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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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靳穆在房間的角落輕輕喊我:「葉宵,葉宵。」

頭頂的吊扇很慢很慢地轉動著,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吹起滿地的紙片。靳穆在畫架後面嚇得瑟瑟發抖,懷里還抱著他那個心愛的大理石雕塑。幾日不見,那個雕塑的完成度有了很大的提高,多了兩只手。靳穆抱著它,它也以一種張開雙臂的姿勢回抱過去。靳穆現在很狼狽,他腦袋上的紅酒軟木塞也滑了下來,露出肌理新鮮的腦洞。

我張嘴,卻干得說不出任何話來,最後只是咧嘴作出一個哭的表情。靳穆同樣被嚇到要死,驚魂甫定。出於人類同胞愛,他爬過來接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背。

「章立天走了?」

靳穆粗喘著說,「剛才……那個來了,章立天就逃了。」

我找了些紙巾擦掉滿臉的血。期間,我一直回憶著剛才看到我室友的另兩種形態。變成歐羅巴人就算了,後一種連人形都沒有,壓迫感太強了,他要是再在這里多待一會兒,我可能會活生生被他的自帶壓強給弄死。

靳穆收拾著滿地狼藉:「你在水晶頭骨里看到了什么?」

「很多。但似乎不是章立天本人的記憶。因為我和你還能交流的時候,我看到一切場景都跟老楚有關——那個阿茲特克農神,西佩托堤克。」

靳穆哦了一聲:「那只大蜘蛛,用毒液消化人的內臟,用人體寄生,還喜歡披人皮的那個。」他打了個寒噤,「我,我曾經看到過他在出租房里和那個姑娘……辦那事兒,那個姑娘暈過去了,什么都感覺不到,但是那場景真是讓人終生難忘。太惡心了不是我說。」

「對,是他。我感覺水晶頭顱里不是所謂的記憶,因為我遇到老楚的時候,他認出我是誰,他叫我葉宵。如果是單純的記憶,過去的老楚根本不可能認得未來的葉宵。我為了逃避他的追捕捧起了過去的水晶頭骨,向著更久遠的時間穿越,幾乎回溯了所有的人類歷史。我以各種人的身份存在過,最後一次,我甚至遇到了章立天。他是另外一個人,而我是第一人稱視角。如果這是章立天的記憶,我也是章立天,那同一個時間點怎么會有兩個章立天?章立天跟現在一樣,繼續想剖我的心臟,我室友再一次救了我,他們都叫我葉宵。所以我是穿越了,並不是單純地看錄像。至於過去的他們為什么認得現在的我,我不知道。」

靳穆聳了聳肩膀,「他們畢竟是神。說不准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像是我們感受到的那樣。」

我想到了荷馬告訴我的那句話:人世間所有的故事早已存在於我彈奏七弦琴的指尖上。過去,現在,將來,循環往復。太陽底下已無新事。

循環往復。

所有的一切已經發生,正在發生,將要發生。

我的智商不夠用了。我還是乖乖回去問我室友吧。我室友大概不會告訴我,但是我還有!盧道石!

幫靳穆把他亂七八糟的工作室兼起居室打理完,我拍拍他的肩膀,「你以後……多保重。」靳穆的處境太危險,他連寫封信都要被人阻斷,據說他往外面打電話還會被詭異的信號屏蔽掉聲音,這是他給我發短信的理由。他跟我一樣被很多未知之物窺覷著。

他憂郁地搖搖頭,「我是章立天選中的先知,我對他還有用,你如果想幫我,就把水晶頭顱盡早毀掉,不要讓它恢復完整神格。至於那些深淵來的次等生命體沒有辦法傷害我,雖然它們很想。」

「次等生命?」

他聳了聳肩:「為神族賣命的、生存於時空間隙的渣滓。它們鮮少有什么智商,但是非常具有破壞欲和毀滅欲。」

我室友那群人養得這都是些什么手下?!

「你的要求,我盡量完成。而且至少我在的時候,我室友他不會對你做什么。」

靳穆膽戰心驚地看了我幾眼,最後在我轉身離去的時候叫住了我。「剛才……我看見他了。」

「你說我室友?我室友千變萬化,是長得不太能看,你不要受到驚……」

「他會死。」靳穆截斷我的話。

我腦袋里嗡得一聲,「誰殺的?什么時候?離現在還有多久?用什么東西?等等,他是整個世界的主宰,他怎么會死?」

靳穆開始翻白眼,我看到他的眼球這次布滿了紅血絲,那些細小的血管在眼白中爆裂,很快他的眼窩中只剩下赤紅一片。我驚懼地後退了一步,聽到他喘著粗氣說,「我看到他死去的景象。他的骨血……」

wtf!

「骨血?」

「流經他身體的骨血最終殺死了他。」靳穆終於從那種神經病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面色慘白地跟我說,「他的頭胎,他的長子。他是被他的長子殺死的。」

wtf!

看來去婦科流產迫在眉睫。

靳穆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快,快去追上他。否則你根本出不了這棟樓。」

我靠!

看我還愣在原地,靳穆狠狠推了我一把,「快!來不及了!」

我飛也似地沖出了公寓,又沖回來,問靳穆要了件襯衫穿,再用t恤裹著水晶頭骨逃跑。樓梯暗沉沉的,我扶著扶梯叫了一聲「柳哥」,沒人應我,反而有一些蝙蝠之類的東西在狹小的空間里盤旋,到處都是撲哧撲哧的展翅聲,越來越多。我不敢走樓梯,撲到電梯門口按了向下鍵,在蝙蝠群向上卷來之前,電梯門打開,我趕緊跳了進去。有幾只還從縫隙里鑽了進來。我靠我看到它們的模樣就不好了。這什么玩意兒啊!青灰色的身體,有穿山甲大小,干癟的翅膀與沉重的身體不成比例,飛起來一墜一墜的,更可怕的是那些蝙蝠長著人臉!人臉上沒有嘴唇沒有眼睛,就一個充作口器的洞,洞里外全是血。它們的眼睛居然長在翅膀上,非常巨大!

我一受驚嚇,轎廂頂部就瘋狂地向下長藤蔓,不一會兒整個轎廂里都是巨臭無比的大麗花,把那些人型蝙蝠一個一個卷起來給塞到花盤里吃掉。我覺得兩種玩意兒都惡心,但一個因為是我自己長出來的,惡心得還有點萌了。

電梯很快下到一樓,叮得一聲,我松了口氣。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事情沒這么簡單,外面不是樓道中的防盜門,而是一條漆黑的走道。

又玩這招?!

我招招手,讓那些不停搖來搖去的靚麗吃人花跟上。它們傻乎乎地繼續搖著花盤,好像在說:不能動誒。

好吧,我一回頭那電梯又沒了,我又要去作死了。靳穆的話讓我很不安。但是既然我大柳哥的長子還在我肚子里,那他近期應該沒事——所以我現在更想見到他了,因為我可能有事。

這個時候靳穆給我的手機響了,我拿出來一看短信,「我在你背後。」

沒有來電顯示。

我戰戰兢兢地回頭,沒有東西。我不禁把水晶頭骨抱得更緊一些。

在絕對寂靜中我聽到水流的聲音,開始往前走。人工走廊的痕跡漸漸消失了,我覺得我行走在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穴中。我還是能夠感覺到零星的拍翅聲和蝙蝠的尖嘯,但是它們都沒有攻擊我。走了三分鍾,我褲袋里的手機又響了。沒有來顯的一條短信,「我來了。」

我嚇哭了,我一邊頻頻扭頭一邊往前小跑,跑到洞穴的盡頭看到一條河水,粗喘了兩口氣,當即眼前一黑。河水上浮著無數人型蝙蝠,密密麻麻的。它們一見到我,狗一樣地撲了上來!我當即就懵了!這時候我手機又震了兩下:「回頭。」

我有多絕望!多絕望!我戰戰兢兢回頭,突然見到了一張熟悉又可親的臉!我抱著水晶頭骨,被我室友一把拉回懷里,拖回了牆腳護著。

「你還跟那個警察好么?」他問我。

我嚇尿:「我沒有跟他好!」

我室友眯起眼睛盯著我,似乎很滿意,然後,我們瞬間變成了抱坐在床上的姿勢。我坐著,他蹲著,護著我。我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周圍,這是我們寢室。所以這又是瞬移了么?

在我因為回到熟悉的地方油然而生安全感的時候,門突然響了。我以為是有人在敲門,隨後就發現沒拉窗簾的窗子外掠過無數黑影,因為月光,投射在我們身上。

還是剛才那些嚇人的人形蝙蝠!

瞬移都對它們沒用了這是鬧哪樣啊,還能不能好了。

「你能干得過它們吧?」我對我室友說。

我室友英俊的面孔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干凈。他淡然道,「葉宵。」

「啊?」

「請我做事,都得付出代價。」

「是……是犧牲么?」

「曾經人類與我締結契約的時候,會扒斷自己後背的四根肋骨,扯出肺葉,就像兩片干涸的翅膀。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我室友從來沒有這樣子過,他總是對我很好,很溫柔,難道現在他要對我算總賬了?!扒斷自己後背的四根肋骨扯出肺葉做翅膀這樣難道符合你的審美么柳哥!柳哥你看我都懷孕了……

「我當然不會這樣對你。我不是叢林里奔跑的野獸和巨人,你也不是我擄掠來的卑賤的家人。我想要和你締結的是婚約。把一切交給我,服從我,愛我。我會寵你,尊重你,只要你想要的,我全部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想我做的,我全部都可以做到。你願意么?」

我被釘在原地,傻乎乎地望著他。

我們寢室門咚咚咚得響,那些可怕又嗜血的蝙蝠正在用尖銳的指爪打碎門板與玻璃,想要闖進來把我撕碎。而我正在被我室友求婚。我做夢都想不到我二十二歲的時候會有可能結婚,還是嫁給一個男人,不,一個男神!他還長得那么帥,近距離看皮膚也那么好!我發痴地問他:「……需要我拿什么和你交換?」

我室友低低地嗯了一聲,跪下來把我辛辛苦苦搶來的水晶頭骨隨便一扔,把我的散發別到耳後,似乎在考慮需要從我身上獲得什么。然後他緩慢地抬手,用食指承接住我剛才被嚇出來的眼淚。他把玩著那滴眼淚,似乎對我本人更感興趣。

「把你的眼淚給我吧,我遇見你,你總是因為身處危險而哭泣。」他說著,把我的眼淚放在唇邊吮掉。「從今以後,凡你流淚之處,我身必至。」

我室友說起情話來跟開了掛一樣,我一個四級都沒考出的、只知道一句i love you的果斷抵擋不住啊。而且因為我是死娘炮嘛,我也沒什么節操,撲上去就狠狠抱住我室友,我室友調整著姿勢想抱得更緊一點。他一會兒把腦袋抵在我的左肩,一會兒又磨蹭著脖子靠到右肩去。他不斷親我的頭發,耳朵,我稀里嘩啦哭給他看,反正他承包了一輩子的分量。

正當我想說「嫁了」的時候,寢室門終於在劇烈的攻擊下轟然坍塌。無數人形蝙蝠尖叫著沖進了我們的寢室,就像死亡的濃雲不斷吞噬著光亮。我枕在我室友的肩膀上,他背對著一切,卻伸出手,我看到一片柔和的光亮出現在雙層床的外側。所有撞在那光暈上的蝙蝠都飛濺了出去,啪一聲摔在牆壁、天花板上,濺出一灘又一灘的血。等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我們的寢室里血能沒過腳踝。

「這是我們的新房么?」

我室友笑了一下。從窗戶邊出現一道光線緩緩往門邊挪。凡是光線所過之處,一切恢復如常,連我放得到處都是的臭襪子都像是洗過、熨燙過一樣潔凈如新,放在它應該放的地方。我寢室兩年沒那么干凈了。桌子上放著一大盆雪白的……鹽。

「這是最純凈的海鹽,來自馬里亞納海溝的最深處,人類至今無法染指。」

我室友蘸了一點鹽,塗抹在我的額頭,然後親吻了一下:「你是我所有的感情。」

他又塗抹在我的兩頰,一一親吻,「你是我的造物。」

他解開的襯衫,把海鹽塗抹在我的心窩,慢慢吻掉,「你是我的肋骨。」

他最後用鹽給我渾身上下搓了個澡,沉靜而愉悅地說,「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妻子。」

「那我們結過婚么?幾次?我曾經是誰?」我問他。

他「嗯」了一聲,想了一會兒說,拉住我的手說,「結婚不是這樣的,你不能說話。接下來要直接辦事兒了。」

於是我室友居然就!忙著辦事兒了!我那么多的疑問!他就這樣直接在我們寢室一米二的床上跟我辦事兒了!洞房花燭有木有!一米二!

新婚之夜,我室友達到了十五分鍾的水平,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起點低好歹進步快,從五秒到十五分鍾,這可是18000%的增長速度,我不能再要求太多。

今天晚上發生了很多事,真的是很多事,我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跟做夢一樣,事情發生得統統太突然了,這一件那一件的,該恐怖的時候我還在歡笑,該歡笑的時候我還在嚇尿,以至於我在我室友懷里躺下睡覺的時候腦海中一片空白。不過我起碼知道一件事——我室友在糊弄我!我也曾經夢想過這樣糊弄我老婆。「碗有沒有洗?」按著干一頓把她干忘了。「又去買彩票了!」按著干一頓把她干忘了。「足球看到幾點!」按著干一頓把她干忘了。

所以現在我室友就是,「柳哥快告訴我真相!」按著干一頓想把我干忘了。