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43(1 / 2)

么武?收了菜錢還拿回蔥菜的,從來沒有啊!你這么行還不快上街找點題材做買賣,回頭就要發家啦!耿照對自己忍受痛楚的能力一向自豪。

然而,即使連日來高燒不退、不斷於昏醒間往覆,身上各處的疼痛仍不時令他呻吟出聲,卻從沒真正醒過,以致這回他睜眼張望了會兒,另一頭的蘇合熏才驀地會過意來,見他抽搐著掙起,急道:「別動!」耿照剛醒便知狀況壞極。

休說刺痛如新割的右手腕,光指掌間半點氣力也使不出,已足喚起天宮大廳里的慘烈印象。

越是如此,xiōng中越涌起一股狂躁不甘,少年咬牙一撐,突然間,整個地面搖動起來,彷佛是因他而起,軟弱的右腕難以平衡,耿照蜷著身子向後滑動,「砰!」重重撞上鐵籠,全身傷口似於一霎間齊齊迸開,要命的是龍骨稍一震動,便痛得他眼冒金星,忍不住啞聲嘶咆,當場又昏死過去。

「你別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睜眼時,蘇合熏仍於視界另一頭,罕見地揚起微啞的嗓音,唯恐他再輕舉妄動,不知為何卻全沒有趨前探視的打算。

耿照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待眼前如螢亂舞的金星散去,舉目四眺,赫然明白了蘇合熏開聲示警的原因何在。

他們被囚在一座巨大的鳥籠里。

不是形容,更非援引比附,之所以稱作「鳥籠」,只因就是一座等比放大的鐵鑄吊籠,宛若富戶遛鳥所用,只是放大了數百倍之譜,較杯口粗的囚欄閃著獰惡的鋼色暗芒,觸手滑冷,間隙僅能伸手至肘,無論色澤、韌度皆與耿照熟悉的jīng鋼不同,質性卻頗有勝之。

這「鳥籠」徑長逾兩丈,頂高差不多也是這個數,要用錘煉jīng鋼的方法打造出忒大的鐵籠子,以他所知的冶鐵技術是決計做不到的,除非由體型較凡人高出數倍的巨靈神執錘,興許才有一試的可能。

鳥籠囚室被空懸在一處斷崖之外,由對面的欄隙間望出去,蘇合熏的背後,正對著突出如価藍鳥(鵜鶘之古稱〉狹長吻部的崖道,兩條巨大的角柱鋼梁一上一下伸出斷崖,如個反轉的「匚」字,虛扣著鳥籠的頂部與底端,當中應有鐵鏈一類的物事聯系,於耿照所在處難以悉見,斷崖與鳥籠之間倒是連著七八條鑄鐵鏈子,如舟船拉纖,亦是杯口粗細,與尋常鐵鏈沒甚兩樣。

耿照自不能看見整座「鳥籠」的外觀,但那兩條角柱鋼梁通體平滑,全不見接縫,不知多少年的塵沙累覆盡掩其華,卻掩不去那種極其突兀的氣勢與異感。

耿照想起在哪里見過類似的造物——煙絲水jīng的龍皇記憶里,那由祭台變化而成、縛住陵女四肢的鋼鐵蛛爪,將其放大十數倍,即類眼前所見。

考慮到天羅香的源流,以及冷爐谷千年以來的封閉情況,能留下與三奇谷同一時期、乃至更久遠以前的遺跡,似也不違情理。

「這……」他開口才察覺自己幾乎發不出聲音,啞咳一陣,勉力道:「什……什……地……」「是天羅香教下讓罪人等死的地方,叫」望天葬「。

」蘇合熏的聲音倒是平靜得很。

「你別亂動。

要動,咱們一起動。

」耿照明白她的意思。

鳥籠恐怕只靠頂端的鐵鏈與上方角柱相連,在籠中任一處活動,將使籠子晃搖不已,越靠外緣引發的動靜越大,唯有中央略微好些。

他昏迷時被扔入籠中,自~不可能穩居正中,蘇合熏為了穩住籠身,不讓劇烈搖晃,只好踞於籠子另一頭,與他遙遙相對。

這籠子的設計充滿了惡意。

籠隙大到可以伸出手肘,萬一籠子傾斜時,身軀恰被擠到檻欄上,將不免產生「要掉出去了」的錯覺;盯著底下的萬丈深淵,想象自己一松手便要擠出籠隙,向下墜落,也夠折磨人的。

況且,在隨時可能失衡的懸籠中,既不能伸展四肢任意走動,萬一承重不均,又或忽來一陣大風,籠里便是天旋地轉,兼收極動與極靜之最惡,卻無二者之善,身心無不綳緊至極,不出幾日,就能將所囚之人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見蘇合熏仍是那襲黑衣,卻解開xiōng頸間的三枚排扣,露出白皙如雪的柔肌,小巧的鎖骨jīng致絕倫,鵝頸細長,柔潤如水,肩臂線條細到了極處,出乎意料地充滿女人味,一點都不覺瘦硬棱峭。

蘇合熏秀發糾結蓬亂,容色較印象中憔悴,像是連幾天沒睡好,jīng神體力已至極限。

但她解衣扣是有原因的,耿照神智恢復不久,便覺籠中燠熱,身下鋼板卧不多時,已隱隱發燙,欲挪一稍涼處趴著,籠子將晃未晃,兩面為難,只得老老實實卧著。

他身上除了膿血腥惡,還有濃重的汗臭,衣上隨處可見雪白皸刷,卻是一粒粒鹽花所結,想來這樣的悶熱並非是今日才有,恐怕在昏迷期間,汗水亦經常浸透衣衫,又被蒸干,才會在布面留下明顯的鹽晶。

除汗鹽之外,衣上還有些淡黃色的顆粒,聞起來像是腐臭的jī蛋,氣味不佳,不知是什么物事。

「這……」他試圖以交談來轉移身體內外的不適,啞聲問道:「冷……爐……我……昏……多久……」「今兒第三天了。

」蘇合熏道:「這里是冷爐谷的最南端,越過山脊棱線,由前頭的山洞走出來,便到這處斷崖。

這也是黑蜘蛛唯一到不了的地方,她們的秘密通道全避過了此間;連黑蜘蛛都難至,自也毋須派人看守。

從古到今,沒有人能從」望天葬「逃出去。

」耿照極目遠眺,果然崖道盡頭便是個黑黝黝的山洞,不見人影,老實說此間風大,若無籠檻相隔,走在斷崖上十分危險,一不小心便遭氣流卷落,只須守住山洞入口,的確不必冒著墜崖的風險安chā守衛。

時近晌午,鳥籠吊在斷崖外受烈日曝曬,角柱上無有篷遮,無怪乎燠熱難當。

谷中風聲獵獵,然而吹上來的似乎都是熱風,耿照才醒來沒多久,便有置身煉獄之感,體內水分似被鐵板焚風內外交煎,蒸得點滴不剩,漸又昏沉,抱著一念不肯放松,咬牙澀道:「紅兒……染姑娘……她……哪……」「不知道。

」蘇合熏本就話少,為防水分流失,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連回答都是言簡意賅。

「肯定好過我們,谷中沒有比這里更糟的。

」耿照一怔,「噗」一聲笑出來,連連咳嗽,忽聽蘇合熏道:「你省點氣力,一會就要來啦。

」身子挨緊籠檻,兩只纖纖素手挽住鋼條,白皙的手背綳出淡細青絡,足見用力。

耿照搞不清楚狀況,不過還是依樣畫葫蘆,用背門挨緊鋼條,小心避過龍骨傷處,伸出左手勾住,舉起右臂,見腕間一圈一圈纏著厚厚的葯布,透出的甘洌葯香耿照十分熟悉,正是五帝窟的金創聖品「蛇藍封凍霜」,手筋斷處卻沒有想象中疼痛,只是被白布一並包起的指掌完全使不上力,將來縱使傷口痊愈,連舉箸亦有不能。

鬼先生在他的身上落此重本,決計沒安什么好心。

除了對染紅霞有所交代、以換取她俯首帖耳,謹守約定之外,鬼先生長期監視帝窟五島,自知有「血手白心」伊黃粱這號人物,連傷殘多年的阿傻,伊黃粱都能為他換過雙手筋脈,耿照的右手未必無可救之葯;趕緊讓手筋斷處生出新肉,將大大增加歧聖續脈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