,是七郎的妹妹。」

皇帝「哦」了一聲,但還是為有一個和季衡如此相像的女人而感覺驚訝,他不由說道,「你,起身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