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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亦退到再無可退處,驀地李寒陽足尖一點,連人帶劍沖天拔起,呼嘯著自頭頂斬落!形勢變化如此極端,耿照的狼狽眾人卻始終都看在眼里:他連李寒陽信手一擊都接不下,況乎全力施為!眼見少年將被劈成兩半,不由驚呼。

媚兒沒料到滿口仁義的鼎天劍主竟痛下殺手,眥目欲裂:「小……小和尚!」救之不及,腦中「唰」的一白。

回神只見黃沙散去,耿照橫持「藏鋒」,穩穩架住了鼎天鈞,細長的直刀襯與巨劍,比竹篾子好不到哪兒去,卻毫不顯頹勢,與持刀烈視的少年相仿佛。

李寒陽這式六極劍的確未曾留力,心法卻不是自家的。

「此劍調和六氣,乃我與你父親決斗時悟得,今日還授與你。

」雖未回頭,誰都知道是對虔無咎所說。

男童瞪大眼睛,握拳顫抖,連少年朱五牽起他的手都忘記要甩開,猶陷於目睹極式的震撼。

而耿照終於明白,是李寒陽幫了自己一把。

這股劍勁他十分熟悉,與解開韓雪色脈封的手法極其相似,盡得「醫劍同流」之理,在復位經脈的最後階段推波助瀾,完美地貫通了各處淤塞。

體內爆沖的真氣被鍛化一空,奇經八脈宛若新生,俱納周身真氣而未盈,傳導內息的速度更是快得不可思議;劍刃臨頭,他及時回刀、立穩、卸勁,動作一氣呵成,按理絕對接不下的宏大劍勁,一霎被導引到雙腳之下,藏鋒的薄刃僅與巨劍相接的一點受力,絲毫無傷。

以李寒陽之能,適才的舉動簡直毫無道理,尤其是以自身心法推動六極劍式,往來數回,不厭其煩;明里是臨陣傳藝,啟迪於無咎,卻像故意讓耿照摸清周身經絡似的,為他提供了寶貴的脈行藍圖。

更重要的是:李寒陽的武功與《火碧丹絕》完全不是一路,耿照究其勁力脈行,心知非是自己交了好運,連比武之際,都能僥幸遇上識者指點。

李寒陽究竟是如何知曉,自己迫切需要可供參酌的脈行?耿照百思不解,卻未敢失了禮數,隔著刀劍相交,仰頭道:「多謝相助!若非李大俠慨然伸出援手,在下只怕已走火入魔,死於非命。

」李寒陽劍上勁力未減,仿佛為了確認他恢復的情況,言談間鼎天鈞劍的份量持續變沉,宛若天墜殘峰,見耿照晃都沒晃半點,頷首微笑:「我怎么說也是游俠,豈能見死不救?況以一名極有潛力的後起之秀,耿典衛若星殞於此,天下刀劍客當同聲一哭。

」清澄的眼眸一洗施展「劍勢」時的駭人威壓,仿佛看出少年心中疑惑,低道:「真正救了你的,是那名以「傳音入密」指點的女子。

若無她提供心訣,我也不知該從何下手。

你等習練的這門內功當真是匪夷所思,今日之前我聞所未聞,遑論想象。

」--那不是幻覺!(原來……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非是我憑空臆想!)「明姑娘!」耿照正欲轉頭尋覓,頭頂劍勁一沉,李寒陽喝道:「勝負未分,何由顧盼!」兩人合勁抵撞,倏然兩分,巨劍潑風掄掃,其間一抹烏影翩然翻繞,游蛇般的刀光宛若活物,上下吞吐,忽隱忽現!然而不管刀光如何變幻,李寒陽總能一劍將其掃出原形,雙方繞著偌大的場地不停變換方位,沒有一刻稍停,漸漸掀起一陣薄薄的黃塵罩子,沿著圍欄顫巍升搖,從看台頂望下,仿佛一個巨大的龍卷正緩緩成形,而風bào的中心居然僅僅是兩具血肉之軀。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連聲音也無法發出。

鎮東將軍府的耿典衛仿佛突然變了個人,場中絕非是一名初露頭角的少年好手挑戰成名既久的南疆劍首--這不過是前半場的錯誤印象罷了。

眼前根本就是兩名李寒陽在對打,一樣強壯、一樣迅捷,一樣裂地碎石掀塵攪風,一樣單人孤劍,即有萬夫不當之勇……當兩個人毫無顧忌,放開手來狂毆痛擊之時,連殺伐聲都仿佛能貫透耳膜,震撼xiōng臆,觀戰的眾人頓覺自己無比渺小。

但耿照清楚知道不是這樣。

復位經脈之後,他體內奇經八脈的脈行與李寒陽已無分軒輊。

李寒陽出身名門,復得諸鳳殿之傳承,修習內功、jīng研劍法逾四十五載,距三才五峰的境界只差一步,其脈行非同小可;舉重若輕,大巧不工,運使起來游刃有余,猶如手中神兵鼎天鈞。

耿照倚之重塑經脈,最後經李寒陽乾坤一定,功成圓滿,等於憑空得到他四十五載的修練成果,運功時只覺脈中行氣如劍,大招以一縷內息便能推動,鼎重劍輕、運轉自如,似能略窺李寒陽的巨劍心法,益發明白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

不停變換方位,是為了避免正面交鋒,以減輕獨對李寒陽的巨大壓力。

無奈此計雖好,卻有一處不可行:比起內功根基的差距,李寒陽在招式、實戰經驗上更擁有壓倒性的優勢,纏斗一長,耿照頓顯支絀,只能借位移爭取空間。

而「劍勢」的威力,在實戰中則發揮得更加淋漓盡致。

碧火神功對氣機的靈敏反應,此際竟成缺陷:李寒陽的「拔劍無罅」與揮動實劍時所迸發的殺氣,在碧火功的先天感應里幾無分別,過往料敵機先的無雙利器,反而造成致命的混淆。

激戰中李寒陽一劍揮落,耿照及時躍起,欺鼎天鈞沉重巨大,回劍不及身墜,便要搶先出手,驀地李寒陽一抬眼,耿照頓覺幾處可乘的空隙,俱被他的目光封死,盤算落空,咬牙暗忖:「我只揀一處下手,難不成你有四條手臂!」藏鋒還未扎落,心頭忽生不祥,本能回刀一封,鼎天鈞劍攔腰掃至;適才感應的四路封絕劍勢之中,其一竟是實劍。

耿照扎扎實實挨了一記,被雄渾勁力掃出三丈余,滾到圍牆邊彈撞回來,才得緩手拄起。

幸李寒陽並未追擊,僅於三丈開外平舉大劍,腳踏丁字步,山風卷塵,吹得披風獵獵作響。

權領諸鳳殿、號令三千游俠的南疆劍首並不愛貓捉老鼠的游戲,他看透了年輕對手的實力及缺陷,明白此際不應抱持期待,決定終結這場無益之戰。

而決勝,只要一劍就好。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開始。

力量不及,招數不及……縱使解決了心魔關大患,耿照發現自己仍距勝利十分遙遠。

但只剩最後一劍的機會。

碧火神功不是李寒陽的對手,連意外突破「洗髓返骨」的八關境界、得到堪比李寒陽的鼎天劍脈,仍無法一舉戰勝此人。

除非另有奧援--化驪珠。

新得的鼎天劍脈,應更能承受驪珠奇力。

耿照暗提內元,以一縷氣絲輕觸臍間寶珠,然後逐步增強力道……強韌的肉體似給了化驪珠絕對的信心,也可能是真氣的致密程度終於凌駕奇力,耿照感覺化驪珠的力量穩定輸出、增幅著,與碧火真氣融為一體。

粗粗估算,驪珠釋放的力量約莫提升了三成內力,還在持續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