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但睡了一大下午,現在也來了神,正在乳母和宮女們的看顧下坐在墊子上自己玩自己的。

別的孩子四五歲不一定能夠玩的華容道,他才一歲多,就能夠想辦法將里面的木塊取出來了。

楊麒兒便也去和他一起玩,看弟弟把一枚棋子往右撥,他就趕緊道,「不是這樣,要把這個弄上來。」

楊歆兒看了他一眼,繼續把那一枚往右撥,楊麒兒趕緊捂著棋子,「這樣不對。」

兩人就爭執了起來,楊歆兒雖然不說話,但是性格很蠻橫,最後楊麒兒也拿他沒辦法,只好道,「隨便你了,真是不聽話。」

楊歆兒道,「哥哥討厭,讓開。」

楊麒兒震驚地看著他,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作為哥哥的自信都要沒了,哀怨地說,「你說我討厭,我才不討厭。」

楊歆兒不理他了,由著他自己在那里嚷嚷。

季衡和三位宮妃隔著屏風說了一陣子家常,其實他實在不會說家常,就是問問她們在宮里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這一年可有什么計劃,就像個上級對下級的關懷。

三個宮妃心里能想什么,要說不滿意的地方,那就是皇帝從來不去寵幸她們,有什么計劃,那就是得皇帝寵幸然後生個皇子。

不過三人不能說呀,於是就說一切都好,好,好。

季衡不知道怎么和女人交談,一會兒就冷場了,連一向蠢話連天的徐貴人也無話可說,對著季衡,她就緊張,生怕自己犯蠢。

然後季衡說等皇上政事處理完,晚膳時候,一家人一起用膳,就讓另外兩個宮妃下去休息了,只留了邵貴妃在屋子里。

季衡這時候才說道,「封地在菏澤的順平王,不知貴妃娘娘可知。」

邵貴妃愣了一下,心中已經有些明白,前陣子,她受皇恩,又見了一次家人,這個家人便不是如這一日可見的女眷,而是見了她的兄長,便是現在西寧侯邵家最能說得上話最得皇帝看重的世子邵歸。

邵歸本沒有資格繼承世子位,乃是原世子病逝,這個位置才輪到了他,現在三十多歲的他,並沒有靠著祖蔭為官,而是自己在前幾年考了進士,雖然只是三甲,但到底不同一般,他又得了世子位,又很會為人,皇帝念著邵貴妃在宮中的辛苦,也就提拔了他。

邵貴妃同兄長相見時,便聽他說了順平王之事。

順平王乃是先帝叔父的封號,他當時就只有一位庶子,先帝時,要是沒有嫡子,庶子也能繼承王位,但是到了現在這位皇帝爺,已經於這陣子定下了藩王後代襲爵的新規定,那就是庶出一概不能襲原爵位繼承封地,表現好的,庶子能夠另外得封,但是封地肯定就要縮小了,各種福利也要減少,這種侵犯藩王利益的事情,藩王們自然是不樂意的,不過皇帝從前幾年開始已經在為此事做准備,先不說京中扣留的質子已經不少,就說那提拔了一部分皇族擁有實權為他辦事的事,也拉攏了不少皇族,這道政令一下來,即使有藩王想要造反,首先願意附和的人就沒幾個,而且現在天下太平,皇帝手中權利幾乎達到頂峰,可能會蠢蠢欲動的藩王也都在皇帝的監視中,要鬧也是鬧不起來的。

而順平王之事,也正是與皇帝這個政令有關。

第二代順平王就是庶出也就罷了,他的正妃又沒生出兒子來,唯有一個女兒,而且還是老來女,現在只有四歲,他又有兩個庶子,皆是十幾歲二十歲,就在前陣子,他暴斃了,說是暴斃,其實是在侍妾身上馬上風沒救過來,畢竟這很不好聽,便只說是暴斃。他死了也就罷了,還有王妃主持大局,沒想到王妃一病一著急,也沒了。

於是問題就來了,順平王府是直接去封地還是看他處在政令下達的邊上,讓他那庶子襲爵。

邵貴妃所知,便也是這些了,她也沒有藏掖著,就對季衡道,「回皇後,今日倒是聽幾位夫人說起過。」

季衡便道,「順平王沒了,皇上決意接他的嫡女進宮,封為公主,去順平王封號,回封地。」

邵貴妃倒沒震驚,皇帝一向是殺伐決斷,順平王這件事完全就是直接送到他手里來落實這次的政令的。

只是那位要入宮來的公主,皇後這般同她說,難道是……

季衡已經說道,「皇上感念貴妃娘娘的辛苦,又膝下無子女,便准備將這位公主放在娘娘身邊教養。」

邵貴妃已經激動得面色泛紅,她馬上起了身,下跪對季衡行禮,「臣妾謝皇上皇後恩德。」

季衡在心里嘆了口氣,道,「據聞這位公主乖巧可愛,只盼能夠解娘娘寂寞。」

邵貴妃又趕緊謝恩。

一月之後,這位被封為寧和公主的小女孩兒上了京,到了皇宮做了邵貴妃膝下的養女。

而順平王府,皇帝倒沒有太過分,雖然奪了親王爵和封地,卻還是給他的庶長子封了一個郡王,只是沒有封地,只給一些份例,另一位庶子就比較慘了,只按一般皇族享有每月的月例,而且他的孫輩,連這份份例都會沒有,只保有一個皇族身份。

就如劉皇叔曾是賣草鞋的一樣,這些皇族子弟,要是不好好謀生,也要去賣草鞋了。

雖然順平王府看著這般慘,但順平王府畢竟還是有幾十年的積累,有房有地有錢,雖然沒有了親王爵,其子孫日子也並不差,而且嫡出的女兒還入宮做了公主,又讓人覺得了皇帝的人情味,特別是順平王的岳家,更是對皇帝感激得很。

季衡這日親自到京郊火器廠視察,因季衡已經旁聽政事和替皇帝處理政務了,這般去視察火器廠,官員們都只是在私底下說一說,不會再去皇帝跟前上書討人嫌了。

對蘅蘭行宮的擴建,甚至專門擴建了靶場,皇帝和季衡都是火器的愛好者,有時候還會去練手,季衡的射擊技術一向不錯,在火器廠試新品的時候,他甚至親自上了手,還打得十分准。

做了火器廠監察官的邵歸一直陪在季衡身邊,之後招待季衡喝茶的時候,兩人先談了一陣火器廠的事情,季衡發現邵歸雖是一個文人,且到火器廠沒多久,但是對火器卻有著自己的痴迷,對每一款火器都十分了解,而且對改良還很有看法,季衡便對他很滿意,贊揚了幾句,在送季衡離開時,邵歸便小聲表達了對季衡將寧和公主放在邵貴妃膝下教養的感激。

季衡愣了一下道,「此乃皇上意思,皇上看到你家的忠誠和上進,自然不會虧待。」

邵歸還是又行禮致謝,要是沒有季衡同意,以皇帝對皇後那份寵愛,恐怕也不會將這位本是郡主的小女孩兒接來給他妹妹。

季衡上了馬車,在上百的鳳羽衛的護衛下回城。

一眾火器廠的官員下跪恭送,邵歸看著鳳輦漸行漸遠,不由一陣失神,他依然記得第一次見季衡時,季衡只有十歲,還是一個小孩子,如今,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且做了很多實事,讓人敬佩。

看著他,邵歸便覺得自己的人生單薄,又起了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的決心。

308番外之四皇子的到來1

季衡這幾天都有些不思飲食,皇帝覺得他是太累了,故而要他好好休息幾天。

季衡想了一想,覺得這一陣子也沒什么需要皇帝煩心的事情,自己休息幾天也無不可,於是季衡就想著去陪父母幾天。

這時候已經是六月天氣,即使蘅蘭行宮比起京城來要涼快很多,但是,畢竟天氣炎熱,這里也只比京城里面稍稍好一點。

朝廷里早就實行了夏令的作息時間,早上早朝很早,這樣下朝也便早些。

季衡要休息,這日沒有來早朝,皇帝也讓早早下朝了,他沒有先去後殿書房,而是到了玉堂園嘉毓樓來。

太陽才剛升起來沒多久,皇帝一路自己從玉恆殿走到嘉毓樓,便出了一身汗。

到了嘉毓樓樓下,值守的宮人見皇上來了,趕緊下跪行禮,皇帝問女官道,「皇後和殿下們呢?」

女官恭恭敬敬回答道,「回皇上,娘娘和殿下們都還在樓上。」

皇帝點點頭,自己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往樓上來了。

季衡生了三皇子之後,身體就有些發虛,即使一直在調養,但季衡忙於政事,不忙政事時也在憂國憂民,還要管教孩子,勞心勞力之下,身體便實在被調養不到多好,在冬天,他便怕冷,到夏天來了,便怕熱,干熱還好,最怕濕熱,這陣子濕熱厲害,他胳膊上還起了水泡疹子,喝了太醫開的葯才慢慢好了。

而且,要是他睡的房里放著冰山,他睡久了,身體關節便發酸,有時候還會腰酸,身體的苦楚雖然季衡都能忍,但也怕自己這是命不長久之兆,他倒是不怕死,只是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沒做,不能早早地死了,且要是他出事了,他不知道皇帝會不會發瘋,故而還是覺得要好好愛護身體。

因此種種,季衡便從蘭芷樓搬到了這嘉毓樓來住了,且睡到三樓,雖然這里白日里並不比蘭芷樓涼快到哪里去,但是晚上有夜風,那就真涼快太多了。

皇帝上了二樓,宮人在樓梯口向他行禮,並且說皇後帶著殿下在欄桿處。

皇帝走了過去,季衡正在對楊麒兒說,「現在天氣炎熱,宋太傅不來給你授課,但你不能荒廢了學業,每日里該描紅的大字,都不能少。」

楊麒兒乖乖地道,「阿父,我知道。不過,我中午寫不成嗎,我現在要和你一起去釣魚去。」

季衡卻說,「做事當不半途而廢,該完成的事情完成了,才能去玩。」

楊麒兒望著季衡巴巴地求道,「但我寫完了,阿父你也就不釣魚了。」

季衡點頭,「是呀。」

旁邊楊歆兒抱著季衡腿,季衡坐在椅子上,將兒子抱到懷里,又拿過扇子打扇,然後對苦哈哈的楊麒兒道,「好吧,那咱們去釣魚吧,不過釣完回來,你可不能忘了寫字。」

楊麒兒如蒙大赦,笑著趴到季衡的膝蓋上,扒著弟弟就在他臉上啪嘰親了一口,把楊歆兒親得蹙了一下眉頭,又抬手摸了一把臉。

皇帝在里面看著三人,眉眼帶笑,因屋子里面光線暗些,父子三人便都沒發現皇帝的到來,還是楊麒兒轉身要往屋里跑,才看到了皇帝,於是一聲歡呼,「父皇,你來啦。」

從前陣子開始,季衡就糾正楊麒兒稱呼皇帝父皇了,至少人前要這么叫,楊麒兒便時不時叫他父皇,大多時候還是叫爹爹。

皇帝道,「是啊,朕還聽到你們說要去釣魚。」

楊麒兒就笑著道,「是啊,阿父說帶我去釣魚呀。父皇你正事忙完了沒有,要是做完了,也和我們一起去吧。」

皇帝道,「那正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