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不好的預感:「許子將不會是將清的名諱脫口而出了吧?」
郭嘉笑嘻嘻地承認了:「果然瞞不住你!」
這都算什么事兒!
盡管月旦評已停止舉辦了,可許劭作為名噪一時的其首腦人物,余威不減,能得他一句贊譽,恐怕就連四世三公的袁紹都得驚喜得笑逐顏開,飄飄然也。
燕清卻是對這些分分鍾惹禍上身的虛名半點不感冒,要是安在他家主公身上,還能叫他開心一會兒,可落在他自己身上,就真的敬謝不敏了:「有哪些人知曉此事?」
郭嘉卻是幸災樂禍,亦步亦趨地接著逗他玩:「重光好生自信,怎不先問問,子將兄是如何點評於你的?」
正如他所願,燕清將裝出來的好脾氣給丟到了九霄雲外,對他惡聲惡氣道:「他要是瞧我不起,怎會特來投奔?明擺著的答案,奉孝還居心不良地問個什么!」
虧他白高興了,滿心猜測是沖著呂布治理有方,名譽漸好而來的。
見燕清真有些惱羞成怒了,又真是不好奇那幾句評語的內容,郭嘉便明智地選擇見好就,瀟然灑脫地撇下他,不負責任地開溜了去。
他後腳一出,沒過多久,風塵仆仆,形容憔悴的許劭便被領著來了。
哪怕並不需要那些好評,也到底被眼前這人狠狠誇過一通,又有意拉攏這眼光犀利的名士,燕清就不擺一州刺史的官威了,而是親自起身相迎,親切地請他坐下:「久仰子將大名,今日幸而得見,果真風采照人,名不虛傳也。」
燕清生就一副麗無雙的姿容,氣質亦斐然出塵,當他真心實意地露出笑來時,即便是深知他陰險狡詐本性的賈詡郭嘉,也不可避地被視覺所帶來的那如沐春風的感官給蒙蔽。
更遑論連日驅車才帶著弟子家人們順利逃出後知後覺的陶謙追兵,當得是身心俱疲,又對燕清先入為主地有著極佳印象的許劭了。
耐心十足地與他互相恭維一番,寒暄片刻,見許劭難掩疲態,燕清貼心且歉然道:「因事前並不知曉子將會來,即便有心設宴,恐怕也會因籌備不足顯得倉促。又見子將如此疲累,談興再濃,也不好再不識趣地出言挽留了。不若先至邸中安歇數日,再容清好生款待,為你接風洗塵可好?」
想到陶謙得知他出逃後,暴怒地將那些寄居的客人也一並捕,許劭就還心有余悸,也不想再東逃西竄了。
雖知燕清說的多半是客套話,依然心生感動,倒也明智地推拒道:「劭不請自來,已是唐突失禮,怎好意思如此勞煩事務纏身的重光?只是不瞞你說,如今現在漢王年幼,外有群虎環伺,天下注定將亂,我為保全家中老幼、門下弟子,想要在你治下的揚州避難,不知你可願容?」
燕清莞爾道:「天下之大,莫非國土,別說是子將這等叫宅邸蓬蓽生輝的高賢大才,哪怕是一介目不識丁的村夫,肯不遠千里地專程來清轄下,也是清之大幸,哪有不掃榻相迎的道理?」
當下就喚人進來,安排好住所和伺候的下人。
燕清熱情客氣,又堅守謙退之節,承諾擲地有聲,與陶謙的口蜜腹劍截然不同,一下就叫許劭安心下來,動容謝道:「社稷今危,多虧有重光這等以護國愛民為己任,慷然不辭的義烈之士,才叫黎庶得些慰藉呀!劭現蒙受大恩,盡管不才,今後只消重光開口,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清只恨人微力薄,怎擔得起一個謝字?」燕清搖頭,輕嘆一聲,旋即悠然神往道:「此話叫清愧不敢當。論起恩化大行,義膽忠肝,清不及主公奉先遠矣!」
在他原先的計劃里,是要安排主公去唱紅臉,他就夾槍帶棒地唱這個黑臉,好在許劭剛被陶謙嚇得厲害的這當頭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