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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申生 羞澀的葯 1226 字 2021-04-01

申生因為腳傷,被特許養好傷再走,反而還在宮中留了些時日。

重耳與夷吾離開他沒有去送,只在堂上練字,結果字沒練成,墨硯掉了下來,包扎好的腳上落了一片臟污。

阿棋搶上來為他清洗,被他擋開,問道:「你沒和你阿爹回家去?」

阿棋神情驚慌。申生道:「我猜他來過了,對么?」畢竟里克送女兒來是政治上的聯合,現在自己對他已經沒有用處了。他對少女笑了笑:「在我這,畢竟委屈你了。」

阿棋紅著眼眶,不住搖頭,卻說不出話。

申生自己重新包扎了傷口,回房中拿起卷《詩》來讀。阿棋流連不去,跪坐於門邊。

申生無奈,向她道:「你過來吧,別在那吹風。」他挪了挪,將自己厚厚的氈子騰了個位置給她,問道,「你識字么?」

阿棋低聲道:「只學過一點點。」

申生便將竹簡挪過去給她看:「識得哪幾個?」

阿棋用手指著念:「什么在堂,歲什么其莫……」

申生道:「『蟋蟀在堂,歲聿其莫』。蟋蟀從野外跑到了人家里,說明天氣冷了,這一年也快要過完了。」他指指窗外,「這個時候讀正貼切。」

阿棋被勾起了好奇心:「是誰寫的?」

申生道:「就是咱們晉國人,這詩出自『唐風』,晉國最初就是叫『唐』,唐風就是晉風。」

阿棋不好意思道:「我從小在這長大,都沒見過蟋蟀……」

申生道:「是一種蟲子,以前重耳總拉著我去斗……」說到這里,頓了頓,「我畫給你看吧。」

他想找塊素絹來畫,行動不便,阿棋忙將自己的手帕遞了過來。申生於是舉筆,在素色的手帕上勾勒出蟋蟀來。

阿棋很有興趣,看個不停,突然起身道:「阿棋去取針線來!畫的一洗就沒了,綉上了才好呢。」

申生沒料到她如此當真,看著她穿針引線,小心翼翼,心里竟有種別樣的滋味。如果他不是公子,如果他的身上沒有那么多隱秘……那么這會是多溫馨的生活景象?他在讀書,他的小妻子綉著手帕陪他。歲歲年年,他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懷抱著,享受天倫之樂……

「太子你看……」阿棋興致勃勃地展開手帕,卻看到申生的神情,「太子怎么了?」

「沒事,」申生道,「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他在床褥上躺下,將被子拉高了遮著臉。惟其如此,才能遮住他洶涌而起的情緒。

他的手伸到枕頭下。那里有一個冰冷刺骨的東西。它提醒著自己,自己是個罪人,不會有孩子,也不能有自己的血傳下去。

那是一個玉制的環,來自於那個男人。

玉環上頭刻著一個「游」字,是男人初來晉國,被貴族游氏賞識而賜的。

那天申生讓他去給游氏送壽宴的禮,反復叮囑一定要他去,不能交托旁人,男人便笑著將這玉環遞給他:「屬下知道了。公子還不放心,便將這個玉環抵押給你可好?」

「環」者,還也,男人沒有再回來。

記憶如刀。申生還記得,最後那一面,男人就是在笑。

他帶著冷汗,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