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深夜茶話(1 / 2)

中華蒼穹 鵬羽 2399 字 2022-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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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個好女兒呀!少荃你已是皇恩浩盪,再有令愛推波助瀾,李家至少還可興旺三代呀。」張之洞頗為感慨,自己怎么就沒這么個女兒呢!

沒想到李鴻章卻是向後靠在椅子上一聲長嘆:「怕就怕坐的越高摔的越狠。」

「少荃多慮了。都說少荃是西太後的人,可聖上自組建皇家陸軍以來,對少荃的信任從未減少半分。先是少荃在乙未宮變之後力主為皇上呈情,而後清俄交戰之時少荃力排眾意向皇上提供補給。皇上回京親政後授少荃總理之職乃是應有之意,如今更是以監國重任相托。少荃以國事為先,皇上更有聖主之明。少荃何出此言那?」

李鴻章抱拳向南面一拱手說道:「皇上重用臣下之心,老臣銘記在心,也自當為皇上驅馳。可香濤也別忘了,皇上他必竟是滿人――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看似風光無限,誰知這後面是不是一個巨大的炸彈。你我雖說政見不和,但必竟同殿為臣,也許到了那一日不僅老夫會粉身碎骨,說不定家人也難保周全呀。到時還望香濤兄不計前嫌救老夫一命呀――」

「你的意思是――」張之洞聞之大驚,而後小心翼翼的說道:「狡兔死……」

「至少在平滅日本之患之前不會。」沒有讓張之洞繼續說下去,李鴻章接過口來:「西太後掌權數十年,天下官史大部都分是西太後一手提拔。如今皇上剛剛親政正是收天下大權之時。眼下大清除兩江與東北三省外。皇上想要政令通達怕是不易吧。不是老夫自吹,這直隸江淮一帶大多都是老夫門生,此時若動老夫。恐會寒了天下士子的心,皇上再想要天下平靜就怕是不易了。」

張之洞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勸說,李鴻章能當著他這么一位政敵當面說出這些誅心之言,可見李鴻章卻是憂慮頗深。可細細思量之後,這個憂慮並不僅僅只是李鴻章一人的,它甚至是所有漢臣的憂慮。自有清以來,各部均設滿漢兩位大臣。並且滿臣大於漢臣。再看看如今的光緒朝,六部中僅有刑、吏兩部尚有二尚書。其余四部僅余一位漢尚書,新成立的如外交部、科學院等單位也全是漢臣。

「不會不會,少荃實在是想多了。」張之洞也是一頭汗水:「大清頹廢,想要強兵富國自然要做些變革。皇上知人善用。更有克敵之智,已是聖君之像。加之李相更有北洋在側,萬萬不會有此等之事發生。」

「都說老夫坐鎮北洋遙領朝政,可又有何人知道,自老夫進京任這總理之職,北洋就和老夫沒有關系了。」李鴻章長嘆一聲:「皇上有識人之明不假,老夫自然是贊同,這也正是皇上高明之處呀。以前北洋水師冠領亞洲,自甲午年太平洋艦隊橫空出世後。不說比南洋艦隊了,如今北洋艦隊現在都只能在渤海灣內游弋已經淪為海軍學堂的訓練艦隊了。再看看當年的淮軍,現在哪里還有影子呀。」

「不會呀。劉林二位將軍如今去德國接收的可是大清最強大的戰艦,鄧世昌也是海軍部長。更別說劉盛休與聶士成,如今朝廷只是迫於日本的壓力,一味擴建海軍。今年以來,陸軍唯有他二位所屬得到擴編。他們一位在朝鮮一位在新疆,軍政大權一把抓。這可是封疆大吏才有的權勢呀。」

「劉林所帶的戰艦是最為強大,可他們一舉一動都受海軍司令吳德仁所限。鄧世昌貴為海軍部長。但所轄者皆為海港、學校、造船廠之類,最多加上已成為訓練艦隊的北洋艦隊。除此之外,他還能指揮得動哪一艘軍艦。劉盛休、聶士成看似兵強馬壯,可你不知道他們軍中所帶補給不足兩月所用。一面給老夫加官進爵,更以國事相托。一面將北洋舊將要么高升之後無權,要么高升之後外放。看似皇恩浩盪,實則不然。你再看看京城周邊全是皇上的嫡系,即便劉聶軍中補給充足,想要帶兵回京這一足攻伐下來還剩多少力氣。」老李越說越激動:「所以才說皇上高明呀,看似將老夫高升並賦予更大的權責,其實就是將老夫高高架起。看似權傾天下,實則根基已失,如今老夫是如坐雲端,榮辱盛衰皆決於皇上一念之間。再將你調入直隸來制衡老夫,老夫沒了北洋,你沒了湖廣,就是劉坤一也調入東北,失去根基的我們,除了聽命於皇上還能如何?」

張之洞目瞪口呆,他從來沒有這么想過問題。只聽見李鴻章還在繼續的說道:「西太後主政之時,朝堂上皆是些五六十歲的人,而如今光緒朝卻多是二三十歲的年青人。為什么?因為西太後執政求穩,所以更多用老人。而皇上奮發圖強,所以只有同樣銳意進取的年青人才能得到皇上的重用。無論是嚴復還唐紹儀、林啟兆,都有其過人之處。更不用說王、段、馮、梁等將更是智勇雙全。咱們都老了,國朝如今正是新老交替之時,所以咱們這些老人還有用武之地。年青人初掌大權難免飛揚跋扈,只要這些年青人再經三五年歷練,性情再穩重一些就可以挑起朝廷的重擔了,那時我等如何自處?反正老夫已經決定,待我大清徹底平滅日本之患之後,老夫就告老還鄉。希望皇上能看在老臣為朝廷多有功績的份上,能讓老夫安渡晚年。」

張之洞驚若寒蟬是滿頭大汗:「其實我來就想問問京津鐵路修建復線的折子批沒有。」同時心中吶喊著,我真沒想知道別的事呀。如今聽到了就不能置身事外,李鴻章這是要搞聯盟呀。

「批了,今兒第一個批的就是這個折子。可能還沒發下去。明兒你就能看到了。」李鴻章呷了口茶沉默良久,既然要說,那就說個透徹。也許將來會多一條路也未知否。所以李鴻章又幽幽的說道:「你是不是也沒有想到大清的局勢會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說實在,老夫都沒查覺到。甲午一戰北洋敗北,太平洋艦隊的出世就意味著北洋水師的沒落,這本無可厚非。可皇上擴建十師陸軍,其主要兵源還是老夫的北洋淮軍。更有聶士成、劉盛休、左寶貴等淮軍老將各領一師。雖然日俄之戰左寶貴因傷被調至軍校當教導主任,但聶劉二人卻如你所說是權傾一方。老夫還自以為這朝堂是越坐越穩,即使兩朝政權交替之時依然是榮寵不斷。你我都是久經官場沒浮之人。可有誰注意到這個問題,若非是小女從旁提醒老夫都沒留意。皇上真是高呀。不動聲色之間,兩次借著外敵入侵布局,更是借著這些回京奪權將所有異已全部清出京城。」

「你不是說皇上在還沒將後黨遷回奉天之前就南巡不妥嗎?老夫以為這跟本就是皇上故意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一句空話,那是用無數鮮血寫出來的。且看歷朝歷代朝權更替之時。多少前朝老臣在新朝凋零,哪位皇帝上台不是將前朝老臣或殺或囚。再看看咱們這個皇上,除了乙未宮變之時的堅定派以外,皇上還殺過一個人嗎?沒有。為什么?因為皇上還算是仁厚之君,要不然老夫墳頭早就立好了,哪還有今日監國之風光。皇上之所以沒有殺,一來不想天下震動過大,二來也想收攏人心,必竟現在國朝最大的危機是在國外。但是你真以為皇上不會殺那就錯了。皇上比誰都想把他們殺干凈,因為這些人是西太後掌權的倚仗。所以皇上才選擇在這個時候南巡,還將京城駐守的嫡系人馬抽調大部。就是故意給這些人機會。只有這些人跳出來反對皇上,皇上才能名正言順的殺了他們,這樣一來皇上就不會背負殺害無辜的罪名,天下人才不會有被牽連的顧慮。這樣天下才能太平。你用不著懷疑,你就看清楚吧,無論這些後黨之人再如何鼓動都不可能成事。即使他們不動皇上都會有手段逼著他們動起來。等皇上回京後,菜市口一定會再掛起無數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