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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近,幾乎是貼著燕清的耳朵道:「重光說笑了,嘉家資微薄,豈會做自掏腰包的蠢事?」

燕清:「……」

郭嘉接下來那滿懷感嘆的話,就叫燕清這不詳的預感應驗了:「重光出仕的時日雖不長,積蓄卻是極多,嘉便擅自做主,取些來用,來對付所需耗,已是綽綽有余。」

燕清的俸祿無甚出奇的,不過是由朝廷規定的固額罷了。他固然稱得上無欲無求,除了洗浴頻繁,衣裳被褥也非得經常換洗外,日常花銷極少,饒是這樣,積累下來也遠不達叫郭嘉驚嘆的地步。

可攔不住他家主公財大氣粗。

為表愛重,呂布三天兩頭地連個理由都懶得找,就源源不斷地賜下奇珍異寶,早堆得庫房都要裝不下了。

在殺了董卓這天下第一奸賊、洗劫其老巢塢後,一夜盆滿缽滿的呂布就成了叫諸侯明里暗里的眼紅對象。呂布雖見錢眼開,卻不吝嗇,對看重的自己人更是大方極了,有協從之功的高順張遼等人都得了重賞,更何況是首功的燕清。

燕清喟然長嘆他府里都是呂布張遼高順親選的守衛,皆都高大武勇,忠誠可靠,但他一向反復叮嚀不許外人進出的地方也就是自己辦理公務的書房,以及不用多說都知道的寢房和內廳,卻不包括那塞滿寶物的庫房。

沒刻意去攔著防著,又叮囑過管家勢必待郭嘉為上賓,就不能奇怪他輕輕松松地就晃了個遍了。

燕清半點不心痛財物,只冷冷地側過頭來,瞟了郭嘉一眼,忽道:「想必有不少化作了奉孝的酒錢吧?」

郭嘉打了個哈哈,卻不動聲色地將還停留在燕清肩頭上的手回去了。

徐庶的目光略有些飄忽,忍不住在郭嘉身上再三流連,恍然間總覺得是看到了數月之前的自己。

區別似乎只在於,一個是被書所迷,一個是被酒所套罷了。

與郭嘉唇槍舌劍了幾回後,燕清也沒忘記自己帶來的客人,笑著看向徐庶道:「清府里雖無元直所揣測的色藝絕佳、溫婉賢惠的佳人,卻迎來了滿腹經綸、才華橫溢的好友,可願叫清為你們二人引見,再共品佳茗?」

就眼前這放浪形骸之嫌的酒鬼嗎?

憑心而論,郭嘉的相貌身姿也極俊逸出眾,別有種放盪不羈、風流倜儻的瀟灑,叫人過目難忘。

可光天白日下,眾目睽睽中,他卻衣冠不整,言辭輕浮,還對鍾靈毓秀、溫柔雅致的重光以話相戲,甚至軟得跟渾身沒骨頭似地貼得極近,又動手動腳……

徐庶並無以貌取人的陋習,又對燕清的話素來信服,可此時此刻,也著實難以認同此行為不檢的文士是胸有大智之人。

縱心存疑竇,徐庶依然率先執了一禮,嘴上客客氣氣道:「重光有此美意,庶求之不得。」

郭嘉也慢慢地斂了笑,回了一禮,兩人互通姓名表字,又恰到好處地恭維了對方幾句,便算認識了。

燕清先入為主地以為,同為奇才,性情中人的徐庶,會對不拘小節的郭嘉一見如故,哪里想到兩人在他面前雖是一團和氣,話語間也是和樂融融,其實心里除認可彼此確實極有才干外,卻對其品性不屑一顧得很。

一個越看越覺得對方裝模作樣,一個越看越堅信對方輕率不端。

燕清被這表象蒙騙,興致頗高,竟要為二位友人親自烹茶。

只見他星眸隱隱含笑,神情卻靜然恬淡,一舉一動優美得皆可如畫,愈顯其金質玉相,叫這七分茶香,也成了滿滿的十成。

徐庶品著這與他認知中的渾濁濃厚口感全然不同的清香新茶,也從起初的陪燕清湊湊趣,成了實打實的感興趣了,連喝了好幾盞不說,走前還難得地向燕清主動開口討要了幾個茶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