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很討厭那里,絕對不要殷紀去碰到。

楊笙兒正把臉貼在殷紀的面頰上,突然就聽到門口一個冷冽的聲音,「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兩人都被嚇到了,楊笙兒愣了一下就朝門口看過去。

只見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站在門口,因為房里光線太暗,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孔,但是楊笙兒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來,「三……三哥。」

楊歆兒走進了房里來,他盯著楊笙兒看了看,楊笙兒仰著頭,抿著唇,還被殷紀抱著,但他絲毫不露怯,只是眼底深處有些許擔憂。

他慢慢地從殷紀的懷里下來了,又自己整了整身上的衣裳,殷紀是真的被嚇住了,因為豫王的表情實在十分難看,想來也是,自己愛護的弟弟和一個大男人在一起,誰的表情都不會好。

殷紀還沒來得及給豫王行禮,豫王已經幾大步走上前去,他的動作十分快,在楊笙兒和殷紀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一拳頭已經揍到了殷紀的臉上,殷紀被他打得瞬間倒在了榻上。

楊笙兒一聲驚叫,馬上撲了過去,將殷紀護在了自己身下,扭頭看楊歆兒,「三哥,你做什么?你不要打他。」

楊歆兒眼神很嚴厲危險,他盯著楊笙兒道,「老四,你給本王起來,到一邊站著。」

楊笙兒卻絲毫不為所動地道,「不!你不能打他。你憑什么打他。」

楊歆兒道,「你不起來,我就殺了他。」

楊笙兒被氣得腦子發暈,「你敢!」

楊歆兒道,「你看本王是不是敢!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般對你?」

楊笙兒只是緊緊護著殷紀,殷紀想要說話,但是卻被楊笙兒壓得要喘不過氣來,什么都不能說,楊笙兒對楊歆兒道,「你要是敢殺了他,我就死在你面前,看你怎么和父皇阿父交代。」

楊歆兒沉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楊笙兒看楊歆兒有所動搖,就放開了殷紀,起身來撲到了楊歆兒身上去抱住了他,仰頭看著他道,「就是我說的那個意思,三哥,三哥,你別亂動手。我沒了恆遠也不活了,是我要和他在一起,不是他要和我在一起。三哥,你也知道我的狀況,我不娶妻的,我想給他做妻子。」

楊笙兒說著說著就開始哭了起來,楊歆兒則是聽得萬分震驚。

楊歆兒因為才十八歲,雖然骨架子已經長高大了,但看著依然帶著少年的單薄,不過,他常年騎射和習武,而且還會打馬球和蹴鞠,力氣不可謂不大,殷紀就是一個書生,雖然也上山下水的,到底完全不能和三皇子相比,故而剛才被那么打了一拳,臉已經紅腫起來了。

他忍著痛,也因為楊笙兒的這番話震驚,楊笙兒還是個孩子,卻已經將所有都擔當了過去。

他對著三皇子跪了下來,說道,「微臣為人師卻做出這般事情來,實在有辱為師之道,但是我對四皇子的心天地可鑒,並無半分虛假。若是要處置,請處置微臣即可。」

他又看向楊笙兒,「笙笙,你很好,沒有比你更好的了,你別以為自己不好,我的心意,你知道,是吧。你別哭了,到時候又該生病。」

楊笙兒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說,「地上冷著呢,你別跪著。」

他又看向楊歆兒,「三哥,你說句話。你要怎么辦?要是你對付恆遠,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你是我的哥哥,我沒法恨你,但是我定然也不活了。我求你,求你成全。」

楊歆兒看著楊笙兒,低頭沉默下來。

楊歆兒知道元宵宴會很無聊,故而和幾位大臣說了些話,他也不耐煩看那些歌舞,就跑到這漓水軒來睡覺來了,等一會兒又回嘉德殿就行。

漓水軒雖然比較冷,不過他叫身邊的太監給在後面的房間燒了一盆火,那里又有床,他又讓人鋪了被子,而且他也不是很怕冷,在嘉德殿喝了些酒,正是想睡,就和著衣裳裹進被子里睡覺了。

他一向愛睡,要是沒有人去叫他,他得一直睡下去。

楊笙兒和殷紀開始說話時,他睡得沉還沒聽到,之後楊笙兒那聲驚叫,才把他給叫醒了,他就起身從另一邊卧室走了過來看看,沒想到卻看到了這個場景。

楊歆兒雖然是個悶葫蘆,沉默寡言,但是由於季衡的教導,雖然是身在權力中心的皇家,但家人之間感情都十分深厚,楊歆兒本來就非常顧家和在乎家人,在得知楊笙兒身體狀況後,他就對他更是多了愛護和愛憐,此時看到殷紀和楊笙兒這樣在一起偷/情,他哪里能不生氣。

楊笙兒還小,殷紀卻是要近而立了,而且是大臣,還是勤學館的夫子,他怎么不朝殷紀發火。一看就是殷紀要負全責。

楊笙兒的哀求讓楊歆兒茫然了一陣子,然後他就摟著弟弟輕輕拍撫了他,又拿出帕子來給楊笙兒擦臉,這才說道,「你好好說,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楊笙兒看他願意聽自己好好說,就松了口氣,一邊把哥哥推到榻上去坐下,一邊就讓殷紀起身不要下跪了。

殷紀在一番猶豫之後才起了身,躬身站到了一邊。

楊笙兒隨著楊歆兒坐下了,然後用手抱住了楊歆兒的腰,一是不讓他再去打殷紀,一是在他跟前示弱示好,低著聲音可憐地道,「你要保證不再發火了。」

楊歆兒看了一邊的暖手爐,就抓了過來,把楊笙兒抱著自己的手抓著拿開了,然後將暖手爐塞到了他的手心里,說道,「我知道。你快說。」

楊笙兒抱著那暖手爐,又看了看殷紀,說道,「恆遠,你先出去,讓何白去拿葯給你敷上。」

殷紀知道他是要和楊歆兒兩人說話,不讓自己聽到,就應了行禮後退了出去。

本來這漓水軒是有宮人守著的,因為楊笙兒要來這里私會情郎,所以這里守著的宮人都早就被遣開了,楊歆兒則是從後門進來的,故而現在這里的人,只有前門口的楊笙兒的奴才,和後門口的楊歆兒的奴才。

殷紀退出去後,楊笙兒又自己擦了擦眼淚水,對著哥哥說道,「我七歲時候看到他,就記著他了,後來聽到父皇和阿父說探花是叫殷紀,我就想到了他,而且覺得一定是他,我就跑去看了他,也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他了,他來給我們做夫子,我就越發離不開他,只要見不到他,我心里就難受,我知道我是喜歡上他了。三哥,我喜歡他,你明白的吧。」

楊歆兒瞥著弟弟,沒有言語,他至今沒有愛上誰,所以完全不明白那沒看到一個人就難受的心情。

楊笙兒又微微垂下了頭,似乎是有些害羞,繼續說道,「之後我就為他送點心,總是多和他說話,我不知道他明不明白我的心意,但是,我只要看到他就很高興了。不過,去年入秋我又病了,只有一天沒看到他我就難受,吃不下東西也睡不著覺,我就讓阿父召了他來為我講故事,我在那天就對他說明了自己的心意……」

說到這里,他就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楊歆兒,但是瞬間他又紅了臉,眨了一下眼睛,楊歆兒發現楊笙兒瞬間艷如驕陽,聽他用軟綿綿的聲音說,「嗯……我親了他……我很歡喜……」

楊歆兒看著弟弟,很想揉一揉他的腦袋讓他清醒一點,不過他卻什么都沒做,只是說道,「然後你們就經常這般?」

楊笙兒不滿地看了哥哥一眼,說道,「哪能呢。我們日日只在上課時候相見,一月能夠這般親近一次已是不錯了。這次我們有近一月沒有見到,我還是求了阿父才讓他記得下帖子請了恆遠。然後我也是知道這里沒有人,才帶他來這里,沒想到你也在。」

楊歆兒聽楊笙兒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自己打擾了他的好事,他很不高興,早就沒有了最初的可憐兮兮。

楊歆兒挑了一下眉,沉聲道,「我來得不是時候是吧。要是我沒在,你要怎么做,和他成就好事?」

楊笙兒看向哥哥,「你為什么把事情說得這般齷蹉。根本就不是。」

楊歆兒冷哼了一聲,道,「你把他招為侍妾,你們在你自己的地方想要怎么親熱,只要不過分,我就不會管你,但你這樣算怎么回事?讓那些奴才在背後嘀咕四皇子殿下和朝廷命官私會偷/情?」

楊笙兒道,「我怎么能夠招他為侍妾,他是男人,是朝廷命官。」

楊歆兒道,「那你不是男人?不是皇子了?他的臉面得要,你的不要了?」

楊笙兒紅著眼睛說道,「我本來就不是男人,我也不想做男人。」

楊歆兒第一次聽楊笙兒說這樣的話,而且楊笙兒又要哭了的樣子,他不由詫異道,「你胡說什么。」

楊笙兒倔強地看著他,聲音已經哽咽了出來,「我本來就不想做男人。我不要父皇和阿父傷心,才不願意說。我想嫁給他做妻子,我就是這般想的。」

楊歆兒道,「你在胡說什么?」

楊笙兒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要他摸一把自己的胸,楊歆兒開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摸上去了,他才一把將手抽開,然後震驚地看著楊笙兒,楊笙兒看著他道,「你也知道了,我本來就不是男人。我也不想做男人,我討厭自己下面的東西,我討厭我這樣的身體。」

楊歆兒看他這樣,一時之間完全不知怎么辦好,看到楊笙兒那般痛苦的模樣,他只得將他摟進了懷里,輕柔地拍撫他的背脊,「乖笙兒,別亂想了。你是皇子,父皇阿父和我們都這般在乎你,你怎么能夠說那樣的自我厭惡的話呢。」

楊笙兒哽咽道,「三哥,我心里就是這般想的。三哥,你知道,這些我都只能和你說,別人我沒法說,我也不能讓阿父知道,阿父知道了又要難受,又要生病。求你不要把我和恆遠的事情說出去,求你了,我想等我長大一些了,我再懇求父皇和阿父讓我們在一起。」

楊歆兒整顆心都軟了,他摟著楊笙兒道,「好,我不會去說。不過,要是殷紀辜負了你,我饒不了他。」

楊笙兒卻說道,「他不會辜負我的,若是真辜負了,我自己知道如何解決事情,這是我們兩人的事,哥哥你不要插手。」

楊歆兒沒有應,不過楊笙兒這時候也不需要。

334番外之宮里宮外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了,到三月,是春光最好的時候。

趁著旬休,楊笙兒就去求了皇後,說希望能夠出宮去玩一天。

楊笙兒雖然已經十五歲多了,按虛歲更是十六歲,是要出宮立府娶妻的年紀了,不過他在帝後的心里,永遠都是小孩子,因為他的身體原因,帝後商量後,都沒有早早給他看親事。

正是一大家人在一起用家宴的時候,帝後和三個兒子一桌,太子妃太子良娣和豫王妃另坐一桌,中間只隔了一扇屏風。

楊笙兒知道嫂嫂們在,故而也沒有太過撒嬌,只是飯後規規矩矩地朝皇後說,「阿父,春光這般好,總悶在宮里多不好,您就讓兒臣出宮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