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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一軟,復又坐倒,恰恰閃過擒抱。

那流民撞上磚牆,饒是體格壯實,一時也起不了身。

芊芊手足並用,翹著腴潤渾圓的綿股爬離險地,百忙中回頭一瞥,忽然怔住。

「孫……孫大叔?我、我是芊芊呀。

」那大漢孫某是最早來到安樂邨的難民之一,於邨中住了大半年,協助後進之人安頓生活、幫忙搭棚建屋什么的,在流民間甚是活躍,與青鋒照諸弟子亦極相得。

後來說要往東接些途中結識的難友回來,從此一去不返。

安樂邨中不乏這樣的例子,有的本在東海有親,有的則是找到了不會受到排擠的地方落腳,從此安身立命,待過些時日洗去了風霜,又成為普通的小老百姓。

安樂邨就像是他們在旅途中休養傷疲、重新出發的小驛店,有了新的生活甚至身份,誰都不願回頭去揭舊傷疤。

芊芊與師兄們習慣了人來人去,感傷不免有之,卻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她料不到昔日爽朗熱心的孫大叔也雜在bào民中,還成了攻入蓮覺寺的先鋒,震驚之余,竟忘記害怕,掉頭爬回些個,遙對中年漢子叫道:「孫大叔!你不記得我啦?我……我是芊芊呀。

」孫某雙手抱頭,面色茫然,半晌才蹙眉喃喃:「大……大小姐?」「是我!」芊芊大喜,正要上前,驀地頭頂一片烏獰咻落,伴隨著漿膩的入肉與慘叫聲,「篤篤篤」chā了一地。

抬見身前身後憑空矗著一簇簇潔白新羽,尾端兀自顫搖,宛若蘆岸迎風。

「……孫大叔!」芊芊忍不住哀聲嚎泣,漢子身中數箭,雙目bào瞠,斷氣前的痛愕還留在扭曲的面上,渾不見先前的bào虐凶殘。

少女悲痛之余心弦觸動,似乎捕捉到一絲蹊蹺,隱約察覺孫某前後的行止判若兩人,絕非偶然,卻沒有再行深入的心思,驀聽遠處邵蘭生叫道:「芊芊過來!當心……當心羽箭!」少女強忍酸楚,撩裙起身,推著幾名手足無措的百姓往蓮台奔去。

「快些……快跑!」語聲未落,第二波箭雨又至,原先落腳處附近的殘屍一陣亂彈,被扎得鮮血釃空,猶如刺破一只只guàn飽了的酒囊,肢體扭曲更甚,幾已辨不出原形,下漫出大片wū紅,令人怵目驚心。

邵蘭生緩過一口氣來,余光瞥見屍骸箭羽,堆滿一地,哪有侄女的蹤影?急得大叫:「芊芊!」卻聽另一頭李寒陽急道:「留神!」◇◇◇邵蘭生與那黑衣怪客相持不下,一個急於走人、一個咬緊不放,檗木劍尖幻出碧螢點點,繞著黑衣人周身飛轉,嗤嗤聲不絕於耳,激烈的程度不亞於蓮台畔的邵咸尊與耿照。

黑衣人身形矮胖,動作卻矯如猿猴,點足飛退間,肉呼呼的雙掌上下翻飛,所到處青芒磕散、劍尖顫搖,激越的金鐵鏗鳴聲宛若擊磬;交手雖逾盞茶,在凌厲的劍光下猶保不失,但一時也難全退。

邵蘭生以書畫入劍,修養的工夫較尋常劍客高出許多,然兄長那廂險象環生,寶貝侄女復陷於流民陣中,兩頭關心皆不及,打一開始便犯了這個「急」字,欲以快劍拾奪對手。

黑衣怪客覷准形勢,雖是力圖脫身,手上卻越打越快,待邵蘭生察覺時,兩人已到了雙雙競快、不容一發的境地,再想改變出手的節奏,在這稍縱即逝的轉折之間,黑衣人便能夠乘隙脫出。

兄長交代,不容有失。

邵蘭生不得不加快速度,卻非為爭先,而是避免給對手可乘之機,不知不覺受制於人,身不由己。

(這廝……好深的心計!)青鋒照數百年的基業隳於妖刀聖戰,至邵咸尊接手時,說「人才凋零」都還客氣了,人都沒剩下幾個,引入自家兄弟雖不免招惹非議,實是迫於無奈。

邵家老二邵香蒲jīng於籌算,對百廢待興的青鋒照來說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老三邵蘭生其時年紀尚輕,兩位兄長忙於門務,無暇帶在身邊調教,遂動用關系,將他送往武林中最神秘的隱世劍派「芥廬草堂」習藝。

青鋒照與芥廬草堂有著千絲萬縷的牽系,每隔數代,總會有一兩人得有機緣,進入草堂深造,藝成者無不是出類拔萃、叱吒風雲的人物。

邵咸尊無緣一窺草堂秘劍,引為畢生至憾,遂傾力栽培老三,而邵蘭生也不負兄長殷望,通過重重考驗,躋身芥廬草堂門牆,成為當世有數的劍壇名人。

他這手「雲台畫劍」不惟招式jīng奇,內力的運使更有獨到之妙,當日在流影城與天門的二把手「劍府登臨」鹿別駕過招,以半幅滾動條力斗鹿別駕手上的檗木劍,同時施展「真氣透脈」的法門為沐雲色療傷,分心二用,各竟全功,內家修為明顯蓋過了玄門正宗出身的鹿別駕,盡顯草堂傳人的出眾技藝。

黑衣人的算計未能令邵三爺束手,他劍尖晃開,分刺三處不同方位,竟辨不出何者是實,何者為虛。

黑衣人一凜:「好快的劍!」料定三著之中必有一虛,說不定全是疑兵,拼著身有鋼絲連環甲,不敢冒險讓手腳受創,雙掌一分,兜住掠向腿臂的兩點劍芒,同時聚氣於xiōng,以xiōng膛硬接第三劍--劍勁入掌,竟如徒手接鐵球般沉重,隨即鏗鏗兩聲,劍尖才刺中掌心,兩劍難分先後,居然都不是虛招。

「……不好!」黑衣人發現不對時已然不及,鎖骨下方沉勁撞落,青芒復至,兩勁一重一銳,正好交迭在「中府xué」上,饒是護身的連環甲極密極韌,這一下也戳得他氣血翻涌,眼前驟黑,幾乎踉蹌坐倒。

自來「快劍不重」,黑衣人萬萬料不到邵蘭生三劍齊至,無一著是眩惑敵目的虛招,可說是老實巴交過了頭,反騙過心機周折的強盜賊爺爺。

邵蘭生的劍尖刺入黑衣人之xiōng,再難寸進,知道斗篷下穿有軟甲護心鏡一類的物事,不敢浪費時間調息,劍柄一送,正要順勢封住xué道,豈料那人亦不調復,右手一揚,邵蘭生左臂被三道銳風削過,裂衣迸血,如中獸爪!邵蘭生吃痛,旋知不過皮肉傷而已,未損筋骨,不敢松口調息,閉著一口氣反手撩去!黑衣怪客若不閃避,勢必以肩臂鉚接處接劍,此間強度不比甲環,稍有不慎,左臂便要報廢;但他同樣是一息將盡未能調復,難施輕功縱遠,想要避開這一劍,除了欺向邵蘭生,別無他法,如此一來距離縮短,更加不易擺脫。

兩人各受了內外創,卻都憋著一口余息,不肯讓出先手。

眼看邵蘭生要擺脫劣勢,黑衣怪客忽然伸手,握住劍刃。

邵蘭生一抖腕,本擬留下他半只手掌,卻只絞出一蓬刺亮火星,黑衣人的手套被絞得支離破碎,露出一片細密的連綴鋼環。

邵蘭生這才看清他掌中鑲了塊甲片,甲上鑄有三枚長約兩寸、彎如鷹鉤的獰惡鋼爪,每枚爪鉤的位置恰於四指的指隙間,無論握拳揮掌皆可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