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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氣窒。

--是他!那只眼說不上特別,根本毫無特征,然而那一抹如灰翳蔽天般、bī人絕望的可怕jīng芒,卻是耿照的夢魘。

在眼睛的主人面前,他覺得自己渺小如螻蟻,輕輕一指便即碾碎,無絲毫反抗之力。

若非李寒陽出現,在廿五間園的高牆之外,這只眼睛便是他含恨棄世前的最後一瞥--(是那個武功奇高的黑衣人!)「快!」他回頭低吼,一邊推著染紅霞高高撅起的渾圓翹臀,氣急敗壞:「快點走……回地宮去!快、快、快!」靴邊「啪!」爆起一大蓬石粉,青磚陷下一枚棋子大小的凹孔,如遭鐵丸飛擊。

耿照汗濕單衣,心下駭然:「這一指點落,怕沒有三五寸深,好……好驚人的修為!」料想此人武功雖高,除非指勁能憑空轉彎,否則盲人瞎馬,倒也未必打得中自己;若要硬生生鑿開被碎石斷梁封住的活門門孔,恐怕也非一時三刻能辦到,還有足夠的時間來思索應對之道--心跳還未平復,那人啪啪幾指,將原先杯口般的破孔戳成茶碗大小,擲入一管噴著火星、木柴模樣的筒子來。

耿照一愣:「難道是火葯?不好!」余光瞥見角落棄置著那扇扭曲變形的鑄鐵門片,著地滾去雙手抓舉,倒退縮進甬道,死死抵著入口。

誰知管子並未炸開,火花噴盡,突然冒出滾滾黃煙。

耿照嗅得一絲,頓覺天旋地轉五內翻涌,知是葯性猛烈的毒煙,回頭恰與染紅霞目光交會。

伊人見他面色丕變,黃煙從鑄鐵門片遮不住的隙間涌入,加緊往地宮的方向爬去,一邊嬌喚:「快來!」開口吸入一縷煙氣,玉臂倏軟,幾乎支撐不住,識得厲害,唯恐阻了檀郎生路,咬牙拼命向前爬。

另一頭耿照摒住呼吸,兀自頭暈眼花,忽聽「咕咚」一響,一物落在青石磚上,燃燒的火光穿透門片縫隙,熾芒與幽影於入口的甬壁交纏撕扯,那人竟又擲下一枚毒煙筒來。

「可惡……趕盡殺絕!」他運起十成功力,門片一縮,鑄鐵門邊「轟!」撞入甬道口,岩壁崩碎、鑌鐵扭曲,各有缺損。

耿照使蠻連撞十余記,終將門片牢牢嵌死,手握處的空隙雖仍不住滲進煙氣,總比沒遮掩要強。

上頭那人又擲兩枚毒煙筒進來,才將破孔封住。

耿照掙扎著退回地宮,一出甬道便即跪倒,趴地大嘔起來,吐得面色白慘,仍無法舒緩頭暈惡心。

染紅霞忙將他扶至池畔,喂了幾口池水。

耿照稍稍回神,見她雪靨上滲出淡淡紅漬,以為是汗,伸手去抹,染紅霞卻微露痛楚之色,嬌呼:「好……好刺!」正欲搔抓,赫見耿照的肩臂、頭臉等裸於衣外處紅腫片片,指尖一觸,耿照痛得蹙眉,隨即奇癢難當。

兩人四目交會,不由得魂飛魄散。

這黃煙不但有毒,更會侵蝕肌膚,使之潰爛!(好歹毒的手段!世間……竟有如此霸道殘忍的毒葯!)「別抓!」耿照忍著肌膚刺癢,見她把手伸向面頰,趕緊阻止:「一旦見紅,毒素蔓延更快!」靈機一動,拉她滾入池中,撲通一聲漿水沒頂,渾身清涼,連難受的痛癢也大見好轉。

染紅霞吸入的毒煙遠少於他,浸泡片刻便即上岸,以濕布掩住口鼻臉蛋,從角落坍塌處搬來一塊頭顱大小的石塊,扔進甬道。

耿照會過意來:「那毒煙十分厲害,任其散入地宮,我等無路可退。

」勉強調息,強自壓下惡心之感,也起身與染紅霞一同搬石填隙,要不多時便將唯一的出路堵死。

人雖無由進出,但煙氣無孔不入,也不知漏進多少。

縱使地宮寬闊,亦甚通風,仍無法推估需要多久的時間,泄進的毒煙才能盡數消散,人卻無法在煙中多待一刻。

為免腐毒侵肌,耿、染二人胡亂吃了些藻粒,用藻漿抹遍頭臉肌膚,又帶上幾包備用兼照明,趕在毒煙未變濃前,相互扶持著進了地下伏流,一路退到黝黑沉寂的靜水邊。

所幸此間空氣清新,沒有刺鼻葯氣,連甬道中濕重的青苔氣息,聞起來都特別舒心,兩人背倚甬壁、並肩靠頭,默默望著幾乎感覺不出流動的漆黑水面,身心俱疲。

萬一煙氣繼續擴散,除了縱身入水,也只能坐等腐毒入肉,爛體而亡了。

「要是……能多待些時日,就好了。

」黑暗中,染紅霞輕道,口吻出奇地平靜,全無面對死亡的恐懼,只覺無比遺憾。

耿照握著她的手,難以言喻的挫敗與自責,cháo浪般一波接一波涌至,無情拍打著少年心版。

他明白事態的發展非人智所能預料,兩人充其量是運氣不好,委實怪不了誰。

然而面對「那人」時,那種壓倒性的無力仍教少年耿耿於懷,無法原諒如此不堪一擊的自己,更對不起全心信任他的心上人。

武功、心計,甚至臨事的果決狠辣……那人的手段能為,超過耿照遇過的任何一名敵手,其間差距,怕只有「天地雲泥」四字堪可形容。

越浦小院一會,此人以一指之力,幾挑了風雲峽僅存的菁英與色目刀侯的得意弟子,沒有人能在他的手底下走完一招。

即使鼎天劍主橫里chā手,李寒陽也無必勝的把握;如非黑衣人抽退,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這個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並不怕死,但要撇下這么多關心他的人、帶著如此之多的疑問徑赴黃泉,耿照卻無法甘心。

而老天爺就像有意嘲諷他似的,碧火神功靈敏的知覺,使他領先身畔的染紅霞一步,嗅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異臭,之前翻騰不休的五臟六腑又被隱隱觸動,胃里一陣一陣地痙攣著。

「我不怕的。

」染紅霞與他心靈相通,一察覺有異,便知劫數難逃,壘石終究擋不住毒煙,握緊他的手掌,微笑道:「白頭偕老,所求也不過同xué窅冥,我們已做到啦。

若有他生,我一定尋你,咱們絕不走散。

」耿照既感動又黯然,手背濺上幾滴滾燙液漬,省起是她的眼淚,xiōng口如遭錘擊:「罷了罷了!橫豎是一死,坐以待斃,如何對得住她?」捧起女郎雪腮,為她吻去淚痕,正色道:「紅兒,還有一條路走,卻是險極;萬一失敗,怕比死在這里要痛苦百倍。

你願不願意與我冒險?」染紅霞一怔,露出燦笑。

「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我方才說啦,若有他生,咱們絕不能走散,何況這輩子?」心意既決,疑惑又生。

這條甬道已至盡頭,就算越過眼前的伏流,對面也不像有路出去;況且毒煙過水,不過眨眼之間。

郎君欲走,卻還有哪一條活路?「這兒有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