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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大如畚箕,十指極長,骨節嶙峋;慢則慢矣,行動並不遲緩,顧盼間自有一股矯健銳氣,仿佛拖行獵物示威;下巴鑲了塊「冂」字型的鑠亮角鐵,左右頷關凸起鉚釘,說是裝飾,更像鐵鑄的人工關節,看來十分詭異。

「這位是我指縱鷹『拳』字部首領,大人管叫沙虎興便了。

」雷門鶴笑道:「我這位兄弟力大無窮,能搏犀象,過往與虎群廝殺時,不慎被咬掉下巴,從此恨上了大蟲,總和它們過不去。

」染紅霞這才驚覺,那沙虎興一路拖進大堂的,竟是頭斷氣的成虎,被他驚人的身量一襯,看來便似大一點的貓,暗忖:「沙虎興雲雲,應是『殺虎星』三字諧音。

此人用上化名,來歷定不單純。

」赤煉堂本無這號人物,印象中東海武林也沒有這等形貌的成名高手,不知雷門鶴從何處尋來,隱藏至今。

但來的可不止「殺虎星」一人而已。

「啪」的一聲,一名守在堂外階下、連帶血虎屍拖過身前都不曾稍動的「指縱鷹」,忽飛進堂里,身形尚未落地,整個人倏又昂起,雙手勒頸,吊在半空中,眼珠bào凸、臉現悲憤,卻不怎么掙扎。

耿染瞧得分明,一條透明的魚線纏在這名指縱鷹頸間,繞過橫梁,將他高高吊起;至於出手之人是如何在擊飛指縱鷹後,又拋魚線過梁,乃至纏頸,只能說是匪夷所思。

然而這回,卻是雷門鶴蹙起疏眉,看得出強抑怒氣,提聲道:「這人怎么了?貴客面前,豈得無禮!」一人跨過高檻,蓑衣編笠,掩住身上的鷹綉赭衣,右袖中空空如也,卻不理旁人眼光,怡然笑道:「回幫主的話,這人在偷聽堂內的動靜,必是jiān細。

我順手辦了,以免驚擾貴客。

」揭笠於背,露出一張青白冷峭的瘦臉,話中帶笑,面上卻無笑容,只透著滿滿的殘忍快意,令人不寒而栗。

雷門鶴沉道:「我等並未壓低聲音說話,堂外誰聽不見?jiān細與否,豈能如此兒戲!」言下之意,自是讓他放人。

那青瘦釣者卻裝作不懂,改口道:「那是我記錯了,是他昨晚在我窗下偷聽機密,一樣是jiān細。

幫主明鑒。

」「……我不是幫主!」雷門鶴微微變色,斥道:「你是『觜』字部統領,他一名『尾』字部眾,豈能接近你院里?快快把人放下!」釣者終於露出笑意,滿不在乎地聳肩。

「我聽說指縱鷹視死如歸,統領有令,便叫他們去死,也決計不有二話,想試試是不是真。

看來有幾分真啊,我還以為是吹的哩。

」長竿一頓,又將人吊高了幾寸。

第二三三折、煙塵掃卻,逋寇難平被吊起的赭衣漢子本能抓住頸間魚線,掙扎幾希,迄今猶未斷氣,蓋因體魄強健、忍死不就所致。

憑這股硬氣,抽匕斷索,或采取其他求生脫困的手段,綽綽有余;何以不做,只能說武林中關於「指縱鷹」的種種形繪,起碼於「視死如歸」、「上令莫違」之上,絕非浪傳。

漢子明知將死,此一犧牲可說是毫無價值,卻仍抑住求生本能,靜待毫無尊嚴的死亡降臨,其驍勇不屈、又悍不畏死的身影,已是最沉痛的拮抗。

堂外,分列兩側的指縱鷹戍衛們,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無一人擅離職守,但染紅霞仿佛聽見空氣里充斥著格格細響,似攢緊拳頭,又像咬牙切齒。

連身為外人的染二掌院都已察覺,雷門鶴豈不知此舉打擊士氣、令「指縱鷹」離心的嚴重性?目綻jīng光,正欲bào喝,釣者長竿一抽,「颼」地裂響,懸在半空中的赭影忽爾墜下!「這便死了,未免太蠢——」釣者松開魚線,本擬摔他個四腳朝天,豈料笑語未畢,余光見漢子好端端坐在椅中,至於那椅子怎生前來、人又是怎么被「擺」將進去,莫說瞧了,連聲響都沒聽見,便指鬼魅所為,兀自難以全信。

但誰都知道不是鬼干的。

笑吟吟的「典衛大人」手邊,恰少了張太師椅,便在他與那絳衫女郎之間。

看來不過十七八歲、還是張少年面孔的將軍武膽拍了拍手掌,沖釣者一笑,可比什么釁語都教人惱火,連沙虎興都松開虎尾,微微轉頭,氣氛瞬間緊綳起來。

——大敵!青白釣者仍是一張冷冰冰的僵屍臉,眸中卻凝著前所未有的危險光芒,雷門鶴知老七終於斂起促狹的興致,未及出口的斥責自不必再提,本欲替他報上名號,卻見釣者長竿離肩,信手曳地,挑眉哼道:「典衛大人好快身手。

」竿影倏揚,搶在短促的「劈啪」爆響之前,已然刺穿椅背——單臂使槍,已是匪夷所思,況且忒長的釣竿,如何在忒短仄的狹角里掉頭標出,事後染紅霞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能嘆為神技。

但純以震驚論,當堂釣者之錯愕,猶在染紅霞之上。

柔韌的長竿挺立不動,筆直如鐵,可見勁猛,與釣者輕佻的言行絕不相類。

這般身手,便在昔日「十絕太保」之中,亦足以名列前沿。

除了什么也沒刺到之外,簡直可說是極完美的一槍。

那赭衫漢子連人帶椅,移回耿照手邊,便在他與染紅霞之間,三人並肩,女郎與赭衫漢子神情怪異,只典衛大人好整以暇,恍若無事。

總算雷門鶴及時恢復,沒教下巴「匡」的一聲掉在地上,老七的名號是無論如何報不出來了,大堂頓時陷入尷尬的靜默中。

「今兒能夠結識幾位好漢,也算是緣分。

」最後,還是耿照打破了沉默。

「我有幾句話,想同諸位私下說,能否請『指縱鷹』的弟兄退到院外去,給我們點兒議事的空間?」最後兩句,卻是對身畔的赭衫漢子說的。

那人回神肅立,腰背挺如箭桿,直到雷門鶴微一頷首,才對耿照抱拳行禮,退出門去。

階下指縱鷹一齊轉身,魚貫出得院門,連伏於兩側廂房頂的弓箭手,也跟著起身,片刻便走得干干凈凈。

染紅霞暗自凜起:「庄內果然把守嚴密。

要硬闖出去,只怕困難重重。

」獨臂釣者長吁一口氣,聳肩笑道:「人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看來典衛大人練得一路趨避如神的武功,便以為是天下無敵,不把赤煉堂與指縱鷹放在眼里了?「我也沒見你將指縱鷹放在眼里啊——耿照心想,畢竟沒說出口,只道:「我所練武藝,不以速度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